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二回 吳太山暗獻(xiàn)機謀 歐陽德山寨被困

話說歐陽德在聚義廳與金翅大鵬周應(yīng)龍吃茶。歐陽德見寨主謙恭和藹,不是狐狼之輩,又見并無一個采花淫賊在左右,因不知金牌在不在這里,不免先探問探問。想罷,說:“寨主,吾聽人說,你得了一個金牌,不知是真是假?”周應(yīng)龍說:“我久不下山,這個金牌有幾兩重,哪一位朋友丟的?我給他幾兩金子就完了�！睔W陽德說:“要是幾兩金子,吾亦不來。此乃康熙老佛爺賜給河南巡撫彭大人的,他在半路連洼莊失去了�！�

周應(yīng)龍說:“是那個金牌,我并不知。等我問問我各路的頭目,如得來之時,拿出來給義士送去就是�！被仡^吩咐手下人,請四路頭目都前來見見。手下人答應(yīng)去了。

只見從外面進(jìn)來一個嘍兵,說:“請大寨主至集賢院聚英堂,有遠(yuǎn)客來訪�！敝軕�(yīng)龍說:“歐陽義士留坐片時,我去去就來�！闭酒饋砑幢嘉骺缭�,至集賢院北大廳內(nèi),見有青毛獅子吳太山、大斧將賽咬金樊成、赤發(fā)靈官馬道青、賽瘟神戴成、金眼駱駝唐治古、火眼狻猊楊治明、雙麒麟?yún)氰I、并獬豸武峰、蔡天化。這些人見周應(yīng)龍進(jìn)來,立刻站起身來說:“大寨主請坐,我等聽手下人說,小方朔歐陽德前來拜訪寨主,他是為金牌而來的么?”周應(yīng)龍說:“不錯,你等有何高明主意,此事怎樣辦理?”吳太山說:“寨主乃高明之人,前者張耀聯(lián)被彭朋所害,走動人情,才把他調(diào)往京都,你我才能把馬道元救出來。彭朋這一回任,你我山寨恐不能久占,才派我等去到半路之上劫殺贓官。我等在高碑店大樹林中,已經(jīng)把彭朋劫住,不想?yún)s被歐陽德把我們殺敗,還有玉面虎張耀宗與他一黨。要問金牌,請武大爺來一問便知�！敝軕�(yīng)龍把武連叫至聚英堂說:“賢弟,你把金牌取來,我送給一個朋友�！蔽溥B答應(yīng)說:“早應(yīng)送給兄長,我去取來�！北愠鲭x集賢院去了。

吳太山在旁聽得明白,說:“大寨主意欲把金牌送給歐陽德嗎?”周應(yīng)龍說:“送彼為是。你想,歐陽德乃當(dāng)世英雄,今慕名前來,我也知道他所作所為之事,心實佩服。這樣朋友不交,還交什么人呢?”吳太山說:“是了!我與寨主數(shù)十年的交情,不能不說。我等在高碑店與他交手被傷,那是小事。寨主之恨彭朋,也不是為張耀聯(lián)一人。只因他縱黃三太、楊香武二人盤算寨主,害得寨主無立足之地,有家難住,有親難投,這才聚了我這紫金山,打算養(yǎng)足了銳氣,再找黃三太、楊香武去報仇。聽說彭朋做了這里的巡撫,想要害他,刺殺他,均不能下手。張耀聯(lián)進(jìn)京買通線路,參了贓官,甚合寨主之心;不想今日他仍復(fù)河南巡撫之任,并有皇上賜的金牌,上有‘如朕親臨\’字樣,先斬后奏之權(quán),全在這金牌之上。寨主既要害彭朋,以報當(dāng)日之仇,為何將金牌復(fù)送與他?金牌不到彭朋之手,他既不敢回奏,也不過暗暗尋找。這事要傳到京官耳中,若遞一個本章,參彭朋失落金牌,就有謾君之罪,他必撤任。再派一個心腹之人,買通門路,遞一道條陳,說盜金牌之人是黃三太、楊香武的黨羽,請旨先斬黃三太、楊香武以絕后患,然后再拿盜金牌之人。這一件事不但寨主冤仇可報,也教三山五岳的英雄,知道咱們不是好惹之人。此乃百年不遇之機會,寨主不為,還要將金牌送給他,這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嗎?請寨主三思�！�

周應(yīng)龍聽吳太山這一番話甚是有理,回想前仇,不禁咬牙忿恨。正在猶疑之際,武連已把金牌取來交給周應(yīng)龍,并不追問送給何人,便在旁邊落座。周應(yīng)龍沉吟多時,說:“吳兄所言,甚是有理。歐陽德該當(dāng)如何呢?”吳太山說:“要論武藝,咱們在座的全不是他的敵手。我有妙計一條,兵書有云:‘逢強智取,遇弱生擒’。我問寨主,是要他活要他死?說出一句話來,就有主意。”周應(yīng)龍說:“要活的怎樣辦呢?”吳太山說:“要活的,寨主回到聚義廳,就說手下之人并未見這金牌,現(xiàn)已派人各處尋找,他必告辭而去。他若再來,即不見他,也就完了。要死的,只得如此如此,可以成功。”周應(yīng)龍說:“依我說不如叫他去的為妙,咱盡朋友之情�！眳翘�山說:“也好�！�

周應(yīng)龍便站起身來,到聚義廳內(nèi)說:“歐陽義士久等了!

我問遍各寨頭目,并未得著金牌。我已派人各處去訪問,如有下落,必與兄送信。“歐陽德見周應(yīng)龍一片誠心相待,心內(nèi)暗想,或者金牌未到這里也未可知,便說:金牌既不在這里,我還要去尋找下落,失陪了。“周應(yīng)龍說:”吃兩杯酒再走吧!

歐陽德說:“事在緊急,不便吃酒。”站起身來就告辭下山去了。

周應(yīng)龍送走歐陽德,回到聚義廳對眾寇說:“眾位!從今日為始,各處早晚留神小心,怕有彭朋的黨羽前來盜取金牌�！�

吳太山說:“寨主只要收藏嚴(yán)密,無人能盜的�！敝軕�(yīng)龍說:“你如何知道?想前次的九龍杯,我費盡心機,尚被他人盜去!我自有道理。”大家說:“寨主好好收藏,我等留神防備,大概不致失掉�！�

正在商議之間,外邊跑進(jìn)一名嘍兵說:“稟寨主,今有大名府內(nèi)黃縣的花刀無羽箭賽李廣劉世昌前來拜訪�！敝軕�(yīng)龍聞聽,勃然變色,說:“我與劉世昌、戴奎章三人結(jié)為昆仲,他不該前番幫助楊香武盜我的九龍杯,今日還有什么臉面見我!不免請上山來,看他說什么?你出去就說有請�！眹D兵答應(yīng),至寨外山坡上說:“劉大爺,我家寨主有請�！�

這劉世昌走在半路,正遇見鐵幡桿蔡慶、張耀宗保著彭大人往河南上任去。劉世昌問:“蔡大哥!你也棄了綠林啦?”

蔡慶便把如何結(jié)親,大人丟金牌,歐陽德上紫金山找金牌之故說了一遍。劉世昌說:“周應(yīng)龍是我的一個拜弟,我去幫助歐陽德,把大人的金牌要回來就算完啦!”蔡慶說:“也不知準(zhǔn)在那里無有?”劉世昌說:“我順便探訪探訪。”張耀宗聽了,過去請了一個安說:“老前輩費心。”劉世昌說:“我去就是了,那里沒有,我再往各綠林英雄處探訪真實下落。只要找著武連,這金牌就算有啦!我就此失陪,如有了下落,自必到巡撫衙門送信�！睆堃�宗與蔡慶齊說:“不送了!”

劉世昌順路就往紫金山來,這日到了前山,叫巡路的報上山去。不多時,出來說有請,卻不見人出來迎接。劉世昌進(jìn)了寨門,見聚義廳上有無數(shù)綠林,周應(yīng)龍端坐上面,并不站起來相迎。劉世昌直上大廳,眾寇站起來說:“劉寨主請坐。”劉世昌說:“眾位請坐�！痹跂|邊擺了一個座位,讓劉世昌落座。周應(yīng)龍說:“兄長前次帶人來盜九龍杯,我也未給兄長道謝,多有苦心�！边@兩句話,說得劉世昌面紅耳赤,半晌說:“賢弟休聽過耳之言,那日我去追盜杯之人,并未追上。在半路遇見了一個知己的朋友,我二人久未見面,故此談了幾天心。今日特來看望賢弟,順便探訪一個慕名的朋友,叫賽展熊武連,不知在這里無有?”西邊過來武連說:“寨主,在下就叫武連,不知找我何事?”劉世昌說:“我先到貴莊找尊駕,宅上一個人沒有,不知因何移遷此處?”武連也久聞劉世昌之名,又知是寨主的拜兄,就把彭公誤走連洼莊,被他識破拿住,從身上搜出了金牌,把彭公放在土牢,又被人救去,我怕官兵剿拿,才攜眷來這紫金山留住幾日,躲避躲避之事說了一遍。劉世昌說:“武兄所作之事,乃騎虎之勢。你不如把金牌交給我,我保你無事,回家耕種田園,自己房屋又不少,何必在這山上受人之制�！敝軕�(yīng)龍在旁聽他這話勃然大怒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