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五回 做媒人苗禿貪私賄 娶孀婦如玉受官刑

詞曰:

何苦求仙道,人生事業(yè)崇朝。娘行一見魂魄香,媒妁且相勞。

玉女方欣娶到,公差口已嗷嗷。為他血肉盡刮削,忍痛弗號咷。

右調(diào)《圣無憂》

話說如玉同張華、苗禿入了城門,苗禿道:“我且別過罷,明日去看你�！泵缍d去了。張華領(lǐng)如玉到家,見一處院落,正面有瓦房三間,東西下各有瓦房三間。婦女們到有七八個,老少不等,都在院中。如玉目光一瞬,早看見個婦人,年約二十上下,穿著一件魚白布大衫,青綢裙子,真是國色無雙,天仙降世。心里說道:“這個婦人便可與翠黛并驅(qū)中原矣。我一生一世,止見此兩人�！钡�見:頭攀云髻,鬢插鮮花。面如帶露嬌蓮,腰似迎風(fēng)細(xì)柳。娥眉鳳目,顧盼傳秋水之神;玉齒朱唇,語言吐幽蘭之氣。雙鉤裊裊,遠(yuǎn)勝緩步潘妃;素手纖纖,迥異投珠越婦。諸佛魂銷于天竺寶剎,眾仙魄散于海島蓬壺。

只見那婦人微笑含羞,將兩只俊俏眼睛斜拂如玉,半迎半送,甚是有情。張華將如玉請入東廈房坐下,隨即他女人同他兒子俱來叩見。如玉各問勞了幾句,去了。張華道:“大爺被盜銀兩,本州朱老爺早訪拿住轉(zhuǎn)刨之人。小的于二年前,即具領(lǐng)狀,討來四百五十兩,止少了十來兩。又將所當(dāng)金姐的衣服首飾托人變賣,還找出八十余兩。又有大爺在都中與的幾百銀子,和小的丈人開了個雜貨鋪,到甚是得利。于販賣米粟上,又賺了二百余兩,一共有一千余兩。今大爺回來,藉此可安家立業(yè),娶一位主母,生育后嗣,接續(xù)老恩主一脈。平白做那道士怎么?”如玉笑道:“任你有萬兩黃金,我皆視如糞土。我到要問你:這房子不是你一家住著么?我入來時,見有許多婦女在院內(nèi)�！�

張華道:“止這東廈房三間,是小的租祝正房和西廈房,是一姓王的住著�！比缬竦�:“我才在院中,見一個二十歲上下婦人,穿著魚白布衫,青綢裙子,是誰家眷屬�！睆埲A道:“他就是住正房姓王的表妹。他父叫吳丕承,與人家開香蠟鋪,也甚是沒錢。這是他第二個女兒,昨年死了丈夫,近日在娘家居祝今日是他表兄請來吃飯,才到這里�！比缬竦�:“他還嫁人不嫁�！睆埲A道:“他今年才十九歲,又無兒女,如何不嫁人?只是婆婆也是個寡婦,做人刻毒,因他兒婦人才好,想望著三四百兩財禮,他才準(zhǔn)嫁。吳丕承也嚷鬧了幾次,至今弄的沒法�！庇值�:“大爺問他,想是看的中意。我們是什么人家,還怕他父女兩個不依不嫁么?至于他婆婆楊寡,不過多要幾兩銀子。煩人和他作合,少要幾兩,也未敢定�！比缬裥Φ�:“我已經(jīng)出家,豈可做此等事?你再休題起。此時已晌午,今日趕不及,你可速買辦供菜,我明日絕早上墳�！本腿チ�。

張華答應(yīng)出去,如玉隨即也到門外。見那婦人獨自一個在正房門槅前站立,看見如玉,便以目送情。如玉再行仔細(xì)看,從頭上至腳下,無一處兒不風(fēng)流俊俏,雅韻宜人。又他有時拂眉掠鬢,有時咬指側(cè)肩,有時金蓮斜立,有時含笑低頭。那一雙妙目,來回轉(zhuǎn)盼,總都在如玉面上用情。把一個如玉看的出神入化,意亂心迷。此時不但忘卻冷于冰和眾道友,連自己也不知是個道士了。猛見張華同他兩個兒子拿著些雞鴨魚肉、果菜等物從門外入來,如玉只得回東房坐下。心中胡思亂想道:“此婦在我身上甚是多情,若早遇他幾年,我還嫖那金鐘兒怎么?與他成全在一處,生男育女,繼續(xù)先人宗祧,豈不還是一完美人家?”

正鬼念著,猛見那婦人和花枝兒一般到門前一覷,見如玉獨自坐著,向如玉微笑了一笑,連忙退去。這一笑,把個如玉和吃了十來斤花椒一般,渾身上下沒一處兒不麻到。如玉急急站起,卻待出門看望,只見那婦人人張華房內(nèi)去了。又聽得他和張華女人說笑,語音兒清清朗朗,嬌嫩異常。又心里說:“這張華家兩口子真是蠢才,誰家七八月便掛布門簾了豈不可笑!”又聽得那婦人道:“你家中有客,又要做酒席,我過一日再來坐罷。”說罷,只見門簾起處,笑嘻嘻從屋內(nèi)出來。頭一眼,又送在如玉眼內(nèi)。說道:“不送罷,我到大后日午后再來,你務(wù)必等我,不可出門,著我空走一番。”話雖是和張華家說,那眉目神情,卻都是和如玉說。說著,出堂屋門,又回過頭來,看了如玉一眼,笑著回正房中去了。

如玉心神如醉,坐在東房炕上,打算道:“冷師尊也死了,眾道友勢必分散,超塵、逐電沒了主人,他兩個焉肯長久和我在一處?亦必另尋道路。冷師尊尚且慘死,我焉能修得成個神仙?若回九功山去,萬一將這婦人耽誤,早晚嫁了人,我便到來生來世,也遇不著這樣個美人。我看張華甚是有良心,決不在這幾百銀子上著意。況他的銀錢,那一宗不是我的?這婦人他又情愿與我作成�！闭f著,將桌子一拍,道:“冷先生,你就活著,我也顧不得你了!”

正鬼嚼著,張華提了一壺酒,他兒子捧著一大盤肉菜,約有五六大碗入來。如玉道:“我少說了一句話,又著你收拾下這許多,快拿回去,我于七八年前即會服氣,十日半月一點東西不吃,也不饑�！睆埲A道:“沒什么可用的東西,大爺,有個不吃飯的么?”如玉道:“我和你還有什么世套?快拿去。

“張華向他兒子道:“你且拿去,轉(zhuǎn)刻再用罷�！�

如玉又道:“你頭前說那姓吳的婦人,我細(xì)想,你也說的是,足見你是有忠義、為顧我的人。只是你如何辦法,說來我聽�！睆埲A大喜道:“這才是兩位老恩主在天之靈感化過大爺來了。小的前曾說過,連雜貨鋪并家中所有,足有千兩。辦理此事,足而又足。但此婦父親小的與他不相熟,就是正房住的王大哥,亦非能事之人。昨見苗三遇見大爺時,那神情光景,不但不惱,也還甚是念舊。他這幾年也極沒錢,此事煩他辦理,許他二十兩銀子,他還是能說幾句話的人。此事十有八九可成。”

如玉道:“我怕他記恨前仇,壞我的事。”張華道:“許著他二十兩銀子,便殺過他父母,他也顧不得�！比缬竦�:“你此刻就去,看他是怎么說,速來回覆我�！睆埲A連忙去了。

到起更時,還不見來,也曾在院中站立過十?dāng)?shù)次,又不見那婦人,心下嘆恨道:“此必是我和張華說話時,他去了。”

于是坐一回,在地下走一回。又想念那婦人,又怕事體無望,弄的心緒如焚。只等到二更以后,聽得張華叫門,不由的心上亂跳起來。須臾,張華入來,說道:“事成了。虧得苗三爺辦理,此時現(xiàn)在門外�！比缬衤犃�,心花大開,道:“原該就請入來,何必問我?”連忙接了出去。只見苗禿打著個小燈籠,滿面笑容,向如玉連連舉手,道:“大喜,大喜!”兩人一同入房,彼此叩拜坐下。

苗禿道:“尊駕好眼界呀!一回泰安,就將王母娘娘頭一個閨女看中了。說他的臉,是天上玉女;說他的腳,是地下金蓮;說他的眉,是春山含翠;說他的眼,是秋水流波;說他的嘴,是櫻桃一點;說他的手,是玉筍十條;說他的腰,是弱柳迎風(fēng);說他的頭,是烏云籠罩;說他的聲,是鳳管鏘鏘;說他的齒,是銀牙個個;說他的鼻子,是懸膽倒垂;說他的屁股�！�

用手等了個圓圈兒道:“諾,滴溜溜又光、又團、又白、又嫩,和初蒸出的饅首一般�！闭f罷,又將舌頭一伸,瞪著眼,連連搖頭道:“我自出娘胎包,才見了這樣個追魂奪命、萬世難逢的小觀音菩薩兒。金鐘兒若到他面前,與他洗腳根、舐屁孔,也不要他。”于是笑的站起來,跳了兩跳。又拉住如玉的衣袖道:“此事若非我成人之美的苗三先生花言巧語,打動那姓吳的,第二個人去,不能之而又不能之。適才張總管他到念我窮苦,許我二十兩。難道大爺反沒側(cè)隱之心,目睹青松色落么?”說著,將脖項一縮,哇的笑了。

如玉道:“俟過門后,無不竭力相幫。只是聽得他婆家索求過多,未定要銀多少�！泵缍d道:“我費了四個時辰的功夫,張總管他也在眼前同說,此事必須偷著做。若教他婆家楊寡知道,你是總督公子,娶他的兒婦,一千兩也打發(fā)不下來。我們大家計議,成了親后,還得我和這老怪物下說辭。那時生米已成熟飯,他也沒什么大想頭。滿與上他二百兩,再無不妥之理。

到是這吳丕承老人家甚是窮苦,意欲著你幫他五百兩�！比缬駥⑼纫慌�,道:“我昔年在瓊巖洞,連道兄到要教我搬運法,可惜我未曾學(xué)。假如學(xué)會,便送他三千兩何難?”苗禿向張華道:“聽么,說的好端端的話兒,又鬧起痰來了�！比缬竦�:“他要這許多,我將來如何過度?”

苗禿道:“你聽我把話說完,你再說。我們正在房中講說此話,不想他女兒,即令夫人在窗外竊聽。隨將吳老人叫出去,少刻便聽得父女兩個爭論起來。又聽得他女兒哭哭啼啼,著他父親一個錢不許和你要,只要嫁你這俊俏郎君。我和張總管相商,恐怕僨事,出一百五十兩銀子與他父親,也算他生養(yǎng)一常隨將吳老人叫過來一說,滿口應(yīng)允,準(zhǔn)在后日成親,遲了怕走透機關(guān)。說明喜轎和樂都不必用,只用一輛車兒,神鬼不知的娶來�！闭f罷,在自己禿頭上一拍,道:“你看我們辦的何如?”

如玉大喜道:“多承盛情,我只怕他婆家鬧是非�！泵缍d道:“要我做什么?”又道:“后日就是佳期,你這道土打扮,我實看不過�！比缬竦�:“到臨期換罷。”張華道:“遲早總是要換的,明日還要與老爺太太墳前上供,著兩位老恩主陰靈看見,到只怕不歡喜。刻下做也趕不及,小的明早去當(dāng)鋪中查幾件大小內(nèi)外衣服,與他講明價錢,不拘幾時與他。小的還有這個臉�！比缬竦�:“果然到墳前不像事,就明日換了罷�！�

苗禿道:“喜房該在何處?”張華道:“就在這東廈房罷。待喜事完后,再尋房�！泵缍d道:“極好!此時夜深了,我且去,明日再來商辦一切�！比缬袼退�出去。

到次日早,張華弄來衣服,如玉內(nèi)外更換了,又是個秀才。

去他父母墳前拜掃了回來,苗禿兩下道達(dá),擇于二日辰時過門。

如玉這日對鏡梳發(fā),凈面孔,刷牙齒,方巾儒服,腳踏緞靴,打扮的奇奇整整,從絕早即等候新人。苗禿也來陪伴,將“琴瑟靜好”、“宜室宜家”此類話,不知念誦了多少。將交辰時,張華同他兒子去吳丕承家娶親。少刻,新人到來。在天地前叩拜,和如玉同入東廈房。如玉再行細(xì)看,見他穿著大紅緞氅兒,寶藍(lán)裙子,頭上也戴著些珠翠,腳上穿著花鞋,真是朱唇皓齒,玉面娥眉。一雙俊眼,蕩漾生波,比日前所見更風(fēng)流幾倍。不由的神魂飄蕩,欲火如焚。瞧了瞧堂屋內(nèi)無人,便走上去,相偎相抱。婦人亦笑面相迎,兩個親嘴咂舌。

正在情濃處,猛聽得院中吵鬧起來。亂說本州朱老爺話。

如玉連忙出來一看,見有四個差人拿著一條火簽,和苗禿、張華七言八語的說話。心上大是驚慌。苗禿向如玉道:“你來罷,不知是那個爛了舌頭的,將今早娶新人的話和楊寡婦說知。楊寡立即喊冤,差人來捉拿你我。你只看看簽,就明白了�！比缬窠觼硪豢�,上寫著:“據(jù)揭張氏,喊稟賊道串奸行賄,霸娶孀婦等情。為此仰役將道士溫如玉、媒人苗禿子、氏父吳丕承立即鎖拿,聽候?qū)徲崱Ｈ绺疑傺?定將去役等立斃杖下�；鹚�,火速!”下寫差頭名姓。如玉看完,心上和刀剜劍刺一般,向苗禿道:“我原舊恐怕鬧是非,你一力擔(dān)承,今該怎么處?”

苗禿撓著頭道:“這件事或遲或速,全在四位公差方便�！辈铑^道:“楊寡此刻還在大堂口吵鬧不休,只怕他兒婦失了節(jié)。

本官性子,又急同烈火。長話短說罷,情是不敢通的,與幾兩銀子,就不上繩了�！泵缍d拉如玉密商道:“你我俱系斯文中人,若被他們上了繩鎖,穿街過巷,人品掃地�？磥砻咳隧毜靡粌煞娇�。”如玉著張華付與,一同出門。

早見吳丕承在大堂階下等候。那楊寡口中不知亂道些什么,如玉滿心要駕云逃去,偏又沒一空隙。少刻,州官坐了大堂,先將楊寡叫上去,問道:“你喊叫道士溫如玉霸娶你兒婦吳氏,你兒婦今年多少歲了?”楊寡道:“十九歲。”州官道:“他生有兒子沒有?”楊寡道:“兒女俱無�！敝莨俚�:“你這奴才,就不是了。你兒婦甚年少,又無兒女,你不著他嫁人,弄的做下丑事,你臉上何如?況‘節(jié)操\’二字,豈可著人勉強做么?”如玉在下面聽了這幾句話甚喜,打算著必不斷離異。

又聽得楊寡道:“不是小婦人不著他嫁人,就嫁人,也該達(dá)我知道。我兒子雖然死了,他到底要算我楊家的人,怎平白他父親受賄,媒人吃錢,諸人不嫁,單嫁個道士?”

州官道:“叫吳丕承來!”丕承跪在案下,州官道:“你吃了溫道士多少錢,便將你女兒偷嫁,也不達(dá)他婆家知道?”

丕承道:“因楊氏將小的女兒看為奇貨,凡有人娶小的女兒,他便一千八百的要銀子。小的也曾與他較白過幾次,鄰里通知。

溫如玉系前任總督之子。小的念他是舊家子弟,才和他做親,那里收過他半文錢?現(xiàn)有溫如玉可問。”州官道:“你也該和楊氏說知�！必С械�:“和他說知,小的女兒永無出頭之日了。

“州官道:“看來,你受賄也還未必,要沾已故總督的光是實。

只是偷行嫁娶,于理不合�！闭f著,丟下兩條簽來,將丕承打了十板。如玉聽了“偷行嫁娶”四字,才有些著慌。又聽得叫苗禿,苗禿跪在一邊,州官道:“這不是三年前我打四十板的那苗三么?”左右道:“是�！敝莨俚�:“我看的光眉溜眼,像這狗攮,你們看他,不是勾引人亂嫖,就是勾引人胡娶。我也不管你得了溫如玉多少錢,我只是打!”說著,丟下六條簽來,將苗禿子打了三十板。

如玉心上著實害怕,又聽得叫自己名字,只得上去跪下。

只見楊寡婦大嚷道:“老爺看么,他前日穿載著道衣、道冠入城,今日聽得告下他,他就改換為秀才。這豈不是欺官么?”

州官向如玉道:“本州推念你先人,自審斷后,到時常計念你。

又風(fēng)聞你隨一姓冷的道人出家去了,我還不受用了兩天。你實說端的,是幾時回家?做過道士沒有?”如玉道:“一字也不敢欺太老爺。因被盜后,家計貧寒,無可為生,原做了道士,止一年余。后聞人傳說,被盜銀兩已有下落,因此于前日才來�！�

州官大笑道:“你前日才來,今日就還了俗,就娶寡婦,世上安有這樣個便宜速快的事?我再問你:你兩個同宿了沒有?”

如玉道:“是此刻才娶入門,此刻就被傳拿,沒有同宿�！�

州官道:“這也罷了。只是你既是秀才,便窮死也不該做道士,既做了道士便終身不該還俗。怎么見了個好寡婦,你就什么也顧不得了?像你這下愚東西,貪淫好色,實是儒釋道三教皆不可要的臭貨。我也沒這些筆墨詳革你,我只是打之而已�！狈愿雷笥依�下去,用頭號大板,重打四十。如玉還欲哀懇,被眾役揪翻在地,只打的皮開肉綻,疼痛切骨。他是自幼兒嬌生嬌養(yǎng),從未挨過個手板的人,這一次,幾乎打死。

打完,州官向楊寡道:“你兒婦理該著你領(lǐng)回,但你既有多要身價名聲,你該回避嫌疑才是�！庇窒騾秦С械�:“今將你女兒斷歸你,任憑你擇婿另嫁。只不許與溫如玉做親。將來出嫁時,總要與楊氏二十兩。若楊氏不依,你只管來告他,我便打他一套�！庇址愿涝�差,速同吳丕承將他女兒押回,片刻不許在溫如玉家停留。說罷,退堂。

張華雇人將如玉抬回到東廈房內(nèi),新人已早被原差押回娘家去矣。如玉倒在炕上,兩腿疼的和刀割一般�？喟さ缴昱茣r分,忽然想起運氣來,試試何如?于是凝神瞑目,將氣向下部運送,只一個時辰,便覺忍受得祝又過了兩時,真是仙家傳授不同,兩腿系筋血多而氣最難到之處,至四更后,便傷消痛止,破壞處皆有了干痂。下地行走,亦不甚艱苦,心中頗喜,又復(fù)上炕運用。到天將明,連忙更換上道冠、道衣,在桌子上寫了八個字,“從此別去,永不再來�！鼻那牡拈_了房門,到院中駕云,復(fù)尋九功山去了。正是:

吳門孀婦姿容俏,苗禿作媒楊寡告。

重把溫郎杖四十,州官解得其中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