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驢子孝”的故事

　　2004年5月，由歌手王嘉銘創(chuàng)作、以一對驢母子的故事為藍(lán)本的音樂電視短片《驢子孝》制作成功，并在網(wǎng)上廣為流傳。同年底，該作品在第3屆全國動畫短片獎評選中，摘得了“最佳動畫音樂電視片獎”的桂冠。

　　《驢子孝》靠什么打動眾人？它的背后是一段怎樣的故事？雖然已經(jīng)過去了好幾年，可每次一提起心中還是會隱隱地痛……

驢寶寶含淚求主人

　　距敦煌綠洲100多公里、玉門關(guān)20多公里的大漠古道，是前往羅布泊探險的必經(jīng)之路。2001年5月底，古道旁豎起了一座不同尋常的墳?zāi)�，墓里埋葬著一�?a href="/remen/shengsi.html" class="keylink" target="_blank">生死相依的驢母子，它們生前曾演繹了一個催人淚下的親情故事。墓前一塊高大的黑色大理石石碑上，刻著三個遒勁的大字：驢子孝。

　　今年已經(jīng)年近七旬的于維明家住敦煌市郊七里鎮(zhèn)，兩兒一女長大后不在他的身邊。他和老伴一輩子以放牧為生。1998年春節(jié)后，他與老伴一起搬到30公里開外的疏勒河古河道附近扎營放牧。經(jīng)幾年辛勞，他有了86只羊兒、32頭驢子，還有一間遮風(fēng)避雨的土屋和幾大間驢羊圈。2001年4月9日中午，于維明看著羊兒和驢兒悠閑地曬太陽、啃青草，就找了一片陰涼坐下來，心滿意足地打起了盹兒。

　　就在這時，一頭名叫毛毛的幼驢氣喘吁吁地來到了他的身邊，它伸出可愛的小腦袋，直朝他身上拱。驢群里有3只歡快的驢寶寶，渾身如綢緞般光滑。它們剛出生3個月，是“同父異母”兄弟。于維明特別喜歡這3只驢寶寶，分別給它們起了好聽的名字，最大的那只叫毛毛，它的媽媽叫桑桑。

　　于維明以為毛毛在同自己撒嬌，就沒有理會。毛毛急了，張口咬住他的衣角，使勁朝前拖。他意識到，毛毛肯定遇上了不小的麻煩。

　　于維明丟下毛毛，快步走進(jìn)了附近的驢群里，只見兩只小驢正歡歡喜喜地跪乳，而驢群中獨(dú)獨(dú)不見桑桑，他猜想毛毛八成是為此而著急。

　　桑桑去了哪里？于維明的心里打起了鼓。這時，毛毛嘶鳴起來，撒開四蹄，向前狂奔。因年齡尚小，它步伐不穩(wěn)，一路踉踉蹌蹌的。

　　于維明追上前去，很快就到了1000米開外的那片紅柳叢，看見了躺在地上的桑桑。多年的放牧經(jīng)驗(yàn)告訴他：產(chǎn)后體虛的桑桑，誤食了有毒的食物，一下子病倒了，并且病得不輕。

　　見桑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樣子，毛毛傷心極了，伸出兩條前腿，突然跪在于維明的面前，用哀求的目光望著他。

　　于維明的眼睛濕潤了。他一把扶起毛毛，說：“可憐的小家伙，我一定會盡力救治你的媽媽的。”說著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獸藥，用手掰開了桑桑緊閉的嘴巴，把一粒粒獸藥灌了進(jìn)去。

　　喂完藥后，于維明焦急地等待著桑桑醒來。毛毛先是圍著桑桑轉(zhuǎn)圈子，然后彎腰低頭，舔著桑桑的面部，試圖以自己的熱吻來喚醒桑桑。

　　桑桑的淚水快要被舔干了，也沒能站起來。驢是連睡覺都站著的動物，長時間躺倒不起，說明它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了。毛毛從中嗅到了死亡的氣息，于是舔干了媽媽的淚水后，它開始流起淚來。

　　桑桑與毛毛的心是相通的。為了安慰自己的寶寶，桑桑耗盡全身力氣，試圖站起來，卻沒有成功。毛毛知道了桑桑的意圖，趕緊用頭頂住桑桑的背，想幫助媽媽站起來。由于桑桑病得太厲害了，沒辦法從地上爬起來，只是用那充滿愛意的目光在毛毛的身上掃來掃去。

　　黃昏時分，桑桑的病情仍沒有一絲好轉(zhuǎn)，四蹄不停地抽搐著，嘴里吐出大團(tuán)大團(tuán)的白沫。于維明意識到桑�？煲�不行了，長嘆一聲后，就要轉(zhuǎn)身離開，他還要趕著去照應(yīng)別的驢兒和羊兒。

　　毛毛意識到于維明準(zhǔn)備放棄它媽媽，就跑到他的前面，攔住他，不讓他走。他明白了毛毛的意思，不忍心讓它失望，就伸出雙手試圖抱起桑桑�？墒�，多次努力都失敗了。

　　見毛毛不停地拱著桑桑，于維明的鼻子一酸，雙手抱住毛毛說：“可憐的孩子啊，我理解你的心情�？墒牵瑳]用了。”但毛毛仍舊不停地舔著、拱著桑桑。

　　夜幕降臨時，桑桑終于閉上了眼睛。毛毛發(fā)瘋似地舔著媽媽緊閉的雙眼，期盼著能喚醒媽媽。見媽媽沒有任何反應(yīng)，它不時地發(fā)出低沉的哀鳴，眼淚“嘩嘩”地往下流。于維明見狀不由得放聲大哭。

　　于維明不能再呆下去了，一方面是因?yàn)椴荒苓^度傷心，另一方面是他必須要將羊兒、驢兒趕回去。于是，他撫摸著毛毛的小腦袋，輕拍它的脊背，安慰它說：“孩子啊，讓媽媽安息吧！咱們得回去了。你才生下來3個月，經(jīng)不住這個打擊��！”

　　毛毛耍起了倔犟脾氣，始終不肯離開媽媽。于維明動手趕它，它伸出蹄子踢他。“母子情深啊”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，決定讓毛毛留在這里陪媽媽一晚。他對毛毛說：“但愿能出現(xiàn)什么奇跡……”

癡心守候見證母子深情

　　于維明趕著羊兒、驢兒，回到了家里。他對老伴說：“桑桑病得不輕，毛毛守在那里不肯回來……”老伴說：“驢子有著頑強(qiáng)的生命力，說不定一覺睡過來，桑桑就能夠活過來呢。”

　　當(dāng)天晚上，他躺在床上，想著桑桑和毛毛，幾乎不曾合上眼睛。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毛毛，毛毛還沒有斷奶啊，沒了媽媽，怎么活下去呀？于是，他早早起床，熬了一鍋噴香的玉米粥，想給毛毛補(bǔ)補(bǔ)身子。

　　于維明讓老伴去照看別的驢兒和羊兒，自己端著玉米粥，來到了毛毛的身旁。 不出他所料，桑桑仍僵硬地躺在地上，奇跡并沒有出現(xiàn)。

　　此時的毛毛，一會兒舔舔媽媽的眼睛，一會兒舔舔媽媽的嘴巴，還不時地在媽媽身上拱來拱去。

　　太陽高高地升了起來。毛毛看見了于維明，昂起脖子，面向天空，吼出一聲聲悲涼的嘶鳴。

　　他放下那盆玉米粥后，蹲下身子，試了試桑桑的鼻息，抬起頭來沖著毛毛說：“孩子，你的媽媽已經(jīng)死了。你不要太難過了，趕緊吃點(diǎn)東西吧。”他端起玉米粥，送到毛毛的嘴邊，毛毛沒有一點(diǎn)食欲，低下頭繼續(xù)舔著媽媽。

　　于維明心疼極了，將玉米粥再次端到毛毛的嘴邊，毛毛再次避讓開了，圍著桑桑轉(zhuǎn)圈圈。于維明的心揪緊了，在多次喂食無果之后，他動手掰開毛毛的嘴，想把玉米粥強(qiáng)行灌下去。沒想到，毛毛發(fā)起了驢脾氣，猛地拱翻他手中的盆子，并揚(yáng)起前蹄，向他“示威”。

　　于維明望著躺在地上的桑桑和被拱翻在地的玉米粥，對毛毛說：“你不吃不喝，能堅持多久呢？”

　　毛毛并沒有理會于維明的話，繼續(xù)伸出舌頭在桑桑身上舔呀舔。它的舌頭早已變得血肉模糊了，以至于桑桑的身上都沾上了血跡。

　　于維明看著看著，再也忍不住了，掩面痛哭起來。他放了40多年的牧，第一次見到如此感天動地的母子深情。他喃喃自語道：“毛毛太有情有義了，是個大孝子，桑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媽媽……”他對毛毛有了無限的敬意，發(fā)誓要保住毛毛的生命。

　　怎么才能把毛毛從它媽媽身邊帶走呢？看來只有讓它遠(yuǎn)離桑桑死亡的地方，才能讓它漸漸地忘卻失母之痛。于維明想來想去，決定把平時常和毛毛玩耍的那兩頭小驢趕來。這三頭小驢感情很好，每天都淘氣地在驢群里竄來竄去，不時地你追我趕、交頸撕咬、撒歡兒。于維明斷定，只要那兩頭小驢來了，就能轉(zhuǎn)移毛毛的注意力，毛毛就會離開死去的媽媽，跟著小伙伴回到驢群中。

　　兩頭小驢被趕來了，它們向毛毛做出各種親熱的動作，可毛毛卻沒有像平時那樣熱情地回應(yīng)，而是一直躲著它們。不明真相的兩頭小驢不甘心被冷落，繼續(xù)纏著毛毛。悲傷過度的毛毛竟然向兩個小伙伴發(fā)起了脾氣，張口就咬。兩頭小驢生氣了，不再理會毛毛，撒開蹄子跑開了。

　　于維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。隨后，他又想出了一個點(diǎn)子：也許把羊群、驢群都趕來，就能讓毛毛感受到大家庭的溫暖，它就會離開這里。于是，他和老伴把所有羊兒、驢兒都趕了過來，還特意把兩頭驢媽媽趕到毛毛的身邊，讓它們像桑桑一樣舔它、哄它。然而，毛毛對此并不領(lǐng)情，只是圍著媽媽僵硬的尸體不停地轉(zhuǎn)啊、舔啊……

　　又一天過去了，夜幕籠罩著荒涼的大漠。毛毛整整兩天兩夜沒有吃飯、喝水、睡覺了，如果它再這樣，后果很難預(yù)料啊。于維明橫下心來，決定說什么也要把毛毛趕回去。

　　他跑回去喊來老伴，兩人一起抱起毛毛，吃力地將它往回去的方向抬。毛毛發(fā)出了令人心顫的嘶鳴，使出全身的力氣，把他倆踢倒在地。當(dāng)他和老伴爬起來，再次去抱毛毛時，它瞪著一雙可怕的眼睛，擺出了“誰要讓我走，我就跟誰拼命”的架勢。

　　于維明無奈地?fù)u了搖頭，對老伴說：“隨它去吧。我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(jì)，從未見過如此重情重義的小驢啊。”

七天七夜演繹驢子孝

　　毛毛就這樣沒日沒夜地守著媽媽，舔著媽媽，等著媽媽醒來。于維明變著花樣給毛毛弄來了好吃的，它就是不肯吃上一口。他想給毛毛灌點(diǎn)甘甜的泉水，覺得這樣或許能讓毛毛多堅持幾天。雖然毛毛的舌頭早已干裂炸開，但對送到嘴邊的泉水一點(diǎn)兒不感興趣。它的目光始終落在媽媽的身上。

　　毛毛的身體越來越虛弱，于維明心急如焚。他決定拖走桑桑的尸體，讓毛毛忘記媽媽，從喪母之痛中走出來。沒想到，只要他一挨近桑桑，毛毛就會沖上來，趕他走，還朝他亂吼亂叫。

　　第三天過去了，于維明還是無法將毛毛趕回去。到了第四天，毛毛的身體虛弱得厲害，連骨頭都凸現(xiàn)出來了，眼神失去了往日里的光亮。但它仍然圍著桑桑轉(zhuǎn)啊、舔啊、拱啊，有時還發(fā)出低低的嘶鳴。

　　到了第五天，毛毛的身子搖搖晃晃起來，舔、拱的動作也變得遲緩了。但它還是沒有放棄最后的努力，累了就站起來休息一會兒，攢了點(diǎn)力氣后，再次撲進(jìn)媽媽的懷里。于維明每天都要給毛毛送來泉水、玉米粥、沖好的奶粉等，可毛毛對這些美味始終無動于衷。他一次次老淚縱橫。

　　第六天，毛毛快邁不動步了。它站在媽媽的尸體旁，不時地低下頭，伸出舌頭，無力地輕舔幾下。

　　第七天，于維明覺察到毛毛快要走到了生命的盡頭，反復(fù)動員它吃點(diǎn)、喝點(diǎn)，不要追隨媽媽遠(yuǎn)去。可毛毛還是不肯吃東西，它艱難地挪到媽媽的腦袋處，最后一次伸出干裂的舌頭舔了舔媽媽的眼睛。隨后，它一頭栽倒在媽媽的身上，咽下了最后一口氣，永遠(yuǎn)地閉上了眼睛……

　　見毛毛真的隨桑桑去了，于維明無法控制住自己，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。整整7天7夜�。∶�毛就這樣不吃不喝，為了喚醒和陪伴媽媽，耗盡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滴血，這份曠世親情怎能不讓人感動呢？于維明掙扎著站了起來，在桑桑和毛毛的尸體前守候了好久，在心里祈禱著：“愿你們母子倆在天堂里重新享受天倫之樂吧！”第八天，這位放了一輩子牧的老人含著熱淚就地掩埋了桑桑和毛毛的尸體。

　　隨后不久，著名探險家、詩人樂榮華徒步探險至玉門關(guān)，聽當(dāng)?shù)厝苏f到了這對驢母子的故事。當(dāng)時，他還不太相信。因?yàn)樵谌藗兊墓逃械挠^念中，驢是智商很低、脾氣很壞的動物，哪有什么孝心和親情呢，以至于大家都知道“蠢驢”、“驢脾氣”之類的罵人話。他費(fèi)盡周折找到了于維明，從老人那里印證了這一故事的真實(shí)性。

　　在打聽到更多關(guān)于毛毛在媽媽的呵護(hù)下成長的感人故事后，樂榮華的心靈深處產(chǎn)生了前所未有的震撼。他覺得，毛毛與桑桑之間的這份別樣親情可以給好多人作鏡子。他考慮著要為這對驢母子做點(diǎn)什么。在于維明的幫助下，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錢，專門去敦煌找到一家石碑店，訂做了一塊黑色大理石石碑。他借來了鐵鑿、鐵錘等工具，親自在石碑上刻下了“驢子孝”三個大字，還親筆寫下了墓志銘。

　　做好這一切后，他買來了砌碑用的磚頭、水泥和上等棺木等，雇人拉到玉門關(guān)外驢母子的死亡之地，鄭重地將驢母子正式安葬，并立起了墓碑。碑立好后，他和于維明在驢母子的墳頭灑了一瓶白酒，肅立默哀、致敬……

　　古人云：“百行孝為先”，驢子尚且如此。在親情和孝心頻頻被物欲和私利侵蝕的今天，但愿“驢子孝”的故事能給人以觸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