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6回 褚家莊天霸送信 悅來店張才陳辭

　　話說黃天霸等各處尋找施公。尋了一夜，不見蹤跡，知道又為惡人謊騙，大家驚疑不定。李五道：“愚兄倒有一計(jì)：欲知大人消息，必到褚家莊褚老英雄那里一訪，或可得其消息。”

　　黃天霸道：“小弟便去一行。”李五道：“賢弟須快去快回。我們這里仍各處尋找。賢弟一有消息，萬不可冒昧行事，必須斟酌盡善，方好前去。”天霸答應(yīng)，當(dāng)即辭別眾人，出了行轅，直望褚家莊而來。

　　不過一日已到，遂令莊丁進(jìn)去通報(bào)。一會子里面叫：“請。”

　　黃天霸大踏步進(jìn)入里間，褚標(biāo)已迎了出來。彼此見了禮，分賓主在廳上坐下。莊丁獻(xiàn)上茶。褚標(biāo)問道：“賢侄久已不見。大人想已安抵淮安。侄媳當(dāng)亦安好，眾朋友想皆如意。”天霸道：“眾兄弟都好，侄媳亦好，都給你老請安。惟大人沿途耽擱，至今仍未到淮，現(xiàn)在駐扎海州。今小侄特地前來，因大人前日早間，瞞著眾人出去私訪，至晚未歸。小侄等各處尋找，杳無蹤跡，定又有惡人將大人誆去。”褚標(biāo)聽說大驚道：“據(jù)賢侄說來，敢是大人又為強(qiáng)人劫去？海州左近，倒無甚強(qiáng)人，惟有那落馬湖猴兒李配頗不安靜。莫非大人是他劫去不成？”黃天霸道：“落馬湖離此多遠(yuǎn)？那猴兒李配又是怎樣一個人物？”

　　褚標(biāo)道：“講起李配這人，武藝精通，幾有萬夫不當(dāng)之勇。且兼慣熟水性，能在水底下伏三晝夜，故此占了落馬湖，專劫客商船只。若說他那湖的地勢，曲折連環(huán)，周圍有十?dāng)?shù)里寬大。不識路徑，湖中必不能去。賢侄若要前去，找一人前來，與你同行，或者可以進(jìn)去；若無此人，雖插翅也不能人此湖。”天霸道：“請問老叔，此人姓甚名誰？”褚標(biāo)道：“此人姓萬，名君召。那年偶至湖內(nèi)，為李配所劫，即與李配比較一回武藝，還可以敵得過。因此李配愛他武藝，就將女兒與他，成了翁婿。但是萬君召安分守業(yè)，不與李配同為，也曾勸過他改邪歸正。爭奈李配不聽，萬君召也無法想，實(shí)是貌和心不和。”天霸說：“既如此說，這萬君召家住何處？”褚標(biāo)道：“其實(shí)不遠(yuǎn)，要去落馬湖，必由他那里經(jīng)過。”天霸道：“可否請老叔同小侄一行，將萬君召請出來，好使小侄同他前去。”褚標(biāo)道：“此事非是我不肯同賢侄前往，奈因我有件事，與君召不和，不便前去；不若賢侄獨(dú)自去訪，見著他將真話說出，他必答應(yīng)。不但他可以與你同行，還可給你設(shè)計(jì)。我若一去，恐反于事無濟(jì)。

　　不是我催促賢侄，你是要緊前去才好。萬君召家，從咱那里去，向東南大路而行，不過二十里，即到萬家莊了。賢侄，恕老朽不留，就此請去罷！”天霸答應(yīng)，不敢怠慢，辭了褚標(biāo)，匆匆而行。

　　走了半日，已到萬家莊上。天霸問明門路，走到萬家門口，向莊丁說明來歷，請他進(jìn)內(nèi)通報(bào)。只見莊丁回道：“咱家大爺前三日去往淮安，說是早晚就要回來。你老有甚話，請留下名帖。”天霸回道：“我因要去落馬湖拜望那李配，不知那里的路徑。因你家大爺是他的女婿，故此前來約你家大爺同去。他既不在家，就罷了。大約你們也是常去的，那里的路，究竟怎么走法？還是坐船去，還是有旱路可通呢？”那莊丁回道：“不瞞你老說，小的到此未久，落馬湖不曾去過。但是聽說這湖內(nèi)路頗為難走。四面皆有消息，若不知路徑，觸動機(jī)關(guān)，恐有性命之虞。”說罷，走進(jìn)去了。黃天霸尋找客店住了，問了落馬湖。那人說道：“前去只有十里路，就是落馬湖的地界。”天霸回頭一看，見東首有個小小市集。天霸走到市集上，瞥眼見街口有一座樓，外面掛著招牌，上寫“悅來客店，安寓客商”。

　　天霸踏步進(jìn)內(nèi)。店小二迎接出來。天霸又揀了個座頭坐下。店小二在旁伺候。天霸便叫：“店小二，拿兩角酒，端兩碟下酒的菜來。”店小二答應(yīng)，少停酒菜全送上來。天霸一面斟酒，一面望店小二問道：“你姓甚名誰？”店小二道：“小人喚作胡四。”便回問道：“你老敢是從徐州來，到這里作什么貴干？”

　　黃天霸道：“我要到海州做一買賣。此地是哪里所管，離海州還有多遠(yuǎn)呢？”胡四道：“此地便是海州所管，到海州尚有四五十里。你老可是錯走了道兒了？走徐州來，到海州去，應(yīng)一直向東，怎么走到這里來呢？而且此地有個落馬湖，其中歹人頗多，那些作買賣的，皆要越此過去，不敢經(jīng)過此地，你老怎么倒反走來？”天霸道：“我是偶經(jīng)此地，向不出門，因此走了錯路。但不知你剛才說落馬湖有些歹人，怎么叫個歹人？我實(shí)在不懂。”胡四道：“你老真是沒出過門了。咱這里那落馬湖內(nèi)，有三個大王，皆是渾身武藝。凡有客商經(jīng)過，他也不問貧富，務(wù)要將錢留下；若是客商們不肯，即刻就害了性命。”

　　說著拿酒壺斟了一大杯酒，放在天霸面前。

　　天霸端起酒杯正要喝，忽聽下首桌上，有個人在那里嘆氣。

　　天霸掉轉(zhuǎn)頭來一看，象似熟人，于是也嘆了一口氣。兩個人看得發(fā)怔。忽見那人走到面前說道：“尊駕敢是姓黃，下面是個天字么？”天霸道：“正是。不知你怎么曉得賤名呢？”那人道：“可記得前五年羅四虎家，有個總管張才么？”天霸聽說后，仔細(xì)一看道：“咱的眼力太鈍，咱竟全不記得了。”又道：“你為何也在此，來干什么呢？”張才又道：“若不是在此遇見你老，小人竟要跑到海州去了。”黃天霸道：“這是為何？”

　　張才道：“正是小人有件要事，要去尋找你老。難得在此巧遇，真是大幸。”說罷，便叫店小二將自己的酒菜取過來；又叫店小二出去另拿兩樣新鮮可口的菜進(jìn)來下酒。店小二答應(yīng)著，出去叫菜。張才見店小二走了，又看一看左右無人，便悄悄的說道：“只因大人被毛如虎的黨羽于亮誆人搖船，送到落馬湖李配那里。哪知大人的洪福齊天，不知怎的，李配手上的刀忽然落下。彼時小人也在那里，便謊說了兩句話，將大人送至陰山洞內(nèi)；故此又在李配跟前，討了個巡哨差役，借著趕海州，給你老送信，前來搭救大人。不期在此巧遇，真是萬幸！”天霸聽說，又問道：“你為何在落馬湖呢？”張才見問，便將以往之事，述了一遍。天霸大喜。張才還欲說話，只見店小二拿進(jìn)酒來，張才便住口不言。欲知張才說出什么話來，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