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略論因明中能立“支數(shù)”多少的問題

　　內(nèi)容提要:關(guān)于因明中能立“支數(shù)”多少的問題,古今眾說紛紜,莫衷一是。對于因明中之“能立”一詞的內(nèi)涵合外延來說,卻還不夠精當(dāng)。筆者多年來經(jīng)過對因明的研習(xí)和梳理后,撰寫了此一篇短文。至于能立“支數(shù)”多少的問題,我認為能立應(yīng)該有兩種,第一種能立,是與能破互相對待的能立,必須是三支。第二種能立,是與所立互相對待的能立,決定是二支。這個說法,當(dāng)是解決了能立“支數(shù)”多少的問題,也說得較為合理。

　　關(guān)鍵詞:因明、能立、宗、因、喻

　　所謂因明中能立的“支數(shù)”多少問題,是指在因明當(dāng)中,能立的“支”其數(shù)量到底是多少。說到能立的“支數(shù)”,在因明當(dāng)中可謂是眾說紛紜。在古因明里,如彌勒菩薩的《瑜伽師地論》云:“能成立法有八種者:一、立宗,二、辯因,三、引喻,四、同類,五、異類,六、現(xiàn)量,七、比量,八、正教量。”(1)無著菩薩造《顯揚圣教論》:“能成法八種者,一、立宗,二、辯因,三、引喻,四、同類,五、異類,六、現(xiàn)量,七、比量,八、至教。”(2)無著菩薩造《大乘阿毘達磨集論》:“能成立有八種,一、立宗,二、立因,三、立喻,四、合,五、結(jié),六、現(xiàn)量,七、比量,八、圣教量。”(3)到了世親菩薩便改用五支了:一、宗,二、因,三、喻,四、合,五、結(jié)。

　　古因明經(jīng)過不斷的發(fā)展,到了陳那菩薩手里,因明這支“理智之花”,比以前更加絢麗多彩。陳那大師,誕生于佛滅后一千年左右,南印度案達羅國(又云南印度香至國)人。出家后先為小乘佛教犢子部信徒,后改學(xué)大乘,師事世親菩薩,為世親菩薩晚年的弟子,常在那爛陀寺講《俱舍論》和唯識、因明學(xué)說。

　　陳那,是梵語,漢譯域龍,又稱大域龍,意思是:因彼有德雄,辯捷如龍,在五印度無敢于抗者,故而如此相稱。陳那大師在世時,到處擊敗外道的辯難,因此得到“辯論之尊”、“辯論牛王”之稱號(牛,在印度是神圣的動物,好比中國的龍、獅)。又名童授,此是他年輕時,受文殊菩薩指勸,志在恢復(fù)因明,故得此名。

　　窺基大師《因明大疏》:“有陳那菩薩,是稱命世,賢劫千佛之一也。匿跡巖藪,棲巒等持,觀述作之利害,審文義之繁約。于時巖谷震吼,云霞變彩。山神捧菩薩足,高數(shù)百尺,唱言:佛說因明論道,愿請重弘。菩薩乃放神光,照燭機感。時,彼南印土按達羅國王,見放光明,疑入金剛喻定,請證無學(xué)果。菩薩曰:入定觀察,將釋深經(jīng),心期大覺,非愿小果。王言:無學(xué)果者,諸圣攸仰,請尊速證。菩薩撫之,欲遂王請。妙吉祥菩薩,因彈指警曰:何舍大心,方興小志?為廣利益者,當(dāng)轉(zhuǎn)慈氏所說瑜伽,匡正頹綱,可制因明,重成規(guī)矩。陳那敬受指誨,奉以周旋。于是覃思研精,乃作因明正理門論”。(4)

　　此段指出陳那菩薩造作因明論前,已能深入禪定,并且“觀述作之勵害”,這表明他是以定慧為基礎(chǔ)來制作因明,足見其著述態(tài)度的嚴謹。

　　陳那大師是因明大成就者,因明改革家,新因明創(chuàng)始人,中世紀(jì)印度邏輯之父。他在因明學(xué)上的貢獻,是印度邏輯史上的一大里程碑。對于其后的佛教及諸學(xué)派之論理說有極大的影響。

　　改五支因明為三支因明,也是陳那大師對因明作出的劃時代的貢獻。

　　改五支論式為三支論式

　　古因明五支新因明三支

　　宗:聲是無常;宗:聲是無常;

　　因:所作性故;因:所作性故;

　　喻:譬如瓶等;喻:凡是所作,皆是無常,譬如瓶等。(6)

　　合:瓶是所作,瓶是無常;

　　聲是所作,聲是無常;

　　結(jié):故聲是無常。(5)

　　陳那大師把合支迸入了喻支,合支只是在前三支宗、因、喻的基礎(chǔ)上的具體應(yīng)用。結(jié)支是宗支的重復(fù),可以省掉。五支論式改成三支之后,提高了喻支的功能,使本來屬于例證性質(zhì)的喻支變成了演繹與歸納相結(jié)合的前提。

　　古因明五支作法為宗、因、喻、合、結(jié)。其推論性質(zhì),為類比推理。新因明三支推論性質(zhì)為演繹推理,也就是說,具備因三相即能得出正確的推論,并保證其邏輯推理之必然性,這是陳那大師在印度邏輯史上的重大貢獻,因此稱為新因明。印度學(xué)者稱陳那大師為中世紀(jì)邏輯之祖,也正是由于他的這一貢獻。

　　能立的支數(shù)到底有多少支呢,其實能立有兩種情況,一是與能破相對的能立,二是與所立相對的能立。

　　能立:指理論圓滿,證明確切,于實質(zhì)與形式雙方皆無過失之立論。為與“似能立”分別之故,又稱為真能立。此種圓滿無過之立論,可令敵者(問難者)與證義者了悟立論者之主張確為正理,故屬悟他門。

　　真能立就是合乎規(guī)范的證明,必須具備兩個條件:

　　第一是“支圓”,即三支具足無缺(不缺支)。

　　第二是“成就”,即三支都無過失(不犯過),三支之過共三十三種,宗九過、因十四過、喻十過。

　　《因明入正理論疏》:“一者能立,因喻具正宗義圓成,顯以悟他,故名能立。一者支圓,能依所依皆滿足故。二者成就,能依所依俱無過故。由此論顯真而無妄,義亦兼彰具而無闕,發(fā)此誠言,生他正解,宗由言顯,故名能立。”(7)

　　由上文可以看出,第一種能立,是與能破互相對待的能立,能立就是互相辯論的兩方之一的正方,能破就是互相辯論的兩方之一的反方。此種能立必須是“三支具足”,缺一不可,否則便犯“缺減過”。亦如《因明入正理論》說:“此中宗等多言名為能立。由宗因喻多言。開示諸有問者未了義故。”(8)

　　《因明入正理論疏》:“今者陳那因喻為能立,宗為所立,自性差別二并極成。但是宗依未成所諍,合以成宗,不相離性,方為所諍。何成能立,故能立中,定除其宗。”(9)

　　此文透出的信息是,第二種能立,是與所立互相對待的能立,其支數(shù)決定是二支,即因支、喻支。宗支不是能立而是所立,即是所要被成立的對象,能夠成立這所要成立的對象的,便是因、喻二支的能立。

　　在宗、因、喻三支中,宗是所立,即所要成立的對象;因、喻二支是能立,即是能夠成立對象的基礎(chǔ)和依據(jù)。在因、喻二支能立中,因是正能立,即是直接成立宗的主要理由;喻是助能立,即是協(xié)助因而與因共同成立宗的。所以,在比量三支中,因是最重要的。這門學(xué)問也因此叫因明,不叫宗明,也不叫喻明�！兑蛎魅胝碚撌琛�:“宗是何義。所尊所崇所主所立之義。”(10)

　　能立,如果是在立敵雙方對揚時,便非得“三支具足”不可,若缺一支,便成“缺減過”,是似能立,只有敗北的份,沒有取勝的希望。此時的能立,便是與能破互相對待的能立。

　　能立,如果是在證明一個命題(宗)正確與否上時,這能立,便是二支,即因與喻,而宗支呢?則是被能立所成立的所立,而不再是能立的范疇。例如上所引“新因明三支”

　　沈劍英教授在其《能立三論》中也寫到:“在陳那的《理門論》中,”能立”這個詞共出現(xiàn)了二十四次,在天主的《入正理論》中,”能立”共出現(xiàn)了十二次。尋繹二論原意,”能立”這個詞略有二義:一、表示由宗、因、喻三支所組成的論證式(即是與能破相對的能立);二、表示據(jù)以成立宗的”一因二喻”(即是與所立相對的能立)。(11)

　　能立的支數(shù)多少問題,在因明史上已議論了一二千年了,各家說法不一,其實都對,站的角度不同,就有不同的看法。說能立有三支,正確,此是說的與“能破”互相對待的能立;說能立有二支,正確,便是說的與“所立”互相對待的能立。

　　能立的支數(shù)問題,誠然是因明上一個極小的問題,對于愛好因明者來說,把能立支數(shù)多少的問題,徹底的弄個明白,未必不是一件痛快事!

　　參考文獻

　　(1)大正藏第三十卷,瑜伽師地論卷地十五,本地分中聞所成地第十之三,“七因明”。

　　(2)大正藏第三十一卷,顯揚圣教論卷第十一,攝凈義品第二之七。

　　(3)大正藏第三十一卷,大乘阿毘達磨集論卷第七,決擇分中論議品第四。

　　(4)大正藏第四十四卷,因明入正理論疏卷上,第一敘所因者。

　　(5)虞愚著《因明學(xué)》,中華書局出版,1989年11月第1版。

　　(6)虞愚著《因明學(xué)》,中華書局出版,1989年11月第1版。

　　(7)大正藏第四十四卷,因明入正理論疏,第四釋本文者。

　　(8)大正藏第四十四卷,因明入正理論。

　　(9)大正藏第四十四卷,因明入正理論疏,第四釋本文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