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8回 出潼關(guān)義重普潤僧 獻樓圖得遇飛云子

　　卻說萬君召聽普潤說你來遲，忙問道：“他是幾時到此，現(xiàn)在又往何處去了？”普潤道：“云龍、云虎現(xiàn)自從云老叔亡故，便與咱們綠林朋友聯(lián)為一氣，惟有他怕后來多事，便由此處往他方，想脫這個買賣。無奈我輩中朋友，皆聞他的大名，往往懇留他去，請他共圖大事。近聞又在山東，干出一件大大的事來，惟恐后來牽連在內(nèi)，因此仍然回來。在俺寨中，住了有兩月工夫；前晚方才辭別，此時大約還未到家。大哥若要會他，非得到潼關(guān)不可。但是你輕易不來，今日到此，必有要事，何妨與咱說明。”

　　當(dāng)時早有人擺上酒肴，兩人入席坐下。君召道：“說來也是慚愧，只因小弟無能自立，自從與老哥別后，無處棲身，欲想干這生涯，怎奈善惡到頭，終有報應(yīng)。因此便想自樹一幟，以享大名。無奈事業(yè)未成，反為黃天霸等人所誘，彼時自知有罪，無可寬容。不料施大人恩德高厚，收留小弟；又見咱有兩手武藝，遂至繕本保奏，保舉為官。只因俺不悉世情，又恐日后復(fù)行懇退，近數(shù)年來，只在敝鄉(xiāng)閉門思過，足不出門，所以黃天霸屢次升官，小弟俱不在座。誰知飛云子干出這一通天大事，累及施公訪出小弟與云家五子有生死之交，特命人前往海州，登門奉請；小弟受恩深重，義不容辭，故此前來探問一番，不料在此不遇，只得再往潼關(guān)去找。”普潤聽了他這派言辭，方知已歸順施公。乃道：“咱聞這施不全專與咱綠林作對，說來乃是我等的仇人，大哥何以歸順于他？”君召道：“這才將施公冤煞了。你老雖未至淮安，此道上的英雄無不知道。諸如鳳凰嶺張七、殷家堡殷龍，以及褚標(biāo)、朱光祖等人，誰不是江湖上的朋友？現(xiàn)今俱在施公的麾下。但這些人皆有大名，那奸盜邪淫、損人利己之事，可皆是從不做的么！施公所提的強人，皆非此輩，果是英雄好漢，他愛才如命，不憚屈己相求，哪里肯與他們作對？這皆是邪淫奸盜、強寇，見施公威法過嚴，布這謠言壞他名聲。不然小弟還肯歸順么？”普潤聽了此言，乃道：“照你說來，施不全既是好人，飛云子做的這事，是害他不得，你今前來，有何話說？”萬君召料他已是知道的口氣，乃道：“你老既然明白，還不知小弟來意么？現(xiàn)在欽限在即，皇上的御物固然要緊，那王朗的作為，你老還不知道么？那些事情，已把綠林中的臉面喪盡，地方上的人也不知為他害了多少。這樣的人，飛云子竟幫他干事，豈不是助紂為虐么？小弟前來，無非因那座樓的事件，你老還知道這門徑么？”普潤道：“僧人一向不知王朗如此為人！照此情形，莫說是施不全不能容他，俺普潤也去殺這狗賊了。但是飛云子有言在先，從此回家，再不出世。惟恐此去，也是空走。也罷，大哥既老遠而來，俺與你且同走一走，看他如何？”當(dāng)時萬君召聽他此言，正是喜出望外。彼此談?wù)撘环�，次日一早，兩人便下山而去�?/p>

　　這日出了潼關(guān)，離飛云子山前不遠，山上的人見是普潤前來，無不識得，忙道：“普師父你來么？且請里面奉茶。”普潤道：“我自會理得。你家三爺現(xiàn)在哪里？”眾人道：“我等方才下山，不知可在里面，你老且在此待著，小人進去看看。”

　　君召見這人言語皆不實在，怕他推辭，隨向普潤道：“你老既是常來，咱們就此進去罷。”普潤也知道他的意思，不等那人回報，便自向里面走來。過了廳前，正聽那后面道：“你去說，我前日出門去了，早則半年，遲則一載，方才回來。免得外人知道。以后無論何人，皆是如此回答。”君召在外聽得清楚，知是飛云子口音，不禁高聲喊道：“云鶴，你也太高傲了，咱由海州到此，數(shù)千里路，方至山頭，難道你一面不見嗎？便與我萬君召沒有這交情，還有朋友在此，為何也一律推辭？”飛云子在后面聽得此言，知是回報不去，而且聽是萬君召，自是又愧又喜。只得走了出來，忙道：“我當(dāng)何人？原來是大哥到此�，F(xiàn)在大事想必干成了！”萬君召聽了此言，不禁滿臉飛紅，向他說道：“賢弟何故再言，愚兄已悔之無及了。但是吉兇順逆，人貴知己，愚兄之大事不成，賢弟干了大事，回轉(zhuǎn)此山，也是一樣的意見，何必仍以從前的言語做為口實呢？”飛云子見他說了這話，已知他的來意，忙道：“小弟既回山中，大哥也不提既往，你我從此隱姓埋名，那外面是非，彼此皆不必多管罷。”

　　普潤本是個直性人，聽飛云子如此言語，乃道：“賢弟之言差矣！要得人不知，除非己莫為�，樼鹕侥阕鱿履鞘�，累得施大人好苦。今日君召前來，無非問那個齊星樓的門徑，這樓既是你造，未有不能破之理。不如與他同至淮安，破了這案，改邪歸正，留個英名，豈不是個好漢？咱今同他到此，特為相求而來。這派言語，向你說明，你究竟如何定奪？”這番話，把個飛云子說得啞口無言，半晌道：“小弟也是一時之誤，聽了智明的言語，為王朗等人逼迫，看那個義氣為重，只得做了此事。事后回想，也是后悔。因此獨自回來。但不知天霸等人如何救出施公，瑯琊山可有人前去？”萬君召只得將前后的話，并施公命朱光祖到海州請他前來的話，說了一遍。然后道：“愚兄此來，專這事�，F(xiàn)在欽限在即，大人以下，無不等俺回去破那個琥珀夜光杯的案件。尚望賢弟看愚兄的薄面，同去一行，不然將原圖取來，好令愚兄帶回，按圖辦事。不但愚兄同施大人感激，便是當(dāng)今皇上，也要喜笑的。”飛云子到了此時自知情不可卻，乃道：“小弟既為王朗造樓，又何能復(fù)行去破？此圖惟有請老哥帶去，他日將御杯取出，入奏朝廷，幸勿株連小弟，那時便感激不盡了。”當(dāng)時將萬君召留在山中，次日將圖取出，指示一番，命君召回轉(zhuǎn)淮安，復(fù)行到沂州前去。未知后事如何，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