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農紀
古者之民三十受田,六十歸田,公私一體。自李悝開阡陌,商鞅盡地力,并田之井者而弁髦之,于是豪強者出,大者跨州邑,小者連閭里,而弱戶窶夫至無立錐之地,使民曾不得羹藜而飯糗。其弊生于不均,不均生于無制,其勢然也。
國朝名臣如王叔英,覽盈虧之理,欲行限田;丘文莊請以田相配,制為一定之法;羅文莊又欲移江、浙間民以耕漢、沔曠土。夫即三言,參之古制,酌之今條,則田不可井也,而屯田寓兵,是亦兵農合一之意;內地不可井也,而經界秦、隴,是亦制馭夷狄之機。
至于均田、限田,行于創(chuàng)業(yè)之初甚易,行于今日甚難;移南耕北,免其征科之稅甚易,急于催科甚難。何也?自古足邊,率先屯田。方今內地民力已疲,邊鎮(zhèn)軍儲日匱,蓋公私俱困矣。如陜西三邊,延袤數(shù)千里,國初因田磽瘠,賦稅不給,拋荒者聽令開墾,永不起科,故塞下充實。已而計畝征糧,差賦繁重,加以虜酋之警,水旱之災,收獲既歉,征輸愈急,所以民日轉徙,田日荒蕪也。及今不大布寬恤,盡免積逋,使人無畏忌,盡力開墾,則邊境之憂,日甚一日,孰知底止哉!余以為元系拋荒者,得永不起科,(亻系)近年拋荒者,待十年之后,方行起科。則邊境之兵,可以轉弱為強,豈非馭夷一大機也?
若夫內地之民,不特漢、沔多曠土。余嘗出守廬陽,巡行阡陌,勸民開墾,而流移還集。又嘗往來淮、鳳,一望皆紅蓼白茅,大抵多不耕之地。間有耕者,又苦天澤不時,非旱即澇。蓋雨多則橫潦彌漫,無處歸束;無雨則任其焦萎,救濟無資。饑饉頻仍,窘迫流徙,地廣人稀,坐此故也。且此地界達蕭、碭、汝、潁,自昔多盜,為逋逃之藪,積久不無隱憂。世皇中葉,曾專設屯田都御史王璣。時值大水,功不及施,輒復報罷。余督漕時,亦奏薦州守姚篚持節(jié)潁上,專理開荒,議亦未行。至銓部,始得奏請?zhí)碓O僉事一員,勸農淮、鳳,然不久又議罷矣。夫得人以專任其事,而假之歲月,不責近功,則招來江北之流民,以辟江北之曠土,力耕可自足也,又奚必移江、浙之閑民哉!惟得薄賦緩征。如《禹貢》之冀州,乃可行耳。若欲以限田,令富民惟營產于其縣,而越州跨邑者奪之,則豪強之兼并者勢難追奪;欲以均田,令一丁無過百畝,而少逾者即加之稅,則狡獪之欺隱者勢難清查。孰若開墾之不擾民而事易集也。夫以荒蕪萑葦之區(qū),而為耕獲菑畬之地,以閑曠棄置之土,而為生人養(yǎng)命之場,此非有損于上以益下,害于國以利民也。而當事者不加之意,豈知公家之急,忘私家之恤,知國儲匱乏可憂,而閭閻懸罄為無足憂耶?余以取盈于官,不若藏富于民。有若之言,可思已。
然開墾荒田,要在盡心溝洫。夫水土不平,耕作難施,必先度地高下,尋水歸宿,浚河以受溝渠之水,浚溝渠以受橫潦之水,使其接續(xù)流通,而于最低洼處多開池塘以潴蓄之。夏潦之日,水歸塘堰,亢旱之日,可資灌溉。由是高者麥,低者稻,平衍者則木綿、桑、枲,皆得隨宜樹藝。庶乎人無遺力,地無遺利,遍野皆衣食之資矣。此百世經常之大利也。
今之談水利于西北者,以瀛海為最。瀛海乃三輔之下游,九河之會道,自昔滹沱未合,則蜂涌奔騰之勢未甚,而疏瀹浚導之功可施。自隆慶中葉相合為梗,其吞天沃日之濤,排山倒海之狀,若震霆疾風,莫可制御。泄貓兒潴、桑干,水決則金堤為之潰,水溢則千畝為之平。燕、趙、青、徐之間,溢為長川矣。說者謂開通大河,宣利水道,可得美田二十萬頃。又謂徙冀州之民當水沖者,使河決黎陽,北入其海,其勢自定。此皆可轉害而為利也。談水利于東南者,以太湖為最。即《禹貢》所稱震澤,乃東南一巨浸。五堰居上流,三江在下流。昔五堰筑則上流有所止,三江導則下流有所歸。其在于今,則深有可慮者。經界久湮,堤防無備,當事者不以時蓄泄,是以霖雨連綿則彌漫千里,吳越之間往往匯為巨壑矣。議者謂宜尋五堰舊基,更筑堤溧陽,則殺宣、歙九陽之水以節(jié)其入。按三江故道,開百瀆宜興,至陡門、江陰,則通吳松之水以宣其出。庶乎水得所歸,禾稼不至渰沒矣。
然以海內大勢較之,國家財賦盡仰給于東南,而西北所供,不足以當東南之半。論東南疆域,則沃野土膏僅僅千里,而西北荒蕪田土,計可巨萬,何止十倍東南。頃者,諫議徐貞吾疏請墾田西北,議未及行,說者謂大功難就,無庸多事。誰不能者?不知西北故稱沃壤,今棄置為曠土,豈今昔之異地域?以水利不興與。水利一興,則旱潦有備,可轉荒蕪為樂土,西北皆可耕之田矣,而東南輸挽之勞,可漸息肩,漕糧百萬可漸紓省,是南北兩利之長策也。且韃虜利于騎射,沿邊之地盡為疆域,令虜騎不得長驅,而邊民因得以獲屯田之利,則卒伍無煩召募,可取足于土著矣,又豈非御侮之長策哉!
自古九州島之地,皆在西北,田世井授,溝洫經界,必有故道可尋、地勢可因者,奚獨于今而曰水利不可興哉!但土厚水深,疏引不易,開浚為勞,雨若時少,陽若時多,灌溉無備,是以大功難成,稻糧難植耳。近者徐貞吾以卿寺職兼御史,專董其事,其權非不重也,而迄無成效。何哉?意者人工浩大,用費不貲,財力兩不贍與?意者同心者少,敗謀者多,官民皆得撓其法與?余以為此可不專官而集事,方今按、撫之權最重,其勢得行于守、巡,守、巡之勢得行于郡守,郡守之勢得行于有司。設令司一省者總理其概,司一道者經畫其詳,郡守統(tǒng)領其事,有司分任其勞,必郡、邑長興郡、邑之利,撫、按、司、道興一道一省之利,方為超遷,其不克任事者,輒為更調。如此數(shù)年而不告成功,余不信也。
若夫田既辟矣,又宜立權時救弊之法,通行天下。昔圣王仁政必以均貧富為急,今田既不可井,而均田、限田又難行,若非均其田賦,何以蘇民困哉?但今田賦之弊,江南為甚。里胥飛走,繁瑣難革。其間有重租官田,或因前代舊額,或系國初籍沒,小民肆力耕種,不足辦糧。事窮勢迫,多作民田出賣。遺糧在戶,倍納不敷,多致逃竄。攤稅之苦,負累里甲,孰若均派有田之家分納為便也。若江北近京之地,則富強之家開墾田土,多不認糧,惟小民原額舊田,始有糧稅。至于畝數(shù)廣狹不均,以致貧者愈貧,漸至逃亡,富者愈富,日肆兼并。謂宜通行天下,田畝均以本州島縣為率,而均一其稅,不必更分多則。其田數(shù)廣狹,亦宜各縣丈量而均一之。如北方土曠收薄之處,及南方邊江沙磧、山岡易旱之鄉(xiāng),則宜仿古人上田一夫百畝、中田二百畝、下田三百畝之意,而量寬其畝。或令加半,或令倍折,亦不為過。如此而田制庶乎其可興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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