第一七三回 三杰水寨戰(zhàn)群賊 石鑄設(shè)計(jì)出虎穴

話說分水獸毛如虎同石鑄、王德泰正在外面大罵,只聽寨門之內(nèi)一陣鑼聲,把竹城門打開,出來有十只大戰(zhàn)船,船上燈籠火把齊明,鎮(zhèn)江龍馬德手使三股托天叉,站在船頭之上。毛如虎三人乘機(jī)便由水內(nèi)潛身進(jìn)去,直到那竹門之內(nèi)。石鑄暗中留神一看,見那竹門兩旁都擺著刀輪。馬德的船只到了外頭一瞧,連一個人也沒有。王寵說:“了不得!咱們中了賊人的調(diào)虎離山之計(jì),方才一開竹門,他們便由水內(nèi)進(jìn)去了�！瘪R德說:“既然如此,把竹城門關(guān)上,叫他休想出去。我還有個主意,咱們也把他罵出來,拿活的,一面給山寨里送信,就說進(jìn)來奸細(xì)了,叫他們各處留神�！闭f著將船頭撥回來,把寨門關(guān)好,按上刀輪,掛上護(hù)網(wǎng)。馬德等站在船頭大罵:“無名小輩,把寨主爺誆出去,你們都進(jìn)來了,你打算寨主爺不知道呢?你是英雄,上來跟寨主爺斗上幾合,諒你們這些小輩也不敢出來!”

石鑄三人聽見上面嘍兵直罵!那石鑄一生最惱人罵,就由水內(nèi)露出來,說:“對面小輩,休要破口罵人!大太爺姓石名鑄,綽號人稱碧眼金蟬,奉欽差大人堂諭,特來捉拿你們這些賊人�！狈炙�獸毛如虎、金眼蛤蟆王德泰也出來答話。那三眼鱉于通拿著三尖鉤鐮槍,跳在水內(nèi),撲奔石鑄分心就刺。石鑄閃身,二人殺在一處。馬德?lián)浔济�如虎動�?王寵直奔王德泰動手。六個人殺了個難解難分。石鑄偷眼一看,王德泰能為武藝雖好,卻不是王寵的對手。王寵受高人傳授,久在水面操演,王德泰槍法遲慢,他一變家數(shù),就將王德泰一槍刺死。毛如虎一瞧急了,師徒連心,他徒弟的仇沒報(bào)成,倒叫人家殺死了,老英雄就要以死相拚。王寵把王德泰刺死,又?jǐn)[刀幫著馬德來戰(zhàn)毛如虎。這時(shí)上面一掌號,下來了二百名士兵,個個水性精通,槍法純熟。幾個照畫,毛如虎腿上受了一槍,正要分路逃走,被馬德、王寵生擒活捉了。石鑄拋開于通,分水逃走,倚仗自己水性好,三五個轉(zhuǎn)身,于通就看不見了。

馬德、王寵、于通出了水面,把毛如虎捆好。馬德一瞧認(rèn)識,說:“毛如虎好大膽,你徒弟在這里打魚,素常跟我們有來往,今天為什么帶奸細(xì)來擾我們?你帶來多少奸細(xì),要說實(shí)話!”毛如虎把眼一瞪,說:“我徒弟已死,如今既然被你們拿住,快給我一死!”馬德說:“我這里也不發(fā)落你,來呀!”四個人過來將他搭去大寨,交老寨主發(fā)落。于通說:“告訴各處頭目留神,走了個碧眼金蟬石鑄�！瘪R德派了五百嘍兵,說:“掌起燈籠火把,大概他也出不了這竹城水寨。你等四路巡查,如拿住他,賞銀二百兩,不拘在哪里見著,立即鳴鑼聚眾,大家一齊去拿,咱們這竹城水寨,如同鐵壁銅墻,好似天羅地網(wǎng),諒他插翅難飛�！北妵D兵答應(yīng),四散巡查,去捉拿石鑄。

石鑄逃在無人之處,自己一想:“這清水灘勢派甚大,有兩座水師營,都是明分八卦,暗合五行,分金木水火土,東西南北中。晚上是燈籠,白天是旗號。南方丙丁火是紅燈籠,北方壬癸水是白燈籠,東方甲乙木是藍(lán)號燈,西方庚辛金是白號燈,中央戊己土是黃燈籠�！贝藭r(shí)四面船只蕩漾,齊聲喊嚷捉拿奸細(xì)!石鑄想進(jìn)大寨探聽,又因道路不熟,怕有削器埋伏,便不敢身臨險(xiǎn)地,心想:“莫如混出竹城水寨,再作道理。不然天光一亮,我也要被獲遭擒。且到店中見了周玉祥,大眾商量妙計(jì),再破竹城水寨�！毕肓T,就見那邊漁船上的眾嘍兵喊嚷:“拿呀!拿呀,這個奸細(xì)出不去了,竹門上了刀輪和護(hù)網(wǎng),他一去就得拿住,咱們四下搜尋!”

那石鑄一沉身,由內(nèi)慢慢奔向竹門,來至切近一瞧,兩邊刀輪直轉(zhuǎn),每輪裝有六十四把鲇魚頭刀,鋒利無比,碰上準(zhǔn)死。

石鑄知道厲害,愣了半天,無法出去,猛然間急中生巧,計(jì)上心來,心想:“我拿住一個賊兵,先把他弄死,擱在這網(wǎng)里,鈴鐺一響,他們當(dāng)是拿住我了,把死尸拉上去時(shí),我就出去了。”想罷,回身冒上水來,往正西一瞧,來了一只船,上面有七八個人,為首一人手中拿著花槍。石鑄容船過去,由后頭一扳船尾,掌舵的覺船一動,回頭一看,石鑄使出了黃鸚掐嗉,就把那人揪下水去。那些人說:“奸細(xì)在這里,快快鳴鑼聚眾!”嗆啷啷鑼聲一響!各路船只都奔到這一處來。

石鑄在水內(nèi)用鐵爪鐮刀把那嘍兵刺死,拉著直奔竹門旁,把死尸捺在網(wǎng)內(nèi)。上面看守?cái)r江護(hù)網(wǎng)的是三眼鱉于通,帶著二百嘍兵,聽走線鈴鐺一響,知道是拿著人了,吩咐往上拉網(wǎng)。

兩旁的水鬼嘍兵把網(wǎng)拉上來說:“不錯,拿住了一個�！贝藭r(shí)馬德、王寵也都過來,大家拿燈光一照,乃是嘍兵小頭目葛云。

馬德說:“了不得!石鑄這個主意真高。咱們多派水兵下去看看吧!他這一走,明天必有人來。”

石鑄鉆出竹城,冒出水來,換了一口氣,往前浮到了漁船之下。眾伙計(jì)說:“石大爺回來了�！笔�鑄說:“我給你們送個兇信,你們管船的王德泰死了,他師父毛如虎也叫人拿住了,還不定死活�！边@幾個人說:“既然如此,只求石大爺給我們管船的報(bào)仇。你用我們這兩只船,只管言語�！笔�鑄說:“你們把船靠在東岸僻靜的地方,三五天我們必有人來。你們船上誰是頭目?”那人說:“小人叫王順,我做的小頭目�！笔�鑄說:“我再來找你�！弊�著船到了東岸,石鑄跳下船,就一直奔往鄧家店。

天光已亮,石鑄脫了水衣,換上便衣。周玉祥就問:“石大爺,昨天探清水灘怎么樣?”石鑄說:“三個人死了一個,拿住一個,我還算好,逃出了活命。這地方好險(xiǎn)!”周玉祥說:“我就知道是險(xiǎn),黃馬褂、大花翎,也不一定就在里頭。”石鑄說:“字柬上留有名字,就是往回盜也不容易,我雖會水,來去甚不容易,不知老兄臺還有什么高明主意沒有?”周玉祥愣了多時(shí),說:“我想出一個人來了,他是我拜侄,為人精明強(qiáng)干,也是綠林的英雄,住在馮家莊,離此八里地,姓馮名叫元志,外號人稱小丙靈。此人使一口單刀,能打十二只連珠穿梭鏢,能為出眾,本領(lǐng)高強(qiáng),他跟鎮(zhèn)江龍馬德是金蘭之好。咱們?nèi)グ阉�請出�?到清水灘打聽毛如虎的生死�！笔�鑄說:“也好!事不宜遲,咱們這就去馮家莊�！�

算了店帳,周玉祥帶著眾人,八里地轉(zhuǎn)眼就到。這馮家莊是個鄉(xiāng)鎮(zhèn)地方,買賣鋪戶和客店都有。來到西頭路北大門,門前有四棵龍爪槐。周玉祥上前叫門,出來一個老家人說:“周老爺從哪里來?”周玉祥說:“我來請你家主人,有個巧機(jī)會,叫他棄暗投明�！崩霞胰送�里相讓,到了上房,眾人落座。老管家出去,不多時(shí),馮元志進(jìn)來,見過周玉祥,然后同眾人彼此見禮。周玉祥說:“我來非為別故,只因彭大人在潼關(guān)失去黃馬褂、大花翎,我同眾位差官,特來請你去探清水灘的虛實(shí),從此可以棄暗投明,未知賢侄意下如何?”馮元志說:“甚好。”

就聽外面一聲喊嚷:“膽大馮元志!你要棄暗投明,我先把你殺死。”不知這位英雄是誰,請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