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卷 南本大般涅槃經(jīng)

　　一切大眾所問品第十七

　　爾時，世尊從其面門放種種色，青黃赤白紅紫光明，照純陀身。純陀遇已，與諸眷屬持諸肴膳疾往佛所，欲奉如來及比丘僧最后供養(yǎng)，種種器物，充滿具足，持至佛所。

　　爾時，有大威德天人而遮其前，周匝圍繞謂純陀言：“且止！純陀，勿便奉施。”爾時，如來復(fù)放無量無邊種種光明，諸天大眾遇斯光已，尋聽純陀前至佛所奉其所施。

　　爾時，天人及諸眾生，各各自取所持供養(yǎng)至于佛前，長跪白佛：“唯愿如來，聽諸比丘受此供養(yǎng)。”時諸比丘知是時故，執(zhí)持衣缽，一心安詳。

　　爾時，純陀為佛及僧，布置種種師子寶座，懸繒幡蓋，華香瓔珞。

　　爾時，三千大千世界莊嚴微妙，猶如西方安樂國土。

　　爾時，純陀住于佛前，憂悲悵怏，重白佛言：“唯愿如來，猶見哀愍，住壽一劫若減一劫。”

　　佛告純陀：“汝欲令我久住世者，宜當(dāng)速奉最后具足檀波羅蜜。”

　　爾時，一切菩薩摩訶薩天人雜類，異口同音唱如是言：“奇哉！純陀，成大福德，能令如來受其最后無上供養(yǎng)。我等無福，所設(shè)供具則為唐捐。”

　　爾時，世尊欲令一切眾望滿足，于自身上一一毛孔化無量佛，一一諸佛各有無量諸比丘僧。是諸世尊及無量眾，悉皆示現(xiàn)受其供養(yǎng)。釋迦如來自受純陀所奉設(shè)者。

　　爾時，純陀所持粳糧成熟之食，摩伽陀國滿足八斛，以佛神力皆悉充足一切大會。

　　爾時，純陀見是事已，心生歡喜踴躍無量，一切大眾亦復(fù)如是。

　　爾時，大眾承佛圣旨，各作是念：“如來今已受我等施，不久便當(dāng)入于涅槃。”作是念已，心生悲喜。

　　爾時，樹林其地狹小，以佛神力如針鋒處，皆有無量諸佛世尊及其眷屬等坐而食，所食之物亦無差別。是時，天、人、阿修羅等啼泣悲嘆，而作是言：“如來今日已受我等最后供養(yǎng)，受供養(yǎng)已當(dāng)般涅槃，我等當(dāng)復(fù)更供養(yǎng)誰？我今永離無上調(diào)御，盲無眼目。”

　　爾時，世尊為欲安慰一切大眾，而說偈言：

　　“汝等莫悲嘆， 諸佛法應(yīng)爾。

　　我入于涅槃， 已經(jīng)無量劫，

　　常受最勝樂， 永處安隱處。

　　汝今至心聽， 我當(dāng)說涅槃，

　　我已離食想， 終無饑渴患。

　　今當(dāng)為汝等， 說其隨順愿，

　　令諸一切眾， 咸得安隱樂。

　　汝聞應(yīng)修行， 諸佛法常住，

　　假使烏與梟， 同共一樹棲，

　　猶如親兄弟， 爾乃永涅槃。

　　如來視一切， 猶如羅睺羅，

　　常為眾生尊， 云何永涅槃？

　　假使蛇鼠狼， 同處一穴游，

　　相愛如兄弟， 爾乃永涅槃。

　　如來視一切， 猶如羅睺羅，

　　常為眾生尊， 云何永涅槃？

　　假使七葉華， 轉(zhuǎn)為婆師香，

　　迦留為鎮(zhèn)頭， 爾乃永涅槃。

　　如來視一切， 猶如羅睺羅，

　　云何舍慈悲， 永入于涅槃？

　　假使一闡提， 現(xiàn)身成佛道，

　　永處第一樂， 爾乃入涅槃。

　　如來視一切， 皆如羅睺羅，

　　云何舍慈悲， 永入于涅槃？

　　假使一切眾， 一時成佛道，

　　遠離諸過患， 爾乃入涅槃。

　　如來視一切， 皆如羅睺羅，

　　云何舍慈悲， 永入于涅槃？

　　假使蚊蚋水， 浸壞于大地，

　　川谷海盈滿， 爾乃入涅槃。

　　悲心視一切， 皆如羅睺羅，

　　常為眾生尊， 云何永涅槃？

　　以是故汝等， 應(yīng)深樂正法，

　　不應(yīng)生憂惱， 號泣而啼哭。

　　若欲自正行， 應(yīng)修如來常，

　　當(dāng)觀如是法， 長存不變易。

　　復(fù)應(yīng)生是念， 三寶皆常住，

　　是則獲大護， 如咒枯生果。

　　是名為三寶， 四眾應(yīng)善聽，

　　聞已應(yīng)歡喜， 即發(fā)菩提心。

　　若能計三寶， 常住同真諦，

　　此則是諸佛， 最上之誓愿。

　　“若有比丘、比丘尼、優(yōu)婆塞、優(yōu)婆夷，能以如來最上誓愿而發(fā)愿者，當(dāng)知是人無有愚癡，堪受供養(yǎng)。以此愿力功德果報，于世最勝如阿羅漢。若有不能如是觀了三寶常者，是旃陀羅。若有能知三寶常住實法因緣，離苦安樂，無有嬈害能留難者。”

　　爾時，人天大眾、阿修羅等，聞是法已，心生歡喜踴躍無量。其心調(diào)柔，善滅諸蓋，心無高下，威儀清凈，顏貌怡悅，知佛常住。是故施設(shè)諸天供養(yǎng)，散種種華、末香、涂香，鼓天伎樂，以供養(yǎng)佛。

　　爾時，佛告迦葉菩薩言：“善男子，汝見是眾希有事不？”

　　迦葉答言：“已見，世尊。見諸如來無量無邊不可稱計，受諸大眾人天所奉飯食供養(yǎng)。又見諸佛大身莊嚴，所坐之處如一針鋒，多眾圍繞不相障礙。復(fù)見大眾悉發(fā)誓愿說十三偈，亦知大眾各心念言：‘如來今者獨受我供。’假使純陀所奉飯食碎如微塵，一塵一佛猶不周遍，以佛神力悉皆充足一切大眾。唯諸菩薩摩訶薩文殊師利法王子等，能知如是希有事耳，悉是如來方便示現(xiàn)。聲聞大眾及阿修羅等，皆知如來是常住法。”

　　爾時，世尊告純陀言：“汝今所見，為是希有奇特事不？”

　　“實爾，世尊。我先所見無量諸佛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莊嚴其身。今悉見為菩薩摩訶薩巨身殊異，顏貌無比。唯見佛身譬如藥樹，為諸菩薩摩訶薩等之所圍繞。”

　　佛告純陀：“汝先所見無量佛者，是我所化，為欲利益一切眾生令得歡喜。如是菩薩摩訶薩等所可修行不可思議，能作無量諸佛之事。純陀，汝今皆已成就菩薩摩訶薩行，得住十地，菩薩所行具足成辦。”

　　迦葉菩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如是，如是，如佛所說。純陀所修，成菩薩行，我亦隨喜。今者如來欲為未來無量眾生作大明故，說是大乘《大涅槃經(jīng)》。世尊，一切契經(jīng)說有余義、無余義耶？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所說者，亦有余義，亦無余義。”

　　純陀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如佛所說：

　　“所有之物， 布施一切，

　　唯可贊嘆， 無可毀損。

　　“世尊，是義云何？持戒、毀戒，有何差別？”

　　佛言：“唯除一人，余一切施皆可贊嘆。”

　　純陀問言：“云何名為唯除一人？”

　　佛言：“如此經(jīng)中所說破戒。”

　　純陀復(fù)言：“我今未解，唯愿說之。”

　　佛告純陀：“言破戒者，謂一闡提。其余在所一切布施皆可贊嘆，獲大果報。”

　　純陀復(fù)問：“一闡提者，其義云何？”

　　佛告純陀：“若有比丘及比丘尼、優(yōu)婆塞、優(yōu)婆夷，發(fā)粗惡言誹謗正法，造是重業(yè)，永不改悔，心無慚愧，如是等人名為趣向一闡提道。若犯四重、作五逆罪，自知定犯如是重事，而心初無怖畏慚愧，不肯發(fā)露，于佛正法永無護惜建立之心，毀呰輕賤，言多過咎，如是等人亦名趣向一闡提道。若復(fù)說言無佛法僧，如是等人亦名趣向一闡提道。唯除如此一闡提輩，施其余者一切贊嘆。”

　　爾時，純陀復(fù)白佛言：“世尊，所言破戒，其義云何？”

　　佛告純陀：“若犯四重及五逆罪、誹謗正法，如是等人名為破戒。”

　　純陀復(fù)問：“如是破戒可拔濟不？”

　　佛告純陀：“有因緣故則可拔濟。若被法服，猶未舍遠，其心常懷慚愧恐怖而自考責(zé)：‘咄哉！何為犯斯重罪？何其怪哉！造斯苦業(yè)？’深自改悔，生護法心，欲建正法：‘有護法者，我當(dāng)供養(yǎng)。若有讀誦大乘典者，我當(dāng)咨問受持讀誦。既通利已，復(fù)當(dāng)為他分別廣說。’我說是人不為破戒。何以故？善男子，譬如日出，能除一切塵翳闇冥；是大涅槃微妙經(jīng)典出興于世，亦復(fù)如是，能除眾生無量劫中所作眾罪，是故此經(jīng)說護正法得大果報，拔濟破戒。若有毀謗是正法者，能自改悔，還歸于法，自念所作一切不善，如人自害，心生恐怖驚懼慚愧，除此正法更無救護，是故應(yīng)當(dāng)還歸正法。若能如是如說歸依，布施是人得福無量，亦名世間應(yīng)受供養(yǎng)。若犯如上惡業(yè)之罪，若經(jīng)一月或十五日，不生歸依發(fā)露之心。若施是人，果報甚少。犯五逆者亦復(fù)如是，能生悔心，內(nèi)懷慚愧：‘今我所作不善之業(yè)，甚為大苦！我當(dāng)建立護持正法。’是則不名五逆罪也。若施是人，得福無量。犯逆罪已，不生護法歸依之心，有施是者，福不足言。

　　“又善男子，犯重罪者，汝今諦聽，我當(dāng)為汝分別廣說。應(yīng)生是心，謂正法者，即是如來微密之藏，是故我當(dāng)護持建立。施是人者，得勝果報。善男子，譬如女人懷妊垂產(chǎn)，值國荒亂遠至他土，在一天廟即便產(chǎn)育。后聞舊邦安隱豐熟，攜持其子，欲還本土。路經(jīng)恒河水漲暴急，荷負是兒不能得渡，即自念言：‘我寧與子一處并命，終不舍棄而獨濟也。’作是念已與子俱沒，命終之后尋生天中。以慈念子欲令得渡，而是女人本性弊惡，以愛子故得生天中。犯四重禁、五無間罪，生護法心亦復(fù)如是，雖復(fù)先為不善之業(yè)，以護法故得為世間無上福田。是護法者有如是等無量果報。”

　　純陀復(fù)言：“世尊，若一闡提能自改悔，恭敬供養(yǎng)贊嘆三寶，施如是人得大果不？”

　　佛言：“善男子，汝今不應(yīng)作如是說。善男子，譬如有人食庵羅果，吐核置地，而復(fù)念言：‘是果核中應(yīng)有甘味。’即復(fù)還取，破而嘗之，其味極苦，心生悔恨，恐失果種即還收拾，種之于地，勤加修治，以酥油乳隨時溉灌。于意云何？寧可生不？”

　　“不也，世尊。假使天降無上甘雨，猶亦不生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彼一闡提亦復(fù)如是，燒滅善根，當(dāng)于何所而得除罪？善男子，若生善心，是則不名一闡提也。善男子，以是義故，一切所施所得果報非無差別。何以故？施諸聲聞所得報異，施辟支佛得報亦異，唯施如來獲無上果，是故說言一切所施非無差別。”

　　純陀復(fù)言：“何故如來而說此偈？”

　　佛告純陀：“有因緣故，我說此偈。王舍城中有優(yōu)婆塞，心無凈信，奉事尼揵，而來問我布施之義，以是因緣故說斯偈。亦為菩薩摩訶薩等說秘藏義。如斯偈者，其義云何？一切者，少分一切。當(dāng)知菩薩摩訶薩，人中之雄，攝取持戒，施其所須，舍棄破戒如除稊稗。

　　“復(fù)次，善男子，如我昔日所說偈言：

　　“一切江河， 必有回曲，

　　一切叢林， 必名樹木，

　　一切女人， 必懷諂曲，

　　一切自在， 必受安樂。”

　　爾時，文殊師利菩薩摩訶薩，即從座起，偏袒右臂，右膝著地，前禮佛足而說偈言：

　　“非一切河， 必有回曲，

　　非一切林， 悉名樹木，

　　非一切女， 必懷諂曲，

　　一切自在， 不必受樂。

　　“佛所說偈，其義有余，唯垂哀愍說其因緣。何以故？世尊，于此三千大千世界，有洲名拘耶尼，其洲有河端直不曲，名娑婆耶，猶如直繩入于西海。如是河相，于余經(jīng)中佛未曾說。唯愿如來，因此方等阿含經(jīng)中說有余義，令諸菩薩深信解之。世尊，譬如有人先識金礦，后不識金；如來亦爾，盡知法已，而所演說有余不盡。如來雖作如是余說，應(yīng)當(dāng)方便解其意趣。一切叢林必是樹木，是亦有余。何以故？種種金銀琉璃寶樹，是亦名林。一切女人必懷諂曲，是亦有余。何以故？亦有女人善持禁戒，功德成就有大慈悲。一切自在必受安樂，是亦有余。何以故？有自在者，轉(zhuǎn)輪圣帝，如來法王，不屬死魔，不可滅盡。梵釋諸天雖得自在，悉是無常。若得常住無變易者，乃名自在，所謂大乘大般涅槃。”

　　佛言：“善男子，汝今善得樂說之辯，且止諦聽！文殊師利，譬如長者身嬰病苦，良醫(yī)診之，為合膏藥。是時病者貪欲多服，醫(yī)語之言：‘若能消者，則可隨意。汝今體羸，不應(yīng)多服。當(dāng)知是膏，亦名甘露，亦名毒藥。若多服不消，則名為毒。’善男子，汝今勿謂是醫(yī)所說違于義理，損失膏勢。善男子，如來亦爾，為諸國王、后妃、太子、王子、大臣，因波斯匿王、王子、后妃憍慢心故，為欲調(diào)伏示現(xiàn)恐怖如彼良醫(yī)，故說此偈：

　　“一切江河， 必有回曲，

　　一切叢林， 必名樹木，

　　一切女人， 必懷諂曲，

　　一切自在， 必受安樂。

　　“文殊師利，汝今當(dāng)知，如來所說無有漏失。如此大地可令反覆，如來之言終無漏失。以是義故，如來所說一切有余。”

　　爾時，佛贊文殊師利：“善哉！善哉！善男子，汝已久知如是之義，愍哀一切，欲令眾生得智慧故，廣問如來如是偈義。”

　　爾時，文殊師利法王子，復(fù)于佛前而說偈言：

　　“于他語言， 隨順不逆，

　　亦不觀他， 作以不作，

　　但自觀身， 善不善行。

　　“世尊如是說此法藥非為正說。于他語言隨順不逆者，唯愿如來垂哀正說。何以故？世尊常說，一切外學(xué)九十五種皆趣惡道，聲聞弟子皆向正路，若護禁戒，攝持威儀，守慎諸根，如是等人深樂大法，趣向善道。如來何故于九部中見有毀他則便呵責(zé)？如是偈義，為何所趣？”

　　佛告文殊師利：“善男子，我說此偈亦不盡為一切眾生，爾時唯為阿阇世王。諸佛世尊若無因緣終不逆說，有因緣故乃說之耳。善男子，阿阇世王害其父已，來至我所欲折伏我，作如是問：‘云何世尊是一切智、非一切智耶？若一切智，調(diào)達往昔無量世中常懷惡心，隨逐如來欲為逆害，云何如來聽其出家？’善男子，以是因緣，我為是王而說此偈：

　　“于他語言， 隨順不逆，

　　亦不觀他， 作以不作。

　　但自觀身， 善不善行。

　　“佛告大王：‘汝今害父，已作逆罪最重?zé)o間，應(yīng)當(dāng)發(fā)露以求清凈，何緣乃更見他過咎？’善男子，以是義故，我為彼王而說是偈。復(fù)次，善男子，亦為護持不毀禁戒成就威儀見他過者，而說是偈。若復(fù)有人受他教誨，遠離眾惡，復(fù)教他人令遠眾惡，如是之人則我弟子。

　　爾時，世尊為文殊師利，復(fù)說偈言：

　　“一切畏刀杖， 無不愛壽命，

　　恕己可為譬， 勿殺勿行杖。”

　　爾時，文殊師利復(fù)于佛前，而說偈言：

　　“非一切畏杖， 非一切愛命，

　　恕己可為譬， 勤作善方便。

　　“如來說是法句之義，亦是未盡。何以故？如阿羅漢、轉(zhuǎn)輪圣王、玉女象馬、主藏大臣，若諸天人及阿修羅執(zhí)持利劍能害之者，無有是處。勇士、烈女、馬王、獸王，持戒比丘雖復(fù)對至而不恐怖。以是義故，如來說偈亦是有余。若言恕己可為譬者，是亦有余。何以故？若使羅漢以己喻彼，則有我想及以命想；若有我想及以命想則應(yīng)擁護，凡夫亦應(yīng)見阿羅漢悉是行人；若如是者即是邪見；若有邪見，命終應(yīng)生阿鼻地獄。又阿羅漢設(shè)于眾生生害心者，無有是處。無量眾生亦復(fù)無能害羅漢者。”

　　佛言：“善男子，言我想者，謂于眾生生大悲心無殺害想，謂阿羅漢平等之心。勿謂世尊無有因緣而逆說也。昔日于此王舍城中有大獵師，多殺群鹿，請我食肉。我于爾時雖受彼請，于諸眾生生慈悲心如羅睺羅，而說偈言：

　　“當(dāng)令汝長壽， 久久住于世，

　　受持不害法， 猶如諸佛壽。

　　“是故我說此偈：

　　“一切畏刀杖， 無不愛壽命，

　　恕己可為譬， 勿殺勿行杖。”

　　佛言：“善哉！善哉！文殊師利，為諸菩薩摩訶薩故，咨問如來如是密教。”

　　爾時，文殊師利復(fù)說是偈：

　　“云何敬父母， 隨順而尊重？

　　云何修此法， 墮于無間獄？”

　　于是如來復(fù)以偈答：

　　“若以貪愛母， 無明以為父，

　　隨順尊重是， 則墮無間獄。”

　　爾時，如來復(fù)為文殊師利，重說偈言：

　　“一切屬他， 則名為苦，

　　一切由己， 自在安樂，

　　一切憍慢， 勢極暴惡，

　　賢善之人， 一切愛念。”

　　爾時，文殊師利菩薩摩訶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如來所說是亦不盡，唯愿如來復(fù)垂哀愍說其因緣。何以故？如長者子從師學(xué)時，為屬師不？若屬師者，義不成就；若不屬者，亦不成就；若得自在，亦不成就。是故如來所說有余。復(fù)次，世尊，譬如王子無所綜習(xí)，觸事不成，是亦自在，愚闇�？�。如是王子若言自在，義亦不成；若言屬他，義亦不成。以是義故，佛所說義名為有余。是故一切屬他，不必受苦；一切自在，不必受樂。一切憍慢，勢極暴惡，是亦有余。世尊，如諸烈女憍慢心故出家學(xué)道，護持禁戒，威儀成就，守攝諸根不令馳散，是故一切憍慢之結(jié)不必暴惡。賢善之人，一切愛念，是亦有余。如人內(nèi)犯四重禁已，不舍法服堅持威儀，護持法者見已不愛，是人命終必墮地獄。若有善人犯重禁已，護持法者見即驅(qū)出，罷道還俗。以是義故，一切賢善不必悉愛。”

　　爾時，佛告文殊師利：“有因緣故，如來于此說有余義。又有因緣，諸佛如來而說是法。時王舍城有一女人，名曰善賢，還父母家，因至我所，歸依于我及法、眾僧，而作是言：‘一切女人勢不自由，一切男子自在無礙。’我于爾時知是女心，即為宣說如是偈頌。文殊師利，善哉！善哉！汝今能為一切眾生，問于如來如是密語。”

　　文殊師利復(fù)說偈言：

　　“一切諸眾生， 皆依飲食存，

　　一切有大力， 其心無嫉妒，

　　一切因飲食， 而得諸病苦，

　　一切修凈行， 而得受安樂。

　　“如是，世尊，今受純陀飲食供養(yǎng)，將無如來有恐怖耶？”

　　爾時，世尊復(fù)為文殊而說偈言：

　　“非一切眾生， 盡依飲食存，

　　非一切大力， 心皆無嫉妒，

　　非一切因食， 而致諸病苦，

　　非一切凈行， 悉得受安樂。

　　“文殊師利，汝若得病，我亦如是應(yīng)得病苦。何以故？諸阿羅漢及辟支佛、菩薩、如來實無所食，為欲化彼，示現(xiàn)受用無量眾生所施之物，令其具足檀波羅蜜，拔濟地獄、畜生、餓鬼。若言如來六年苦行身羸瘦者，無有是處。諸佛世尊獨拔諸有，不同凡夫，云何而得身羸劣耶？諸佛世尊精勤修習(xí)，獲金剛身，不同世人危脆之身。我諸弟子亦復(fù)如是，不可思議，不依于食。一切大力無嫉妒者，亦有余義。如世間人終身永無嫉妒之心而無大力。一切病苦因食得者，亦有余義。亦見有人得客病者，所謂棘刺、刀劍、鉾槊。一切凈行受安樂者，是亦有余。世間亦有外道之人，修于梵行多受苦惱。以是義故，如來所說一切有余，是名如來非無因緣而說此偈，有因故說。昔日于此優(yōu)禪尼國，有婆羅門名羖羝德，來至我所，欲受第四八戒齋法，我于爾時為說是偈。”

　　爾時，迦葉菩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何等名為無余義耶？云何復(fù)名一切義乎？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一切者，唯除助道常樂善法，是名一切，亦名無余。其余諸法亦名有余，亦名無余，欲令樂法諸善男子知此有余及無余義。”

　　迦葉菩薩心大歡喜，踴躍無量前白佛言：“甚奇！世尊，等視眾生如羅睺羅。”

　　爾時，佛贊迦葉菩薩：“善哉！善哉！汝今所見微妙甚深。”

　　迦葉菩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唯愿如來說是大乘《大涅槃經(jīng)》所得功德。”

　　佛告迦葉：“善男子，若有得聞是經(jīng)名字，所得功德非諸聲聞、辟支佛等所能宣說，唯佛能知。何以故？不可思議，是佛境界，何況受持讀誦通利書寫經(jīng)卷！”

　　爾時，諸天、世人及阿修羅，即于佛前異口同音，而說偈言：

　　“諸佛難思議， 法僧亦復(fù)然，

　　是故今勸請， 唯愿少停住。

　　尊者大迦葉， 及以阿難等，

　　二眾之眷屬， 不久須臾至。

　　并及摩竭主， 阿阇世大王，

　　至心敬信佛， 猶故未來此。

　　唯愿佛世尊， 少垂哀愍住，

　　于此大眾中， 斷我諸疑網(wǎng)。”

　　爾時，如來為諸大眾而說偈言：

　　“我法最長子， 是名大迦葉，

　　阿難勤精進， 能斷一切疑。

　　汝等當(dāng)諦觀， 阿難多聞士，

　　自然能解了， 是常及無常。

　　以是故不應(yīng)， 心懷大憂惱。”

　　爾時，大眾以種種物供養(yǎng)如來，供養(yǎng)佛已，即發(fā)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。無量無邊恒河沙數(shù)諸菩薩等得住初地。

　　爾時世尊與文殊師利、迦葉菩薩及與純陀而受記莂，受記莂已，說如是言：“諸善男子，自修其心，慎莫放逸。我今背疾，舉體皆痛。我今欲臥，如彼小兒及�；颊�。文殊汝等，當(dāng)為四部廣說大法，今以此法付囑于汝；乃至迦葉、阿難等至，復(fù)當(dāng)囑付如是正法。”

　　爾時，如來說是語已，為欲調(diào)伏諸眾生故，現(xiàn)身有疾，右脅而臥，如彼病人。

　　現(xiàn)病品第十八

　　爾時，迦葉菩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如來已免一切疾病，患苦悉除，無復(fù)怖畏。世尊，一切眾生有四毒箭則為病因。何等為四？貪欲、瞋恚、愚癡、憍慢。若有病因，則有病生，所謂愛熱肺病，上氣吐逆，膚體[疒+習(xí)][疒+習(xí)]，其心悶亂，下痢噦噎，小便麻瀝，眼耳疼痛，腹背脹滿，顛狂干消，鬼魅所著。如是種種身心諸病，諸佛世尊悉無復(fù)有。今日如來何緣顧命文殊師利，而作是言‘我今背痛，汝等當(dāng)為大眾說法’？有二因緣則無病苦。何等為二？一者、鄰愍一切眾生，二者、給施病者醫(yī)藥。如來往昔已于無量萬億劫中修菩薩道，常行愛語，利益眾生，不令苦惱，施疾病者種種醫(yī)藥，何緣于今自言有��？

　　“世尊，世人有病，或坐或臥，不安其處，或索飲食，敕誡家屬，修治產(chǎn)業(yè)。何故如來默然而臥，不教弟子聲聞人等尸波羅蜜、諸禪解脫、三摩跋提、修諸正勤？何緣不說如是甚深大乘經(jīng)典？如來何故不以無量方便教大迦葉，人中象王，諸大人等，令其不退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？何故不治諸惡比丘受畜一切不凈物者？世尊實無有病，云何默然右脅而臥？

　　“諸菩薩等，凡所給施病者醫(yī)藥，所得善根悉施眾生，而共回向一切種智，為除眾生諸煩惱障、業(yè)障、報障。煩惱障者，貪欲、瞋恚、愚癡、忿怒、纏蓋、焦惱、嫉妒、慳吝、奸詐、諛諂、無慚無愧，慢、慢慢、不如慢、增上慢、我慢、邪慢、憍慢，放逸貢高，懟恨諍訟，邪命諂媚，詐現(xiàn)異相，以利求利，惡求多求，無有恭敬，不隨教誨，親近惡友，貪利無厭，纏縛難解，欲于惡欲，貪于惡貪，身見、有見及以無見，頻申喜睡，欠呿不樂，貪嗜飲食，其心簦瞢，心緣異想，不善思惟，身口多惡，好喜多語，諸根闇鈍，發(fā)言多虛，常為欲覺、恚覺、害覺之所覆蓋，是名煩惱障。業(yè)障者，五無間罪重惡之病。報障者，生在地獄、畜生、餓鬼，誹謗正法及一闡提，是名報障。如是三障名為大病。而諸菩薩于無量劫修菩提時，給施一切疾病醫(yī)藥，常作是愿：‘令諸眾生永斷如是三障重病。’

　　“復(fù)次，世尊，菩薩摩訶薩修菩提時，給施一切病者醫(yī)藥，常作是愿，愿令眾生永斷諸病，得成如來金剛之身；又愿一切無量眾生作妙藥王，斷除一切諸惡重��；愿諸眾生得阿伽陀藥，以是藥力能除一切無量惡毒；又愿眾生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無有退轉(zhuǎn)，速得成就無上佛藥，消除一切煩惱毒箭；又愿眾生勤修精進，成就如來金剛之心，作微妙藥療治眾病，不令有人生諍訟想；亦愿眾生作大藥樹，療治一切諸惡重�。挥衷副娚�拔出毒箭，得成如來無上光明；又愿眾生得入如來智慧大藥微密法藏。世尊，菩薩如是已于無量百千萬億那由他劫發(fā)是誓愿，令諸眾生悉無諸病，何緣如來乃于今日唱言有��？

　　“復(fù)次，世尊，世有病者，不能坐起俯仰進止，飲食不御，漿水不下，亦復(fù)不能教誡諸子修治家業(yè)。爾時，父母、妻子、兄弟、親屬、知識，皆于是人生必死想。世尊，如來今日亦復(fù)如是，右脅而臥，無所論說。此閻浮提有諸愚人當(dāng)作是念‘如來正覺必當(dāng)涅槃’生滅盡想。而如來性實不畢竟入于涅槃。何以故？如來常住無變易故。以是因緣，不應(yīng)說言我今背痛。

　　“復(fù)次，世尊，世有病者，身體羸損，若偃若側(cè)臥著床褥。爾時，眾人心生惡賤起必死想。如來今者亦復(fù)如是，當(dāng)為外道九十五種之所輕慢生無常想。彼諸外道當(dāng)作是言：‘不如我等。以我性人，自在時節(jié)微塵等法而為常住，無有變易。沙門瞿曇無常所遷，是變易法。’以是義故，世尊，今日不應(yīng)默然右脅而臥。

　　“復(fù)次，世尊，世有病者，四大增損，互不調(diào)適，羸瘦乏極，是故不能隨意坐起臥著床褥。如來四大無不和適，身力具足，亦無羸損。世尊，如十小牛力不如一大牛力，十大牛力不如一青牛力，十青牛力不如一凡象力，十凡象力不如一野象力，十野象力不如一二牙象力，十二牙象力不如一四牙象力，十四牙象力不如雪山一白象力，十雪山白象力不如一香象力，十香象力不如一青象力，十青象力不如一黃象力，十黃象力不如一赤象力，十赤象力不如一白象力，十白象力不如一山象力，十山象力不如一優(yōu)缽羅象力，十優(yōu)缽羅象力不如一波頭摩象力，十波頭摩象力不如一拘物頭象力，十拘物頭象力不如一分陀利象力，十分陀利象力不如人中一力士力，十人中力士力不如一缽健提力，十缽健提力不如一八臂那羅延力，十那羅延力不如一十住菩薩一節(jié)之力。一切凡夫身中諸節(jié)節(jié)不相到，人中力士節(jié)頭相到，缽健提身諸節(jié)相接，那羅延身節(jié)頭相拘，十住菩薩諸節(jié)骨解蟠龍相結(jié)，是故菩薩其力最大。世界成時，從金剛際起金剛座，上至道場菩提樹下，菩薩坐已，其心即時逮得十力。如來今者不應(yīng)如彼嬰孩小兒。嬰孩小兒愚癡無智，無所能說，以是義故，隨意偃側(cè)，無人譏訶。如來世尊有大智慧照明一切，人之大龍，具大威德，成就神通，無上仙人，永斷疑網(wǎng)，已拔毒箭，進止安詳，威儀具足，得無所畏。今者何故右脅而臥，令諸人天悲愁苦惱？”

　　爾時，迦葉菩薩即于佛前而說偈言：

　　“瞿曇大圣德， 愿起演妙法，

　　不應(yīng)如小兒， 病者臥床蓐。

　　調(diào)御天人師， 倚臥雙樹間，

　　下愚凡夫見， 當(dāng)言必涅槃，

　　不知方等典， 甚深佛所行，

　　不見微密藏， 猶盲不見道。

　　唯有諸菩薩， 文殊師利等，

　　能解是甚深， 譬如善射人。

　　三世諸世尊， 大悲為根本，

　　如是大慈悲， 今為何所在？

　　若無大悲者， 是則不名佛，

　　佛若必涅槃， 是則不名常。

　　唯愿無上尊， 哀受我等請，

　　利益于眾生， 摧伏諸外道。”

　　爾時，世尊大悲熏心，知諸眾生各各所念，將欲隨順，畢竟利益，即從臥起，結(jié)跏趺坐，顏貌熙怡如融金聚，面目端嚴猶月盛滿，形容清凈無諸垢穢，放大光明充遍虛空。其光大盛過百千日，照于東方、南西北方、四維、上下諸佛世界，惠施眾生大智之炬，悉令得滅無明黑闇，令百千億那由他眾生安止不退菩提之心。

　　爾時，世尊心無疑慮如師子王，以三十二大人之相、八十種好莊嚴其身。于其身上一切毛孔，一一毛孔出一蓮華。其華微妙，各具千葉，純真金色，琉璃為莖，金剛為須，玫瑰為臺，形大團圓猶如車輪。是諸蓮華各出種種雜色光明，青黃赤白紫玻瓈色。

　　是諸光明皆悉遍至阿鼻地獄、想地獄、黑繩地獄、眾合地獄、叫喚地獄、大叫喚地獄、焦熱地獄、大焦熱地獄。是八地獄其中眾生，常為諸苦之所逼切，所謂燒煮、火炙、斫刺、[皮+刂]剝，遇斯光已，如是眾苦悉滅無余，安隱清涼，快樂無極。是光明中宣說如來秘密之藏，言諸眾生皆有佛性，眾生聞已即便命終生人天中。乃至八種寒冰地獄，所謂阿波波地獄、阿吒吒地獄、阿羅羅地獄、阿娑娑地獄、優(yōu)缽羅地獄、波頭摩地獄、拘物頭地獄、分陀利地獄。是中眾生常為寒苦之所逼惱，所謂擘裂身體碎壞，互相殘害，遇斯光已，如是等苦亦滅無余，即得調(diào)和溫暖適身。是光明中亦說如來秘密之藏，言諸眾生皆有佛性，眾生聞已即便命終生人天中。爾時，于此閻浮提界及余世界，所有地獄皆悉空虛無受罪者，除一闡提。

　　餓鬼眾生饑渴所逼，以發(fā)纏身，于百千歲未曾得聞漿水之名，遇斯光已，饑渴即除。是光明中亦說如來微密秘藏，言諸眾生皆有佛性，眾生聞已即便命終生人天中，令諸餓鬼亦悉空虛，除謗大乘方等正典。

　　畜生眾生互相殺害共相殘食，遇斯光已恚心悉滅。是光明中亦說如來秘密之藏，言諸眾生皆有佛性，眾生聞已即便命終生人天中。當(dāng)爾之時，畜生亦盡，除謗正法。

　　是一一華各有一佛，圓光一尋，金色晃曜，微妙端嚴，最上無比，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莊嚴其身。是諸世尊，或有坐者，或有行者，或有臥者，或有住者，或震雷音，或澍洪雨，或放電光，或扇大風(fēng)，或出煙焰，身如火聚，或復(fù)示現(xiàn)七寶、諸山、池泉河水、山林樹木，或復(fù)示現(xiàn)七寶、國土、城邑聚落、宮殿屋宅，或復(fù)示現(xiàn)象、馬、師子、虎、狼、孔雀、鳳凰諸鳥，或復(fù)示現(xiàn)令閻浮提所有眾生悉見地獄、畜生、餓鬼，或復(fù)示現(xiàn)欲界六天。復(fù)有世尊，或說陰、界、諸入多諸過患，或復(fù)有說四圣諦法，或復(fù)有說諸法因緣，或復(fù)有說諸業(yè)煩惱皆因緣生，或復(fù)有說我與無我，或復(fù)有說苦樂二法，或復(fù)有說常無常等，或復(fù)有說凈與不凈。復(fù)有世尊為諸菩薩演說所行六波羅蜜，或復(fù)有說諸大菩薩所得功德，或復(fù)有說諸佛世尊所得功德，或復(fù)有說聲聞之人所得功德，或復(fù)有說隨順一乘，或復(fù)有說三乘成道�；蛴惺雷�，左脅出水，右脅出火；或有示現(xiàn)初生、出家，坐于道場菩提樹下轉(zhuǎn)妙法輪，入于涅槃�；蛴惺雷鹱鲙熥雍穑�令此會中有得一果、二果、三果至第四果，或復(fù)有說出離生死無量因緣。

　　爾時，于此閻浮提中，所有眾生遇斯光已，盲者見色，聾者聽聲，啞者能言，拘躄能行，貧者得財，慳者能施，恚者慈心，不信者信。如是世界無一眾生修行惡法，除一闡提。

　　爾時，一切天、龍、鬼、神、乾闥婆、阿修羅、迦樓羅、緊那羅、摩睺羅伽、羅剎健陀、憂摩陀、阿婆魔羅、人非人等，悉共同聲唱如是言：“善哉！善哉！無上天尊，多所利益。”說是語已踴躍歡喜，或歌或舞，或身動轉(zhuǎn)，以種種華散佛及僧，所謂天優(yōu)缽羅華、拘物頭華、波頭摩華、分陀利華、曼陀羅華、摩訶曼陀羅華、曼殊沙華、摩訶曼殊沙華、散陀那華、摩訶散陀那華、盧脂那華、摩訶盧脂那華、香華、大香華、適意華、大適意華、愛見華、大愛見華、端嚴華、第一端嚴華。復(fù)散諸香，所謂沉水多伽樓香、栴檀郁金和合雜香、海岸聚香。復(fù)以天上寶幢、幡蓋，諸天伎樂箏笛笙瑟箜篌鼓吹，供養(yǎng)于佛而說偈言：

　　“我今稽首大精進， 無上正覺兩足尊，

　　天人大眾所不知， 唯有瞿曇乃能了。

　　世尊往昔為我故， 于無量劫修苦行，

　　如何一旦棄本誓， 而便舍命欲涅槃。

　　一切眾生不能見， 諸佛世尊秘密藏，

　　以是因緣難得出， 輪轉(zhuǎn)生死墜惡道。

　　如佛所說阿羅漢， 一切皆當(dāng)至涅槃，

　　如是甚深佛行處， 凡夫下愚誰能知？

　　施諸眾生甘露法， 為斷除彼諸煩惱，

　　若有服此甘露已， 不復(fù)受生老病死。

　　如來世尊已療治， 百千無量諸眾生，

　　令其所有諸重病， 一切消滅無遺余。

　　世尊久已舍病苦， 故得名為第七佛，

　　唯愿今日雨法雨， 潤漬我等功德種。

　　是諸大眾及人天， 如是請已默然住。”

　　說是偈時，蓮華臺中一切諸佛，從閻浮提遍至凈居，悉皆聞之。

　　爾時，佛告迦葉菩薩：“善哉！善哉！善男子，汝已具足如是甚深微妙智慧，不為一切諸魔外道之所破壞。善男子，汝已安住，不為一切諸惡邪風(fēng)之所傾動。善男子，汝已成就樂說辯才，已曾供養(yǎng)過去無量恒河沙等諸佛世尊，是故能問如來正覺如是之義。善男子，我于往昔無量無邊億那由他百千萬劫，已除病根，永離倚臥。

　　“迦葉，過去無量阿僧祇劫，有佛出世，號無上勝如來、應(yīng)供、正遍知、明行足、善逝、世間解、無上士、調(diào)御丈夫、天人師、佛世尊，為諸聲聞?wù)f是大乘《大涅槃經(jīng)》，開示分別顯發(fā)其義。我于爾時，亦為彼佛而作聲聞，受持如是大涅槃典，讀誦通利，書寫經(jīng)卷，廣為他人開示分別解說其義，以是善根回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善男子，我從是來，未曾有惡煩惱業(yè)緣，墮于惡道，誹謗正法，作一闡提，受黃門身、無根、二根，反逆父母、殺阿羅漢、破塔壞僧、出佛身血犯四重禁。從是已來，身心安隱，無諸苦惱。迦葉，我今實無一切疾病。所以者何？諸佛世尊久已遠離一切病故。迦葉，是諸眾生不知大乘方等密教，便謂如來真實有疾。

　　“迦葉，如言如來人中師子，而如來者實非師子，如是之言，即是如來秘密之教。迦葉，如言如來人中大龍，而我已于無量劫中舍離是業(yè)。迦葉，如言如來是人是天，而我真實非人非天，亦非鬼、神、乾闥婆、阿修羅、迦樓羅、緊那羅、摩睺羅伽，非我、非命、非可養(yǎng)育、非人士夫，非作非不作，非受非不受，非世尊非聲聞，非說非不說，如是等語，皆是如來秘密之教。迦葉，如言如來猶如大海、須彌山王，而如來者實非堿味、同于石山，當(dāng)知是語，亦是如來秘密之教。迦葉，如言如來如分陀利，而我實非分陀利也，如是之言，即是如來秘密之教。迦葉，如言如來猶如父母，而如來者實非父母，如是之言，亦是如來秘密之教。迦葉，如言如來是大船師，而如來者實非船師，如是之言，亦是如來秘密之教。迦葉，如言如來猶如商主，而如來者實非商主，如是之言，亦是如來秘密之教。迦葉，如言如來能摧伏魔，而如來者實無惡心欲令他伏，如是之言，皆是如來秘密之教。迦葉，如言如來能治癰瘡，而我實非治癰瘡師，如是之言，亦是如來秘密之教。迦葉，如我先說，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善能修治身口意業(yè)，舍命之時，雖有親族取其尸骸，或以火燒，或投大水，或棄冢間，狐狼禽獸競共食啖，然心意識即生善道，而是心法實無去來，亦無所至，直是前后相似相續(xù)相貌不異，如是之言，即是如來秘密之教。

　　“迦葉，我今言病亦復(fù)如是，亦是如來秘密之教。是故顧命文殊師利：‘吾今背痛，汝等當(dāng)為四眾說法。’迦葉，如來正覺，實無有病右脅而臥，亦不畢竟入于涅槃。迦葉，是大涅槃，即是諸佛甚深禪定；如是禪定，非是聲聞、緣覺行處。

　　“迦葉，汝先所問：‘如來何故倚臥不起，不索飲食、誡敕家屬、修治產(chǎn)業(yè)？’迦葉，虛空之性，亦無坐起、求索飲食、敕誡家屬、修治產(chǎn)業(yè)，亦無去來、生滅老壯、出沒傷破、解脫系縛，亦不自說亦不說他，亦不自解亦不解他，非安非病。善男子，諸佛世尊亦復(fù)如是，猶如虛空，云何當(dāng)有諸病苦耶？

　　“迦葉，世有三人，其病難治：一、謗大乘，二、五逆罪，三、一闡提。如是三病，世中極重，悉非聲聞、緣覺之所能治。善男子，譬如有病必死難治，若有瞻病、隨意、醫(yī)藥，若無瞻病、隨意、醫(yī)藥，如是之病定不可治，當(dāng)知是人必死不疑。善男子，是三種人亦復(fù)如是，若有聲聞、緣覺、菩薩，或有說法，或不說法，不能令其發(fā)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。

　　“迦葉，譬如病人，若有瞻病、隨意、醫(yī)藥，則可令差；若無此三，則不可差。聲聞、緣覺亦復(fù)如是，從佛菩薩得聞法已，即便能發(fā)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，非不聞法能發(fā)心也。

　　“迦葉，譬如病人，若有瞻病、隨意、醫(yī)藥，若無瞻病、隨意、醫(yī)藥，皆悉可差。有一種人亦復(fù)如是，或值聲聞、不值聲聞，或值緣覺、不值緣覺，或值菩薩、不值菩薩，或值如來、不值如來，或得聞法，或不聞法，自然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所謂有人，或為自身，或為他身，或為怖畏，或為利養(yǎng)，或為諛諂，或為誑他，書寫如是《大涅槃經(jīng)》，受持讀誦，供養(yǎng)恭敬，為他說者。

　　“迦葉，有五種人，于是大乘大涅槃典，有病行處，非如來也。何等為五？

　　“一、斷三結(jié)得須陀洹果，不墮地獄、畜生、餓鬼，人天七返，永斷諸苦，入于涅槃。迦葉，是名第一人有病行處。是人未來過八萬劫，便當(dāng)?shù)贸砂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。

　　“迦葉，第二人者，斷三結(jié)縛，薄貪恚癡，得斯陀含果，名一往來，永斷諸苦，入于涅槃。迦葉，是名第二人有病行處。是人未來過六萬劫，便當(dāng)?shù)贸砂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。

　　“迦葉，第三人者，斷五下結(jié)，得阿那含果，更不來此，永斷諸苦，入于涅槃。是名第三人有病行處。是人未來過四萬劫，便當(dāng)?shù)贸砂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。

　　“迦葉，第四人者，永斷貪欲、瞋恚、愚癡，得阿羅漢果，煩惱無余，入于涅槃，亦非麒麟獨一之行。是名第四人有病行處。是人未來過二萬劫，便當(dāng)?shù)贸砂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。

　　“迦葉，第五人者，永斷貪欲、瞋恚、愚癡，得辟支佛道，煩惱無余，入于涅槃，真是麒麟獨一之行。是名第五人有病行處。是人未來過十千劫，便當(dāng)?shù)贸砂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。

　　“迦葉，是名第五人有病行處，非如來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