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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卷 大智度論

第九十卷 大智度論

釋實(shí)際品第八十

【經(jīng)】須菩提白佛言:“世尊,若眾生畢竟不可得,菩薩為誰故,行般若波羅蜜?”

佛告須菩提:“菩薩為實(shí)際故,行般若波羅蜜。須菩提,實(shí)際、眾生際異者,菩薩不行般若波羅蜜。須菩提,實(shí)際、眾生際不異,以是故,菩薩摩訶薩為利益眾生故,行般若波羅蜜。復(fù)次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以不壞實(shí)際法,立眾生于實(shí)際中!

須菩提白佛言:“世尊,若實(shí)際即是眾生際,菩薩則為建立實(shí)際于實(shí)際。世尊,若建立實(shí)際于實(shí)際,則為建立自性于自性。世尊,不得建立自性于自性。世尊,云何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建立眾生于實(shí)際?”

佛告須菩提:“實(shí)際不可建立于實(shí)際,自性不可建立于自性。須菩提,今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以方便力故,建立眾生于實(shí)際,實(shí)際亦不異眾生際,實(shí)際、眾生際無二無別!

須菩提白佛言:“世尊,何等是諸菩薩摩訶薩方便力,用是方便力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建立眾生于實(shí)際,亦不壞實(shí)際相?”

佛告須菩提:“若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以方便力故,建立眾生于布施。建立已,說布施先、后際空,作是言:‘如是布施前際空,后際空,中際亦空,施者亦空,施報(bào)亦空,受者亦空。諸善男子,是一切法實(shí)際中不可得,汝等莫念布施異、施者異、施報(bào)異、受者異!若汝等不念布施異、施者異、施報(bào)異、受者異,是時(shí)布施能取甘露味,得甘露味果。汝善男子,以是布施故莫著色,莫著受、想、行、識。何以故?是布施、布施相空,施者、施者空,施報(bào)、施報(bào)空,受者、受者空,空中布施不可得、施者不可得、施報(bào)不可得、受者不可得。何以故?是諸法畢竟自性空故。’

“復(fù)次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以方便力故,教眾生持戒。語眾生言:‘汝善男子,除舍殺生法,乃至除舍邪見法。何以故?善男子,如汝所分別法,是諸法無如是性。汝善男子,當(dāng)諦思惟,何等是眾生而欲奪命?用何等物奪命?乃至邪見亦如是。’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,如是方便力成就眾生。是菩薩摩訶薩即為眾生說布施、持戒果報(bào),是布施、持戒果報(bào)自性空;知布施、持戒果報(bào)自性空已,是中不著,不著故心不散,能生智慧,以是智慧斷一切結(jié)使煩惱,入無余涅槃。是世俗法,非第一實(shí)義。何以故?空中無有滅,亦無使滅者。諸法畢竟空,即是涅槃。

“復(fù)次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見眾生瞋恚惱心,教言:‘汝善男子,來修行忍辱,作忍辱人,當(dāng)樂忍辱!汝所瞋者,自性空。汝來善男子,如是思惟,我于何所法中瞋?誰為瞋者?所瞋者誰?是法皆空,自性空法,無不空時(shí)。是空非諸佛作,非辟支佛作,非聲聞作,非菩薩摩訶薩作,非諸天、鬼神、龍王、阿修羅、緊那羅、摩睺羅伽,非四天王天乃至非他化自在天,非梵眾天乃至非凈居天,非無邊空處乃至非有想非無想處諸天所作。汝當(dāng)如是思惟,瞋誰?誰是瞋者?何等是瞋事?是一切法性空,性空法無有所瞋。’如是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以是因緣,建立眾生于性空,次第漸漸示教利喜,令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是世俗法,非第一實(shí)義。何以故?是性空中無有得者,無有得法,無有得處。須菩提,是名實(shí)際性空法,菩薩摩訶薩為眾生故行是法,眾生亦不可得。何以故?一切法離眾生相。

“復(fù)次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方便力故,見眾生懈怠,教令身精進(jìn),心精進(jìn),作是言:‘諸善男子,諸法性空中無懈怠法、無懈怠者、無懈怠事,是一切法性皆空,無過性空者。汝等生身精進(jìn),心精進(jìn),為生善法故莫懈怠!善法者,若布施、若持戒、若忍辱、若精進(jìn)、若禪定、若智慧,若諸禪定、解脫、三昧,若四念處乃至八圣道分,若空解脫門、無相、無作解脫門,乃至十八不共法,莫懈怠!諸善男子,是一切法性空中,當(dāng)知無礙相、無礙法中無懈怠者,無懈怠法。’如是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教眾生令住性空,不墮二法。何以故?是性空無二無別故,是無二法,則無可著處。

“復(fù)次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性空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教眾生令精進(jìn),作是言:‘諸善男子勤精進(jìn)!若布施、若持戒、若忍辱、若精進(jìn)、若禪定、若智慧,若禪定、解脫、三昧,若四念處乃至八圣道分,若空解脫門、無相、無作解脫門,若佛十力、若四無所畏、若四無礙智、若十八不共法、若大慈大悲。是諸法,汝等莫念二相,莫念不二相!何以故?是法性皆空,是性空不應(yīng)用二相念,不應(yīng)用不二相念。’如是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,以方便力故,成就眾生;成就眾生已,次第教令得須陀洹果、斯陀含果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、辟支佛道,入菩薩位,令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

“復(fù)次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見眾生亂心,以方便力,為利益眾生故,作是言:‘諸善男子當(dāng)修禪定!汝莫生亂想,當(dāng)生一心。何以故?是法性皆空,性空中無有法可得,若亂、若一心。汝等住是三昧,所有作業(yè),若身、若口、若意,若布施、若持戒、若行忍辱、若勤精進(jìn)、若行禪定、若修智慧,若行四念處乃至若行八圣道分,若諸解脫、次第定,若行佛十力、四無所畏、四無礙智、十八不共法、大慈大悲、三十二相,八十隨形好,若聲聞道、若辟支佛道、若菩薩道、若佛道,若須陀洹果、斯陀含果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、辟支佛道,若一切種智,若成就眾生,若凈佛國土,汝等皆當(dāng)應(yīng)隨所愿得,行性空故。’如是,須菩提,若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方便力,為利益眾生故,從初發(fā)意終不懈廢,常求善法,利益眾生,從一佛國至一佛國,供養(yǎng)諸佛,從諸佛聞法,舍身受身,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終不忘失。是菩薩常得諸陀羅尼,諸根具足,所謂身根、語根、意根。何以故?是菩薩摩訶薩,常修一切種智;修一切種智故,一切諸道皆修,若聲聞道、若辟支佛道、若菩薩神通道。行神通道菩薩,常利益眾生,終不忘失。是菩薩住報(bào)得神通,利益眾生,入生死五道,終不耗減。如是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住性空,以禪定利益眾生。

“復(fù)次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,住性空,以方便力故,利益眾生,作是言:‘汝等諸善男子,觀一切法性空!善男子,汝等當(dāng)作諸業(yè),若身業(yè)、若口業(yè)、若意業(yè),取甘露味,得甘露果!性空中無有法退。何以故?性空不退,亦無退者;以性空非法亦非非法,于無所有法中,云何當(dāng)有退?’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如是教眾生常不懈廢。是菩薩自行十善,亦教他人行十善,五戒、八戒亦如是;自行初禪,亦教他人令行初禪,乃至第四禪亦如是;常自行慈心,亦教他人令行慈心,乃至舍心亦如是;自行無邊空處,亦教他人令行無邊空處,乃至非有想非無想處亦如是;自行四念處,亦教他人令行四念處,乃至八圣道分、佛十力乃至八十隨形好,亦如是;自于須陀洹果中生智慧,亦不住是中,亦教他人令得須陀洹果,乃至阿羅漢亦如是;自于辟支佛道中生智慧,亦不住是中,亦教他人令得辟支佛道;自生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道,亦教他人令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道。如是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方便力故,終不懈怠。”

須菩提白佛言:“世尊,若諸法性?,常空中眾生不可得,法非法亦不可得,菩薩摩訶薩云何求一切種智?”

佛告須菩提:“如是,如是,如汝所言,諸法性皆空,空中眾生不可得,法非法亦不可得。須菩提,若一切法性不空,菩薩摩訶薩不依性空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為眾生說性空法。須菩提,色性空,受、想、行、識性空。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說五陰性空法,說十二入、十八界性空法,說四禪、四無量心、四無色定、四念處乃至八圣道分性空法,說三解脫門、八背舍、九次第定、佛十力、四無所畏、四無礙智、十八不共法、大慈大悲、三十二相、八十隨形好性空法,說須陀洹果、斯陀含果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、辟支佛道、一切種智斷煩惱習(xí)性空法。須菩提,若內(nèi)空性不空,外空乃至無法有法空性不空者,則壞空性。是性空不常不斷。何以故?是性空無住處,亦無所從來,亦無所從去。須菩提,是名法住相,是中無法,無聚無散,無增無減,無生無滅,無垢無凈,是為諸法相。菩薩摩訶薩住是中,發(fā)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不見法有所發(fā),無發(fā)無住,是名法住相。是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見一切法性空,不轉(zhuǎn)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何以故?是菩薩不見有法能障礙,當(dāng)何處生疑?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性空。不得眾生,不得我,不得人,不得壽,不得命,乃至不得知者、見者;性空中色不可得,受、想、行,識不可得,乃至八十隨形好不可得。須菩提,譬如佛化作四眾,比丘比丘尼、優(yōu)婆塞、優(yōu)婆夷,常為是諸眾說法,千萬億劫不斷!

佛告須菩提:“是諸化眾,當(dāng)?shù)庙毻愉」⑺雇雍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不?”

須菩提言:“不也,世尊。何以故?是諸化眾無有根本實(shí)事故。一切諸法性空,亦無根本實(shí)事,何等是眾生得須陀洹果乃至阿羅漢果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?”

“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亦如是,為眾生說性空法,是眾生實(shí)不可得;以眾生墮顛倒故,拔眾生令住不顛倒。顛倒即是無顛倒,顛倒、不顛倒雖一相,而多顛倒,少不顛倒。無顛倒處中,則無我、無眾生,乃至無知者、見者;無顛倒處中,亦無色,無受、想、行、識,無十二入乃至無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是為諸法性空。菩薩摩訶薩住是中,行般若波羅蜜時(shí),于眾生相顛倒中拔出眾生,所謂無眾生、有眾生相中拔出,乃至知者、見者相中拔出。于無色、色相中,無受想行識、受想行識相中拔出眾生。十二入、十八界,乃至一切有漏法,亦如是。須菩提,亦有諸無漏法,所謂四念處、四正勤、四如意足、五根、五力、七覺分、八圣道分。如是等法,雖無漏,亦不如第一義相。第一義相者,無作、無為、無生、無相、無說,是名第一義;亦名性空,亦名諸佛道,是中不得眾生,乃至不得知者、見者,不得色、受、想、行,識,乃至不得八十隨形好。何以故?菩薩摩訶薩非為道法故,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;為諸法實(shí)相性空故,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是性空前際亦是性空,后際亦是性空,中際亦是性空,常性空,無不性空時(shí)。菩薩摩訶薩行是性空般若波羅蜜,為眾生著眾生相,欲拔出故,求道種智。求道種智時(shí),遍行一切道:若聲聞道,若辟支佛道,若菩薩道。是菩薩具足一切道,拔出眾生于邪想著;凈佛國土已,隨其壽命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須菩提,過去十方諸佛道性空,未來、現(xiàn)在十方諸佛道亦性空;離性空,世間無道、無道果。要從親近諸佛,聞是諸法性空,行是法,不失薩婆若!”

須菩提白佛言:“世尊,甚深希有!諸菩薩摩訶薩,有行是性空法,亦不壞性空相,所謂色與性空異,受、想、行、識與性空異,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與性空異。世尊,但色即是性空,性空即是色,乃至阿羅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是性空,性空即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!”

佛告須菩提:“如是,如是。若色與性空異,若受、想、行、識與性空異,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與性空異,菩薩摩訶薩不能得一切種智。須菩提,今色不異性空,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異性空;以是故,菩薩摩訶薩知一切法性空,發(fā)意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何以故?是中無有法若實(shí)若常,但凡夫著色、受、想、行,識。凡夫取色相,取受、想、行、識相,有我心著內(nèi)外物故,受后身: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,是故不得脫生老病死、愁憂苦惱,往來五道。以是事故,菩薩摩訶薩行性空波羅蜜,不壞色等諸法相,若空、若不空。何以故?是色性空相不壞色,所謂是色是空。譬如虛空不壞虛空,內(nèi)虛空不壞外虛空,外虛空不壞內(nèi)虛空。如是,須菩提,色不壞色空相,色空相不壞色。何以故?是二法無有性能有所壞,所謂是空、是非空;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亦如是!

須菩提白佛言:“世尊,若一切法空無分別,云何菩薩摩訶薩從初發(fā)意已來,作是愿:‘我當(dāng)?shù)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’?世尊,若一切法無分別,云何菩薩發(fā)心言:‘我當(dāng)?shù)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’?世尊:若分別諸法,不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!”

佛告須菩提:“如是,如是。若菩薩摩訶薩行二相者,無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若分別作二分者,無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;若不二不分別諸法,則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菩提是不二相、不壞相。須菩提,是菩提不色中行,不受、想、行,識中行,乃至菩提亦不菩提中行。何以故?色即是菩提,菩提即是色,不二不分別;乃至十八不共法,亦如是。是菩提非取故行,非舍故行!

須菩提白佛言:“世尊,若菩薩摩訶薩菩提非取故行、非舍故行,菩薩摩訶薩菩提何處行?”

佛告須菩提:“于汝意云何?如佛所化人,在何處行?若取中行?若舍中行?”

須菩提言:“世尊,非取中行,非舍中行!

佛言:“菩薩摩訶薩菩提亦如是,非取中行,非舍中行。須菩提,于汝意云何?阿羅漢夢中菩提何處行?若取中行?若舍中行?”

“不也,世尊。非取中行,非舍中行。世尊,阿羅漢畢竟不眠,云何夢中菩提,若取中行,若舍中行?”

“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亦如是非取中行,非舍中行,所謂色中行,乃至一切種智中行!

“世尊,將無菩薩摩訶薩不行十地,不行六波羅蜜,不行三十七助道法,不行十四空,不行諸禪定、解脫、三昧,不行佛十力乃至八十隨形好,住五神通,凈佛國土,成就眾生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?”

佛告須菩提:“如是,如是。如汝所言,今菩薩雖菩提無處行,若不具足十地、六波羅蜜、四禪、四無量心、四無色定,四念處乃至八圣道分,空、無相、無作解脫,佛十力乃至八十隨形好,常舍法、不錯(cuò)謬法,不具足是諸法,終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是菩薩摩訶薩住色相中,住受、想、行、識相中,乃至住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相中,能具足十地,乃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是相常寂滅,無有法能增能減、能生能滅、能垢能凈、能得道、能得果。世諦法故,菩薩摩訶薩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非第一實(shí)義。何以故?第一實(shí)義中,無有色,乃至無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亦無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。是一切法,皆以世諦故說,非第一義。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從初發(fā)意已來,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菩提亦不增,眾生亦不減,菩薩亦無增減。須菩提,于汝意云何?若人初得道時(shí),住無間三昧,得無漏根,成就須陀洹果,若斯陀含果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。汝?duì)枙r(shí),有所得,若夢、若心、若道、若道果不?”

須菩提言:“世尊,不得也!”

佛告須菩提:“云何當(dāng)知得阿羅漢道者?”

“世尊,世諦法故,分別名阿羅漢道!

佛語須菩提:“如是,如是。世諦法故,說名菩薩,說名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,乃至一切種智。是菩提中無法可得,若增若減,以諸法性空故。諸法性空尚不可得,何況得初地心乃至十地心,六波羅蜜、三十七助道法,空三昧,無相、無作三昧,乃至一切佛法當(dāng)有所得?無有是處!如是,須菩提,菩薩摩訶薩,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利益眾生!

【論】釋曰:上品中須菩提種種因緣難:若諸法空,云何有五道生死、善不善法?今難眾生,作是言:世尊,若眾生畢竟不可得,菩薩為誰故行般若?先難法為眾生,今難眾生為法故。佛答:為實(shí)際故,菩薩行般若波羅蜜。須菩提意謂:菩薩為度眾生故,行般若波羅蜜。佛意:眾生假名虛誑,畢竟不可得;菩薩為一切實(shí)法故,行般若波羅蜜,實(shí)法即是實(shí)際。

問曰:一切菩薩見眾生苦惱,為度眾生故發(fā)大悲心,今何以言為實(shí)際?

答曰:初發(fā)意菩薩,但為滅眾生苦故,發(fā)大悲心?嗾,所謂老病死等,及身心衰惱。云何滅是苦?尋苦因緣,由生故。如佛十二因緣中說:何因緣故有老病死?以有生故。

問曰:一切眾生皆知生因緣是苦,菩薩有何奇特?

答曰:眾生不知由生有苦。若遭苦時(shí),但怨恨人,自不將適,初不怨生;以是故增長結(jié)使,重增生法,不知真實(shí)苦因。有人無鞭杖、刀兵諸愁惱苦,而有死苦,此死從何所來?從生而有。復(fù)次,鞭杖、刀兵愁惱,皆由生故有;余法或有苦、或無苦,是生法必定有苦。正使大智及諸天,有生必有死,有死必有苦,是故知生定是苦本;如草木有生故必可焚燒,若當(dāng)不生,雖有猛火、大風(fēng),無所燒害。

菩薩既得苦因緣,復(fù)推生因緣,生因緣者有。“有”有三種:欲有、色有、無色有。著是三有起善惡業(yè),是生因。有因者,四種取;取因緣者,愛等諸煩惱。小者未能起業(yè)故,名為愛;增長能起業(yè)故,名為取。欲取、見取、戒取、我語取,取著是四事故,能起種種業(yè)。愛因緣,三種受;受因緣者,眼等六種觸;觸名受等諸心數(shù)法,情、塵、識三事和合故,心中生受等心數(shù)法。根本雖三事,和合故生觸,為六情依止住處故,但說六入。六入因緣名色,六入雖即是名色分,成就名六入,未成就名名色。色成就名五入,名成就名一入。是胎中時(shí)因緣次第,名名色。名色因緣是識,若識不入胎初,胎初則爛壞。識名中陰中五眾,是五眾細(xì)故,但名為識。若識不入而胎成者,如一切和合時(shí),皆應(yīng)成胎!

問曰:識何因緣故入胎?

答曰:行因緣。行即是過去三種業(yè),業(yè)將識入胎。如風(fēng)吹絕焰空中而去,焰則依止于風(fēng);先世作人身時(shí),燃六識故,命終時(shí)業(yè)將識入胎。

問曰:上業(yè)何以名有?今業(yè)何以名行?

答曰:上是今世業(yè),為未來有故名為有。今業(yè)過去世已滅盡,但有名,名為行,天竺語刪迦羅,秦言行。是行因緣名無明,一切煩惱雖是過去業(yè)因緣,無明是根本故,但名無明。今世現(xiàn)在著愛、取多故,愛、取受名;過去世中,是疑、邪見處故,但名無明。今得一切苦惱根本,是無明。

問曰:無始生死展轉(zhuǎn)甚多,何以正齊無明?

答曰:是事先已答,菩薩思惟為人從苦得脫故,求苦因緣。眾生過去、現(xiàn)在老死等苦,不可得除,為除未來世老死苦,斷相續(xù)不令復(fù)生。如良醫(yī),過去病不可治,現(xiàn)在病亦不可治,服藥但能治應(yīng)起病,破其冷熱,不復(fù)令起。又如失火燒舍,不為已過火故勤滅,亦不為現(xiàn)在火故勤滅,但為未來火,不令更燒故勤滅。良醫(yī)、滅火人,勤方便亦不虛。菩薩滅眾生苦惱亦如是:過去苦已滅,無所復(fù)能;現(xiàn)在苦惱,先世因緣成就故不可卻;但破未來世老死等苦因緣故,破是生法,老死等苦自然永滅。是故菩薩欲滅未來世老死等苦因緣生,得現(xiàn)在有等八因緣:一名有漏業(yè);二名現(xiàn)在世諸煩惱,所謂四取、一愛。是二種煩惱,從二心數(shù)法生,所謂受及觸。觸能生一切心數(shù)法,受前生故,得名觸是受因緣。受雖能生三毒,一切眾生,愛是舊煩惱。觸因緣是內(nèi)六入,如先說。雖有外六入,內(nèi)六入無故,觸等心數(shù)法不生,是故內(nèi)六入得名。名色是六入因緣,如此中說:初入胎識,是名色因緣,識、名色在胎中,此中雖有六入,未成就未可用故,未得名字。既生嬰孩,未能有所作,但有六入。轉(zhuǎn)大有六觸,如小兒蹈火履冰,但有觸未知苦樂。轉(zhuǎn)大受苦樂,未深愛著,如小兒雖瞋,未能起殺等惡業(yè),雖喜未能起施等善業(yè)。年及成人,得苦生恚,得樂生愛,求樂具故,取欲等四取,取時(shí)能起善惡業(yè)。若知先一世無明業(yè)因緣,則億萬世可知。譬如現(xiàn)在火熱,過去、未來火亦如是。若無明因緣更求其本,則無窮,即墮邊見,失涅槃道,是故不應(yīng)求。若更求,則墮戲論,非是佛法。

菩薩欲斷無明故,求無明體相,求時(shí)即入畢竟空。何以故?佛經(jīng)說無明相:內(nèi)法不知,外法不知,內(nèi)外法不知。菩薩以內(nèi)空觀內(nèi)法,內(nèi)法即空;以外空觀外法,外法即空;以內(nèi)外空觀內(nèi)外法,內(nèi)外法即空。如是等一切是無明相,如先品、德女經(jīng)中破無明廣說。

復(fù)次,菩薩求無明體,即時(shí)是明,所謂諸法實(shí)相名為實(shí)際。觀諸法如幻如化,眾生顛倒因緣故,起諸煩惱,作惡罪業(yè),輪轉(zhuǎn)五道受生死苦。譬如蠶出絲自裹縛,入沸湯火炙;凡夫眾生亦如是,初生時(shí)未有諸煩惱,后自生貪欲、瞋恚等諸煩惱,是煩惱因緣故覆真智慧,轉(zhuǎn)身受地獄火燒湯煮。菩薩知是法本末皆空,但眾生顛倒錯(cuò)故,受如是苦。菩薩于此眾生起大悲,心欲破是顛倒故,求于實(shí)法,行般若波羅蜜,通達(dá)實(shí)際;種種因緣教化眾生,令住實(shí)際,是故住實(shí)際無咎。

復(fù)次,經(jīng)中說:若眾生與實(shí)際異,菩薩不應(yīng)行般若波羅蜜。異者,實(shí)際是畢竟空,眾生際是決定有。若爾者,應(yīng)難:若諸法實(shí)際相空,菩薩云何為眾生故修是實(shí)際?若眾生畢竟空,實(shí)際定有,無眾生則無所利益,為誰故行實(shí)際?今眾生際,實(shí)不異實(shí)際,故行般若;欲覺悟狂惑顛倒凡夫故,行般若波羅蜜,令眾生住實(shí)際中,而不壞實(shí)際。

是時(shí),須菩提更問:若眾生際、實(shí)際不異,云何以實(shí)際著實(shí)際?自性不應(yīng)自性中住,如指端不能自觸指端!佛可其意:菩薩以方便故,建立眾生于實(shí)際,而眾生、實(shí)際不異,一亦不可得。若是一,則壞實(shí)際相。所以者何?得是一性故。菩薩知是二法,不一不二,亦不不一,亦不不二,畢竟寂滅無戲論相。菩薩生大悲心,但欲拔出眾生離于顛倒故,教化眾生。

又問:云何名方便?佛言:菩薩行般若時(shí),以方便力故,建立眾生于檀中,說是檀先際、后際空,中際亦爾,如經(jīng)中廣說。菩薩知實(shí)際者到眾生邊,如先檀品中說。眾生聞已發(fā)心,折薄煩惱,深著布施。菩薩憐愍眾生:我從慳中拔出,今復(fù)著布施;眾生若受布施,福盡受諸苦惱;又受福德富貴因緣,得作大罪,則墮地獄。是故愍此眾生得少許時(shí)樂,而受苦長久!是故菩薩為說布施實(shí)相,所謂畢竟空,作是言:是布施過去已滅,不可見,不可得,不可用,但可憶念,如夢所見無異;未來未生故,亦無所有,畢竟空。是布施先、后際無故,中際亦無。如破六塵中、破色法中說:現(xiàn)在布施雖眼見,分分破析,乃至微塵不可得。布施三世空,施者、受者、果報(bào)亦如是。菩薩語施者言:布施等法,是初入佛法門;實(shí)際中、實(shí)際相亦無,何況布施?汝莫念、莫著布施等法!若不念、不著如布施體相,如是布施者,則得甘露味、甘露果。甘露味者,是八圣道分;甘露果者,是涅槃。菩薩雖住實(shí)際中,以方便力,布施門度眾生。余波羅蜜亦如是,如經(jīng)中廣說。

須菩提白佛言:世尊,若一切法性空,性空中無法及非法,亦無眾生,菩薩云何住是空中求一切種智?佛答:菩薩安立性空中故,能行是布施等諸法。

又問:性空破一切法,悉盡無余,云何菩薩住性空中,能行布施等諸善法?佛可須菩提意而說因緣:菩薩知諸法實(shí)相,住是中,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諸法實(shí)相者,即是性空。若一切法性不空,菩薩不應(yīng)住是諸法性空中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已,為眾生說性空法,所謂色性空,受、想、行、識性空,乃至為眾生說一切種智、斷煩惱習(xí)性空法。復(fù)次,須菩提,十八空,若性不空,是為壞空體。何以故?十八空能令一切法空,若自不空,則為虛誑。又若不空者則墮常邊著處,能生煩惱;性空無實(shí)住處,無所從來,去無所至,是名常住法相。常住法相是性空之異名,亦名諸法實(shí)相;是相中無生無滅,無增無減,無垢無凈。菩薩住是中,見一切法性空,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退、不疑、不悔。何以故?不見諸法能障礙者,以方便力故度眾生。方便力者,畢竟無法,亦無眾生,而度眾生。

問曰:若眾生及法,從本以來無,為誰作方便?為度脫誰?

答曰:性空名空性亦無,汝何以取是空性相作難?若有性空相,應(yīng)當(dāng)作難!

復(fù)次,得諸法實(shí)相者,知是性空,是人則知諸法性空,無法、無眾生。凡人未得實(shí)相故,種種憶想分別;譬如狂人妄有所見,以為實(shí)有。為度凡夫狂人故,言為眾生說狂法中,有是諸法分別,實(shí)法中則無。菩薩欲滿本愿故,又不著性空,故有度眾生,此中則不應(yīng)難。

復(fù)次,此經(jīng)中佛自說因緣:性空中眾生不可得,知者、見者亦不可得,乃至八十隨形好亦如是。而菩薩立是法為眾生說,是世諦故,非是實(shí)。此中佛說譬喻:如佛作化人,又化作四部眾而為說法,可有得道者不?須菩提言:不也。所以者何?無定根本實(shí)事,何有得須陀洹乃至得佛者?菩薩說法度眾生亦如是,眾生無有定實(shí),但欲于顛倒中拔出眾生,著無顛倒中。無顛倒法亦無處所,是中無眾生,乃至無知者、見者。雖空性一相,而顛倒多,不顛倒少,是故貴是性空不顛倒法。菩薩住此中,但破眾生妄想,不破眾生。又無漏法乃至八圣道分,雖是無漏,以生滅故,不如第一義。須菩提,是性空,一切諸佛唯有是道,更無異道。何以故?諸佛皆求實(shí)智不壞不異法,雖有十力、四無所畏諸異法,不名為一道。所以者何?此皆是有為法,轉(zhuǎn)變無常故。是性空中無眾生,亦無色等諸法,菩薩不為菩薩道故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但為性空故。

問曰:何等是性空?何等是菩薩道?

答曰:第一義中無分別,世諦中有分別,諸法實(shí)相名性空。余布施等乃至八十隨形好,是菩薩道;雖行是法,不為此法,為求性空故,是故說:不為菩薩道故行是性空。先亦性空,中亦性空,后亦性空,從本已來?,無有作者。非是福德力故使空,亦非智慧力故使空,但性自爾故。諸佛賢圣,以大福德、智慧方便力故,破眾生心中顛倒,令知性空。譬如虛空,性常清凈,不著垢闇。或時(shí)風(fēng)云闇翳,世人便言虛空不凈;更有猛風(fēng)吹除風(fēng)云,便言虛空清凈;而虛空實(shí)無垢無凈。諸佛亦如是,以說法猛風(fēng),吹卻顛倒云翳,令得清凈,而諸法性常自無垢無凈。是菩薩知一切法性空故,能行一切種種道度眾生。具足一切道,凈佛國土,教化眾生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(shí),隨意壽命。隨意壽命者,菩薩得無生忍法,入如幻菩薩道,能一時(shí)變化作千億萬身周遍十方,具足行一切菩薩道,處處國土中,隨眾生壽命長短而受其形。如釋迦文尼佛,于此國土壽命百年,于莊嚴(yán)佛國壽七百阿僧祇劫。佛法于五不可思議中,是第一不可思議。

佛告須菩提:一切法性空,是諸佛真法。若得是法,則名為佛;若說此法,名為度眾生。三世佛皆亦如是。離是性空,則無道無果。道者,八圣道分;果者,七種果。所以者何?若離性空別有定法,則取相生著,著故亦無離欲,無離欲故則無道果。若離性空,雖行布施、持戒,行慈、悲等善法力故,雖不墮惡道,生天福盡,還墮惡道,如本不異。行性空法,亦不著性空,即是涅槃。行余法,生著心,有退失;若行此法,則無退失。

須菩提歡喜白佛言:甚希有!菩薩行是性空法,亦不壞性空相。佛答:若色等法與性空異,菩薩則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何以故?有定法則不可得離。須菩提,今色等諸法性實(shí)空,菩薩知是法已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所以者何?此中無有一法定是常,但凡夫生我心故,著內(nèi)外法,不得脫生、老、病、死。是故菩薩行是性空,和合六波羅蜜,不壞色等諸法相,所謂若空、若不空、若空不空、若非空非不空,不作如是示諸法相,是名不壞。所以者何?色實(shí)相即是性空,性空云何自壞性空?乃至菩提亦如是。此中佛說譬喻:如內(nèi)虛空不壞外虛空,以同體故。

須菩提問:世尊,若諸法性空無別異,菩薩于何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?佛可其意言:如是。若分別有二相,則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名實(shí)智慧,于色法中不行,所謂不著不染。所以者何?是智慧不為取色故行,是故不行色中。

須菩提復(fù)問:若菩提不取中行,不舍中行,當(dāng)于何處行?取名實(shí)法,舍名空法;取名著行,舍名不著行;取名二行,舍名不二行,如是等分別。佛反問須菩提:于汝意云何?佛所化人為何處行?須菩提言:是化人無處行,化人無心無心數(shù)法故;菩提亦如是。復(fù)問:于汝意云何?阿羅漢夢中菩提為在何處行?須菩提言:阿羅漢尚不眠,何況夢中菩提有行處?

問曰:菩提有三種:阿羅漢菩提、辟支佛菩提、佛菩提。阿羅漢菩提,不在有漏心中,無記心中行,但在無漏心中行,佛何以故問阿羅漢夢中菩提何處行?

答曰:阿羅漢是一切漏盡圣人則無夢,佛以必?zé)o處故問,欲明必?zé)o行法。

問曰:乃至佛猶尚有眠,何以知之?佛常命阿難:“汝四襞優(yōu)多羅僧敷,我欲小眠,汝為諸比丘說法!庇炙_遮尼干問佛:“佛自念晝?nèi)沼忻卟?”佛言:“春末夏初,以時(shí)熱故小眠息,除食患故。”薩遮尼干白佛:“余人有言,晝?nèi)彰呤前V相。”佛言:“汝置!汝不別癡相。諸漏能生后身相續(xù)不斷者,是名癡相,雖常不眠亦是癡;若是諸漏永滅無余,雖眠不名癡!比缡堑,經(jīng)中處處說,須菩提何以言阿羅漢尚不眠?

答曰:眠有二種:一者、眠而夢,二者、眠而不夢。阿羅漢非為安隱著樂故眠,但受四大身法,應(yīng)有食息眠覺,是故少許時(shí)息名為眠,不為夢眠故。須菩提言:阿羅漢尚不眠。有人言:“離欲者得禪定,色界系四大入身中,身心歡樂則無有眠。慧解脫阿羅漢,色界四大不入身中,故有眠!笔枪薯毱刑嵫:阿羅漢尚不眠。是故阿羅漢有眠、有不眠。佛以方便力,為度眾生,受人法故現(xiàn)眠。

須菩提復(fù)問:若不行者,云何菩薩從一地至十地,乃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?佛可其意:菩提雖無處行,未具足六波羅蜜諸法,終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是菩薩住色相,乃至菩提相中住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不舍色等法,亦不著菩提相,知色等法即是菩提,常寂滅無法,若增若減,若垢若凈,若得道、若得果。但世諦故說,菩薩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第一義中無有色,乃至菩提。佛欲明是事故,反問須菩提:于汝意云何?汝斷煩惱得道時(shí),有所得不?所謂如夢等五眾,若道若道果,決定一法不?

須菩提言:不得也!所以者何?須菩提意:住無相門中入道,云何取相?佛言:汝若乃至不得微細(xì)少法,云何說汝為阿羅漢?

須菩提言:世諦法故說言阿羅漢,凡夫顛倒法中有得有失、有眾生、有法。佛言:菩提亦如是,世諦法故說有菩薩,說有色等乃至菩提;菩提中無有定法,亦無眾生,亦無菩提。菩薩觀是菩提法,無有增、無有減。所以者何?諸法性如是。菩薩亦不得是諸法性,何況有初發(fā)心,乃至十地及六波羅蜜、三十七品,乃至十八不共法,當(dāng)有所得?無有是處!所以者何?諸法性,是一切法根本,尚不可得,何況六波羅蜜等是作法尚有定實(shí)?如是菩薩行是諸法性,得佛時(shí)能大利益眾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