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生命的每一刻都欣賞和感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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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經(jīng)歷過許許多多難以計數(shù)的時刻:

  欣喜若狂的、悲痛欲絕的、無比震驚的、忿怒的、絕望的、歡笑的、寧靜的、不知所措的、寢食難安的……

  宗薩仁波切談到修“止”的兩個作用,一個是消除我們基本的不安全感,還有一個是學(xué)習欣賞和感謝生活的每一刻。

  每一刻嗎?我放下手中的書,慢慢地,又問了一遍自己。

  每一刻。

  二十幾年前深更半夜出差歸來,回到自己冰冷的宿舍,看到桌上放著一封更冰冷的通知,告訴我研究生考試未被錄取的那一刻。

  自以為是地愛了六年的那個人告訴我對我懷有的只是友情的那一刻。

  電話里姐姐說爸爸幾個小時前喚著我的乳名辭世的那一刻。

  老同學(xué)要我做好心理準備的那一刻。

  每一刻,真的是生命里的每一刻,我們都必須學(xué)會欣賞和感激。

  理由呢?

  或者,換一個提問方式,我們不能,我們做不到在生命的每一刻都懷著欣賞和感激的理由是什么?

  因為發(fā)生的事情不但不是我們所期待的,反而是我們所恐懼、所厭惡、所排斥的。

  但是,為什么我們的內(nèi)在會充滿各種各樣的期待,各種各樣的恐懼?

  因為,我們的內(nèi)在總是被一種基本的不安全感所占據(jù)著。

  基本的不安全感來自于我們不知道有沒有一個稱之為‘我’或‘自己’的東西存在。

  宗薩仁波切說:“為何會有這種內(nèi)在的不安全感?佛教的推論是,如果持續(xù)檢視我們的生活,尤其是日常生活,就會了解到,我們的存在是值得懷疑的。”

  在我整個的青春期,我都深深陷入這種懷疑中,我是誰?我是真實存在的嗎?我可以去愛嗎?我可以把愛牢牢地抓在我手里嗎?如果愛堅牢,是否我就堅牢?

  這樣被懷疑折磨著的舉棋不定的心總是經(jīng)不得半點風吹草動的,每一次失敗,每一次被拒絕都成了對自我存在的一個挑戰(zhàn),而為了增強那種存在感,我們會連挫敗感都救命稻草一樣抓住,延長它、夸大它、擴展它,既然它在,引發(fā)它的對象在,那么是不是足以證明,“我”也一定在?

  這就是我們那可憐巴巴的人生,脆弱得不堪一擊的人生,因為完全忘記了欣賞和感激而失去了尊嚴的人生。

  仁波切說:“所有貪愛和嗔恨的起因,就是為了說服我們自己:‘自己是存在的,我確實是存在的。’但這并沒有用,我們依然覺得沒有安全感,并因此制造出許多錯誤的希望和期待,成千上萬都未能實現(xiàn)。……當不期待的事不斷發(fā)生,人們就開始失去對自己的尊重,失去對環(huán)境的尊重,并且失去信賴。這就是為什么對許多人來說,要對某人或某事給出清凈的看法是那么難以做到,哪怕對自己也沒有清凈的看法,沒有確定性。”

  內(nèi)在的不安必然引起外在的騷亂,對自己本具的圓滿清凈缺乏認知和信心必然只能隨境界的風起伏,忽而妄自尊大,忽而妄自菲薄,忽而怨天尤人,忽而喜不自勝。以為只有擁有某些東西才會獲取存在的安全感,所以不斷追逐,乃至不擇手段,直到筋疲力盡、一敗涂地。

  這樣緊張、僵硬的生命,喜悅、寧靜、欣賞、感激,這些高貴的品性何從談起?

  那些時刻,即便是我們覺得可怕的、苦難的,它的令人欣賞和感激之處蘊藏在哪里?

  只有受苦,才能摧伏我們的傲慢之心;只有受苦,才能讓我們懂得輪回的艱難而生出離;只有受苦,才能讓我們對別人的苦感同身受,而生慈悲;只有受苦,才能消盡我們往昔所造的惡業(yè)……

  頂果欽哲仁波切在講述他的心意伏藏《自生蓮花心髓》時說過:“一個行為不可避免的業(yè)果,唯有透過兩種方式才能耗盡:若非運用修行來清凈果報,就是我們親身經(jīng)歷這個行為所產(chǎn)生的快樂或痛苦。”

  一切正在發(fā)生的,都是應(yīng)該發(fā)生的,都是為覺醒而敲響的鐘。對于金剛乘行者來說,都是本尊的示現(xiàn),都是自在法身的幻化游舞。

  真的沒有不在生命的每一刻都過得心懷感激和欣賞的理由。

  愛那已逝的,愛那將來的,愛那曾經(jīng)深愛過的,愛那不斷給自己帶來打擊和傷害的,因為知道萬法雖空,因果不空,因為知道本性里無有生滅去來。所以,即便飽含熱淚,即便痛哭失聲,即便食不甘味、寢不成眠,經(jīng)過人生萬般苦味的打磨,我們的心也會有從未有過的慈悲和柔軟。

  從未有過的自信、堅強和優(yōu)雅。

  痛并歡喜著,流淚并微笑著,這珍貴的一刻,這心懷欣賞與感激的每一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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