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前沿與后方

  生命的前沿與后方

  文/釋本性

  什么是生命的前沿與后方?我是站在其中的哪一端?一段時間,我一直在想。

  信仰的原因,每天,總見香在燒,燭在燃。這讓我想起生命,總在燃燒,雖然,燃燒的方式不一樣。

  我是一個渺小的人,雖然,佛陀說,我也有佛性,我也很偉大。自從那時那處,熊熊一把火之后,我再也不敢自比臺燭一只,因為,他會發(fā)光,而我不會;我再也不敢自比爐香一根,因為,他會飄香,而我不能。

  有時,走在殿堂的廢墟,我會想,我只是一撮香灰,我只是一撮燭泥,或許,只沉潛了一些香燭的氣味。

  也是自那時那處以后,我經(jīng)常行旅在山河。行旅中,我也想,生命如山,也如河。山,高高低低,或巔或谷,河,彎彎曲曲,緩緩急急。這生命,如被綁在過山車上,如被捆在渡河舟中。因此,時上時下,時左時右,時順時逆,時安時危。一個活躍的生命,對此,定當應(yīng)對自如,而我,不是一枚活躍的生命,我的木訥,無法使我一如活躍的生命那般機敏,因此,對那時那處的一把熊熊之火,我是應(yīng)對的如此左支右拙。

  為得加持,年前,我曾走訪新疆,拜謁在那玄奘大師西行的取經(jīng)路上,感悟感受玄奘大師,祈想從中吸取其寧進西天一步死、不退東土一步生的力量。此行中,在古龜茲克孜爾千佛窟,我發(fā)覺,佛窟中的佛像,皆體貌殘缺,而我卻覺得他們是那樣的完美、不朽。這種感覺,我想,一方面源于我對佛陀的認知,佛陀,總是完美不朽的。另一方面,就是源于我對佛像雕繪者們的崇敬,他們的精神,如佛陀一般完美,也如佛陀一般的不朽。讓人感動的是,這種完美與不朽,就是在那小小的佛窟里產(chǎn)生成就的。他們中的一些人,一生的生命,就奉獻給了這佛窟,就在其間度過。在一般人的眼光中,他們沒有生命傳奇,沒有生命激情,只有那種平和與從容。但當我撫摸著佛窟的巖壁時,我卻感受到了他們生命的昂揚與震撼。我仿佛看到,雕像壁畫活生生地活動了起來,我也仿佛看見了雕像壁畫的創(chuàng)造者們,以指為鑿器,以血為顏料,正在全神貫注地創(chuàng)造著。

  有時,我會說,作為禪者的生命,應(yīng)行萬里路,應(yīng)讀萬卷書,因為,肉體要通過這,得到堅強的磨礪;心情心境,要通過這,往禪悅法喜的幸福之邦遷徙;靈魂,也需要內(nèi)在外在的跋涉,經(jīng)電閃雷鳴,狂風暴雨,甚至,經(jīng)繽紛霞彩,清甜甘露,這樣,才會純凈,才會透明,才會蘊含吐納歲月的光明與芬芳。玄奘大師,這個圣者,確實告訴我了這一點。而千佛之窟的拜謁,雕像壁畫的創(chuàng)造者們,又告訴我了生命的另一真諦:如果,沒有機會,或沒有興趣有這機會,那么,只要把生命,作為一柄鑿器,就會鑿出完美的雕像,只要把生命,作為一抹顏色,就會描繪出完美的壁畫。盡管,對此,我難于效仿,但我對這些佛窟里的靜默創(chuàng)造者,有著無上的敬仰,他們的生命,以默然,超越了動感,開出了人生的靜美的絢麗的花。

  佛教常說,人生的獲得,是不易的,生命的存在,更是不易,簡直是個奇跡。為此,生命,我想,該有他的地標,該有他的高地。今天,我站在這里,我不知是生命的哪一端,前沿?還是后方?這源于我淺薄的生命過往。但我想,淡定、清凈永遠是禪者的本色,生命的至高點,我應(yīng)無愧于更不恥于站在這里。況且,事實已經(jīng)告訴了我們,或靜、或動、或語、或默,都能讓生命如臺燭般燃燒著發(fā)光,如爐香般燃燒著飄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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