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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鋒的故事連載-北上伙伴

  鞍山鋼鐵公司在湖南湘潭、長沙、望城地區(qū)招收的最后一批青年工人離湘北上的那天晚上,長沙車站燈火閃耀,人流如梭。應(yīng)招的青工們 工們背包摞傘地陸續(xù)趕來了。在候車室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有個圓臉短發(fā),舉止大方的女青年,腳穿白球鞋,身著綠絨衣,肩上扛的行李包上掛著個籃球,胸前還用手托一只很漂亮的黑紫色彩釉陶瓷罐。她那模樣兒與其說是個青工,不如說像個籃球運(yùn)動員。她剛把東西放好,坐在椅子上,就看見一個身量不高,敞著藍(lán)布衣襟的小伙子,挑著行李興沖沖地走過來。他沒戴帽子,一頭濃黑的蓋住了前額的短發(fā)像“劉海兒”似的,正左顧右盼好像在找什么人。咦,她是誰這么面熟,像是在哪里見過。他在對面椅子上放下行李,剛坐下,一抬看見了對面的女青年,上下打量一眼,忽然站起來說:“果然是你呀--楊必華?”
  女青年深感蹊蹺,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是誰呢她還在愣神,小伙子走過來說明原委:
  “我在招工花名冊上看到‘楊必華’三個字,估摸就是你,真沒猜錯。”
  “那你……”她還沒想起他是誰。
  “你忘了你們望城二中女子籃球隊到我們農(nóng)場打球,我還……”
  “對了,對了,我想起來了。你是團(tuán)山湖農(nóng)場的拖拉機(jī)手,對吧”她見他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又說,“哎呀,你們農(nóng)場真不夠意思,女隊員不夠手了,竟讓你這個男隊員跟我們打。真不像話?”
  講起那場球,他們倆都哈哈大笑起來。
  那場球賽結(jié)束后,當(dāng)時二中女隊員們對雷鋒的替補(bǔ)上場議論紛紛。孫姐對她們作了解釋,并介紹說他是個孤兒,舊社會受了不少苦解放后是黨和政府把他拉幫大的,現(xiàn)在是有名的拖拉機(jī)手……轉(zhuǎn)眼才幾個月,楊必華竟把他給忘了。那場球賽終場時她和雷鋒還握過手開過玩笑呢……
  楊必華很高興在即將遠(yuǎn)離家鄉(xiāng)的時候遇到一位熟人。使她不解的是,鞍鋼這次招工多半招的是鄉(xiāng)鎮(zhèn)待業(yè)青年,像雷鋒這樣有工作而且工作很好的人,為什么也要遠(yuǎn)離家鄉(xiāng)到遙遠(yuǎn)的北方去閑談之中她說出了這個想法。雷鋒半認(rèn)真半開玩笑地說:
  “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嘛。再說,我這個人打球都不服輸,你想想,為祖國去煉鋼,你們剛畢業(yè)的女學(xué)生都舍得離開家,我能甘心落后嗎”他拍了拍楊必華帶的籃球,“二中球隊還有誰來啦” “就我一個人。她們都舍不得離開家。”
  “你家住在哪里”
  “銅官鎮(zhèn)。”
  “啊,出陶瓷的好地方。”
  張建文趕到候車室來了。他的情緒有些懊喪,坐在雷鋒身邊一言不發(fā)。經(jīng)雷鋒追問,他才說他母親病了,新婚的妻子拉后腿,若不是想到雷鋒,他就不來了。“那你還去不去”雷鋒關(guān)切地問,“伯母病得很重嗎”
  張建文說:“既然報了名,就不能打退堂鼓。媽媽的病家里有人照顧,你放心吧。”
  這時,同車北上的新伙伴們陸續(xù)到齊了。家住市內(nèi)的人多半都有親人來送行。在雷鋒他們對面就站著一位母親,一邊擦拭眼淚一邊對跟前一個留著短辮的姑娘囑咐著什么。那姑娘眼圈都哭紅了,不斷地喃喃著:“你回去吧,回去吧……”可那母親舍不得離開女兒,就那樣默默無言地站著。雷鋒走過去親熱地叫了聲大娘,說:“天黑了,路不好走,女兒讓您回去就回去吧。您放心,我們這么多人一路走,會互相幫助的……”老人到底讓他給勸回去了,姑娘臉上也露出了笑容。
  鞍鋼招工小組的一個同志,站在椅子上宣布了旅途注意事項和編組名單。雷鋒被指定為第三組組長。組員有張建文、楊必華等二十多人。其中還有兩名女同志,一個叫易秀珍--就是剛剛送走了母親,臉頰上還掛著淚珠的姑娘;另一個叫張月棋,梳著兩條又長又黑的大辮子,是個眉眼清秀的鄉(xiāng)下姑娘。有個男青年一直陪伴在她身邊,像是送行的,又像同路的。
  雷鋒和本小組的伙伴一一打過招呼,逐個分發(fā)了車票和旅途生活費(fèi),然后看看張月棋和易秀珍,想了想,便對楊必華小聲說:
  “咱們小組就三個女同志,上了車你對她們兩個要多關(guān)照些,好嗎”
  楊必華明白他的意思,不過故意和他戲謔道:“我又不是組長,為什么讓我關(guān)照她們你這個組長是干什么的呀”
  雷鋒說:“反正我把你們?nèi)齻編成一個小組,你就是組長。”
  楊必華莞爾一笑,心說,瞧他多有辦法,我說我不是組長,他就“任命”我當(dāng)個小小組長。
  檢票鈴聲一響,雷鋒招呼本組人員排隊進(jìn)站臺。楊必華不辜負(fù)雷鋒的委托,幫助小易背好了行裝;張月棋有那位男青年幫忙,用不著別人再去伸手幫忙了。雷鋒讓三個女同志排在小組最前邊。他照看小組人員依次進(jìn)了站臺以后,便挑著行李噌噌地跑到大家前面去了。楊必華以為他準(zhǔn)是想先上車給小組的人多占幾個座位。沒想到他跑到車門口,不僅沒立即上車,反而一聳肩撂下行李擔(dān),就揚(yáng)手招呼本組的人。接著,他一面清點(diǎn)本小組上車的人數(shù),一面幫助大家往車上搬遞笨重的行裝。楊必華擠上車以后,憑她打籃球的敏捷動作,轉(zhuǎn)身就把自己的背包、網(wǎng)袋、籃球往靠近車門的幾個座位上一放,立即喊張月棋和小易過來坐。幫助張月棋拿東西的那個小伙子,剛要轉(zhuǎn)身坐在楊必華身邊的空座位上,楊必華急忙擺擺手說:
  “對不起,這個座位有人啦。”
  “還有誰呀”張月棋正往行李架上放東西,有些不滿地問。
  “咱們雷組長還沒上車呢?”楊必華盯著那個男青年反問一句,“他是誰呀不是我們小組的吧”
  “他是我表哥,給編到第二組去了。”張月棋無奈就對她表哥說,“這里沒你的座位,趕快回你們小組去吧。”這位表哥不甚情愿地走開了。
  小易剛把行李放好,她“嘩啦”一聲打開了車窗,探出頭向車門口張望。楊必華以為她母親又趕回站臺上來了,抬頭一望,卻 聽小易說:“楊必華姐,你快喊雷組長把自己的東西遞上來吧?”原來她惦記的是雷組長--他還在車門口扶老攜幼地忙碌呢。真是的?“組長,快你的東西遞過來?我們給你占了一個座位。”
  “要得”雷鋒向她們揚(yáng)揚(yáng)手,就把他的東西從窗口一件件遞上去:一個半舊的藍(lán)布行李包,一只沉甸甸的藤條箱子,還有那根小巧油亮的竹扁擔(dān)。然后,他攙扶一位拄拐杖的老漢上了車。車廂里已經(jīng)座無虛席。楊必華正招手讓雷鋒過來坐,他卻樂呵呵地把座位讓給了拄拐杖的老漢。易秀珍忙站起來對雷鋒說:“組長,快過來坐這兒歇歇?dú)獍伞?rdquo;“我不累,你坐吧。”雷鋒說著,朝車廂里頭走去,一個個查看了全組伙伴后,被張建文拉去擠坐在他身邊了。
  當(dāng)晚九點(diǎn)五十分,站臺鈴一響,列車開動了。透過車窗望著站臺上移動的燈光和人影,想到就要離開可愛的家鄉(xiāng)了,這些年輕人的心激動起來也沉重起來。特別是頭一次出遠(yuǎn)門的女孩子,更易激動。楊必華這個女青年性格倔強(qiáng)很少哭鼻子,這時也感到鼻子酸酸的,淚水模糊了眼睛。坐在她對面的小易和張月棋也都眼淚汪汪的。她們已經(jīng)互相自我作了介紹。易秀珍原是長沙市五中的學(xué)生,今年已經(jīng)考上高中但又棄學(xué)投工而來。張月棋是長沙郊區(qū)農(nóng)村的繡花姑娘,這次也丟下繡花針要到祖國的北方和鋼鐵打打交道。她們?nèi)齻年齡差不多,小易比楊必華小一歲,張月棋比楊必華大一歲,楊必華多大十九……
  火車開出了幾站地,坐在小楊身邊拄拐杖的老漢下車了。張月棋和小易仰靠在椅背上睡著了。楊必華也困倦了,剛要瞇起眼睛,只見雷鋒朝這邊走來,那神情、步態(tài),竟毫無倦意。他向楊必華點(diǎn)點(diǎn)頭,便從行李架上把他那只沉甸甸的藤條箱子抱下來,打開箱蓋想找什么東西。楊必華低頭一看,里面裝的多半是書。
  “你的書可真不少?”  “我喜歡書。你呢”
  楊必華搖搖頭。只見他找出一本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》。她熟悉這本小說的名字,還能背誦“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……”那段充滿豪情的話,但她是從名人名言中學(xué)來的,并沒讀過全書。她留心看了看插放書簽的位置,知道雷鋒已經(jīng)讀了一多半,便說:“等你看完了,借給我可以嗎”“要得的。”
  雷鋒說著又翻出一本《不朽的戰(zhàn)士》,遞給小楊:“你先看看這本,里面有位烈士是你們銅官人。”
  “誰”
  “郭亮。”
  提起郭亮,銅官鎮(zhèn)的大人孩子沒有一個不曉得的。三十年前,他曾是湖南人民最親近的、也是反動派最懼怕的人之一,一九二八年被國民黨反動政府殺害了。銅官人民為了紀(jì)念這位革命烈士,一九五七年專為他修建了陶瓷墓。學(xué)校放寒假時,楊必華參加過建墓義務(wù)勞動……她埋頭翻看著這本書,其中一頁是郭亮遺書手跡,有幾個草體字很難辨認(rèn),她想問問雷鋒,便說:“來,我考考你。郭亮被害前,給妻子寫了一封遺書,你曉得寫的是什么”
  雷鋒笑瞇瞇的,把腦殼仰在椅背上,眼睛望著頭頂上的車燈說:“郭亮的妻子叫李燦英,他的遺書很短,寫的是:‘燦英吾愛,亮東奔西走,無家無國。我事畢矣。望善撫吾兒,以繼余志?此囑。郭亮。’對不對” “哎呀?你的記憶力真……”
  “噓--”雷鋒趕忙制止了她,免得驚醒別人。
  一切又安靜下來。他們在列車有節(jié)奏的、像搖籃一樣的晃動中默默看書。楊必華翻完了那篇《郭亮同志事略》,發(fā)現(xiàn)書中夾著一頁紅格稿紙,展開來一看,立即被上面的話吸引住了:
  ……如果你是一滴水,你是否滋潤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線陽光,你是否照亮了一分黑暗如果你是一顆糧食,你是否哺育了有用的生命如果你是一顆最小的螺絲釘,你是否永遠(yuǎn)堅守在你生活的崗位上。
  這段話寫得太好了.她一連看了幾遍,體味其中的內(nèi)涵,深感坐在身邊的這位年輕伙伴不簡單。她斜睨了雷鋒一眼,很想把它抄在自己的日記本上,剛要去找本子,雷鋒扭頭看見了,馬上說:“你怎么偷看人家寫的東西?”“這還保密呀?”“這……”他不好意思地解釋說,《望城報》曾約他為《青年論壇》寫篇稿子,想了好些天也沒寫出來,只寫了這么一段話,覺得沒頭沒尾不像一篇稿,沒有給報社寄去,就夾在這本書里了。
  楊必華動筆抄了,雷鋒捂住稿紙不讓抄,她執(zhí)意要抄。兩個人說話沒留神,把易秀珍和張月棋吵醒了。小易睜眼見楊必華伏在茶幾上抄寫什么,便懶懶地說:“你可真用功,什么時候了,還不睡?”
  張月棋坐在雷鋒對面,一睜眼先看見了他手中的書那么厚,便伸手翻看一下書名,是本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》。她懵懂著說:“組長抓得真緊,還沒到鞍鋼,就鉆起煉鋼技術(shù)來啦。”
  這句話可把人逗樂了。楊必華捂住嘴對小易??眼睛,沒敢大聲笑,一來怕驚醒其他旅客,二來也怕使張月棋過于難堪。雷鋒指著手中的書對張月棋說:“這不是技術(shù)書,是小說,講的不是煉鋼,而是怎樣‘煉人’。”……雷鋒沒有笑,張月棋倒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  雷鋒完全被手上的書吸引住了,偶爾和楊必華她們搭訕一兩句話,眼睛也不離開書。
  到了后半夜,車靜人乏,楊必華和小易頭頂頭地伏在茶幾上睡著了。張月棋也睡了。只有雷鋒在埋頭看書。待楊必華一覺醒來,窗外已透出淡淡的晨光,她扭頭一看,雷鋒不見了,只有那本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》放在座位上。楊必華拿起書看看插放書簽的位置,就曉得雷鋒準(zhǔn)是一夜都沒睡。
  楊必華拿出牙具走進(jìn)了列車洗漱間,發(fā)現(xiàn)雷鋒在這里,正在用洗臉池里的水洗頭上的肥皂沫。他一揚(yáng)臉,從鏡子里瞧見了楊必 華,搭訕道:“睡得好嗎”楊必華說:“嗯,你可沒嘗到車上睡覺的滋味--看了一夜書,你就不困”
  雷鋒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(fā)說:“你瞧,用冷水一沖就把瞌睡沖跑了。”
  楊必華順手把自己的梳子遞給了他:“快梳梳你那支楞八翹的頭發(fā)吧。”
  雷鋒一面刷牙,一面接過了梳子。刷著刷著,他突然拔出牙刷唾了兩口,楊必華探頭一看,原來是牙刷上的幾撮棕毛脫落在嘴里了。再看看他手中那把破舊的牙刷骨柄,她說:
  “你可真行,這樣的牙刷還在用?”
  他嘿嘿一笑,把掉了毛的牙刷插進(jìn)了漱口杯,拿起她的梳子剛要梳頭,發(fā)現(xiàn)這梳子也掉了好些齒兒,便馬上反問了一句:“楊姐,你也不簡單,梳子破成了這樣,自己用不算,還能為別人服務(wù)。”
  他倆沖著鏡子好一通笑。
  上午八時整,列車到了武昌站。大家一片歡聲笑語,都很高興在這里換車--可以在武漢三鎮(zhèn)逗留七八個小時呢。雷鋒按照領(lǐng)導(dǎo)上的要求,安排本小組的人自愿結(jié)合去觀光游覽。張月棋被她表哥找去上街了。楊必華和小易決定跟雷鋒一道去看看長江大橋。
  他們迎著初升的太陽走上武昌街頭,徑直朝長江大橋走去。清爽的江風(fēng)吹拂著他們的面頰,那遼闊的江面,雄偉的大橋以及兩岸的風(fēng)光,使他們目不暇接了。雷鋒站在那里觀望著大橋,眼里閃著激動的光亮,他贊嘆不已地說了一句:“原來全是鋼鐵呀?”小易沒有聽懂他的話,問:“你說什么鋼鐵”他神情莊重地指著大橋說:“你們看,那下層鐵路橋是用什么造的那上層公路橋又是用什么造的鋼鐵,全是鋼鐵?這需要多少鋼鐵呀?我國剛剛建成了這第一座長江大橋,今后還要建多少這樣的大橋,需要多少鋼鐵?長江,還有黃河……”他沒有把話說完,但他那神情的魅力感染著楊必華和小易,使兩個姑娘不由得交換了一下眼神,仿佛在說:我們就要成為鋼鐵工人了?是的,他們的心已經(jīng)長起了翅膀,正在想像他們即將投身的鋼鐵事業(yè),想像祖國的也是他們自己的未來……
  他們走上寬敞、漂亮的橋面,在人行道上走走停停,說說笑笑,轉(zhuǎn)眼一個上午過去了。下午他們到一家很大的商店里閑逛。當(dāng)雷鋒和小易在售書亭前選購圖書的時候,楊必華卻被側(cè)面柜臺里擺放的各色牙刷吸引了過去。她選看了一種白骨柄白棕毛的牙刷,樣式很好看,每把只要兩角八分錢。她想喊雷鋒自己來買,回頭一看,見他正在付錢買書,她就掏出錢來代雷鋒買了一把。當(dāng)雷鋒和小易各拿著幾本書向楊必華走來,楊必華伸手把牙刷遞給雷鋒,說:“也該換換你那把掉了毛的貨色了。”
  “這……”雷鋒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  “別這那的了。再不買你明天用什么刷牙”
  雷鋒接過牙刷,一連說了好幾聲謝謝。
  在另一家商店,小易拉著楊必華幫她選購一條冬用圍巾,轉(zhuǎn)眼工夫,雷鋒不見了。當(dāng)她倆在人流中找到他的時候,雷鋒像變魔術(shù)一樣突然拿出一把紅色的塑料梳子對楊必華說:“給,你那把掉了齒的梳子也該換換了?”
  “你……”楊必華真后悔用一把牙刷換來他一把梳子;但她想這種友情是真誠的、不能推卻的,就開玩笑說:“這下我可占了便宜,只用兩角八分錢就買了這把漂亮的梳子。”
  小易不知底細(xì),在一旁抿嘴直樂。
  ……
  后來,這把梳子成了楊必華的心愛之物。在鞍鋼女職工宿舍里,這位陶瓷工的女兒,常把一束白蘭花和這把紅色的梳子插在她那只從家鄉(xiāng)帶來的黑紫色的彩釉陶罐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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