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一一回　郭子儀大破吐蕃

卻說唐代宗皇帝自登寶位以來,其故舊大臣俱各加封賞,多有疾病死亡者,不及細說。且說代宗將一應(yīng)朝廷選法、錢糧、器用、詞訟等事并聽程元振裁斷。朔方作亂,邊將告急,元振皆不以聞。廣德元年冬十月,近臣奏曰:“禍事已至。”代宗問其故,近臣奏曰:“日今吐蕃國調(diào)三路大軍來取中原:第一路是契丹韓呼盧起蕃兵攻武邑;第二路是吐谷渾黨項起兵來攻安平;第三路是蕭粘罕為元帥,引兵十萬來取并州、太原。此三路軍馬甚是利害,今郭子儀去位,家內(nèi)閑坐日久,部曲離散,無人可敵。”代宗聽罷大驚,汗流沾背,問群臣求救兵之策。禮部侍郎楊綰奏曰:“須用御駕親征,可以大會諸侯,人皆聽命�！惫�(jié)度使辛云京奏曰:“凡為將者,智過于人,只能制人。孫子言知彼知己,百戰(zhàn)百勝;不知己不知彼,百戰(zhàn)百敗。吾觀眾臣,非吐蕃之對手。臣舉一人,可退蕃兵,未知圣意若何?”帝曰:“所舉何人?”云京曰:“昨者,諸夷欲興師,但怯此人,若復(fù)用之,番兵自然退矣,乃大將軍郭子儀也�！钡墼�:“今在何處?”答曰:“在家閑居�！钡奂磿r差人召子儀入朝。子儀進見,拜于闕下。帝大喜曰:“朕一時不明,誤中反問之計,悔之不及�！弊觾x曰:“臣雖閑居,朝廷有事,每以為憂。今吐蕃放肆人寇,臣破之如草芥矣。”帝曰:“卿之奇才過于孫、吳,卿復(fù)舊職,賜斧鉞一對,后為之事,不必奏也�！弊觾x出班奏曰:“臣舉一將為先鋒,破賊必矣�！钡墼�:“卿舉何人?”子儀曰:“臣舉一人,乃京兆人也。覆姓長孫名全緒,現(xiàn)為右將軍�！钡墼�:“朕正欲用此人為先鋒�！北懔钭觾x舉行,出鎮(zhèn)咸陽以御之。時子儀閑廢日久,部曲離散,至是召募,才得二十騎而行。方咸陽,探馬報言吐蕃合共二十余萬,漫山塞野,遍數(shù)十里,目下即至。子儀聽聞,慌使判官王延昌入朝奏請益兵。程元振忌之,不以奏聞,不得面君。子儀以足頓地曰:“大事去矣!無能為也。有此讒臣在側(cè),吾何能立功于外乎?誓殺此賊,以謝天下�！毖杂�,不得已,只與二十騎奔咸陽去訖。當(dāng)時帝正在調(diào)遣人馬,忽報番兵已度便橋,帝大驚,倉猝不知所為,遂自輕騎與數(shù)十人從北門而徑幸陜州。須臾之間,吐蕃打入長安,縱軍士淫人妻女,奪人糧食,剽掠府庫,取其金寶,諸門放火,焚燒居民房屋,城中蕭然為之一空。郭子儀請先鋒長孫全緒至帳下曰:“今退番兵非小可,韓呼盧、蕭粘罕等皆善能用兵,其勢甚大,難與為敵。今六軍將士逃匿者多在商州,速往收之,可破敵矣�！彼炫c王廷昌引三十騎自御宿川循山路而行,東至商州,收合兵四千余人。子儀乃泣諭將士以決破賊,以雪國恥。將士聞言,皆下淚感激,聽受約束。全緒曰:“將軍之兵今欲何往?”子儀曰:“吾素知此去一條路,地名藍田,前有一堡,名韓公坡,此是吐蕃咽喉之路。韓呼盧眾人必然欺負吾等,從此外無備,吾與取了韓公坡,望長安不遠矣。番人若知吾截斷要路,絕其糧道。今長安城內(nèi)空虛,安能守也?吐蕃必連夜而歸,用奇兵小路趕之,可全勝矣。諸處小徑盡皆疊斷,以兵守之,一月無糧,番兵盡皆餓死,吾剿絕無遺類矣�！比�緒拜曰:“此神算也�！弊觾x曰:“雖然如此,不可輕進。汝可吩咐諸將哨,無埋伏可進,不可輕意,莫中番人之計�！比�緒受計而行,去至韓公坡。晝則鳴鼓張旗;夜則多焚煙火,以疑吐蕃。又自給之曰:“郭令公自商州率領(lǐng)大軍不知其數(shù),目下且至�！碧斠詾槿�,悉眾遁去。且說韓呼盧先來到韓公坡,不見唐兵,疑惑不敢輕動。只見吐谷兵到,兵言唐兵卻在何處,后面蕭粘罕又不見來。只聽得一聲炮響,四下火鼓齊出,把二人圍住,不能得脫。忽蕭粘罕一軍殺到,救出二將,徑奔北城。有時義邊一彪軍馬殺到,旗號上寫“唐大將李懷仙”。因與李光弼商議,恐怕子儀得了全功,因此分李懷仙這支軍馬來取韓公坡。聽知子儀、全緒二人成其大功,遂引軍來撲北城,正與三將相遇。這番兵皆是唐兵陣中殺出,多半著傷,如何可戰(zhàn),因此又被李懷仙大殺一陣,韓呼盧與吐谷望北逃走。懷仙大喜,來與子儀相見。子儀曰:“今已得韓公坡,吐蕃等逃走,公當(dāng)速與王延昌星夜追殺,可擒蕭粘罕等�！彼靻鹃L孫全緒吩咐:“汝可從山后去,不可掩奪其路,則于中截之,盡得其糧草、馬匹�！比�緒領(lǐng)命去了,子儀自領(lǐng)大軍分二路而進。卻說吐蕃北去,望見后面唐兵分二路而來,遂以后軍作前軍,后隊作前隊,復(fù)來迎敵。忽山后鼓聲競起,喊殺連天,眾視之,乃李懷仙也。懷仙大殺吐蕃,不知唐兵多少,軍心生疑,皆棄甲倒戈,盡棄輜重而去。子儀盡皆復(fù)得諸處,安撫了當(dāng),方回見朝廷,請駕還長安。子儀帶將土來朝見帝,帝曰:“今日復(fù)得長安諸郡,皆卿之功也。”子儀奏曰:“此陛下洪福,臣何力之有。今番兵已盡剿滅,臣愿悉起天下之兵,并力收賊以報陛下�！钡鄞笙�,令子儀急便興師。節(jié)度使李寶臣奏曰:“臣有破虜平天下之策以獻陛下�！蔽粗�其策若何。

總批:人臣之義,無以有己,東西南北,惟命是從,奔走危難,死生以之,其子儀之謂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