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乘起信論述解

　　緒   言

　　佛法貴乎實(shí)踐，覺證在于理明。如終日談經(jīng)解論，而不重行持；或雖朝夕苦修，卻于經(jīng)論棄之不顧，這兩者都有偏失，無法獲得真正的法益。本論的特色即是解行并進(jìn)，析理微妙，能令學(xué)者心神領(lǐng)會，尤對修行的次第淺深、因緣厚薄、覺性層次，掌握獨(dú)特的教學(xué)要訣，使人按圖索驥，隨順而入，的確總攝了如來廣大深法無邊義。

　　本論依一心建立二門：心真如門與心生滅門。心真如，是指心性的不生不滅，離言絕相，顯現(xiàn)如實(shí)空，卻又能具足一切的恒沙無漏性功德，契證如實(shí)不空。心生滅，是指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的阿賴耶識，為染凈所依。不論植眾德本，成就佛道；或生起一念無明，造作無量無邊的業(yè)，都是源自阿賴耶識含藏的業(yè)種。因此，在修行的方法上，去染還凈的過程，無非將阿賴耶識的生滅業(yè)種－我執(zhí)習(xí)氣，加以分分?jǐn)喑�，使覺性的層次逐漸提升，直到圓滿的究竟覺。

　　智論說：“佛法大海，信為能入，智為能度。”本論為使一切眾生常住如來種中，得發(fā)菩提大愿，于是融貫了諸經(jīng)論的精髓，會歸以眾生心為“法”的奧旨，破種種邪網(wǎng)，出諸佛秘藏，增強(qiáng)眾生修行的信心。如文中說：“若有眾生欲于如來甚深境界得生正信，遠(yuǎn)離毀謗，入大乘道，當(dāng)持此論，思量修習(xí)。”菩薩的悲心，殊堪仰止。

　　爰乃自題一偈，明講述的愿心：

　　我今歸依此論

　　終生竭力弘揚(yáng)

　　務(wù)使大乘真義

　　重顯迷幻娑婆

　　民國八十五年七月二十日法性寶林沙門凈元于圓空寺癡心齋關(guān)房

　　第一章 作者、譯者、論名

　　第一節(jié)作者－馬鳴菩薩

　　馬鳴菩薩為中印度舍衛(wèi)國娑枳多人，與貴霜王朝迦膩色迦王同時，約當(dāng)佛滅后六百年左右。出生時，感動群馬悲鳴不已，所以叫“馬鳴”。

　　未出家前，聽聞有一位富那奢尊者，道證深邃，識見高遠(yuǎn)，于是馬鳴菩薩就去拜訪他，說： “世間言論，我能毀壞，如雹摧草，屈則斬舌。”

　　此時，富那奢尊者慢條斯理的回答：

　　“諸佛法中，不出二諦，就世俗諦，假名為我，第一義諦，皆悉空寂。如是推求，我何可得？汝當(dāng)思惟，定為誰勝？”

　　馬鳴菩薩聽了，就開始思惟著：

　　“世俗諦假，第一義空，如斯二諦，既無所得，如何可壞，我墮負(fù)矣！”

　　后來，富那奢尊者度令出家，并告諸大眾說：

　　“摩訶摩耶經(jīng)中，如來記云：‘吾滅度后六百年已，諸外道等邪見競興，毀滅佛法。有一比丘，名曰馬鳴，善說法要，度人無量，降伏一切邪 見外道。’今正是其時也。”

　　馬鳴菩薩接法之后，建大法幢，摧伏異道。造有甘蔗論六百卷、釋楞伽經(jīng)、一心遍滿論、融俗歸真論、真如三昧論等百余部。因深感諸論“文多義邈，淺識難窺”，便又依據(jù)華嚴(yán)、勝鬘、光明、大集、楞伽、瓔珞、般若、法華、涅槃等百本經(jīng)，另造“大乘起信論”，令其義豐文約，解行雙備，上中下根，并入法界”。 回上頁

　　第二節(jié)譯者－真諦

　　本論有兩種譯本，第一種是由南北朝時代梁朝的真諦所譯，稱為梁譯。另一種由實(shí)叉難陀所譯，稱為唐譯。今采用真諦的梁譯。

　　真諦，西北印度優(yōu)禪尼人，婆羅門種，姓頗羅墮。于大同十二年（五四六）抵中國南海，隔兩年，來到健康晉謁梁武帝。適逄侯景之亂，便潛行至南方富春，翻譯“十七地論”。承圣元年（五五二），又回健康，在正觀寺翻譯“金光明經(jīng)”。永定二年（五五八）起，在臨川、晉安諸郡停留，從事譯經(jīng)。陳太建元年（五六九）去世，年七十一。

　　真諦一生所譯經(jīng)論甚多，共有六十四部，二百七十八卷，現(xiàn)僅存三十部。與鳩摩羅什、玄奘、義凈，并稱四大翻譯家。主要譯書有：十七地論、決定藏論、攝大乘論、中邊分別論等，屬于印度瑜伽行派的諸論書；另外，譯有俱舍論偈、俱舍論釋及大乘起信論等。其中，以攝大乘論的譯出，最為真諦所弘通，成為攝論學(xué)派的基礎(chǔ)�；厣享�

　　第三節(jié)論名－大乘起信論

　　壹、分釋

　　一、大乘－梵語摩訶衍。大，不是與小相對稱，是指依眾生心所建立的法，不增不減、無欠無余，平等圓滿的意思。本論將大乘的大，分為三義：

　　“一者體大，謂一切法真如平等不增減故；二者相大，謂如來藏具足無量性功德故；三者用大，能生一切世間出世間善因果故。”

　　此純自理上說，若自菩薩修學(xué)大乘法的歷程，即事上說，則有七義：

　�。ㄒ唬┚壌螅�謂菩薩應(yīng)以無量修多羅的廣大法義為緣。

　�。ǘ�）行大－既能自利，又能利他，妙行具足。

　　（三）智大－常以智慧觀察，了知人法皆無我，于一切境，善能分別。

　�。ㄋ模┣诖螅�自久遠(yuǎn)大劫以來，發(fā)廣大心，精修無間，期登圣果。

　　（五）巧大－由善巧方便，化導(dǎo)于他，不舍生死，垂形諸趣，于生死中去住自在。

　�。�六）畏大－智力內(nèi)充，明了決定，于大眾中廣說一切法義，既決定無失，則無所畏懼。

　　（七）事大－為令一切眾生決了其大事因緣，示現(xiàn)于世，演大妙法，入大涅槃。

　　乘，指車乘。為能將眾生從煩惱生死的此岸，載至涅槃安槳的彼岸，所以叫乘。本論說：

　　“一切諸佛本所乘故，一切菩薩皆乘此法到如來地故。”

　　大乘和小乘為世尊入滅后一段時期，由大乘佛教興起所生的對立名詞。一般而言，凡只顧自度，不欲度他的修行人，即被稱為小乘；若能發(fā)菩提心，修六波羅密行，自利利他的，就稱做大乘。實(shí)際上，大乘和小乘所見的理都是四諦－苦、集、滅、道，惟一差別的是大乘具波羅密行，小乘沒有。這個波羅密行是由發(fā)菩提心而來的，釋禪波羅密說：

　　“菩提心者，即是菩薩以中道正觀諸法實(shí)相，憐憫一切，起大悲心，發(fā)四弘誓愿。”

　　四弘誓愿的根本，依四諦而起：

　　（一）苦諦－小乘但審察世間真實(shí)不虛；大乘則已知世間苦，欲令一切眾生都能離苦得樂，即“未度者令度”，又叫“眾生無邊誓愿度”。

　　（二）集諦－小乘但審察一切苦皆由無明煩惱聚集，當(dāng)下自能斷除煩惱，這個煩惱就是見思煩惱；大乘除了斷見思之外，為使眾生皆能解脫煩惱的束縳，又起所謂的“塵沙煩惱”和“根本煩惱”，這些煩惱隨著度眾的逐漸成就，功德逐漸圓滿，一直到成佛，才完全斷盡。此即“未解者令解”，又叫“煩惱無盡誓愿斷”。

　�。ㄈ�）道諦─小乘的知見但知有三十七道品，不知有六波羅密、十波羅密；大乘則遍學(xué)一切微妙善法，凡能利益眾生、拔眾生苦、斷眾生煩惱的法門，都要攝受無疑，即“未安者令安”，又叫“法門無量誓愿學(xué)”。

　�。ㄋ模�滅諦－小乘的自證涅槃，為自己了生脫死。即所謂“心解脫”、“慧解脫”，“我生已盡，梵行已立，所作已作，自知不受后有”，其證得的果位名“阿羅漢”，所了的生死是“分段生死”；大乘是以四無量心垂形六道，不離生死，不證涅槃，即生死，即涅槃，行十力、四無所畏、四無礙智、十八不共法，其證得的果位為圓滿的佛果，所了的生死，從分段生死到變易生死，遠(yuǎn)離一切迷執(zhí)，永斷根本無明，所謂“大乘菩薩所入不思議解脫境界，非小乘聲聞能知”。此即“未證者令證”，又名“佛道無上誓愿成”。

　　本論標(biāo)舉大乘法，是揀別非小乘法，如說：

　　“所言法者，謂眾生心”

　　當(dāng)知大乘的法門不只針對個人，而是針對一切眾生的。論主發(fā)菩提心，說“如是摩訶衍諸佛秘藏”，希望眾生“于如來甚深境界得生正信，遠(yuǎn)離誹謗，入大乘道。”

　　二、起信－謂于大乘法發(fā)起真正的凈信。智論說：

　　“佛法大海，信為能入，智為能度，如是者即是信也。若人心中有信清凈，是人能入佛法；若無信，是人不能入佛法。”

　　“復(fù)次，經(jīng)中說：信為手，如人有手，入寶山中，自在能��；若無手，不能有所取。有信人亦如是，入佛法無漏根力覺道禪定寶山中，自在所 �。粺o信如無手，無手人入寶山中，則不能有所取。無信亦如是，入佛法寶山，都無所得。”

　　“佛自念言：若人有信，是人能入我大法海中，能得沙門果，不空剃頭染衣。若無信，是人不能入我法海中，如枯樹不生華實(shí)，不得沙門果，

　　雖剃頭染衣，讀種種經(jīng)，能難能答，于佛法中空無所得。”

　　可知“信為道源功德母，長養(yǎng)一切諸善根”，但信的層次，與悟境有密切關(guān)系：

　�。ㄒ唬┎恍牛�完全不信佛法，甚乃破壞毀謗，這是一般邪見外道，或未得熏習(xí)佛法的凡夫。

　�。ǘ�）淺信－初入佛門，略聞佛法，知見未明，半信半疑。此指對于世間出世間的種種因緣果報，及成佛度眾等事，尚未了解，只是仰信佛德，仗佛佛力，謂之淺信。

　　淺信的信心不堅(jiān)，如水面浮萍，隨風(fēng)東西；又如泡沬，轉(zhuǎn)瞬即滅。淺信無基，不可憑借。若有隔陰之迷，即喪失一切道業(yè)，不復(fù)起信。

　　淺信常與我執(zhí)相隨，由是而生貪、嗔、癡、慢，雖名曰修行，不過是用佛法的名相，加在自己的知見上，與真實(shí)的佛法，完全不相應(yīng)。如能斷除我執(zhí)，則入深信。

　　（三）深信－若人聞法功深，逐漸熏習(xí)，于佛法的知見，能解又能行，是知此人已得法益，思惟漸清，晰理漸明，即是深信。

　　深信雖得解行的一分，但未達(dá)澈悟，理明而事不明，時進(jìn)時退，如遇惡業(yè)障道之時，即可能將一切修集的功德隱覆不顯，或忽失。

　�。ㄋ模┱嫘牛�悟由心生，非從解知而得，若人已見諸法如幻，視一切生滅因緣如掌中珍，證得真如法身，所謂見性成佛，即是真信。

　　此指真正的信，一定要覺悟真性的法身菩薩才有。

　　上述四種信，除不信外，淺信又可分為迷信和正信，如說佛菩薩可降災(zāi)降褔，天天都向佛菩薩祈求，即是迷信；相信佛菩薩確實(shí)有，其德行和智能值得敬仰，其以慈悲引導(dǎo)眾生行善去惡，成就無上佛道，即是正信。依著正信修行，即名凈信，所達(dá)到的最高境界叫“信成就發(fā)心”。本論說：

　　“信成就發(fā)心者，發(fā)何等心？略說有三種，云何為三？一者直心，正念真如法故；二者深心，樂集一切諸善行故；三者大悲心，欲拔一切眾生 苦故。”

　　三心齊發(fā)，即成就了十信位，如一念心中具足十信功德，則是初發(fā)心住。

　　深信的修行，從初發(fā)心住開始，經(jīng)過十住、十行，到十回向，以修六波羅密行，勝解真如法性，且所修的功德都能離相而不著為主要。本論說：

　　“于真如法中深解現(xiàn)前，所修離相。”

　　這種隨順法性的離相法門，成就以后，即是解行發(fā)心。

　　至于真信的成就，叫證發(fā)心。本論說：

　　“證發(fā)心者，從凈心地，乃至菩薩究竟地。”

　　證發(fā)心功德成滿的妙用無窮，能“于色究竟處，示一切世間最高大身”，而其所得的一切種智，“自然而有不思議業(yè)，能現(xiàn)十方，利益眾生”。

　　總括而論，大乘起信之理，即是遣除小乘、外道和凡夫的，本論說：

　　“為欲令眾生，除疑舍邪執(zhí)，起大乘正信，佛種不斷故。”

　　本論欲令眾生起何種正信呢？

　�。ㄒ唬┬鸥�本－即樂念真如為諸法萬行的根本。

　�。ǘ�）信佛有無量功德－常念親近供養(yǎng)恭敬，以發(fā)起自己的善根，愿求得與佛一樣圓滿的智慧。

　�。ㄈ�）信法有大利益－常念精進(jìn)，修行諸波羅密。

　�。ㄋ模┬派�能正修行－對于自利利他的菩薩僧，要常樂親近，求學(xué)

　　如實(shí)的大乘行。

　　為了成就此四種信心，應(yīng)依施、戒、忍、進(jìn)、止觀五門而修行，從最初的凈信佛法起修，然后生起信可、信求，得成證信，都是信此一心真如所生的三寶。所謂“初心究竟二不別”，即是起信的意思。

　　三、論－梵語阿毗達(dá)磨，意譯對法。將經(jīng)典所說的要義加以分別、整理或解說，稱為“論”。作論的人，稱為論師。會閱說：

　　“馬鳴大士宗法華、涅槃、楞伽、思益等，百余部實(shí)教大乘之所造故，真可謂義豐文約，無法不收。”

　　又論有廣略之分，如大毗婆娑論、瑜伽師地論，為廣論，所謂“或有眾生，無自智力，因于廣論而得解者”；本論乃因應(yīng)某類根機(jī)陋劣的眾生，“復(fù)以廣論文多為煩，心樂總持少文而攝多義，能取解者”，于是“總攝如來廣大深法無邊義”，而造出這部“略論”。

　　貳、合釋

　　所謂大乘法，即是指依眾生心建立的法。因此，要修學(xué)大乘，必先信此“眾生心”和“佛心”無別。修行但依此“心”而修，證果所證，也是證此“心”而已。演義說：

　　“能于現(xiàn)前一念心性，即是絕待圓融不可思議大乘而起信。”

　　“從自心起信，還信自心，則法界圓融，何疑不破？何執(zhí)不消耶？如是乃名真正大乘起信也。”

　　第二章  歸敬三寶

　　第一節(jié)三寶的涵義

　　壹、立三寶的原因

　　三寶指佛寶、法寶、僧寶。一切論典的開端一定是先歸敬三寶，而佛教徒一入佛門，也要?dú)w依三寶，此義有三：

　　一、勝妙義－三寶的威德力能，令眾生出離世間的生死雜染，入不思議解脫境界，是一切法中最殊勝微妙的，非其它外道神只所可比擬。

　　二、對治義－天魔外道立天魔、邪法、不凈眾為三寶，今為使其回邪向正，及引導(dǎo)一切眾生發(fā)起正信，而安立三寶加以對治。

　　三、承事供養(yǎng)義－佛、法、僧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，若能恭敬供養(yǎng)，其所獲褔德不可稱量。

　　由此三義，才有歸依三寶的心行，心，仰信三寶的價值，亟欲依賴三寶的救護(hù)；行，產(chǎn)生歸依三寶的行動，依三寶的教法修持�；厣享�

　　貳、詮釋三寶

　　欲了解三寶的涵義，應(yīng)分從事相和理體來詮釋：

　　一、事相三寶

　　指化現(xiàn)于世間，作眾生歸依處的三寶，又可分化相三寶和住持三寶：

　�。ㄒ唬┗�相三寶－佛寶，指釋迦牟尼佛在世時從菩提樹下成道，至鶴林入滅，所示現(xiàn)的相狀；法寶，指佛于四十五年之間所說的法；僧寶，指從鹿野苑度五比丘，至游化四方，所度的四姓出家弟子。

　�。ǘ�）住持三寶－佛滅后，弟子感念佛德，作種種佛相，如木雕、泥塑、紙繪、石刻等，以供禮敬，為佛寶；結(jié)集佛所說的法為經(jīng)、所制的戒為律、菩薩依經(jīng)釋義為論，及歷代袓師高僧的著述，載于典籍，流布世間，為法寶；依佛制出家，如實(shí)修行，為僧寶。

　　化相三寶的核心在佛，因法是佛說的，僧是佛度的。住持三寶的核心在僧，因佛已入滅，而法必得人乃傳。一位真正的僧寶，必能續(xù)佛慧命，住持佛法而不令滅絕，化相三寶已成了過去的因緣，只有住持三寶永續(xù)于世間，若于中有一僧成佛，則住持三寶當(dāng)下即是化相三寶。

　　二、理體三寶

　　指從三寶的道理加以解析，這可分修證三寶和自性三寶：

　　（一）修證三寶－凡夫于三界中流轉(zhuǎn)生死，若能一念起修，證得一切種智，即是佛寶；欲證一切種智，必須具足萬行法門，才得成就，是為法寶；迷惑之時，身心染污不凈，悟道后，即成清凈自在的僧寶。

　　又，于修證的過程中，能觀之理為佛寶；所觀之事為法寶；理事一如為僧寶。這是依“一心真如”起修的“真如三寶”。

　�。ǘ�）自性三寶－自性即是本心覺性，是一切眾生本來具足的佛性。六祖壇經(jīng)說： “佛者，覺也；法者，正也；僧者，凈也。自心歸依覺，邪迷不生，少欲知足，能離財色，名兩足尊；自心歸依正，念念無邪見，以無邪見故，即無人我貢高貪愛執(zhí)著，名離欲尊；自心歸依凈，一切塵勞愛欲境界，自性皆不染著，名眾中尊。若此修行，是自歸依。”

　　這也是依自性三寶所建立的理體，亦即自性中蘊(yùn)藏著三寶之理，在于修行人的悟與不悟而已。如一念迷，自性三寶不能顯發(fā)，就是凡夫；一念悟，自性三寶全體顯發(fā)，就是佛。是故一切修行，均應(yīng)“銷歸自性”。

　　事相三寶存在現(xiàn)實(shí)的世間，理體三寶是對三寶的思惟方式及知見的建立。修行所修，應(yīng)依事相三寶；所證，即證得理體三寶。沒有理體的三寶，事相三寶將危脆不實(shí)；沒有事相的三寶，理體三寶亦形同虛設(shè)。覺證了理與事的一體，便知三寶的立名，不過是權(quán)巧方便，而其根本所依即是“一體三寶”。何謂一體三寶？此即任舉其一，都具足三寶的功德：

　�。ㄒ唬┓饘殻�佛是覺者，圓備三德，為佛寶；佛于法自在，軌持不失，為法寶；佛亦僧?dāng)?shù)，和合無諍，為僧寶。

　�。ǘ�）法寶－諸法的體能出生諸佛，為佛寶；諸法的相，遍滿一切，無欠無余，為法寶；諸法的用，平等無礙，為僧寶。

　�。ㄈ�）僧寶－僧是因地的佛，為佛寶；僧能依法修持，自行化他，為法寶；僧依六和敬而生活，為僧寶。

　　一體三寶乃依三種假名－佛、法、僧安立，仍非究竟義。若論三寶的本來面目，即本論的信根本－真如，又名“法性”、“實(shí)相”。證得真如法性，則三寶皆在一心中得，這才真正理解了三寶的涵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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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第二節(jié)虔敬歸依

　　（本文）

　　“歸命盡十方：最勝業(yè)遍知，色無礙自在，救世大悲者；及彼身體相，法性真如海，無量功德藏；如實(shí)修行等。為欲令眾生，除疑舍邪執(zhí)，起大乘正信，佛種不斷故。”回上頁

　　壹、分釋

　　一、歸命盡十方

　　將欲說此論文，先應(yīng)歸敬三寶，表示自己所理解的佛法是有所承受的。三寶的歸依，并非靠他人來做，而是“自歸依”，用真誠懇切的心，把自己的身心一切歸向三寶，融入三寶，依著三寶的啟導(dǎo)去修行。歸依三寶并非只歸依示現(xiàn)于娑婆世界的化相三寶及住持三寶，而是歸依橫遍十方、豎窮三際的一切佛、一切佛所說的法、一切依法修行的僧。義記說歸敬有六意：

　　一為荷恩故－謂若無佛說，法起無由；若無其法，無所生解；若無僧傳，己則不聞。由  此三恩，得成慧悟，今傳此法，理須念恩致敬。

　　二請加護(hù)故－謂末代澆時，傳化不易，若不仰請三寶威力，無由自通，故須致敬。

　　三為生信故－謂論主自是不足之人，率已造論，人不信受，要?dú)w三寶，示有宗承，令物生信。

　　四敬儀故－謂如世間忠臣孝子，凡有所作，先啟自君父。今此菩薩敬重三寶，過于君父，欲作此論，光暉佛日，豈不敬啟？

　　五表勝故－謂如成實(shí)論說，三寶是吉祥境界，標(biāo)之在首，以顯勝故。

　　六益物故－謂如雜心論說，為令眾生于三寶中發(fā)心趣求，信解觀察，供養(yǎng)歸依，是故頂禮。”

　　（一）釋“歸命”－歸，是趣向、依靠。命，是身心性命。將此身心性命歸依三寶，稟承三寶教命，傳法利生。

　　（二）釋“盡十方”－此指三世十方。三世是過去世、現(xiàn)在世、未來世。十方，是十方虛空。盡十方即是總顯三世十方無窮無盡的三寶境界，表示敬心十分廣大的意思。

　　為何要?dú)w命盡十方？為何能夠歸命盡十方？以何歸命盡十方？因?yàn)橐磺斜娚�皆有佛性！此眾生本具的佛性與十方諸佛相同，只因迷悟有別，所以才有眾生與佛的差別相。現(xiàn)在一念始覺生起，了知前非，信敬三寶，即是此佛性的大用。所以是佛性－從始覺到分證覺來歸命，而能夠歸命的，也是這個佛性。裂網(wǎng)疏說：

　　“以眾生現(xiàn)前介爾心性，本自豎無初后，橫絕邊涯，十方虛空，并不出于介爾心之分際。究竟證此心性者，名之為佛。只此心性，即名為法；

　　詮此心性者，亦名為法。信解修證此心性者，名之為僧。所以三寶同于心性，盡十方也。”

　　心性就是佛性、本覺�，F(xiàn)前介爾心性，指始覺。佛法僧三寶等于心性，心性全體顯發(fā)即是一體三寶，所以才要?dú)w命盡十方。

　　二、最勝業(yè)遍知，色無礙自在，救世大悲者。

　　此三句歸敬佛寶，言佛的身口意三業(yè)殊勝，具足智、斷、恩三德。

　�。ㄒ唬┽�“最勝業(yè)遍知”－最勝，指佛的智慧最高，為無上正等正覺。一般的凡夫無智，二乘有一切智，菩薩得道種智，唯佛所證為一切種智，圓具般若、解脫、法身三種功德，所以是最勝妙無比。業(yè)，是動作、作用，佛的三業(yè)動作，能示現(xiàn)、說法、鑒機(jī)，即是最勝業(yè)。如本論說：“如來在世，眾生利根，能說之人色心業(yè)勝，圓音一演，異類等解。” 遍知，為一切諸法，悉皆明了，一切眾生根性，悉能鑒別。金剛經(jīng)說： “一切眾生若干種心，如來悉知悉見。”

　　本論說：

　　“依無明熏習(xí)所起識者，非凡夫能知，亦非二乘智慧所覺。謂依菩薩，從初正信發(fā)心觀察，若證法身，得少分知。乃至菩薩究竟地不能盡知， 唯佛窮了。”

　　凡夫之人，終日追逐欲望，被煩惱所系縳，其知見即是妄想執(zhí)著；外道有六十二見，卻都不是正確的知見；二乘雖已斷了見思惑，證一切智，但只能了知諸法的空相，不了知諸法的差別相，只算是小智小慧；法身菩薩雖斷見思、塵沙二惑，得道種智，能分身作佛，化導(dǎo)眾生，但根本無明尚未斷盡，即使到了菩薩的究竟地－法云地金剛末后心，仍舊不能盡知。必須一念根本無明斷了，超越了金剛末后心，了知一切諸法的空相及差別相，能以利他圓融的妙智，相應(yīng)八萬四千眾生的心，善知眾生病，善識眾生藥，隨緣應(yīng)化，才是“正遍知”－一切種智。

　　此句是贊佛的真如法身，中道實(shí)相智，平等無分別。

　　（二）釋“色無礙自在”－色，指佛的色相，大般涅槃經(jīng)說“佛解脫有色”，本論贊“如來色心業(yè)勝”。無礙即隨緣自在，一般凡夫的諸根及色身，其功能都有一定的分齊界限，譬如眼能見色，卻不能聞聲嗅香等；耳能聞聲，不能見色嘗味等，而佛的色身可有四種自在無礙：

　　第一、大小無礙－一一根皆遍法界，而不壞諸根之性，又互不相雜。

　　第二、互用無礙－一根能作諸根用，諸根能作一根用，自在相作而不相妨礙。

　　第三、理事無礙－現(xiàn)色炳然，卻不礙全體性空；全體性空，亦不礙妙用無窮。

　　第四、應(yīng)機(jī)無礙－隨眾生心、眾生因緣而應(yīng)現(xiàn)，一身不分而普現(xiàn)十方，圓音一演而多機(jī)齊應(yīng)，彼此互不相礙。

　　此句是贊佛的莊嚴(yán)報身，隨類應(yīng)現(xiàn)，自在無礙。

　�。ㄈ�）釋“救世大悲者”－佛以三業(yè)度化眾生，善用四悉檀、四攝法，及大小、頓漸、偏圓、顯密等教法，因勢利導(dǎo)，對癥施方。這一切的施設(shè)，都是從大悲心流出。大悲心是慈、悲、喜、舍四無量心的簡稱，或者用慈悲二字來概括。

　　慈悲，是佛法的根本精神，因?yàn)榉鸬囊慌e手、一投足，一切的造作，都以慈悲為先導(dǎo)，都由慈悲心流露，所以佛心就是慈悲心。

　　此句贊佛示現(xiàn)世間的應(yīng)化身，利他功德圓滿。

　　三、及彼身體相，法性真如海，無量功德藏

　　此三句歸敬法寶，明佛的法身體性，即法性真如，能由身體顯相，即無量功德藏。佛是法的創(chuàng)覺者，佛所說的法，可分教、理、行、果四科，今依果法，令知四科都是詮釋般若妙智，兼且攝受一切的眾生，入佛法大海中。

　　（一）釋“及彼身體相”－身，指佛的法身。體是法身的體性，相是法身的相狀。法身體性為真如平等，不增不減；法身相狀，具足無量性功德。

　　（二）釋“法性真如海”－法性，是諸法的本性，其體為法身。真如，是真實(shí)平等無分別，指法性的內(nèi)涵。海，比喻法性真如廣闊無邊，甚深難測，其所顯功德周遍一切。

　�。ㄈ�）釋“無量功德藏”－藏，是積聚蘊(yùn)藏義。以法性真如常恒不變，能滿足一切凈法，所以是蘊(yùn)藏著無量的功德。

　　法寶的由佛寶出，佛與法的合一，使眾生起神圣感、恭敬意，而欣慕仰信。

　　四、如實(shí)修行等

　　此句歸敬僧寶，明眾生的歸依處，除圓具三身的佛寶，及由佛的三業(yè)大用所顯的法寶，還包括如實(shí)修行的僧寶。僧，有凡圣、大小、在家與出家的差別，本論所歸敬的僧寶，是通于在家與出家的大乘菩薩僧。

　�。ㄒ唬┽�“如實(shí)修行等”－如，是契合；實(shí)，是真實(shí)。真實(shí)的教法，能契合真實(shí)的道理，即是如實(shí)。離一切惡法為修，攝受一切善法為行。修行是因，證道是果，所以，因行的正確與否，決定道果的大小、偏圓、邪正。等，是概括之詞，指一切的僧寶。

　　關(guān)于大乘菩薩的修行，可分成三類：一、凡位菩薩－即凡夫身的菩薩，此又分外凡位與內(nèi)凡位，外凡位指五品觀行位，謂能信解諸法實(shí)相，勤加修行，又能隨喜誦講經(jīng)論，正確的引導(dǎo)他人修行，以六波羅密為行門，但尚未證得道果的菩薩。內(nèi)凡位指十信位，謂能漸斷見思二惑，得六根清凈，但所證的理不深，容易退失，雖得道果，卻不牢固。二、賢位菩薩－指十住、十行、十回向三十個階位，雖已斷見思惑，又能伏根本無明，得相似覺，但仍屬粗相的理，未能于事上見功，又名地前菩薩。三、圣位菩薩－指十地菩薩，又名地上菩薩。能漸斷根本無明，契證法性真如，得隨分覺，分身作佛。其究竟地盡，得究竟覺，即是成佛。

　　如實(shí)修行的僧寶，是約圣位菩薩僧而言，不是凡位或賢位菩薩僧。末后加一“等”字，即表示一切的菩薩僧均泛稱為僧寶。

　　五、為欲令眾生，除疑舍邪執(zhí)，起大乘正信，佛種不斷故。

　　為何要?dú)w敬三寶？為何要造論？因無始以來，眾生長淪六道生死，不得出離，不證涅槃，今造此論，先歸敬三寶，以法性真如為根本，即是除疑、舍執(zhí)、起信，如本論因緣分所明的八種造論的因緣。最后成就了佛種。如勸修利益分說：

　　“若人聞是法已，不生怯弱，當(dāng)知此人定紹佛種，必為諸佛之所授記。”

　�。ㄒ唬┽�“為欲令眾生，除疑舍邪執(zhí)”－欲，是志欲、希望如此。

　　疑，是懷疑、猶豫不決。疑有許多種，如疑佛、疑法、疑師、疑自、疑因、疑果、疑修行、疑涅槃等。講義說：“求大乘者，所疑大端有二：一、疑法，障于發(fā)心；二、疑門，障于修行。

　　一疑法者，大乘法體，為一為多？若一，則無異法，生佛平等，何必發(fā)弘誓愿度生？若多，則非一體，物我各別，如何得起同體大悲？由是疑惑，不能發(fā)心。二疑門者，疑如來教門無量，為依何門修行？若要具依，不能頓入；若依一二，何遣何就？由是惑，不能修行。”

　　此種的疑，將使菩提心不發(fā)，不能進(jìn)趣大乘法門，成就無上佛道。如以覺性層次來說，一般凡夫自是有疑；地前菩薩亦尚且于法有疑，不得真解；地上法身菩薩，能證發(fā)心不退，才得真信而無疑。至若禪宗所謂的“大疑大悟”、“小疑小悟”、“無疑不成佛”，并非指對佛法的懷疑不信，而是“大膽假設(shè)，小心求證”的實(shí)踐精神，即對于尚未契證的理，暫不執(zhí)取，不強(qiáng)迫自己相信，必須要等證得這個理是真實(shí)不虛，才起真正的信，這是“信證一如”的具體表現(xiàn)。

　　邪執(zhí)，指錯誤的知見，即由我見所生的各種迷執(zhí)妄見。如邊見、邪見、戒取見、見取見及六師外道的六十二見，又如圓覺經(jīng)說的“空實(shí)無花，病者妄執(zhí)”、“妄認(rèn)四大為自身相、六塵緣影為自心相”，此指心相與境界的迷執(zhí)。本論說：

　　“一切邪執(zhí)皆依我見，若離于我，則無邪執(zhí)。”

　�。ǘ�）釋“起大乘正信，佛種不斷故”－起，是生起。正信，為遣除迷信、邪信，所以說是正信。佛種，就是菩提心，因?yàn)橹挥邪l(fā)菩提心，才能夠成佛。

　　本論的積極目的，是令眾生于大乘法中發(fā)起正信的心，能自利利他，使佛法的種子常住世間，永不斷絕。

　　歸敬三寶的作用在于修行，而修行的首要即是發(fā)心。六波羅密多經(jīng)對于發(fā)心有一段十分明確的開示：

　　“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，欲為有情修大乘行，欲度有情至大涅槃，應(yīng)當(dāng)先發(fā)五種勝心。云何為五？一者，于諸有情普發(fā)平等大慈悲心。二者，于一切種智心不退轉(zhuǎn)。三者，于諸有情起親友想，于險難中誓當(dāng)救護(hù)。四者，常于有情起負(fù)債想。五者，恒懷慚愧，何時償畢？能發(fā)如是五 種心者，速能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”

　　本論將發(fā)心分成信成就發(fā)心、解行發(fā)心、證發(fā)心三種，與發(fā)五種勝心而修行成就的立意相同。

　　至于修行的觀念可分兩種：一是遣除疑執(zhí)，一是正修行。遣除疑執(zhí)為對治法門，即對治二見－人我見與法我見；正修行指修施、戒、忍、進(jìn)、止觀五門，及為一些信心怯弱的眾生所設(shè)的念佛特勝方便。這都須由歸敬三寶之時，現(xiàn)前一念心中所起的法性真如作指引，才能成辦。

　　第三章  因緣分

　　第一節(jié)總說五分

　　（本文）

　　論曰：有法能起摩訶衍信根，是故應(yīng)說。說有五分，云何為五？一者因緣分、二者立義分、三者解釋分、四者修行信心分、五者勸修利益分。

　　壹、分釋

　　一、論曰：有法能起摩訶衍信根，是故應(yīng)說。說有五分，云何為五？本論的主要內(nèi)容由此開始，前面加“論曰”，

　　即“本論說”的意思。

　　有法，有這樣的法門，指一心二門－心真如、心生滅的法。摩訶衍是梵語，意譯大乘。因本論的宗旨在使眾生于大乘法生起信心，而這個信心必須非常牢固，永不退轉(zhuǎn)，所以叫“信根”。根有二義：（一）能持義，自分不失，即有力有能。（二）二生長義，勝進(jìn)上求，即破迷解惑，生無漏圣道。佛法的道品中有五根－信、進(jìn)、念、定、慧，信根，是信三寶、信真如法，如修行信心分所說的“信根本，所謂樂念真如法故”；由信根的增長，才能勇猛勤修善法－進(jìn)根；憶念善法不失－念根；并使自心定止一處而不散亂－定根；再由定中起觀智，如實(shí)了知一切法－慧根。

　　本論說能發(fā)起大乘信根的方法，共有五分。分，是部份、品類，五分就是五品、五個章段。究竟有哪五分呢？即因緣分、立義分、解釋分、修行信心分、勸修利益分。

　　二、一者因緣分、二者立義分、三者解釋分、四者修行信心分、五者勸修利益分。

　�。ㄒ唬┽�“一者因緣分”－因緣，指論主造論的原因。一切諸法，必須有因有緣，因緣和合才能成就。

　　（二）釋“二者立義分”－立義，為標(biāo)出本論的法義根本。法，指能出生一切世間出世間法的眾生心；義，指法的體相用三大。

　　（三）釋“三者解釋分”－解，分析義；釋，說明義。由有法義，應(yīng)詳細(xì)解釋，才能令眾生因明白而起大乘信根。本論分三種解釋法義的次第，一為顯示正義、二為對治邪執(zhí)、三為分別發(fā)趣道相。

　�。ㄋ模┽�“四者修行信心分”－有解無行，不能證悟，則信心一定不固，亦不得增上，所以要發(fā)心修習(xí)大乘法門－施、戒、忍、進(jìn)、止觀，及特勝方便的念佛觀。

　�。ㄎ澹┽�“五者勸修利益分”－總說大乘法門以后，勸諭眾生勤加修習(xí)，能獲無量功德，成就無上佛道�；厣享�

　　貳、合釋

　　大乘法義繁復(fù)，其體即是一心。由一心而生種種的法，所以大乘起信在于信此“一心”。

　　由一心開二門，即是心的行相。心真如為理，心生滅為事。信真如理，是以真如門中，決定不生不滅，離言說相、名字相、心緣相，畢竟平等，無有變異，為一切法平等的本性。信生滅事，是以生滅門中，因果宛然，有染有凈，如說“無明不覺生三細(xì)，境界為緣長六粗”，為世間的染因果；說一念始覺，依善知識開導(dǎo)為緣，勤修五門，成就了究竟覺，為出世間的凈因果。

　　信此一心二門的理事因果，需要解行相濟(jì)，不墮邪執(zhí)，才能信得真實(shí)。所以本論五分的重心，在第三解釋分與第四修行信心分。如會閱說：

　　“分別諸法，令解不謬者，所謂要起修行故也。由行，成于前解；由解，導(dǎo)于所行。令解不成干慧，令行不成邪倒，解行相濟(jì)，有所至焉。”

　　此五分輾轉(zhuǎn)相因，一為法不孤起，應(yīng)機(jī)施化，成就了因緣分；二為標(biāo)綱立要，令識所宗，成就了立義分；三為廣釋法義，令生正解，成就了解釋分；四為建立行門，解行相應(yīng)，成就了修行信心分；五為舉益勸修，導(dǎo)懈引鈍，成就了勸修利益分。

　　若以三分概括，因緣分屬序分，中三分屬正宗分，勸修利益分屬流通分。

　　第二節(jié)造論的因緣

　　（本文）

　　初說因緣分，問曰：“有何因緣而造此論？”答曰：“是因緣有八種，云何為八？一者，因緣總相，所謂為令眾生離一切苦，得究竟樂，非求世間名利恭敬故。二者，為欲解釋如來根本之義，令諸眾生正解不謬故。三者，為令善根成熟眾生，于摩訶衍法堪任不退信故。四者，為令善根微少眾生，修習(xí)信心故。五者，為示方便，消惡業(yè)障，善護(hù)其心，遠(yuǎn)離癡慢，出邪網(wǎng)故。六者，為示修習(xí)止觀，對治凡夫、二乘心過故。七者，為示專念方便，生于佛前，必定不退信心故。八者，為示利益，勸修行故。有如是等因緣，所以造論。”

　　壹、分釋

　　一、初說因緣分，問曰：“有何因緣而造此論？”答曰：“是

　　因緣有八種，云何為八？”

　　因，是內(nèi)因，指引生結(jié)果的內(nèi)在原因；緣，是外緣，指助成的外在原因。一切諸法皆由因緣的聚散而生滅，由因緣和合，而感得果報。如以無明煩惱為因，以業(yè)為緣，即招感三界生死的果，得苦報；以覺性為因，定慧為緣，即招感出世間清凈的果，得樂報。

　　本論因緣的形成，有理事、總別之分。理因緣者，本論的論主為何有此智能造論？

　　答曰：本論的論主得如實(shí)智，能洞澈心源，隨眾生的根機(jī)施設(shè)種種教法，如摩訶耶經(jīng)所說，如來記其滅度后六百年，有馬鳴菩薩善說法要，度人無量，降伏一切邪見外道。是知論主以悲智雙運(yùn)顯權(quán)實(shí)并通，致使造論一事，應(yīng)機(jī)而生。

　　事因緣者，明本論的八種因緣，又可分總相因緣與別相因緣�？傁嘀冈煺摰淖谥迹�即“為令眾生離一切苦，得究竟樂”；別相，指由宗旨列舉的任務(wù)，一共有七種。

　　二、一者，因緣總相，所謂為令眾生離一切苦，得究竟樂，非求世間名利恭敬故。

　　因緣總相，是本論最根本的因緣，這是與菩薩道的本愿相契合的。因?yàn)槠兴_所行不是為了自己的名聞利養(yǎng)，而是一切為眾生。如本論說：

　　“所謂諸佛如來，本在因地，發(fā)大慈悲，修諸波羅密，攝化眾生，立大誓愿，盡欲度脫等眾生界。”

　　此即無緣大慈、同體大悲的菩薩精神，而其建立悲愿悲行的原理，是“如實(shí)知一切眾生及與己身，真如平等無別異”，這與涅槃經(jīng)所說“一切眾生皆有佛性”的道理相同。因?yàn)?ldquo;一切眾生皆有佛性”，皆可成佛，菩薩的度眾才有必要性。如度眾者與被度者的關(guān)系，只是施與受的動作，彼此不能產(chǎn)生內(nèi)心的相應(yīng)－即菩薩的佛性與眾生佛性的契合共鳴，則菩薩道的因緣是無法成立的。

　�。ㄒ唬┽�“一者，因緣總相”－何以名因緣？本論說：“諸佛法有因有緣，因緣具足，乃得成辦。”

　　從論主的觀念里，若非十方諸佛威德加護(hù)，豈敢擅自造論？此是因緣之一。

　　從論主本身來看，若非論主位登法身菩薩，無量劫來修集一切的善法，博通經(jīng)論，得四無礙智，豈能將佛法義理詮釋得圓滿無余？此是因緣之二。

　　若非論主觀察眾生的執(zhí)取見愛，而長劫沉淪生死苦海，發(fā)大悲愿，豈得造論的動機(jī)？此是因緣之三。

　　這三種因緣由論主的自證體驗(yàn)中，映照于心，成就了因緣的總相�？傁�，為總攝全體的意思，如由總相細(xì)分，即為別相。因緣總相，指總攝造論的源頭，以下七種因緣，即是別相。

　�。ǘ�）釋“所謂為令眾生離一切苦，得究竟樂”－眾生，指未成佛之前的凡夫、二乘、菩薩，音譯為薩埵，意譯又有含生、含識、有情。雜阿含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佛告羅陀，于色染著纏綿，名曰眾生；于受、想、行、識染著纏綿，名曰眾生。”

　　這是指以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五蘊(yùn)的因緣和合所生者為眾生。本論的立場，法界中可分佛與眾生兩類，如廣義而言，佛以清凈五蘊(yùn)為體，亦可稱做眾生，今不采此說。

　　苦，是佛教理解世間的思考方式，其涵義與遭逢苦難，或心里的痛苦不相同。它的性質(zhì)可分為三種－苦苦、壞苦、行苦�？嗫�，是于有漏行法中，對不可意的境界產(chǎn)生苦受，這是指心對境的覺受作用；壞苦是于可意的境界起樂受，如毀壞變易之時，即產(chǎn)生苦受，這是指境界轉(zhuǎn)換，從好變壞時，心中所起的覺受作用；行苦為因緣和合所生的法，生滅遷流，逼惱身心，而產(chǎn)生苦受，這是心念自體的無常變化，相應(yīng)于境界，使境界也生起了無常變化的作用。如就修行中身心的覺受觀察，這三苦都是無常，所以“無常故苦”。無常表現(xiàn)于凡夫界的，有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求不得、愛別離、怨憎會及五蘊(yùn)熾盛等八苦，屬于界內(nèi)分段生死的苦惱；有二乘及菩薩意識遷流的微苦，這是屬于界外變易生死的苦感。佛法講離苦得樂，離苦即是離分段、變易二種生死所引生的無量苦。

　　樂，是與苦相對的感受，有人天善果樂、禪定現(xiàn)法樂、解脫涅槃樂。本論的宗旨在使眾生獲得解脫涅槃樂，不是由修十善業(yè)得人天福報的快樂，也非由修禪定的定中得現(xiàn)法樂。解脫涅槃樂為依證果的程度所獲得的，這大別可分成二種：一為有余涅槃，指斷見思惑，離分段生死所證的境界；二為無余涅槃，指斷見思、塵沙、無明三惑，不但離分段生死，亦且離變易生死所證的境界。因?yàn)橛杏嗌杏凶円孜⒖�，不是究竟，只有到了無余，永斷根本無明，一切的苦不復(fù)生起了，才是究竟涅槃，其所得的解脫涅槃樂，才叫究竟樂。

　　論主興慈運(yùn)悲，即是要令眾生離一切苦，得此不退的究竟涅槃樂。

　�。ㄈ�）釋“非求世間名利恭敬故”－菩薩道的慈悲行，必須從無我的立場發(fā)出，如慈悲有條件或利益交換，就不是真正的慈悲，而成為邪行了。一般凡夫外道，雖表面上說度眾生，但內(nèi)心常汲汲于名利恭敬，患得患失，以致煩惱不斷，是非紛起，欲求無上佛道，反墮入了輪回坑中。因此昭明心中的無私無求，至誠懇切。

　　三、二者，為欲解釋如來根本之義，令諸眾生正解不謬故此下七種，即是別相因緣。本段的因緣，指第二立義分及第三解釋分的前二項(xiàng)：顯示正義與對治邪執(zhí)。

　�。ㄒ唬�“二者，為欲解釋如來根本之義”－如來，梵語多陀阿伽陀、怛他我多，為佛十號之一。佛陀乘如實(shí)之道來成正覺，境智契合，功果圓滿，并能示現(xiàn)八相成道，應(yīng)一切身度化眾生，所以名如來。長阿含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佛于初夜成最正覺，及末后夜，于其中間有所言說，盡皆如實(shí)，故名如來。復(fù)次，如來所說如事，事如所說，故名如來。”

　　如來所說的根本之義，即是大乘法，而大乘法的根本為一心二門，此二種門皆各總攝一切法－世間法及出世間法。如來所說的，自是如來的自性流露，亦為如來所依憑的法。從因地起行，到究竟成佛，均離不開此根本的大乘法。

　�。ǘ�）釋“令諸眾生正解不謬故”－正解，遣非邪解，即由正思惟

　　所得的正知見。如何能得正解？即應(yīng)隨順而入。本論說：

　　“若知一切法，雖說，無有能說可說；雖念，亦無能念可念，是名隨順。若離于念，名為得入。”

　　能離相離念作如理思惟，必得如實(shí)的真智，這是從顯示正義門，直接正解真如法性的方法，即所謂“甚深真法性，妙智隨順入”之意。

　　不謬，示離過患，指對治邪門。一切的邪執(zhí)皆依人、法二見而起，人我見是從凡夫位說的，法我見是從二乘位說的，這兩種的謬執(zhí)，使得眾生不能證得真實(shí)的涅槃，所以必須了知一切的染凈諸法都是相待安立，沒有自相可說，“從本以來，非色非心、非智非識、非有非無”，即能除滅二見，舍離邪執(zhí)。

　　四、三者，為令善根成熟眾生，于摩訶衍法堪任不退信故

　　本段的因緣為解釋分第三項(xiàng)分別發(fā)趣道相。言證得信成就發(fā)心的菩薩，即能住于大乘法中而不退轉(zhuǎn)，逐漸深解現(xiàn)前，離相修行六波羅密，最后，次第證得解行發(fā)心及證發(fā)心。

　�。ㄒ唬┽�“三者，為令善根成熟眾生”－善根，是生諸善法的根本。成熟，是成就善果的意思。如得佛法的正知見，從初信位至十信終心－愿心滿足，進(jìn)入初發(fā)心住，即為善根成熟的眾生。如本論說：

　　“有熏習(xí)善根力故，信業(yè)果報，能起十善，厭生死苦，欲求無上菩提，得值諸佛，親承供養(yǎng)，修行信心。”

　�。ǘ�）釋“于摩訶衍法堪任不退信故”－摩訶衍法，即大乘法�？叭危�言足夠勝任、擔(dān)當(dāng)。修行若到了善根成熟，就能入正定聚，住如來種中，于大乘法起深信心，畢竟不退。

　　五、四者，為令善根微少眾生修習(xí)信心故

　　本段的因緣為修行信心分。修行信心有四種，即（一）信根本－法性真如，（二）信佛有無量功德，（三）信法有大利益，（四）信僧能正修行，即所謂真如三寶。

　　前述以入正定聚善根成熟眾生說不退信，現(xiàn)在為了使未入正定聚善根微少的眾生，也能起修行信心，必須明示信心的根源－真如三寶，以引發(fā)修行的意念，進(jìn)而趣向修行。會閱說：

　　“令信未滿者，修行信心，使?jié)M足故。”

　　因?yàn)樯聘�微少的眾生，久遠(yuǎn)以來煩惱深重，雖然求大乘法，卻時進(jìn)時退，其根性與發(fā)心都不固定，所以特別強(qiáng)調(diào)修行信心的重要。

　　六、五者，為示方便，消惡業(yè)障，善護(hù)其心，遠(yuǎn)離癡慢，出邪網(wǎng)故上根人發(fā)心勇猛，智慧快利，一聞大乘佛法，即刻開悟，成熟善根，入正定聚。其次，未入正定聚的眾生可以分三類：

　　第一類－以真如及佛、法、僧四種信心攝受，能依施、戒、忍、進(jìn)、止觀五門修行，逐漸成就，這是中根人。

　　第二類－聞四種信心，于過去世中久習(xí)善根，但因現(xiàn)生有惡業(yè)障道，或墮入邪見網(wǎng)中，致不能精進(jìn)修行。于是施設(shè)懺悔法門，勸令禮拜諸佛、親近善知識，一切的功德回向無上菩提，使業(yè)障消除，善根增長，這即是下根人。

　　第三類－過去多生以來，未曾熏習(xí)善根，或雖有熏習(xí)，唯以散心入道，不堪為用。今世雖欲修行，但其心志怯弱，對于四種信心，尚且無法了解，而生出了退轉(zhuǎn)的意思。此時用特勝方便的法門，教修“專意念佛”，以熏習(xí)善根，引發(fā)信心。這是對劣根人所設(shè)的不得已的措施。

　　本段是為第二類下根人作修行信心的因緣。

　　（一）釋“五者，為示方便”－方便是權(quán)巧方便。諸佛菩薩為了因應(yīng)八萬四千眾生根機(jī)，以方便權(quán)智施設(shè)三乘法門，令一切眾生隨順此門而入佛法智海。本論為使眾生舍邪執(zhí)、得證真如法性，亦說有四種方便：一者行根本方便－隨順法性無所�。欢�者，能止方便－隨順法性遠(yuǎn)離諸過；三者，發(fā)起善根增長方便－隨順法性遠(yuǎn)離癡障；四者，大愿平等方便－隨順法性而發(fā)愿度無量眾生。

　　至于本段因緣的方便，是以發(fā)起善根增長方便為主要目的。本論說：“若人雖修行信心，以從先世來多有重罪惡業(yè)障故，為邪魔諸鬼之所惱亂，或?yàn)槭篱g事務(wù)種種牽纏，或?yàn)椴】嗨鶒�，有如是等眾多障礙，是故應(yīng)當(dāng)勇猛精勤，晝夜六時禮拜諸佛，誠心懺悔、勸請、隨喜、回向菩提，常不休廢，得免諸障，善根增長故。”

　　這即是止惡生善的方便行法。

　�。ǘ�）釋“消惡業(yè)障，善護(hù)其心”－惡業(yè)障道是指現(xiàn)生中種種妨礙道業(yè)的果報，如久病、貧困、傷殘、富有、邪魔諸鬼之惱亂、世間事務(wù)牽纏等。此時應(yīng)當(dāng)勤修供養(yǎng)、禮拜三寶、贊嘆如來、隨喜功德、請佛住世、請轉(zhuǎn)*輪，誠心懺悔無量劫來所造諸惡，一切回向菩提，永無止息。這樣，業(yè)障即逐漸消除，即能善加護(hù)念修行不退的信心。

　�。ㄈ�）釋“遠(yuǎn)離癡慢，出邪網(wǎng)故”－癡是愚癡、慢是貢高我慢、邪網(wǎng)指邪見如網(wǎng)，令人不得解脫。這是于過去世中謗毀正法，今生又逢惡知識，或生于邪見外道家，致使雖精勤修行，卻始終不得預(yù)聞?wù)�法，成就善根，現(xiàn)以種種方便，令其隨順法性而修行，最后也能與真如相應(yīng)了。

　　七、六者，為示修習(xí)止觀，對治凡夫二乘心過故

　　止是止息妄念，觀是穿滅煩惱。止息妄念即是“止一切境界，隨順奢摩他觀義”；穿滅煩惱即是“分別因緣生滅相，隨順毗婆舍那觀義”本論說：

　　“若修止者，對治凡夫住著世間，能舍二乘怯弱之見。若修觀者，對治二乘不起大悲狹劣心過，遠(yuǎn)離凡夫不修善根。”

　　此說雖針對凡夫二乘，其實(shí)是通對一切修行人的。因止觀是修行的根本，不論修任何法門，如離開止觀的助成，均無成就的可能。所以修止觀為普被未入正定聚眾生，兼及入正定聚眾生的。

　　八、七者，為示專念方便，生于佛前，必定不退信心故

　　此段為信心怯弱的劣根人作因緣。前述第三、四、五、六四種因緣為正方便，此為勝方便。為什么要開這個勝方便呢？本論說：

　　“眾生初學(xué)是法，欲求正信，其心怯弱。以住于此娑婆世界，自畏不能常值諸佛，親承供養(yǎng)。懼謂信心難可成就，意欲退者，當(dāng)知如來有勝方便，攝護(hù)信心。”

　　這個勝方便就是專意念佛。專意為專注一心，不散亂的意思。要如何專念呢？

　　“如修多羅說：若人專念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，所修善根回向愿求生彼世界，即得往生。”

　　于此須注意的是，本論的專念，為“一心系念佛之相好功德”，不是念佛的名號，即“觀彼佛真如法身，常勤修習(xí)”，而且還有“所修善根回向”的行法，所修善根包括施、戒、忍、進(jìn)、止觀五行，這與今人的念佛法門實(shí)在大異其趣！有以念佛為上品，其他行門為中下品的，完全與本論相反，更是違背了大乘法義！

　　九、八者，為示利益，勸修行故

　　本段為第五勸修利益分作因緣。修行若不得實(shí)際利益，孰能起信？孰欲修行？所以為了普度群迷，必須把利益明顯的表示出來。本論標(biāo)舉修行的利益，即有“于如來甚深境界得生正信，遠(yuǎn)離毀謗，入大乘道”、“紹佛種，必為諸佛之所授記”、“所有功德，無量無邊”。其次，為了增強(qiáng)信心，知此利益的確真實(shí)不虛，結(jié)勸一切眾生說，過去、現(xiàn)在、未來諸菩薩皆“依此法得成凈信”，是故當(dāng)勤修學(xué)，不可懈怠。

　　貳、合釋

　　造論的因緣，已如上述八種，共有一總相、七別相。其實(shí)別相尚有開合，所謂“佛說無量無邊法，為度無量無邊眾”，這是指開法；如“佛為方便眾生，說有三乘”，這是指合法。又法華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諸佛世尊欲令眾生開佛知見，使得清凈故，出現(xiàn)于世；欲示眾生佛之知見故，出現(xiàn)于世；欲令眾生悟佛知見故，出現(xiàn)于世；欲令眾生入佛知見故，出現(xiàn)于世。舍利弗！是為諸佛以一大事因緣故，出現(xiàn)于世。”

　　佛欲令眾生開、示、悟、入佛之知見，而以“無量無數(shù)方便、種種因緣、譬喻言辭，而為眾生演說諸法”，這些諸法表面上雖分別有三乘，實(shí)際上只有一佛乘而已。因?yàn)槿鐏黼m以大乘法來度化眾生，但眾生卻不能完全接受，所以不得不用“方便力故，于一佛乘分別說三”。這一佛乘即大乘的真實(shí)法義，即“如來根本之義”－真如法性，故知別相的合法，最后即會歸于一心真如，所謂“八萬四千法，究竟一心法”。

　　造論的因緣所欲明者，亦不過是引導(dǎo)眾生“起大乘正信”之后，究竟證得了一心真如，而成就無上的佛道。所以結(jié)語說： “有如是等因緣，所以造論。”

　　論主若非法身菩薩，豈能如斯大悲、如斯大智？況乃“欲令眾生離一切苦，得究竟樂”，而與因緣總相相應(yīng)？

　　第三節(jié)明相應(yīng)的根性

　　（本文）

　　問曰：“修多羅中具有此法，何須重說？”

　　答曰：“修多羅中雖有此法，以眾生根行不等，受解緣別。所謂如來在世，眾生利根，能說之人色心業(yè)勝，圓音一演，異類等解，則不須論。

　　若如來滅后，或有眾生能以自力廣聞而取解者；或有眾生亦以自力少聞而多解者；或有眾生無自智力，因廣論而得解者；亦有眾生復(fù)以廣論文多為煩，心樂總持少文而攝多義能取解者。如是此論為欲總攝如來廣大深法無邊義故，應(yīng)說此論。

　　壹、分釋

　　一、問曰：“修多羅中具有此法，何須重說？”

　　修多羅意譯為契經(jīng)，指契理、契機(jī)的意思。佛地經(jīng)論說：

　　“能貫?zāi)軘z，故名為經(jīng)，以佛圣教貫穿攝持，所應(yīng)說義所化生故。”

　　這是明眾生由圣教的攝持，而不散流于惡趣；佛法的義理由圣教貫穿，而不致散失隱沒。

　　如以佛經(jīng)寫作形式區(qū)分，有十二部經(jīng)，或稱十二分教。即：

　�。ㄒ唬┬薅嗔_－契經(jīng)，指長行的文體，或稱散文。如廣義的解釋，是指三藏中的經(jīng)藏及律藏中的波羅提木叉（戒經(jīng)），都名修多羅；如指十二分教之一，即狹義的解釋。

　�。ǘ�）祇夜－意譯為應(yīng)頌、重頌，重，是重覆；頌，即韻文的意思，即與契經(jīng)相應(yīng)，以偈頌重覆闡釋契經(jīng)所說的教法，所以名重頌。

　�。ㄈ�）記別－或名記說，音譯為和伽羅那。是把簡單的做詳細(xì)的解說。其后轉(zhuǎn)化成佛對弟子的未來所作的證言，而有“授記”的意思。

　　（四）諷誦－音譯為伽陀，又名孤起。是一種只有偈頌，而沒有長行的形式，此與祇夜之附于長行后的重頌不同，故稱孤起。

　�。ㄎ澹┳哉f－音譯為優(yōu)陀那，又名無問自說。即有感而發(fā)，不經(jīng)由啟請及問答的說法方式。所謂“為令當(dāng)來正法久住、圣教久住，不請而說”。

　�。�六）因緣－音譯為尼陀那，指在某種因緣下，即說出某種經(jīng)，如經(jīng)典中的序品；或由偈所說的因緣故事；或制定戒律的因緣，所謂“諸所有毗奈耶相應(yīng)有因有緣別解脫經(jīng)”。

　�。ㄆ撸┢┯鳎�音譯為阿波陀那，即以種種因果報應(yīng)的譬喻，解說法義。“由譬喻故，本義明凈，是名譬喻”。

　�。ò耍┍臼拢�音譯為伊帝目多伽。指記載本生譚及譬喻以外，有關(guān)佛陀與弟子前世的故事，或經(jīng)中有“佛如是說”開頭的。所謂“諸所有宿世相應(yīng)事義言教，是名本事”。

　�。ň牛┍旧�－音譯為阇陀伽，這是佛陀前生的故事。佛陀在因地修菩薩行的時代，曾做過沙門、婆羅門、國王、大臣等種種人物，及諸神或許多動物，表現(xiàn)出菩薩六度萬行的事跡。所謂“于是中宣說世尊在過去世彼彼方，若死若生，行菩薩行、行難行行，是名本生”。

　�。ㄊ�）方廣－音譯為毗佛略，即廣說種種甚深的法義，所謂“于是中廣說一切諸菩薩道，為令修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、十力、無畏、無障智等一切功德，是名方廣”。

　�。ㄊ�一）未曾有法－音譯為阿浮陀達(dá)磨，指佛所說的希有、未曾有、不可思議的事情、所謂“于是中宣說諸佛、諸佛弟子、比丘、比丘尼、式叉摩那、勞策男、勞策女、近事男、近事女等，若共不共勝于其余，勝諸世間，同意所許甚奇希有最勝功德，是名希法”。

　�。ㄊ�二）論議－音譯為優(yōu)波提舍，指注釋經(jīng)典的論書，有些經(jīng)本身即是論議的形式，這是“引經(jīng)注經(jīng)”法，另外有阿毗達(dá)磨論書，即為“依經(jīng)作論”法。所謂“一切摩呾履迦阿毗達(dá)磨，研究甚深素呾纜義，宣暢一切契經(jīng)宗要，是名論議”。

　　總括十二分教，即是三藏全部，所以通稱“三藏十二部經(jīng)”。至于修多羅常指狹義的經(jīng)藏而言。

　　今論主設(shè)問說，契經(jīng)中已具足一切諸法，能滿上述八種因緣，又何必令行造論重新闡明呢？此指契經(jīng)的法義，不論于深度或廣度，均超越本論，故實(shí)無另造本論的必要。

　　二、答曰：“修多羅中雖有此法，以眾生根行不等，受解緣別。”

　�。ㄒ唬┽�“修多羅中雖有此法”－前問修多羅中已具有此法，今答以雖有，即表示肯定其有，亦確信應(yīng)說。

　�。ǘ�）釋“以眾生根行不等”－根是根機(jī)，行是意行。眾生的根機(jī)有利有鈍，眾生的意行有好樂經(jīng)或論；有好樂廣經(jīng)廣論，或略經(jīng)略論，不一而足。所以說“根行不等”。

　　（三）釋“受解緣別”－受是領(lǐng)受，解是理解，眾生領(lǐng)受及理解佛法的因緣不同，加上根機(jī)意行的差別，自然影響其對經(jīng)論的好惡取舍了。

　　有許多人研究經(jīng)論或聽經(jīng)聞法，常謂某經(jīng)某論較殊勝或?yàn)榫烤沽x、為實(shí)教；某經(jīng)某論是偽是劣、不究竟義、為權(quán)教�；蛑^某種法門為頓為圓，某種法門為漸為偏。或自認(rèn)為較適合某宗派、某法門、較能接受某經(jīng)論，不適合其他的宗派、法門或經(jīng)論，諸如此類，都是不知有“根行不等，受解緣別”，而妄以我執(zhí)去分別取舍所起的。是故，修行人于修行之初，必先知根、行、緣三事，才能以審慎平等的態(tài)度去信解佛法，而不致步入邪曲偏見，自是非他的過謬。

　　三、所謂如來在世，眾生利根，能說之人色心業(yè)勝，圓音一演，異類等解，則不須論

　�。ㄒ唬┽�“所謂如來在世”－如來是佛的十一號之一，佛的稱號有十一種：

　�。�1）如來－音譯多陀阿伽陀，此有二義：一者，從佛立名，即三世佛所說不變?yōu)槿�，佛依如而來，所以名如來；二者，從理立名，即諸佛乘如實(shí)之道來成正覺。智論說：

　　“如法相解，如法相說，如諸佛安隱道來，佛亦如是來，更不去至后有中，是故名多陀阿伽陀。”

　�。�2）應(yīng)供－音譯阿羅訶。此應(yīng)有三義：

　　1.一切惡法，佛皆應(yīng)斷。即“外破魔王軍，內(nèi)滅煩惱賊”所以又名殺賊。

　　2.寂滅涅槃，佛亦應(yīng)證。所以又名無生。

　　3.一切眾生，佛皆應(yīng)化。所以又名安樂。

　　此供即是供養(yǎng)義。為何名應(yīng)受供養(yǎng)呢？因佛有上述三應(yīng)，所以應(yīng)受供養(yǎng)。大乘義章說：

　　“如來諸過悉已斷盡，福田清凈，應(yīng)受物供，故名應(yīng)供。”

　�。�3）正遍知－音譯三藐三佛陀。即遍知一切諸法如實(shí)之相，不增不減。智論說：

　　“一切十方諸世界名號，六道所攝眾生名號，眾生先世因緣、未來世生處，一切十方眾生心相，諸結(jié)使，諸善根，諸出要，如是等一切諸法悉知，是名三藐三佛陀。”

　�。�4）明行足－音譯鞞侈遮羅那三般那。此亦有因果二義：

　　1.從因義解：明是證行、證法，顯了無闇；行是教依六波羅密、戒定慧等諸門起行；足是圓備明行，無有遺漏。

　　2.從果義解：明是離無明而得智慧明；行是道行圓滿；足是得究竟涅槃果。即具足天眼、宿命、漏盡三明，及身口的行業(yè)圓滿不失的意思。

　　（5）善逝－意譯修伽陀。善為好，逝為去，言好來好去，是指如來于“種種諸身三摩提，無量諸大智慧中去。所謂“佛一切智為大軍，八正道行入涅槃”，所以名善逝。

　�。�6）世間解－音譯路迦憊。即了知眾生、非眾生兩種二間的生滅無常之道，所謂“二諦諸法，于此悉解”。智論說：

　　“知世間無常故苦，苦故無我。復(fù)次，知世間非有常、非無常；非有邊、非無邊；非去、非不去；如是相亦不著，清凈常不壞相如虛空，是名知世間。”

　　（7）無上士－音譯阿耨多羅。無上即諸人天中最勝，無有過此者。有三種無上：

　　1.佛所證涅槃無上：凡夫、外道不得涅槃，二乘、菩薩證有余涅槃，只有佛所證的為無余涅槃。

　　2.佛教化眾生無上：佛以戒定慧教化眾生，施設(shè)種種的方便善巧，無人能比。

　　3.佛所說法無上：一般凡夫外道的法雜染不凈，可破可壞，而佛法真實(shí)清凈，無可破壞。所以明為無上。

　�。�8）調(diào)御丈夫－音譯富樓沙曇藐娑羅提。佛現(xiàn)大丈夫相，能以大慈大悲調(diào)御眾生，使其不失正道，所以名調(diào)御丈夫。智論說：

　　“佛成人以三種道，常隨道不失，如火自相不舍，乃至滅，佛令人得善法亦如是至死不舍。以是故，佛名可化丈夫調(diào)御師。”

　�。�9）天人師－音譯舍多提婆魔舍喃。佛能示導(dǎo)眾生何者應(yīng)作不應(yīng)作，是善是不善，令彼等解脫煩惱，所以名師。又六道皆能受教，為何獨(dú)舉天人？此因三途惡道受苦報多，沒有出離心，所以能得的法益少，而天道智慧猛利，人道樂因多，得受法益亦多，佛于此天人中廣施教化，因名天人師。

　�。�10）佛－音譯佛陀耶、佛陀，簡名為佛。佛是一切智人，即自覺、覺他、覺行圓滿，能知見世間、出世間一切諸法，成就般若、解脫、法身三種功德，非凡夫、外道、二乘、菩薩可與比擬，所以獨(dú)受佛名。

　�。�11）世尊－音譯婆伽婆。佛備眾德，為世人欽仰敬重，所以名世尊。今說“如來”，是舉一名而遍余名，不必一一解釋。

　　如來在世，有三種義：

　　1.為指十方諸佛應(yīng)化于娑婆世間，從成道至入滅相。此時一切眾生都同見佛身，同聞佛語。

　　2.為十方諸佛的報身，只有法身菩薩才能親見。

　　3.為十方諸佛的法身，唯佛與佛才能彼此證知。

　　本論所指為十方諸佛的應(yīng)化身，若以論主相應(yīng)世間來說，即是釋迦牟尼佛在世的時候。

　�。ǘ�）釋“眾生利根”－眾生的根性有利鈍之分，即煩惱輕薄，聞法立悟的，是利根人；煩惱厚重，不但不能即悟，甚至曲解佛法，或者雖預(yù)聞佛法，卻無求法的道心，最劣根的，即是闇昧無聞的根性，這都是鈍根人。

　　如果值遇佛世，又渴求佛法，勇猛精進(jìn)，這種人即為真正的利根人。

　�。ㄈ�）釋“能說之人色心業(yè)勝”－能說之人，即能演說佛法的人，此處專指佛一人。色，指佛的身語動作；心，指佛的智慧。業(yè)，是造作、行為的意思。色心業(yè)勝，即佛的身語動作與智慧都是最圓滿殊勝的，如前面歸敬三寶說“最勝業(yè)遍知”，是形容心業(yè)殊勝，“色無礙自在”，是形容色業(yè)殊勝，又如贊佛的三業(yè)大用說“身輪現(xiàn)通、口輪說法、意輪鑒機(jī)”，均同此義。

　�。ㄋ模┽�“圓音一演，異類等解，則不須論”－圓音，指如來說法的圓滿，此用音聲表示，實(shí)應(yīng)包括三業(yè)的動作。一，是平等無分別；演，是說示現(xiàn)。圓音一演，是指如來的演說佛法，皆由自心中隨緣流出，相應(yīng)一切的眾生心，平等無分別。

　　異類，為不同種類的眾生。因眾生有根性的利鈍、煩惱、厚薄、因緣、遠(yuǎn)近、修行勤怠，及生死的分段、變異等差別，所以才形成了八萬四千眾生。等，是一味平等，如眾流如海，等同一味；解，是正解不謬。

　　當(dāng)如來的圓音一演，同入八萬四千眾生心中，令諸眾生，各依其類，各得其解。這時，是沒有造論的必要的，因說“則不須論”。

　　所謂“值佛出世”，親睹佛面，親聞佛語，一切眾生無非應(yīng)時應(yīng)機(jī)的利根人。維摩詰經(jīng)說： “佛以一音演說法，眾生隨類各得解。” 正是指佛世弘法的盛況，非我等不能值佛出世的人可以體會的。

　　四、若如來滅后，或有眾生能以自力廣聞而取解者，或有眾生亦以自力少聞而多解者

　　前說如來在世之時的因緣為一味平等，今說如來滅后的因緣，卻分成四種不相等的情形。以下一一敘明。

　　（一）釋“若如來滅后”－如來的在世與入滅，有兩種說法：

　　第一，歷史的如來－指于菩提樹下成道，說法四十五年，八十歲入滅的釋迦牟尼佛。此又可分見與不見兩種。見如來在世與入滅的，為前述利根人；不見如來在世與入滅的，為雖值佛世，卻心盲眼盲的鈍根凡夫或佛世時的外道，這些凡夫外道對于如來在不在世是沒有相應(yīng)的，所以如來在世即同不在世，何況有如來入滅一事？

　　第二，法身如來－諸佛法身窮盡三世、遍滿十方，豈有在世或入滅的相。如有眾生一念始覺生起，與佛心相應(yīng)不失，即是如來在世；如一念無明不覺，不與佛心相應(yīng)，即是如來入滅。

　　今本論言“如來滅后”，總攝二義，不見如來應(yīng)化身，亦不與如來法身相應(yīng)的凡夫。不得謂如來滅后為鶴林入滅的釋迦牟尼佛。

　�。ǘ�）釋“或有眾生能以自力廣聞而取解者”－法身菩薩能見一分諸佛法身，常與十方諸佛相應(yīng)，親聞佛法而不失其義，但一般凡夫不見諸佛法身，便有以為佛已入滅了，不能親聞佛語，必須由佛應(yīng)化娑婆世界的丈六比丘身所講的經(jīng)，或菩薩依經(jīng)作的論來取解。然聞經(jīng)有廣略，作論亦有廣略，總分四科，解釋如來來滅后的凡夫，意欲修行，探求正確的佛法義理應(yīng)循的途徑。今先明依經(jīng)廣聞?wù)摺?/p>

　　所謂自力，及不假論疏注解，直接研讀經(jīng)文的意思。另外，自力尚可作緣覺之意，指自己由自然界的變化、世間因緣的遷流中，仔細(xì)觀察分析，立能證入法性。

　　廣聞，即博覽群經(jīng)，行腳天下。取解，即大澈大悟。此以自力廣聞而澈悟的修行人，是指超凡入圣的菩薩，是利根人，亦眾生中的上等人。

　�。ㄈ�）釋“或有眾生亦以自力少聞而多解者”－少聞，為略聞，與廣聞相對，指聞經(jīng)少，閱歷少。多解，指聞一而知多。惟前述廣聞的取解，雖不名多解，卻比此處的多解更多更澈底，不得誤以為廣聞?wù)�，反不若略聞�(wù)摺?/p>

　　略聞經(jīng)典修行人雖非廣聞的大菩薩，亦是真實(shí)的悟道者，其根性亦非凡小之流，所以才能自力解經(jīng)。

　　五、或有眾生無自智力，因于廣論而得解者；亦有眾生復(fù)以廣論文多為煩，心樂總持少文而攝多義能取解者。

　　前說依經(jīng)有廣聞、略聞，今明依論也有廣論、略論。

　�。ㄒ唬┽�“或有眾生無自智力”－此與自力解經(jīng)，自證道果相反，所以是“無自智力”。但不可謂言全無自智力，否則，如何于論中取解呢？依本論文意，只有一類眾生是全無自智力的，不要說廣論令其得解，即使用略論的勸導(dǎo)，還是無法令其得解，于大乘法完全不能發(fā)起正信，這時就只好教他“專意念佛”了。

　　本來，佛法是主張自力的，但佛法的道理太過微妙，若非累世精勤修學(xué)，實(shí)在難以進(jìn)入堂奧，現(xiàn)在為了達(dá)到三根普被，于教學(xué)上不得不另外設(shè)計，所謂上根一聞即悟，中根人定心思惟亦悟，下根人殷殷勤勉，依施、戒、忍、進(jìn)、止觀五門而修，終能得悟；惟劣根人恐自已無力修此五門，心中不安，無所依怙，于是菩薩以悲愿示現(xiàn)凈土，引導(dǎo)這類的眾生發(fā)愿回向往生，此乃“種成佛因”的方便法門。

　�。ǘ�）釋“因于廣論而得解者”－廣論有二義：其一，一部論的文字甚多，義理甚豐，詳細(xì)解說，旁征博引。此又可分依經(jīng)文釋義的論，如大智度論是依摩訶般若波羅蜜經(jīng)所作的釋論。另有一種依學(xué)理所作的論，如瑜伽師地論是依法相唯識而造論，這即是廣論。其二，遍學(xué)諸論，廣博攝取，亦為廣論。

　　本論言“因于廣論而得解”，即遍學(xué)種種的廣論，于各家學(xué)說均能融會貫通，達(dá)到開悟見性的境界。

　�。ㄈ�）釋“自有眾生復(fù)以廣論文多為煩”－因廣論詳解以求析理透澈，所以文多，如大智度論之略本即有十萬偈，“偈有三十二字，必三百二十萬言”，而鳩摩羅什所譯者不及十分之一，即現(xiàn)漢譯百卷的三十萬言，為初品全譯三十四卷，余品節(jié)譯成六十六卷，沙門僧睿于釋論序說：“梵文委曲，皆如初品，法師以秦人好簡，故裁而略之。若備譯其文，將近千有余卷。”

　　這還是指略本而已，如為全本，又不知有多廣了。其他如阿毗達(dá)磨大毗婆沙論有二百卷、瑜伽師地論有一百卷，品類繁復(fù)，誠非凡小所樂，因此心煩無深究之意。

　　（四）釋“心樂總持少文而攝多義能取解者”－總持，音譯陀羅尼，意為能持、能遮的意思，指總攝憶持無量佛法而不忘失的念慧力。智論說：“能持者，集種種善法，能持令不散不失，譬如完器盛水，水不漏散。能遮者，惡不善根心，生能遮令不生，若欲作惡罪，持令不作，是名陀羅尼。” “問曰：‘是陀羅尼有幾種？’

　　答曰：‘是陀羅尼甚多。有聞持陀羅尼，得是陀羅尼者，一切語言諸法耳所聞?wù)�，皆不忘失。�?fù)有分別知陀羅尼，得是陀羅尼者，諸眾生、諸法、大小、好丑、分別悉知。…復(fù)有入音聲陀羅尼，菩薩得此陀羅尼者，聞一切語言音聲，不喜不嗔，若一切眾生如恒河沙等劫，惡言罵詈，心不憎恨。…若有人如恒河沙等劫眾生如贊嘆供養(yǎng)衣、食、臥具、醫(yī)藥、華香、瓔珞，得忍菩薩其心不動，不喜不著。復(fù)有明寂滅陀羅尼…明諸法義陀羅尼。如是等略說五百陀羅尼門，若廣說則無量。’

　　此因菩薩以利他的緣故，必須遍學(xué)諸法，又能憶持不失，所以必須得陀羅尼。今人但言“咒”為陀羅尼，是從密教立場解釋，不是陀羅尼的本義。

　　本論以總持少文而攝多義，與陀羅尼的持一法能攝一切法，其涵義相同，故說“總持”。但此處的總持亦非菩薩的總持一切法，而是攝化一類下根人的方便，令彼心生意樂，能以略少的文句，即獲得甚多的法義。這是菩薩的悲心所致，不可以為略論是淺陋而忽視。譬如心經(jīng)雖少文，卻是般若的心要。略論雖言簡，其意旨的深遠(yuǎn)與廣論無別。

　　所以“總持少文而攝多義”，于四悉檀教學(xué)中，應(yīng)是依“各各為人心行悉檀”，而令趨入“第一義悉檀”。

　　六、如是此論為欲總攝如來廣大深法無邊義故，應(yīng)說此論

　　如是，即是表信。智論說：

　　“佛法大海，信為能入，智為能度。如是者，即是信也。若人心中又信清凈，是人能入佛法；若無信，是人不能入佛法。不信者，言是事不如是；信者，言是事如是。譬如牛皮未柔，不可屈折，無信人亦如是；譬如牛皮已柔，隨用可作，有信人亦如是。”

　　本論欲令聞?wù)咝牌?ldquo;總攝如來廣大深法無邊義”，的確“少文而攝多義”，所以說“如是”。

　　總攝者，以少攝多，以一法攝一切法。會閱說：

　　“文雖一軸，義備河沙。所宗之經(jīng)，并是實(shí)教；所詮之旨，豈容粗淺？”

　　義備河沙，故稱“廣大”。一切的實(shí)教皆是詮如理智境，即心真如門者，離言說、名字、心緣等相，故為“深法”。心生滅門者，一切的染凈、凡圣、迷悟、善惡、因果，一切的名相、諸法的差別相總攝無疑，所以說“無邊”。會閱說：

　　“眾典之肝心，一以貫之者，其唯此論乎！既而宗旨深奧，義理無邊，有智之流，請習(xí)無怠。”

　　故說此論，因此緣故，才要講說本論。  回上頁

　　貳、合釋

　　修行，必須依自己的根性、因緣，揀擇適當(dāng)?shù)姆ㄩT或研究相應(yīng)的經(jīng)論。

　　菩薩的度眾，更要依眾生的根性、因緣，因勢利導(dǎo)，方便設(shè)教。所以在教學(xué)法上，用四悉檀接引眾生；在經(jīng)論的教材上，分別四科－自力廣聞、自力少聞、無自智力廣論、無自智力略論，令其循序修學(xué)，這是屬于一般正常的教學(xué)。另有二種－上智與下愚的根性，是特殊教學(xué)法，上智的人由佛親自說法，下愚的人教專意念佛。

　　本論雖以初接下根，但切切不得任作獨(dú)被下根，應(yīng)是接人之時的敲門磚而已。如釋禪說：

　　“今明師有二種：第一師者，已得道眼，觀機(jī)授法，必扶本習(xí)，善識對治。不如舍利弗為二弟子說法，不知機(jī)故，金師之子。教不凈觀，浣衣之子教令數(shù)息，違本所習(xí)，法則不起，遂生邪見。佛為轉(zhuǎn)觀，即悟道跡。

　　第二師者，無他心智，不得道眼，不識根基，其有來學(xué)坐者，唯當(dāng)先教止門。心在定故，即發(fā)善惡根性。若因靜心發(fā)諸禪定，師即應(yīng)教扶本而修；若都不發(fā)法門，或貪嗔癡等諸結(jié)使發(fā)，隨其多者，即教對治破之。遮道法滅，禪定則發(fā)。”

　　本論的論主為法身菩薩，故堪當(dāng)?shù)谝粠�，但論主以悲心憫念一切眾生，不能值遇諸佛菩薩，于是造了本論，則此論即是第二師。因論文本身無法觀機(jī)逗教，猶如第二師無他心智，“凡有來學(xué)坐者，唯當(dāng)先教止門”，則本論亦可說：“凡有來學(xué)大乘法的，就先讓他起信。”

　　而終能“總攝如來廣大深法無邊義”，是因邪執(zhí)以除滅，疑惑已斷盡，才得契入一心二門的法義，猶如“遮道法滅，禪定則發(fā)”。

　　是故，應(yīng)說此論。

　　第一節(jié)大乘總綱

　　（本文）

　　已說因緣分，次說立義分

　　摩訶衍者，總說有二種，云何為二？一者法，二者義。

　　壹、分釋

　　一、已說因緣分，次說立義分

　　前面已將造論的因緣，依總別立為八種，并依眾生的根性判本論為略論，即“總攝如來廣大深法無邊義”。這個甚深的“法”，及無邊的“義”，正是大乘的總綱，所以“次說立義分”，即是標(biāo)明大乘法義。

　　二、摩訶衍者，總說有二種，云何為二？一者法，二者義。

　　摩訶衍，就是大乘。總說，即合起來說，指總綱的意思。大乘的總綱，可分成二種，一是法，二是義。

　　法的音譯為達(dá)磨、曇，其義為“任持自性，軌生物解”。

　　任持自性，指能保持自性而不變，使此自性成立的狀態(tài)。這個“自性”，即是法的體性，是為了解釋法本身的涵義，所設(shè)定的假名。譬如說“因緣”，不可以為“因緣”是有自性的，實(shí)有的，那只是為了方便敘明世間的現(xiàn)象，而建立“因緣”的名義。但此名義一經(jīng)建立，即是一法，即有其穩(wěn)定性。只要一提“因緣”，即知其所指的義。由這種思考的方式，成就一切的法，如色法、心法；有為法、無為法；善法、惡法；有漏法、無漏法；染法、凈法；世間法、出世間法等，當(dāng)知一切的法均依相對而起，若有一法過于相對，而稱絕對者，即是相對義。修學(xué)大乘法的目的，就是遣除一切相對的法，契證真如法性。

　　軌生物解，指此具有自性的法，能軌范萬物，引生一定的理解。這是從認(rèn)識事物的立場，作一軌范或法則，再由之演成教理、教法的意思。如從佛的知見所說的法，稱為佛法，從邪教的知見所說的法，稱為邪法。又如立五蘊(yùn)而解釋身心，立十八界而解釋世間一切等，都是給予一定的軌范之后所生的理解。

　　換言之，“任持自性，軌生物解”，在說明法之所以成立內(nèi)涵與特質(zhì)，所謂“法性、法住、法界”。而大乘法的成立，當(dāng)然也是不例外。所謂大乘法體真實(shí)不變，即是一心，此心能生萬法－世間法、出世間法，即“軌生物解”。會閱說：

　　“謂法者，對智得名。以此一心是法界理，能軌于智，令成無漏無分別也。”

　　義的音譯為阿陀，指道理或意義。義是由法所顯，如講“解脫法”，即有解說法的義，今本論講大乘法，所顯的義便依大乘而起，故說有體大、相大、用大三種義。

　　回上頁

　　貳、合釋

　　本論為了闡明大乘的道理，教令一切眾生起信修行，特依大乘教理分科，成立大乘法，及依法所顯的義。

　　第二節(jié)法

　　（本文）

　　所言法者，謂眾生心，是心則攝一切世間法、出世間法。依此心顯示摩訶衍義，何以故？是心真如相，即示摩訶衍體故；是心生滅因緣相，能示摩訶衍自體相用故�；厣享�

　　壹、分釋

　　一、所言法者，謂眾生心，是心則攝一切世間法、出世間法

　　欲解釋大乘的內(nèi)容之前，先標(biāo)明法、義二科，再將法、義各立一個范疇，以便于下一章“解釋分”中，依此范疇解釋。今先標(biāo)立“法”的范疇。

　�。ㄒ唬┽�“所言法者，謂眾生心”－所言，即所謂、所說。大乘所謂的“法”究竟是什么呢？那就是“眾生心”。

　　眾生，音譯為薩埵，意譯可作有情、含生、含靈、群生、群萌、群類等。此有二義：

　　一者，以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五蘊(yùn)假合而生。五蘊(yùn)自身皆無實(shí)質(zhì)，但由因緣聚合而成相，此相亦非固定不變，而是無�；没�、生生滅滅的。雜阿含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汝謂有眾生，此則惡魔見；唯有空陰聚，無是眾生者。

　　如和合眾材，世名之為車；諸陰因緣合，假名為眾生。”

　　這是從眾生的體性觀察，如此“攬五蘊(yùn)為緣的眾生”，是一切皆空，無有眾生的自性存在的。

　　二者，以生死流轉(zhuǎn)的眾生。因五蘊(yùn)的聚散本為無常，當(dāng)某聚時，稱之為生，散時，稱之為死，然而此死彼生，彼死此生，乍看有生有死，不斷地交替進(jìn)行，若自另一面看，即是生生不已，或死死不止的現(xiàn)象，現(xiàn)取其中一相，名為眾生。實(shí)際上，眾生即眾死。不增不減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即此法身過于恒沙無邊煩惱所纏，從無始世來，隨順世間波浪漂流，往來生死，名為眾生。”

　　法身就是佛性，法身為無邊煩惱所纏，叫做“在纏佛鏡”，如解脫一切煩惱，叫做“出纏佛性”。佛性本無分別。唯一不同的是，當(dāng)佛性在纏時，其顯相就是“往來生死”，佛性出纏時，即遠(yuǎn)離生死。

　　由此說在纏佛性的相狀為眾生。

　　從一般世俗的見解說，眾生是指凡夫外道，而佛、菩薩、阿羅漢為圣者。但也有通攝一切，皆名之為眾生的，如摩訶止觀說：

　　“攬五陰通稱眾生。眾生不同：攬三途陰罪苦眾生，攬人天陰受樂眾生，攬無漏陰真圣眾生，攬慈悲陰大士眾生，攬長住陰極尊眾生。”

　　則佛、菩薩、阿羅漢諸圣者亦可稱為眾生，只是其五蘊(yùn)的體性有別，凡夫的五蘊(yùn)為“雜染五蘊(yùn)”，圣者的五蘊(yùn)為“清凈五蘊(yùn)”。

　　至于本論所立的眾生，是與佛相對稱的眾生，即尚為成佛之前，不論凡夫、外道、聲聞、緣覺，及菩薩最后身，都叫眾生。換句話說，凡未斷盡二種生死的都叫眾生。勝鬘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有兩種死，何等為二？為謂分段死、不思議變易死。”

　　凡夫外道有分段生死，聲聞、緣覺、菩薩的意生身有變易生死，這都是根本無明惑尚為除滅的緣故。所以眾生心的立名即是此因。

　　眾生心有通別二義：

　　一者通義－此通亦有二：一、通有自性清凈，二、通有無明妄染。如說“是心從本以來，自性清凈”、“從本以來一切染法不相應(yīng)故”、“從本以來，離言說相、離名字相、離心緣相、畢竟平等，無有變易，不可破壞”，這是指通有自性清凈。如說“以不達(dá)一法界故，心不相應(yīng)，忽然念起，名為無明”，這是指通有無明妄染。

　　二者別義－眾生心依凡夫、外道、聲聞、緣覺、菩薩五性差別，其斷障除惑亦有差別。如圓覺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一切眾生由本貪欲，發(fā)揮無明，顯出五性，差別不等。”

　　又本論依眾生心相應(yīng)不相應(yīng)義，分別六染：

　　（1）執(zhí)相應(yīng)染－即六粗相中的執(zhí)取相、計名字相。此依二乘法修

　　學(xué)，及依大乘法的信相應(yīng)地（初發(fā)心�。┠軘嗟娜拘�。

　　（2）不斷相應(yīng)染－即六粗相中的相續(xù)相。此是不失二乘，唯大乘

　　菩薩至凈心地（初歡喜地）能斷的染心。

　�。�3）分別智相應(yīng)染－即六粗相中的智相。此是菩薩至無相方便地

　�。ǖ谄哌h(yuǎn)行地）能斷的染心。

　�。�4）現(xiàn)色不相應(yīng)染－即三細(xì)相中的境界相。此是菩薩至色自在地

　　（第八不動地）能斷的染心。

　　（5）能見心不相應(yīng)染－即三細(xì)相中的能見相。此依菩薩心自在地

　�。ǖ诰畔不鄣兀┠軘嗟娜拘�。

　�。�6）根本業(yè)不相應(yīng)染－即三細(xì)相中的無明業(yè)相。此是至如來地

　�。�妙覺）才能斷的染心。

　　由于眾生心的差別性，其斷惑離染的功用也有不同，而大別可分菩薩第七地以前，為有為、有相、有功用行，八地以后，為任運(yùn)自在無為、無相、無功用行。所謂眾生的心體不變－唯是一心，而相用有別－唯依妄念而起差別。

　�。ǘ�）釋“是心則攝一切世間法、出世間法”－本論依一心建立二門－心真如門與心生滅門，“是二種門，皆各總攝一切法”。心真如門是出世間法，心生滅門是世間法。

　　攝，即統(tǒng)攝、攝持。一切，即全不包括。

　　世間，梵語叫路迦，意即毀壞。指一切有為、有漏、生滅的現(xiàn)象，或稱欲、色、無色三界為世間。世，是遷流，間，是區(qū)隔，又名世界。世間的分類有三：

　　（1）五蘊(yùn)世間－指由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五蘊(yùn)所形成的世間。這是從眾生單一的個體而立名的。

　�。�2）眾生世間－指多數(shù)五蘊(yùn)集合而成的世間，即十法界一切眾生。     （3）國土世間－又名器世間。為眾生居住的山河大地，乃至整個宇宙。

　　五蘊(yùn)世間與眾生世間是眾生的正報，國土世間是眾生的依報。

　　如綜合的觀察，則世間即是蘊(yùn)、處、界的總聚集，若加上時間相，即過去、現(xiàn)在、未來三世都有世間。由于世間并非固定不變，而是有著成、住、壞、空的現(xiàn)象，所以說，世間是生滅法，是可破壞、可毀滅的。如雜阿含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危脆敗壞，是名世間。”

　　又此世間虛妄不實(shí)，如華嚴(yán)經(jīng)說： “說三世五陰之法，名為世間，斯由有虛妄。”

　　此世間皆有心念的造作而成，若離心念，則無世間，如本論說：

　　“三界虛偽，唯心所作，離心則無六塵境界。”

　　因之，世間即是眾生有漏諸根所對的有為、虛妄、無常、可破壞的、生滅的三界諸法總稱。

　　出世間，梵語路柯塔刺，與世間對稱，即無漏、無為、不可破壞、不生不滅。這是從如實(shí)的觀察世間、如理思惟世間法所證得的，如大方等大集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菩薩善分別五陰，觀是無常乃至如涅槃性，已知此道中無有世間及世間法，知此道是無漏，是出世間無所系著，是名出世間。”

　　故知并非有一個實(shí)體名為出世間，而是于世間法中善能覺知虛妄無常之時，即是出世間。大智度論說：

　　“世間名但從顛倒憶想、虛誑二法生，如幻、如夢、如轉(zhuǎn)火輪，凡夫人強(qiáng)以為世間。是世間皆從虛妄中來，今亦虛妄，本亦虛妄，其實(shí)無生無作，但從內(nèi)外六情、六塵和合因緣生。隨凡夫所著故，為說世間。是世間種種邪見羅網(wǎng)，如亂絲相者，常往來生死中，如是知世間。

　　何等是出世間道？如實(shí)知世間，即是出世間道。所以者何？智者求世間、出世間。二事不可得，若不可得，當(dāng)知假名為世間、出世間。但為破世間故，說出世間，世間相即是出世間，更無所復(fù)有。所以者何？世間相不可得，是出世間，是世間相�？眨�世間法定相不可得故。

　　如是行者不得世間，亦不著出世間。若不得世間，亦不著出世間，愛慢破故，不共世間諍。何以故？行者久知世間空無所有、虛誑故，不作憶想分別。世間名五眾，五眾相，假令十方諸佛求之亦不可得。無來處、無住處、亦無去處，若不得五眾來、住、去相，即是出世間。

　　行者爾時觀是世間、出世間，實(shí)不可見，不見世間與出世間合，亦不見出世間與世間合。離世間，亦不見出世間；離出世間，亦不見世間。如是則不生二識，所謂此世間、出世間。若舍世間，不受出世間，是名出世間。”

　　由這一段解釋，即能明白世間與出世間都是假名安立，學(xué)者千萬不可以為有個世間，又從這個世間設(shè)想有出世間。否則，對于大乘法心真如門與心生滅門，也會產(chǎn)生誤解，以為真如是實(shí)有的，而生滅是虛幻的，這就違背了一心二門的意義了。

　　故知，世間法與出世間法都是從一心所顯現(xiàn)的，亦是從一心而滅的，“心生則種種法生，心滅則種種法滅”。

　　二、依從此心顯示摩訶衍義，何以故？是心真如相，即示摩訶

　　衍體故；是心生滅因緣相，能示摩訶衍自體相用故

　　前說眾生能總攝一切世間法、出世間法，這是就大乘法即是眾生心的意思建立的。所以，此處重宣大乘法的體、相、用，以明示確是如此的。

　�。ㄒ唬┽�“依于此心顯示摩訶衍義”－由大乘法所立的眾生心，能顯示大乘義。所謂法體無義理不得建立，義理無法體不得顯示。此心，即大乘法體；心真如與心生滅，即大乘義。

　　（二）釋“何以故”－即這是什么緣故。

　�。ㄈ�）釋“是心真如相，即示摩訶衍體故”－心真如，是總舉解釋分中顯示正義的心真如門。本論說：

　　“心真如者，即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，所謂心性不生不滅。”

　　真，是真實(shí)，如，是平等無分別，相，是義相。此指大乘法體為心真如相，與涅槃經(jīng)說“一切眾生皆有佛性”，其意義相同。

　　（四）釋“是心生滅因緣相，能示摩訶衍自體相用故”－心生滅，是總舉顯示正義的心生滅門。本論說：

　　“心生滅者，依如來藏故有生滅心，所謂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，非一非異，名為阿黎耶識。”

　　大乘法體本來是清凈的、不生不滅的，但從落于眾生位的心體說，即是有生滅因緣的相，所以另立心生滅門，來顯出大乘法體的相狀與力用。

　　所謂心生滅，亦非只有生滅相，而是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，這是依如來藏故有的，若離如來藏，及無生滅心。至于生滅因緣者，即是隨染凈因緣所薰，令此心生滅的現(xiàn)象。

　　又前說心真如相時，用“即示”，此說心生滅因緣相時，用“能示”，究為何義？此因心真如當(dāng)體即是大乘法，顯不變義，所以是“即示”；而大乘自體的相、用，必須從生滅因緣的種種差別相中，才能顯示出來，所以是“能示”。什么是大乘自體的相？即無漏稱性功德。什么是大乘自體的用，即翻染成凈的力能。這都是從生滅因緣的變化中才能安立的，沒有生滅因緣相，及無大乘法。這個觀念應(yīng)予相當(dāng)重視，否則一切的修行、證悟、成佛、度眾將被澈底摧毀。 回上頁

　　貳、合釋

　　大乘法即是眾生心，依于此心成立了二門：一者心真如門，二者心生滅門。是二種門皆各總攝一切的世間法、出世間法。

　　從心真如而研，這是大乘法的究竟旨趣，其體雖空，卻有無邊的功德力用顯現(xiàn)，作為一切眾生的依歸處。

　　從心生滅而言，是大乘法的顯相與直接的受用，也即是眾生修行的心路歷程。

　　此心滅心即阿賴耶識，是中有覺與不覺二義，修行人能一念起修，即因此覺的作用－大乘自體的用，而在整個修行的過程中，從始覺、相似覺、分證覺、到究竟覺，都是覺性的逐漸顯發(fā)。覺性所覺的是什么？就是真如。而覺性的變化增上，即生滅心－阿賴耶識的凈化，所謂“能示摩訶衍自體相用”。會閱說：

　　“生滅之相起時，實(shí)賴真如為因，以真如不守自性，為無明熏，成諸染相，雖成染相，其體不變。以不變故，熏彼無明，令厭生死，樂求涅槃。漸起始覺，成其凈法也。如是染凈皆由真如，是故真如是生滅體。”

　　所謂“真如是生滅體，生滅是真如相”，觀生滅相是虛妄，所以能知真如本凈；觀生滅剎那變化，所以知能除妄顯真。若無生滅，究竟不證真如，若無真如，生滅亦不得成。修行所修，即“全性起修”，全性就是依止真如；修行所證，為“全修在性”，最后證得的，也是其所依止的真如。

　　因之，大乘法的旨趣雖在心真如門－出世間法，而大乘法的修學(xué)確全在心生滅門－世間法中。今修行人常一心求證出世間涅槃，卻完全忽略世間生滅的重要性，實(shí)已本末倒置了。

　　第三節(jié)     義

　�。ū疚模�

　　所言義者，則有三種，云何為三？一者體大，謂一切法真如平等不增減故；二者相大，謂如來藏具足無量性功德故；三者用大，能生一切世間、出世間善因果故。

　　一切諸佛本所乘故，一切菩薩皆乘此法到如來地故�；厣享�

　　壹、分釋

　　一、所言義者，則有三種，云何為三？

　　義，指大乘意。此依大乘法所顯的大乘義有無量數(shù)，而總括不外乎體、相、用三大。為何說是三大呢？本論給予明確的標(biāo)舉。

　　二、一者體大，謂一切法真如平等不增減故

　　體，指眾生心體，即是真如。此體大有三義：

　�。ㄒ唬┮磺蟹ㄋ�依義－會閱說：

　　“體大者，真性深廣，凡圣染凈皆以為依，故受大名。”

　　真性，即真如法性。豎窮三際為深，橫遍十方為廣。所謂一切法所攝持的范圍絕不超出十法界，這個十法界的內(nèi)容可用依正二報來概括，正報即凡圣，依報及凈穢。此依正二報豎窮三際、橫遍十方，都是以真如法性為依的。華嚴(yán)經(jīng)說：“未曾有一法，得離于法性。”

　　大乘止觀法門說： “一切諸法，依此心有。”

　　真如既為一切法所依，自然成其體大。

　�。ǘ�）平等義－真如法性是生佛平等、迷悟一如的。此亦有二義：一是指一切眾生本具的佛性平等，如大乘止觀法門說： “心體平等即是智覺，智覺即是心體平等。”

　　初句言本覺是平等的，如本論說：

　　“所言覺者，謂心體離念。離念相者，等虛空界，無所不遍，法界一相，即是如來平等法身。依此法身，說名本覺。”

　　次句言覺性的明度，從始覺、相似覺、分證覺，到究竟覺雖有不同，但其覺體仍是平等的。如本論說： “本覺義者，對始覺義說。以始覺者，即同本覺。”

　　二是指真如體性平等，如本論說：

　　“是故一切法從本以來，離言說相，離名字相，離心緣相，畢竟平等，無有變異，不可破壞。唯是一心，故名真如。”

　　由于真如是離言絕相，“從本以來一切染法不相應(yīng)”，離虛妄心念，所以是“如實(shí)空”，既是“如實(shí)空”，即為平等無分別，而顯其體大之義了。

　�。ㄈ�）不增減義－會閱說：

　　“不增減者，隨流加染而不增，反流除染而不減。”

　　隨流即隨無明不覺，反流即一念始覺。隨流是生死妄染，反流是還減清凈。今言不增減的意思，是指真如自體為如來法身，不論隨流、反流，都不變異。不增不減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此法身者，是不生不滅法，非過去際，非未來際，離二邊故。”

　　所謂在圣不增，在凡不減，卻能“備一切法，具一切法，于世法中不離不脫真實(shí)一切法，住持一切法，攝一切法”，故為體大。

　　三、二者相大，謂如來藏具足無量性功德故

　　相，是由體所顯的相，即真如相。

　　如來藏，指于眾生煩惱身中，所隱藏的自性清凈的如來法身。眾生心雖染污不凈，但其“如來法藏本無定搖，諸有趣見所不能染”（如來藏經(jīng)）。所以勝鬘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如來法身不離煩惱藏，名如來藏。”

　　如來藏經(jīng)將如來藏的染凈關(guān)系用九種方式作比喻：

　　（一）蓮花內(nèi)的化佛－蓮花從舒榮而萎變臭穢，但花內(nèi)化佛結(jié)跏趺坐，放大光明。蓮花是如來藏染相，化佛是如來藏凈相。如來藏經(jīng)說：“我以佛眼觀一切眾生貪欲恚癡煩惱中，有如來智、如來眼、如來身，結(jié)跏趺坐，儼然不動。善男子！一切眾生雖在諸趣煩惱中，有如來藏常無染污，德相備足，如我無異。”

　�。ǘ�）淳蜜在巖樹中－一切眾生有如來藏，就如淳蜜在巖樹中，而如來藏為諸煩惱所覆障，又如淳蜜被群蜂守護(hù)著。于佛以“善方便隨應(yīng)說法，滅除煩惱，開佛知見，普為世間施作佛事”，就像有人以巧智方便，先除去蜜蜂，再取淳蜜，“隨意食用，惠及遠(yuǎn)近”。蜜蜂是染，淳蜜是凈。

　�。ㄈ�）粳糧未離皮米會－皮米會是染，粳糧是凈。如來藏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我以佛眼觀諸眾生，煩惱糠米會覆，蔽如來無量知見，故以方便如是應(yīng)說，令除煩惱，凈一切智，于諸世間為最正覺。”

　�。ㄋ模┱娼饓櫜粌籼帲�真金是凈，不凈處是染。如來藏真金隱沒于無量煩惱不凈處中，有如來天眼見之，令一切眾生出此真金，洗滌不凈，即能隨意受用。

　�。ㄎ澹┴毤矣姓鋵毑兀�如法華經(jīng)信解品的大富長者子，因年幼時舍父逃逝，輾轉(zhuǎn)成為窮困，不識其父，于是大富長者乃以種便，使窮子逐漸除去下劣心志，代大富長者管理寶物財產(chǎn)，到臨終時，更將寶物財產(chǎn)付與其子。大富長者即是如來，窮子即是煩惱眾生，寶物即是如來藏。如來藏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一切眾生亦復(fù)如是，如來知見力無所畏，大法寶藏在其身內(nèi)，不聞不知，眈惑五欲，輪轉(zhuǎn)生死，受苦無量。是故諸佛出興于世，為開身內(nèi)如來法藏，無礙辯才為大施主。”

　�。�六）庵羅果內(nèi)實(shí)不壞－庵摩羅果腐熟為染，實(shí)不壞，“種之于地，成大樹王”為凈。如來藏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如來寶藏來無明殼，猶如果種在于核內(nèi)。”

　�。ㄆ撸┍孜锕�真金像－如來藏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譬如有人持真金像，行詣它國，經(jīng)由險路，懼遭劫奪，裹以弊物，令無識者。此人于道，忽便命終，于是金像棄捐曠野，行人踐蹈，咸謂不凈。得天眼者見弊物中有真金像，及為出之一切禮敬。”

　　弊物即眾生煩惱染污不凈，真金相即清凈的如來藏。

　�。ò耍┵v女懷貴子－如來藏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譬如女人貧賤丑陋，眾人所惡而懷貴子，當(dāng)為圣王，王四天下。此人不知經(jīng)歷時節(jié)，常做下劣生賤子想。如是善男子，如來觀察一切眾生，輪轉(zhuǎn)生死，受諸苦者，其身皆有如來寶藏，如彼女人而不覺知。”

　　賤女就是染相，貴子就是凈相。

　�。ň牛╄T師鑄真金像－當(dāng)金像鑄成后，將其倒置于地，只見外表一片焦黑，但當(dāng)開模出像時，里面的金像卻金色晃曜。如來藏經(jīng)說：“如來觀察一切眾生，佛藏在生，眾相具足。如是觀已，廣為顯說，彼諸眾生得息清涼。以金剛慧捶破煩惱，開凈佛身如出金像。”

　　金像的外表焦黑為染相，金像本身的金色晃曜為凈相。開模，就是以金剛慧捶破煩惱，出像即開凈佛身。

　　由右述九種譬喻可知，如來藏是含藏在煩惱染相中的凈相，意即如來藏是站在眾生位立名，而非站在佛位立名的。又本論說：

　　“依如來藏故有生滅心，所謂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，非一非異。”

　　即是說明了如來藏－凈分與生滅心－染分的依存關(guān)系。從如來藏緣起的立場，離開了如來藏即滅沒有生滅心；沒有生滅心，如來藏的名義便不存在了。所以，若說生滅心是妄染，如來藏即為真實(shí)，兩者的相對成立，使得身處眾生階段的修行人，能夠藉由修行，除妄顯真，達(dá)到成佛的地步。因此，本論明顯標(biāo)示如來藏的相狀為“具足無量性功德”，即直接指出“這個能令一切眾生一念起修、生信、發(fā)心、度眾及成佛的事物就是如來藏”。不增不減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眾生界者即是如來藏，如來藏者即是法身。舍利弗！如我所說法身義者，過于恒沙不離、不脫、不斷、不異，不思議佛法如來功德智慧。”

　　如來藏是眾生位中的法身，而法身即為功德智慧所成就，是橫遍十方、豎窮三際的不思議相，所以是“相大”。

　　四、三者用大，能生一切世間、出世間善因果故。

　　由于眾生心中的如來藏，具足無量性功德，能使眾生生起始覺，起念修行，出生了一切的世間善因果與出世間善因果，所以名“用大”。世間善因果，指修有漏的人天善業(yè)，得人天福報。出世間善因果，指修無漏根力覺道，六度萬行，離二種生死，得究竟涅槃果。

　　眾生的業(yè)行有染有凈，其力用可造善，亦可造惡，為什么單指生善為用大，而不說生惡亦為用大呢？會閱說：

　　“唯言善，不云不善者，以不善法違真理故，是所治故，非其用也。”

　　不善惡法違背真如，從本以來不與真如相應(yīng)，當(dāng)真如的力用發(fā)動之時，就很明確的掃除眾生心中的妄染，所謂“善起則惡自滅”，所以其從始覺到究竟覺的過程，全都是善因果的顯現(xiàn)，不見有惡因果。譬如水和波，因無明的風(fēng)吹起，使海水生波，當(dāng)風(fēng)止息了，波即不生，而水性猶在。水，譬喻真如心；波，譬喻生滅心，從眾生位來看，無明之風(fēng)不斷地吹拂，所以只有看到生滅的心波，而不知波即是水。當(dāng)眾生因修行而使覺性增明時，即是無明風(fēng)漸息，生滅波漸小，漸能覺知波平而復(fù)歸于水。因此，整個修行增上的過程，波愈來愈小，而水的作用愈來愈明顯，如波平如鏡，可以映照一切，可以使船只安穩(wěn)航行，可以蓄養(yǎng)水族等，這就是善因果。

　　其次，同為善因果，何以分別世間及出世間？此是眾生的修因不同，其果德自有差別。修有漏善因者，即得世間有露善果；修無漏善因者，得出世間無漏善果。但雖分別世間有漏、出世間無漏，其體仍是真如，其相仍是如來藏所顯無量性功德，仍是本覺的始終變化而已。

　　五、一切諸佛本所乘故，一切菩薩皆乘此法到如來地故

　　前釋大義。此釋乘義。乘有能乘、所乘，能乘的為諸佛、菩薩；所乘的為眾生心－大乘法。另依能乘又分為二種：

　�。�1）已乘－即諸佛。所乘的是大乘圓滿佛果；乘法無任運(yùn)自乘，任運(yùn)度化一切，任運(yùn)成就佛國凈土。所以說：“一切諸佛本所乘故”。

　　（2）今乘－即菩薩。所乘的是大乘萬行法門；乘法為發(fā)菩提心、近善知識、無量阿增祇劫修集一切善法，饒益一切眾生；乘因果是薰習(xí)佛種、信成就發(fā)心、解行發(fā)心、證發(fā)心、究竟佛果。所以說“一切菩薩皆乘此法到如來地故”。

　　已乘，是諸佛本來如此，雖名為乘，實(shí)無乘義，如金剛經(jīng)說：

　　“如來者，無所從來亦無所去。”

　　乘如實(shí)之理來成正覺的即是如來，現(xiàn)在卻說“無所從來亦無所去”，當(dāng)知這個“乘”為假名安立，實(shí)際上，如來的智慧德相全體顯發(fā)，能乘即是所乘，所乘無非能乘，能所不二，無能乘所乘，即是已乘之義。

　　今乘，是菩薩的學(xué)程，從因至果，最后即得已乘。本論主要的內(nèi)容，都在闡釋今乘，乘此一心二門的大乘法，上求佛道，下化眾生，這才是大乘的“乘”真正的旨趣。  回上頁

　　貳、合釋

　　體、相、用三大是大乘義的綱要，名雖有三，皆由一心所成。即此一心，無法不真，無法不造，隨于染凈所緣，便能造出了十法界。由一心所生心真如、心生滅二門，皆各總攝一切法，故知二門皆各具體、相、用三大，不得遽言體大只指真如，相大、用大指生滅。因眾生心體雖是真如，但其相用畢竟是從生滅心觀察所證得的，所以知這里所指的真如為在纏真如，不是出纏真如。出纏真如的體與在纏真如相等，即本覺等于究竟覺。但出纏真如的相不是如來藏“具足無量性功德”，而是圓滿的功德法身，自相任運(yùn)；出禪真如的用，不是由如來藏“能生一切世間、出世間善因果”－不是由熏習(xí)佛種到成就佛果；由一念起修，得始覺、相似覺、分證覺到究竟覺，而是如來功德法身任運(yùn)自用。

　　由在纏真如明此三大之義，所以最后二句說的“一切諸佛本所乘故”，旨在強(qiáng)調(diào)在纏真如的體性不一不異，都是法身，而本論的目的卻在末句“一切菩薩皆乘此法到如來地故”。

　　懷抱著在纏真如－如來藏，如用弊物里裹著真金像，如蓮花內(nèi)的化佛，隨著修行信心，從因至果，終于見到了真金像，見到了化佛結(jié)跏趺坐，顯露無量光明，成就了出纏真如－如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