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句經(jīng)講記(十四)

　　◎1997.6.12講于法云文教協(xié)會

　　法句經(jīng)講記(十四)

　　釋傳道主講

　　〈多聞品第三〉十有九章

　　貳、釋頌義及因緣

　　8.夫求爵位財 尊貴升天福

　　辯決世間悍 斯聞為第一

　　爵,音(祝)chiok4精菊切

　　悍,音(旱、限)han7喜扮切

　　從上所述,可知『多聞正法,實為進入佛法之門的鎖鑰,深入佛法奧處的階梯�！�1由聞熏習(xí)入手,一步步向上升進,才能進趣涅槃解脫,乃至究竟佛道──這究竟解脫樂,雖說是修學(xué)佛法的終極目標(biāo);然佛法的修學(xué),卻絕不僅止為此高遠而似乎渺不可及的理想,而更為了現(xiàn)生與后世的益利安樂。

　　希求來世的果報──諸如相貌、壽命、家庭、健康、財富、權(quán)位、知識、能力等等,都比今生增勝些、上進些,在佛法,即稱為發(fā)『增上生心』。依此動機而修五戒十善,所得果報,即報生人間或天上的人天乘行果。這雖然是并不徹底的,卻為一般凡夫的正當(dāng)欲求;佛法,即指出如何以正當(dāng)?shù)姆椒?而獲致這向上的勝進。唯有依佛法止惡行善,如法修持,現(xiàn)生及來世才可能得到真正的利樂。但在此之前,還須多聞?wù)��?以具足世間正見才得!否則,善惡、業(yè)報、因果、凡圣等等悉皆不知,恐怕修善不成,反造惡業(yè),而終至墮落了!

　　所以若想追「求」來生的「爵位」、「財」富、「尊」榮、權(quán)「貴」,乃至「升天」享受「�！箻�;抑或希求無礙「辯」才、善能分別抉(「決」)擇的智慧,而成為「世間」的佼佼勇(「悍」)者,「斯」皆以多「聞」佛法「為第一」要務(wù)!

　　9.帝王聘禮聞 天上天亦然

　　聞為第一藏 最富膂力強

　　聘,音(碰)pheng3頗敬切

　　膂,音(女)lu2柳矩切

　　不僅人間的「帝王」敦「聘禮」敬廣學(xué)多「聞」之人,「天上」的「天」人「亦然」如此。蓋因多「聞」佛法,是「為」人間天上「第一」無上的寶「藏」,真能依聞而起信解、思擇,進而用之凈化身語意業(yè),修集一切善、制斷一切惡,則此人就猶如「最富」體(「膂」)2「力」的「強」健者,既擁有德行與智慧等最佳資糧在身,自能出其類、拔其萃,而贏得人天的恭敬!

　　10.智者為聞屈 好道者亦樂

　　王者盡心事 雖釋梵亦然

　　屈,音(窟)khut4去骨切

　　樂,音【藕】ngau7

　　梵,音(犯)hoan7喜倦切

　　即如世間「智者」,也要「為」博學(xué)多「聞」之人,而「屈」身禮敬;喜「好」追求真理的修「道者」,「亦」對博學(xué)多聞之人喜「樂」敬重。在上的「王者」費「盡心」思,來禮遇尊「事」博學(xué)多聞之人,「雖」帝「釋」天、大「梵」天等諸天神,「亦」莫不皆「然」!

　　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　　一個人若能廣學(xué)多聞、多才多藝,那要做任何事,鮮少有不能成辦的。因為在『對自』方面,他不但可以凈化自心的煩惱、解決自己的困難;『對他』亦能減少障礙、提供協(xié)助,而使對方得到利樂。發(fā)心修菩薩行者,即當(dāng)從廣學(xué)多聞中,鍛煉自己度世利生的本領(lǐng),如此才能將利他的功用發(fā)揮到最大。

　　中國佛教,以至現(xiàn)今的臺灣佛教,向來即過分高揚稱名念佛的功德,直將『阿彌陀佛』當(dāng)作萬靈丹似的,一有問題發(fā)生,就叫人只管念佛!因此造成廣大的佛教信徒(包括出家、在家),一學(xué)了佛,即形同與社會脫節(jié),遑論要對公共議題付出關(guān)懷!而一般社會大眾,也被教育得以雙重標(biāo)準(zhǔn)來看待出家人:遇有出家人挺身出來關(guān)心公共議題,就被扣上「六根不凈」、「放不下」等罪名,而以避居深山、不問世事者為高!

　　一旦社會風(fēng)氣敗壞,需要宗教師出面配合的時候,又鄙視這些入山唯恐不深的修行者,取之于社會卻不知回饋社會,而只會當(dāng)蛀米蟲!這兩種論調(diào)雖然各有偏頗,卻同樣基于對佛法的誤解而來!可嘆即連佛教徒,出家人本身,對于自己的角色功能、社會功能,亦罕見充分發(fā)揮者!

　　追究其根源,還是由于自己的無知、閉塞,再加上對社會事務(wù)的不加聞問,與佛法法義的疏略錯解!所以廣學(xué)多聞在現(xiàn)代社會太重要了!多學(xué)、多聞、多見、多思、多體會、多抉擇,這對于增長自己的識見,乃至佛法正見,是絕對有幫助的!但請切記:廣學(xué)多聞,如果只是為了贏得人天恭敬、王者尊禮,以及名聞利養(yǎng)等身外之物,那還是雜染的世間心行;若更為了自利──提升自己、利他──凈化世間,這樣的廣學(xué)多聞,才饒具意義而不致變質(zhì)!

　　一般人往往稍微有點識見,就自以為成了大通家;而非得經(jīng)歷慘痛的教訓(xùn),才認(rèn)得清楚自己!──也或許,只是暫時的承認(rèn)失敗罷了!如晚唐的慧忠國師,就有一則有趣的軼聞可為例證。

　　話說有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術(shù)士,號稱無事不懂、無學(xué)不通,一日就想憑這本事,上京向皇上討賞去。皇上聽說了他樣樣皆通,就請出國師來探探他的虛實。國師見了他,開口便問:『據(jù)說先生您山水地理,靡不精通?』

　　這江湖術(shù)士還正沾沾自喜,得意非凡呢!立刻就回答說:『是啊!是啊!』

　　『那您能不能告訴我,您住的那座山是雄山或雌山?』

　　他一聽,當(dāng)場啞口無言!

　　國師于是再問第二個問題:『您可認(rèn)識字嗎?』

　　『當(dāng)然認(rèn)識!』

　　國師就在金鑾殿的地上寫了一劃,然后問他:『請問這是什么字?』

　　他不假思索地就回答說:『這是「一」啊!你連這都不懂啊?』

　　國師笑了!『誰說這是「一」!我是在「土」的上頭畫了一劃,應(yīng)該是「王」啊!怎么會是「一」!』

　　這江湖術(shù)士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,再也吹噓不下去,就趕緊低聲下氣地說:『在國師面前,我不敢說自己識字,也不敢說自己懂得山水!』于是就一溜煙似地跑走了!

　　一個小有見聞?wù)?尚且要如此大肆炫耀自己,可見得一個見聞廣博之人,要能不求表現(xiàn),又不自我標(biāo)榜,是多么的難了!尤其當(dāng)一個人在某一方面有所成就以后,要能做到一如平常,更是難中之難!但,那畢竟是一個過程──一個由外放而內(nèi)斂的過程。至于收放之間如何拿捏,則是我們的另一門『功課』!

　　11.仙人尚敬聞 況貴巨富人

　　是以慧為貴 可禮無過是

　　況,音(放)hong3喜貢切

　　過,音(告)k3求告切

　　智者、王者、希求羽化登「仙」的道「人」,以及天上的天神,都「尚」且知道禮「敬」博學(xué)多「聞」之人,更何「況」世間地位尊「貴」,或擁有「巨富」家財之「人」,他們更當(dāng)如此!因為財富的積聚,終究要歸于銷散;而崇高的地位,亦不免要向于墮落。唯有智慧才「是」世間值得追求,而永遠不失壞的。「以」智「慧為」最尊、最「貴」的緣故,世間「可禮」敬的,再「無過」于如「是」智慧!

　　12.事日為明故 事父為恩故

　　事君以力故 聞故事道人

　　13.人為命事醫(yī) 欲勝依豪強

　　法在智慧處 福行世世明

　　14.察友在為謀 別伴在急時

　　觀妻在房樂 欲知智在說

　　15.聞能今世利 妻子昆弟友

　　亦致后世福 積聞成圣智

　　16.是能散憂恚 亦除不祥衰

　　欲得安隱吉 當(dāng)事多聞?wù)?/p>

　　豪,音(何)h5喜登切

　　察,音(剎)chhat4出葛切

　　伴,音(叛)poan7邊倦切

　　房,音(洪)hong5喜狂切

　　致,音(智)ti3地記切

　　恚,音(惠)hui7喜跪切

　　衰,音【梳】soe1時【瓜】切

　　吉,音(訖)kit4基一切

　　我們祭拜奉「事日」神,是「為」了感謝太陽的光「明」與溫暖,帶給大地萬物無限生機之「故」。我們孝敬奉「事父」母,是「為」了父母生育我們、教養(yǎng)我們,「恩」深似海之「故」。我們效忠奉「事君」王、國家,是因(「以」,因也)為要盡己之「力」,來報答國家的栽培與庇護之「故」。而為了多「聞」佛法,以長智慧之「故」,于是我們親近奉「事」隨佛修「道」之「人」。

　　「人」類「為」了生「命」的延續(xù)與健康,而奉「事」求教「醫(yī)」生。「欲」得到絕對性的「勝」利,則需「依」靠有相同見解,又有大能力的「豪強」之士協(xié)助。佛「法」要「在」有「智慧」的修道者「處」,方可求得。依于聽聞而來的佛法,修習(xí)五戒十善等「福行」,則生生「世世」都能得到光「明」。

　　要「察」知一個朋「友」值不值得深交,或者對方的人品、德行如何,當(dāng)只有「在」與他共「為」?fàn)I「謀」、共同任事之時,才能得見真章。要判「別」一個友「伴」與我們之間的情誼深淺,或者與我們?yōu)橛训膭訖C,當(dāng)只有「在」�！讣薄估Ф蛑�「時」,才能在患難中見出真情。要「觀」察夫「妻」間的情意濃淡,則「在」于其「房樂」──兩人居家共處之時,是否互相體貼、互相尊重,或者同床異夢、各為己私?「欲」探「知」一個人是否有「智」慧,則「在」他「說」話與肢體的表達中,即現(xiàn)端倪!

　　多「聞」佛法,不但我們自己「能」得「今」生現(xiàn)「世」的「利」樂,即連與我們共同生活的夫「妻」、「子」女、兄弟(「昆弟」,即兄弟也),或周遭的朋「友」、同事、部屬,均能因此而受惠。并且,「亦」能獲「致」來生「后世」的「�！箞��！阜e」累多「聞」熏習(xí)的佛法種子,依之如理思惟、如法修行,則終能盡斷煩惱,而「成」就「圣」者之「智」。

　　所以,于佛法能如「是」廣學(xué)多聞,就「能」一步步體悟真理、引生智慧,「散」除貪欲、瞋恨、愚癡、憍慢、懷疑……等等「憂」苦「�！箲�;「亦」能遣「除」種種「不祥」的「衰」運加諸己身。若「欲得」到究竟「安隱」的最上「吉」祥──煩惱、生死永盡,則「當(dāng)」禮「事多聞」佛法,且如法修行「者」,方能得到聞法的真實利益。

　　以上從十二至十六章,再加上之前已解說過的第五、六兩章,是釋尊對舍衛(wèi)國一位名為『好施』的長者所作的開示,其中的因緣略述如下:

　　佛世,舍衛(wèi)國有一位大長者,名為須達多。他自皈依釋尊以來,即虔誠奉行佛的教法,特別是很有布施心,時常濟助國內(nèi)的鰥寡孤獨者,因此人們幫他取了一個尊號,喚作『給孤獨長者』。須達多長者他不但與窮苦的人們分享自己的財產(chǎn),還以黃金鋪地,向祇陀太子買下土地、園林,建了祇園精舍,供養(yǎng)釋尊及其弟子,以作為弘法、修行的安居之處,實堪稱佛世一位在家信眾的典范。

　　因為須達多長者奉佛教法、如法修行,所以已斷身見、戒禁取見、疑見,而證得須陀洹果。他有一位好友,名叫『好施』,此人非但不信佛法及其他宗教,甚至也不相信醫(yī)藥。

　　當(dāng)時,他罹患重病,身形痿縮,纏綿床笫,苦痛異常,因此一干的至親友好,都相偕來探問他的病體。但無論他們?nèi)绾蝿袼�延請醫(yī)師前來治病,他都始終不肯,而且寧死不愿意!他告訴眾親好友說:『我平生奉事日月之神,忠君愛國,孝敬父母,什么大惡之事都不曾做過,今日即使將因此而病故,吾亦不改吾志。』

　　須達多長者知道他的心意,就告訴他說:『我所皈敬的師長,是超勝世間的正等覺者,名為佛。佛世尊的神力威德廣被,凡是見到他的人,均攝化在他的慈悲與智慧光中,身受福澤。你何不試請佛世尊前來,為你開示法義,也好藉此機會親近世尊,看看他與其他外道修行者的迥異之處。至于日后你是否繼續(xù)執(zhí)弟子禮,恭敬承事,那就隨你的意思了!本來你的心意這樣堅決,我是不好再勸你什么的;但是念在你久病不愈,所以才為你設(shè)想,勸你請佛前來宣說真理,希望因此而能得到世尊的福佑�！�

　　好施長者聽了,稍加思索,態(tài)度即軟化了下來,便道:『等我身體好了些,你就為我禮請佛及他的弟子前來吧!』

　　須達多長者聽出他話中的涵意,著即將此事啟稟釋尊,請釋尊領(lǐng)著弟子們登門去造訪他。當(dāng)釋尊初抵屋內(nèi),全身即煥發(fā)慈光,通照內(nèi)外。好施長者為佛慈光所攝,不覺神清氣爽,全身輕暢!立刻就到佛跟前坐了下來。

　　佛就問他,可知自己生的是什么病?一向都敬奉何種神祇,又如何來療治自己的病體?

　　長者恭敬地稟白佛說:『我一向奉事日月、君長及先人,這一次生了病,我也曾齋戒沐浴,向所恭奉的神祇、先人祈請護佑!只是,病了這么久,卻一直沒得到神的恩佑。醫(yī)藥針灸,向來是我所忌諱的;佛說的戒法與福德,也是我素來所不知的。我們家族自先人以來,即謹(jǐn)守這個原則,不隨便更易�！�

　　大智的佛陀于是就告訴長者說:『人生世間,有三種情形可能橫死(枉死):一者有病在身,卻不投醫(yī)療治,以致橫死。二者雖經(jīng)醫(yī)藥療治,卻用藥不慎,以致橫死。三者憍恣放縱,為所欲為,身體不堪負(fù)荷,以致橫死。如是三種病情,就不是日月、天地、先人、君長的護佑,可以幫忙遣除的;而應(yīng)當(dāng)追究造成疾病的原因,來加以對癥下藥,才能對病情產(chǎn)生真正的助益。

　　如四大之身得了疾病,首當(dāng)尋求正常醫(yī)藥的診治。如查不出病因,或者明明已經(jīng)對癥下藥,而仍無法治愈,那就有可能是業(yè)障病。此時,即當(dāng)誦持經(jīng)戒,潛心懺悔,勤行布施,以消罪業(yè)。最后,則當(dāng)禮敬賢圣,悲濟窮厄困頓之人;勤修戒德,以感召神祇福佑群生;得大智慧,以斷除遮蔽心性的煩惱蓋。能夠努力奉行此三事,不但現(xiàn)生能得吉祥安樂,無復(fù)邪枉橫逆之事,而且由于戒慧清凈,更得世世常安!』于是世尊就對他開示了以下的偈頌:

　　「事日為明故,事父為恩故,

　　事君以力故,聞故事道人。

　　人為命事醫(yī),欲勝依豪強,

　　法在智慧處,福行世世明。

　　察友在為謀,別伴在急時,

　　觀妻在房樂,欲知智在說。

　　為能師現(xiàn)道,解疑令學(xué)明,

　　亦興清凈本,能奉持法藏。

　　聞能今世利,妻子昆弟友,

　　亦致后世福,積聞成圣智。

　　能攝為解義,解則義不穿,

　　受法猗法者,從是疾得安。

　　是能散憂恚,亦除不祥衰,

　　欲得安隱吉,當(dāng)事多聞?wù)��！?/p>

　　好施長者聽聞了佛所開示的法偈,內(nèi)心的疑結(jié)煩惱,霍然明朗。加上外而延聘良醫(yī)為其診治,內(nèi)而虔誠修習(xí)道德戒行,于是身心安定,眾病消除,如飲甘露,內(nèi)外愉悅,終而破我執(zhí)見,證得初果。凡其宗親及國人,莫不尊敬奉事這預(yù)入法流的圣者。

　　由以上的因緣,我們可以看到釋尊在世,是如何以佛法的正義來安慰一個不知佛法、不具正見,甚且連醫(yī)藥都不信任者的心。

　　『急病亂投醫(yī)』,是一般人的通病,尤其當(dāng)?shù)弥�自己患的是重癥、不治之癥,很多人往往就舍棄正規(guī)的醫(yī)療途徑,四處尋求密醫(yī)、偏方,以待奇跡的出現(xiàn)。而另一部分人則來者不拒、照單全收,人家說什么有效,他就吃什么,簡直將自己當(dāng)白老鼠一樣。

　　還有一部分人就如這因緣中的好施長者,因為素?zé)o宗教信仰,只知盲目的祭拜天地鬼神,所以一生起病來,只好求神問卜,聽信神棍之言,甚而持守一些毫無意義的禁忌。到頭來破了財,卻消不了災(zāi)、解不了厄,最后鬧到人財兩失者,亦大有人在!所以正知疾病的根本原因,而加以確當(dāng)?shù)膶χ?乃至正知世間諸法的因緣,而調(diào)整自己的觀念、態(tài)度、習(xí)慣,來面對它、改善它,實在太重要了!

　　如何能夠達到這些呢?這需要智慧;又如何能夠有智慧呢?這當(dāng)然需從佛法的聞、思、修而來(已如前述)。但是釋尊并不一開始就宣說這么深奧的理論,而是先剖析與他最有切身關(guān)系,也最困擾他的──疾病與死亡,從造成枉死的三種原因談起。再說到生了病,應(yīng)當(dāng)以何種方法回復(fù)健康,這就不僅僅需要醫(yī)藥了;平日還要多聞佛法、勤修福行,來增長福德智慧。如此,不但今生不會遭致枉死,不為邪魔惡鬼所害,一旦一期生命的業(yè)報已盡,來世還能投生善處,招感善果。這才是人生世間真正能得安隱吉祥的正道!

　　所以,要得現(xiàn)生及來世的安樂之道無他,唯從多聞佛法,依佛法正見建立正確的人生觀,方能散除內(nèi)心的憂恚,擺脫不祥的災(zāi)厄。此佛法正見,即緣起正見──正觀世間(人事物)所以如此的種種因緣,而尋求其適應(yīng)與解決之道。如佛在偈頌中為好施長者分析的,在面對不同的對象之時(如天地、父母、君王、宗教師),我們應(yīng)有的態(tài)度及其所以然;其次,該如何觀察分辨,才能認(rèn)識周遭一切人(包括夫妻、朋友、智者)的真實面目。最重要的,即開示了多聞佛法、修習(xí)福慧的種種益利,而歸結(jié)于「欲得安隱吉,當(dāng)事多聞?wù)摺?來期勉他。

　　這不禁令我想起國寶級書法家朱玖瑩老先生,所書寫的一首七言詩,從中可以看出民間文學(xué)是如何來定義賢妻、孝子與慈母。他說:

　　『入觀庭戶知勤惰,

　　一出茶湯便見妻;

　　老父奔馳無孝子,

　　要知賢母看兒衣�！�

　　從生活上及工作上的一些細節(jié),的確可以察知一個人的性格、能力與賢愚,尤其從言談之間、共事之中,更容易透露些許訊息。盡管他辭藻華麗、外表偽善吧!又豈能掩飾得真實的內(nèi)心?所以佛才會說「欲知智在說」。

　　言語,的確反映了一個人的內(nèi)心及涵養(yǎng),尤其藉由不同的人事物,觀察其面對與處理,更可以準(zhǔn)確而多方面的了解一個人�？鬃右舱f過:『視其所以,觀其所由,察其所安。人焉廋哉!人焉廋哉!』3的確!聽其言,觀其行,究其動機,大部分的人是無所遁形的,這是中外圣者一致的慧見。不過,有兩種人卻是一般凡夫所難以理解的:一是大智慧者,一是大奸巨忒。此二者非得經(jīng)過歲月的沉淀與境界的考驗,才得還原出他們的真實樣相!

　　除此以外,一般人為什么往往總在事情發(fā)生之后,才大呼為人所騙呢?對方難道真是把自己掩飾得天衣無縫嗎?不!歸根究柢,還是我們的自我情見作崇,所謂『好惡亂其中,而利害奪其外也』4,以致見不到真實。這私欲的好惡、利害的糾葛之源,即來自于我執(zhí)──自性見,這才是真正蒙蔽我們見真理的罪魁禍?zhǔn)?與引生一切煩惱的元兇!

　　興福修善,固然可讓我們享有福報,而在物質(zhì)與人事上,得到優(yōu)渥的待遇與得力的協(xié)助;但如果缺乏智慧,可能就會輕易浪擲了這些福報,甚至用來造作惡業(yè)而不自知。反之,若徒有智慧,而缺乏福報,那一切自利利他的事業(yè),亦難得成就,可能連智慧的修習(xí),亦困難重重!

　　不論自己發(fā)心學(xué)佛的動機,是為了追求現(xiàn)世樂、后世樂,抑或究竟解脫樂,�；鄣耐瑫r并修,都是絕對必要的。至于如何以正確的方法修福修慧,才不致走入偏邪?這唯有從佛法的多聞熏習(xí)入手,才能克盡其功,故說世出世間的一切功德,都依多聞為基礎(chǔ)而來。

　　(待續(xù))

　　注釋:

　　1.《妙心雜志》第77期(2003.09.01出刊)。

　　2.「膂」,脊骨;「膂力」,猶言體力。

　　3.《論語‧為政第二》。

　　4.蘇洵〈辨奸論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