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卷 南本大般涅槃經(jīng)

　　迦葉菩薩品第二十四之一

　　迦葉菩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如來憐愍一切眾生，不調(diào)能調(diào)，不凈能凈，無歸依者能作歸依，未解脫者能令解脫，得八自在，為大醫(yī)師，作大藥王。善星比丘是佛菩薩時子，出家之后受持讀誦分別解說十二部經(jīng)，壞欲界結(jié)獲得四禪，云何如來記說善星是一闡提、廝下之人、地獄劫住不可治人？如來何故不先為其演說正法，后為菩薩？如來世尊若不能救善星比丘，云何得名有大慈愍、有大方便？”

　　佛言：“善男子，譬如父母唯有三子：其一子者，有信順心，恭敬父母，利根智慧，于世間事能速了知；其第二子，不敬父母，無信順心，利根智慧，于世間事能速了知；其第三子，不敬父母，無信順心，鈍根無智。父母若欲教告之時，應(yīng)先教誰？先親愛誰？當先教誰知世間事？”

　　迦葉菩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應(yīng)先教授有信順心，恭敬父母，利根智慧，知世事者。其次第二，乃及第三。而彼二子雖無信順恭敬之心，為慈念故，次復(fù)教之。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如來亦爾。其三子者，初喻菩薩，中喻聲聞，后喻一闡提。如十二部經(jīng)修多羅中微細之義，我先已為諸菩薩說；淺近之義，為聲聞?wù)f；世間之義，為一闡提、五逆罪說，現(xiàn)在世中雖無利益，以憐愍故，為生后世諸善種子。善男子，如三種田：一者、渠流便易，無諸沙鹵、瓦石、棘刺，種一得百；二者、雖無沙鹵、瓦石、棘刺，渠流險難，收實減半；三者、渠流險難，多有沙鹵、瓦石、棘刺，種一得一，為藁草故。善男子，農(nóng)夫春月，先種何田？”

　　“世尊，先種初田，次第二田，后及第三。初喻菩薩，次喻聲聞，后喻一闡提。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譬如三器：一者、完，二者、漏，三者、破。若欲盛置乳酪酥水，先用何者？”

　　“世尊，應(yīng)用完者，次用漏者，后及破者。其完凈者喻菩薩僧，漏喻聲聞，破喻一闡提。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如三病人俱至醫(yī)所：一者、易治，二者、難治，三、不可治。善男子，醫(yī)若治者，當先治誰？”

　　“世尊，應(yīng)先治易，次及第二，后及第三。何以故？為親屬故。其易治者喻菩薩僧；其難治者喻聲聞僧；不可治者喻一闡提，現(xiàn)在世中雖無善果，以憐愍故，為種后世諸善種子故。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譬如大王有三種馬：一者、調(diào)壯大力；二者、不調(diào)，齒壯大力；三者、不調(diào)，羸老無力。王若乘御，當先何者？”

　　“世尊，應(yīng)當先乘調(diào)壯大力，次乘第二，后及第三。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調(diào)壯大力喻菩薩僧；其第二者喻聲聞僧；其第三者喻一闡提，現(xiàn)在世中雖無利益，以憐愍故，為種后世諸善種子故。善男子，如大施時有三人來：一者、貴族，聰明持戒；二者、中姓，鈍根持戒；三者、下姓，鈍根毀戒。善男子，是大施主應(yīng)先施誰？”

　　“世尊，應(yīng)先貴姓，利根持戒，次及第二，后及第三。第一喻菩薩僧，第二喻聲聞僧，第三喻一闡提。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如大師子，殺香象時皆盡其力，殺兔亦爾，不生輕想；諸佛如來亦復(fù)如是，為諸菩薩及一闡提，演說法時功用無二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一時住王舍城，善星比丘為我給使。我于初夜為天帝釋演說法要，弟子之法應(yīng)后師眠。爾時，善星以我久坐，心生惡念。時王舍城小男小女若啼不止，父母則語：‘汝若不止，當將汝付薄拘羅鬼。’爾時，善星反被拘執(zhí)而語我言：‘速入禪室，薄拘羅來。’我言：‘癡人，汝常不聞如來世尊無所畏耶？’爾時，帝釋即語我言：‘世尊，如是人等亦復(fù)得入佛法中耶？’我即語言：‘憍尸迦，如是人者得入佛法，亦有佛性，當?shù)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。’我雖為是善星說法，而彼都無信受之心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一時在迦尸國尸婆富羅城，善星比丘為我給使。我時欲入彼城乞食，無量眾生虛心渴仰欲見我跡，善星比丘尋隨我后而毀滅之，既不能滅而令眾生生不善心。我入城已，于酒家舍見一尼乾，踡脊蹲地，餐食酒糟。善星比丘見已而言：‘世尊，世間若有阿羅漢者，是人最勝。何以故？是人所說無因無果。’我言：‘癡人，汝常不聞阿羅漢者，不飲酒、不害人、不欺誑、不盜、不淫。如是之人殺害父母，食啖酒糟，云何而言是阿羅漢？是人舍身必定當墮阿鼻地獄。阿羅漢者永斷三惡，云何而言是阿羅漢？’善星即言：‘四大之性猶可轉(zhuǎn)易，欲令是人必墮阿鼻，無有是處。’我言：‘癡人，汝常不聞諸佛如來誠言無二？’我雖為是善星說法，而彼絕無信受之心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一時與善星比丘住王舍城。爾時，城中有一尼乾名曰苦得，常作是言：‘眾生煩惱無因無緣，眾生解脫亦無因緣。’善星比丘復(fù)作是言：‘世尊，世間若有阿羅漢者，苦得為上。’我言：‘癡人，苦得尼乾實非羅漢，不能解了阿羅漢道。’善星復(fù)言：‘何故羅漢于阿羅漢而生嫉妒？’我言：‘癡人，我于羅漢不生嫉妒，而汝自生惡邪見耳！若言苦得是羅漢者，卻后七日當患宿食腹痛而死，死已生于食吐鬼中，其同學(xué)輩當輿其尸置寒林中。’爾時，善星即往苦得尼乾子所語言：‘長老，汝今知不？沙門瞿曇記汝七日當患宿食腹痛而死，死已生于食吐鬼中，同學(xué)同師當輿汝尸置寒林中。長老，好善思惟，作諸方便，當令瞿曇墮妄語中。’爾時，苦得聞是語已即便斷食，從初一日乃至六日，滿七日已便食黑蜜，食黑蜜已復(fù)飲冷水，飲冷水已腹痛而終，終已同學(xué)輿其尸喪置寒林中，即受食吐餓鬼之形在其尸邊。善星比丘聞是事已至寒林中，見苦得身受食吐形，在其尸邊踡脊蹲地。善星語言：‘大德死耶？’苦得答言：‘我已死矣！’‘云何死耶？’答言：‘因腹痛死。’‘誰出汝尸？’答言：‘同學(xué)。’‘出置何處？’答言：‘癡人，汝今不識是寒林耶？’‘得何等身？’答言：‘我得食吐鬼身。善星諦聽，如來善語、真語、時語、義語、法語。善星，如來口出如是實語，汝于爾時云何不信？若有眾生不信如來真實語者，彼亦當受如我此身。’爾時，善星即還我所，作如是言：‘世尊，苦得尼乾命終之后生三十三天。’我言：‘癡人，阿羅漢者無有生處，云何而言苦得生于三十三天？’‘世尊，實如所言，苦得尼乾實不生于三十三天，今受食吐餓鬼之身。’我言：‘癡人，諸佛如來誠言無二。若言如來有二言者，無有是處。’善星即言：‘如來爾時雖作是說，我于是事都不生信。’善男子，我亦常為善星比丘說真實法，而彼絕無信受之心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善星比丘雖復(fù)讀誦十二部經(jīng)獲得四禪，乃至不解一偈一句一字之義。親近惡友退失四禪，失四禪已生惡邪見，作如是說：‘無佛、無法、無有涅槃。沙門瞿曇善知相法，是故能得知他人心。’我于爾時告善星言：‘我所說法初中后善，其言巧妙，字義真正，所說無雜，具足成就清凈梵行。’善星比丘復(fù)作是言：‘如來雖復(fù)為我說法，而我真實謂無因果。’善男子，汝若不信如是事者，善星比丘今者近在尼連禪河可共往問。”

　　爾時，如來即與迦葉往善星所，善星比丘遙見佛來，見已即生惡邪之心，以惡心故，生身陷入墮阿鼻獄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善星比丘雖入佛法無量寶聚，空無所獲，乃至不得一法之利，以放逸故、惡知識故。譬如有人雖入大海，多見眾寶而無所得，以放逸故。又如入海，雖見寶聚，自戮而死，或為羅剎惡鬼所殺。善星比丘亦復(fù)如是，入佛法已，為惡知識羅剎大鬼之所殺害。善男子，是故如來以憐愍故，常說善星多諸放逸。善男子，若本貧窮，于是人所雖生憐愍，其心則�。蝗舯揪薷�，后失財物，于是人所生于憐愍，其心則厚。善星比丘亦復(fù)如是，受持讀誦十二部經(jīng)獲得四禪，然后退失甚可憐愍。是故我說善星比丘多諸放逸，多放逸故斷諸善根。我諸弟子有見聞?wù)�，于是人所無不生于重憐愍心，如初巨富后失財者。我于多年常與善星共相隨逐，而彼自生惡邪之心，以惡邪故不舍惡見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從昔來見是善星，若有善根如毛發(fā)許，終不記彼斷絕善根，是一闡提、廝下之人、地獄劫住。以其宣說無因無果、無有作業(yè)，爾乃記彼永斷善根，是一闡提、廝下之人、地獄劫住。善男子，譬如有人沒圊廁中，有善知識以手撓之，若得頭發(fā)便欲拔出，久求不得，爾乃息意；我亦如是，求覓善星微少善根便欲拔濟，終日求之，乃至不得如毛發(fā)許，是故不得拔其地獄。”

　　迦葉菩薩言：“世尊，如來何故記彼當墮阿鼻地獄？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善星比丘多有眷屬，皆謂善星是阿羅漢，是得道果。我欲壞彼惡邪心故，記彼善星以放逸故墮于地獄。善男子，汝今當知，如來所說真實無二。何以故？若佛所記當墮地獄，若不墮者，無有是處。聲聞、緣覺所記莂者，則有二種，或虛或?qū)�。如目揵連在摩伽陀國遍告諸人，卻后七日天當降雨，時竟不雨；復(fù)記牸牛當生白犢，及其產(chǎn)時乃產(chǎn)駁犢；記生男者，后乃產(chǎn)女。善男子，善星比丘常為無量諸眾生等，宣說一切無善惡果，爾時永斷一切善根，乃至無有如毛發(fā)許。善男子，我久知是善星比丘當斷善根，猶故共住滿二十年畜養(yǎng)共行。我若遠棄不近左右，是人當教無量眾生造作惡業(yè)。是名如來第五解力。”

　　“世尊，一闡提輩以何因緣無有善法？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一闡提輩斷善根故。眾生悉有信等五根，而一闡提輩永斷滅故。以是義故，殺害蟻子猶得殺罪，殺一闡提無有殺罪。”

　　“世尊，一闡提者終無善法，是故名為一闡提耶？”

　　佛言：“如是，如是。”

　　“世尊，一切眾生有三種善，所謂過去、未來、現(xiàn)在。一闡提輩亦不能斷未來善法，云何說言斷諸善法名一闡提耶？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斷有二種：一者、現(xiàn)在滅，二者、現(xiàn)在障于未來。一闡提輩具是二斷，是故我言斷諸善根。善男子，譬如有人沒圊廁中，唯有一發(fā)毛頭未沒，雖復(fù)一發(fā)毛頭未沒，而一毛頭不能勝身；一闡提輩亦復(fù)如是，雖未來世當有善根，而不能救地獄之苦，未來之世雖可救拔，現(xiàn)在之世無如之何，是故名為不可救濟。以佛性因緣則可得救。佛性者，非過去、非未來、非現(xiàn)在，是故佛性不可得斷。如朽敗子不能生芽，一闡提輩亦復(fù)如是。”

　　“世尊，一闡提輩不斷佛性，佛性亦善，云何說言斷一切善？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若諸眾生現(xiàn)在世中有佛性者，則不得名一闡提也。如世間中眾生我性，佛性是常，三世不攝，三世若攝名為無常。佛性未來以當見故，故言眾生悉有佛性。以是義故，十住菩薩具足莊嚴，乃得少見。”

　　迦葉菩薩言：“世尊，佛性者常猶如虛空，何故如來說言未來？如來若言一闡提輩無善法者，一闡提輩于其同學(xué)、同師、父母、親族、妻子，豈當不生愛念心耶？如其生者，非是善乎？”

　　佛言：“善哉！善哉！善男子，快發(fā)斯問。佛性者猶如虛空，非過去、非未來、非現(xiàn)在。一切眾生有三種身，所謂過去、未來、現(xiàn)在。眾生未來具足莊嚴清凈之身得見佛性，是故我言佛性未來。善男子，我為眾生或時說因為果，或時說果為因，是故經(jīng)中說命為食，見色為觸，未來身凈故說佛性。”

　　“世尊，如佛所說義如是者，何故說言一切眾生悉有佛性？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眾生佛性，雖現(xiàn)在無不可言無；如虛空性，雖無現(xiàn)在不得言無。一切眾生雖復(fù)無常，而是佛性常住無變。是故我于此經(jīng)中說，眾生佛性非內(nèi)非外，猶如虛空非內(nèi)非外。如其虛空有內(nèi)外者，虛空不名為一為常，亦不得言一切處有。虛空雖復(fù)非內(nèi)非外，而諸眾生悉皆有之，眾生佛性亦復(fù)如是。如汝所言，一闡提輩有善法者，是義不然。何以故？一闡提輩若有身業(yè)、口業(yè)、意業(yè)、取業(yè)、求業(yè)、施業(yè)、解業(yè)，如是等業(yè)悉是邪業(yè)。何以故？不求因果故。善男子，如呵梨勒果根莖枝葉華實悉苦，一闡提業(yè)亦復(fù)如是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如來具足知諸根力，是故善能分別眾生上中下根，能知是人轉(zhuǎn)下作中，能知是人轉(zhuǎn)中作上，能知是人轉(zhuǎn)上作中，能知是人轉(zhuǎn)中作下。是故當知，眾生根性無有決定。以無定故，或斷善根，斷已還生。若諸眾生根性定者，終不先斷，斷已復(fù)生，亦不應(yīng)說一闡提輩墮于地獄壽命一劫。善男子，是故如來說，一切法無有定相。”

　　迦葉菩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如來具足知諸根力，定知善星當斷善根，以何因緣聽其出家？”

　　佛言：“善男子，我于往昔初出家時，吾弟難陀，從弟阿難、調(diào)婆達多，子羅睺羅，如是等輩皆悉隨我出家修道。我若不聽善星出家，其人次當?shù)媒B王位，其力自在當壞佛法，以是因緣，我便聽其出家修道。善男子，善星比丘若不出家，亦斷善根于無量世都無利益。今出家已，雖斷善根能受持戒，供養(yǎng)恭敬耆舊長宿有德之人，修習初禪乃至四禪，是名善因。如是善因能生善法，善法既生能修習道，既修習道當?shù)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，是故我聽善星出家。善男子，若我不聽善星比丘出家受戒，則不得稱我為如來具足十力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佛觀眾生具足善法及不善法。是人雖具如是二法，不久能斷一切善根具不善根。何以故？如是眾生不親善友，不聽正法，不善思惟，不如法行，以是因緣，能斷善根具不善根。善男子，如來復(fù)知是人現(xiàn)世若未來世少壯老時，當近善友聽受正法苦集滅道，爾時則能還生善根。善男子，譬如有泉去村不遠，其水甘美具八功德，有人熱渴欲往泉所，邊有智者觀是渴人，必定無疑當至水所。何以故？無異路故。如來世尊觀諸眾生亦復(fù)如是，是故如來名為具足知諸根力。”

　　爾時，世尊取地少土置之爪上，告迦葉言：“是土多耶？十方世界地土多乎？”

　　迦葉菩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爪上土者不比十方所有土也。”

　　“善男子，有人舍身還得人身，舍三惡身得受人身，諸根完具生于中國，具足正信能修習道，修習道已能得解脫，得解脫已能入涅槃，如爪上土；舍人身已得三惡身，舍三惡身得三惡身，諸根不具生于邊地，信邪倒見修習邪見，不得解脫常樂涅槃，如十方界所有地土。善男子，護持禁戒精勤不懈，不犯四重，不作五逆，不用僧鬘物，不作一闡提，不斷善根，信如是等涅槃經(jīng)典，如爪上土；毀戒懈怠，犯四重禁，作五逆罪，用僧鬘物，作一闡提，斷諸善根，不信是經(jīng)，如十方界所有地土。善男子，如來善知眾生如是上中下根，是故稱佛具知根力。”

　　迦葉菩薩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如來具足是知根力，是故能知一切眾生上中下根利鈍差別，知現(xiàn)在世眾生諸根，亦知未來眾生諸根。如是眾生于佛滅后作如是說：如來畢竟入于涅槃，或不畢竟入于涅槃；或說有我，或說無我；或有中陰，或無中陰；或說有退，或說無退；或言如來身是有為，或言如來身是無為；或有說言十二因緣是有為法，或說因緣是無為法；或說心是有常，或說心是無常；或有說言，受五欲樂能障圣道，或說不遮；或說世第一法唯是欲界，或說三界；或說布施唯是意業(yè)，或有說言即是五陰；或有說言有三無為，或有說言無三無為；復(fù)有說言或有造色，復(fù)有說言或無造色；或有說言有無作色，或有說言無無作色；或有說言有心數(shù)法，或有說言無心數(shù)法；或有說言有五種有，或有說言有六種有；或有說言八戒齋法，優(yōu)婆塞戒具足受得，或有說言不具受得；或說比丘犯四重已比丘戒在，或說不在；或有說言須陀洹人、斯陀含人、阿那含人、阿羅漢人皆得佛道，或言不得；或說佛性即眾生有，或說佛性離眾生有；或有說言犯四重禁、作五逆罪、一闡提等皆有佛性，或說言無；或有說言有十方佛，或有說言無十方佛。如其如來具足成就知根力者，何故今日不決定說？”

　　佛告迦葉菩薩：“善男子，如是之義非眼識知，乃至非意識知，乃是智慧之所能知。若有智者，我于是人終不作二，是亦謂我不作二說。于無智者作不定說，而是無智亦復(fù)謂我作不定說。善男子，如來所有一切善行悉為調(diào)伏諸眾生故，譬如醫(yī)王所有醫(yī)方悉為療治一切病苦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如來世尊為國土故，為時節(jié)故，為他語故，為人故，為眾根故，于一法中作二種說，于一名法說無量名，于一義中說無量名，于無量義說無量名。云何一名說無量名？猶如涅槃，亦名涅槃，亦名無生，亦名無出，亦名無作，亦名無為，亦名歸依，亦名窟宅，亦名解脫，亦名光明，亦名燈明，亦名彼岸，亦名無畏，亦名無退，亦名安處，亦名寂靜，亦名無相，亦名無二，亦名一行，亦名清涼，亦名無闇，亦名無礙，亦名無諍，亦名無濁，亦名廣大，亦名甘露，亦名吉祥，是名一名作無量名。云何一義說無量名？猶如帝釋，亦名帝釋，亦名憍尸迦，亦名婆蹉婆，亦名富蘭陀羅，亦名摩佉婆，亦名因陀羅，亦名千眼，亦名舍脂夫，亦名金剛，亦名寶頂，亦名寶幢，是名一義說無量名。云何于無量義說無量名？如佛如來名為如來，義異名異亦名阿羅呵，義異名異亦名三藐三佛陀，義異名異亦名船師，亦名導(dǎo)師，亦名正覺，亦名明行足，亦名大師子王，亦名沙門，亦名婆羅門，亦名寂靜，亦名施主，亦名到彼岸，亦名大醫(yī)王，亦名大象王，亦名大龍王，亦名施眼，亦名大力士，亦名大無畏，亦名寶聚，亦名商主，亦名得脫，亦名大丈夫，亦名天人師，亦名大分陀利，亦名獨無等侶，亦名大福田，亦名大智慧海，亦名無相，亦名具足八智，如是一切義異名異。善男子，是名無量義中說無量名。復(fù)有一義說無量名，所謂如陰，亦名為陰，亦名顛倒，亦名為諦，亦名四念處，亦名四食，亦名四識住處，亦名為有，亦名為道，亦名為時，亦名眾生，亦名為世，亦名第一義，亦名三修謂身、戒、心，亦名因果，亦名煩惱，亦名解脫，亦名十二因緣，亦名聲聞、辟支佛，亦名地獄、餓鬼、畜生、人、天，亦名過去、現(xiàn)在、未來，是名一義說無量名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如來世尊為眾生故廣中說略、略中說廣，第一義諦說為世諦，說世諦法為第一義諦。云何名為廣中說略？如告比丘：‘我今宣說十二因緣。云何名為十二因緣？所謂因果。’云何名為略中說廣？如告比丘：‘我今宣說苦集滅道：苦者所謂無量諸苦，集者所謂無量煩惱，滅者所謂無量解脫，道者所謂無量方便。’云何名為第一義諦說為世諦？如告比丘：‘吾今此身有老病死。’云何名為世諦說為第一義諦？如告憍陳如：‘汝得法故，名阿若憍陳如。’是故隨人、隨意、隨時，故名如來知諸根力。善男子，我若當于如是等義作定說者，則不得稱我為如來具知根力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有智之人當知香象所負，非驢所勝。一切眾生所行無量，是故如來種種為說無量之法。何以故？眾生多有諸煩惱故。若使如來說于一行，不名如來具足成就知諸根力。是故我于余經(jīng)中說，五種眾生不應(yīng)還為說五種法，為不信者不贊正信，為毀禁者不贊持戒，為慳貪者不贊布施，為懈怠者不贊多聞，為愚癡者不贊智慧。何以故？智者若為是五種人說是五事，當知說者不得具足知諸根力，亦不得名憐愍眾生。何以故？是五種人聞是事已，生不信心、惡心、瞋心，以是因緣于無量世受苦果報，是故不名憐愍眾生具知根力。是故我先于余經(jīng)中，告舍利弗：‘汝慎無為利根之人廣說法語，鈍根之人略說法也。’舍利弗言：‘世尊，我但為憐愍故說，非是具足根力故說。’善男子，廣略說法是佛境界，非諸聲聞、緣覺所知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如汝所言，佛涅槃后，諸弟子等各異說者，是人皆以顛倒因緣不得正見，是故不能自利利他。善男子，是諸眾生非唯一性、一行、一根、一種國土、一善知識，是故如來為彼種種宣說法要。以是因緣，十方三世諸佛如來，為眾生故開示演說十二部經(jīng)。善男子，如來說是十二部經(jīng)，非為自利，但為利他，是故如來第五力者名為解力。是二力故，如來深知是人現(xiàn)在能斷善根，是人后世能斷善根，是人現(xiàn)在能得解脫，是人后世能得解脫，是故如來名無上力士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若言如來畢竟涅槃、不畢竟涅槃，是人不解如來意故作如是說。善男子，是香山中有諸仙人五萬三千，皆于過去迦葉佛所修諸功德未得正道，親近諸佛聽受正法。如來欲為是等人故，告阿難言：‘過三月已，吾當涅槃。’諸天聞已，其聲展轉(zhuǎn)乃至香山，諸仙聞已即生悔心，作如是言：‘云何我等得生人中不親近佛？諸佛如來出世甚難如優(yōu)曇華，我今當往至世尊所聽受正法。’善男子，爾時五萬三千諸仙即來我所，我時即為如應(yīng)說法：‘諸大士，色是無常。何以故？色之因緣是無常故。無常因生，色云何常？乃至識亦如是。’爾時諸仙聞是法已，即時獲得阿羅漢果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拘尸那竭有諸力士三十萬人，無所系屬，自恃憍恣色力命財狂醉亂心。善男子，我為調(diào)伏諸力士故，告目連言：‘汝當調(diào)伏如是力士。’時目揵連敬順我教，于五年中種種教化，乃至不能令一力士受法調(diào)伏。是故我復(fù)為彼力士告阿難言：‘過三月已，吾當涅槃。’善男子，時諸力士聞是語已，相與集聚平治道路。過三月已，我時便從毗舍離國至拘尸那城，中路遙見諸力士輩，即自化身為沙門像往力士所，作如是言：‘諸童子，作何事耶？’力士聞已，皆生瞋恨，作如是言：‘沙門，汝今云何謂我等輩為童子耶？’我時語言：‘汝今大眾三十萬人，盡其身力，不能移此微小之石，云何不名為童子乎？’諸力士言：‘汝若謂我為童子者，當知汝即是大人也。’善男子，我于爾時以足二指掘出此石。是諸力士見是事已，即于己身生輕劣想，復(fù)作是言：‘沙門，汝今復(fù)能移徙此石，令出道不？’我言：‘童子，何因緣故嚴治此道？’諸力士言：‘沙門，汝不知耶？釋迦如來當由此路至娑羅林入于涅槃，以是因緣我等平治。’我時贊言：‘善哉！童子，汝等已發(fā)如是善心，吾當為汝除去此石。’我時以手舉擲高至阿迦尼吒。時諸力士見石在空，皆生驚怖尋欲四散。我復(fù)告言：‘諸力士等，汝今不應(yīng)生恐怖心各欲散去。’諸力士言：‘沙門，若能救護我者，我當安住。’爾時，我復(fù)以手接石置之右掌。力士見已心生歡喜，復(fù)作是言：‘沙門，是石常耶？是無常乎？’我于爾時以口吹之，石即散壞猶如微塵，力士見已唱言：‘沙門，是石無常。’即生愧心而自考責：‘云何我等恃怙自在色力命財而生憍慢？’我知其心即舍化身，還復(fù)本形而為說法。力士見已，一切皆發(fā)菩提之心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拘尸那竭有一工巧，名曰純陀。是人先于迦葉佛所發(fā)大誓愿：‘釋迦如來入涅槃時，我當最后奉施飲食。’是故我于毗舍離國，顧命比丘優(yōu)婆摩那：‘善男子，過三月已，吾當于彼拘尸那竭娑羅雙樹入般涅槃，汝可往告純陀令知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王舍城中有五通仙，名須跋陀，年百二十，常自稱是一切智人，生大憍慢，已于過去無量佛所種諸善根。我亦為欲調(diào)伏彼故，告阿難言：‘過三月已，吾當涅槃。須跋聞已，當來我所生信敬心，我當為彼說種種法，其人聞已當?shù)帽M漏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羅閱耆王頻婆娑羅，其王太子名曰善見，業(yè)因緣故生惡逆心，欲害其父而不得便。爾時，惡人提婆達多亦因過去業(yè)因緣故，復(fù)于我所生不善心欲害于我，即修五通不久獲得，與善見太子共為親厚。為太子故現(xiàn)作種種神通之事，從非門出，從門而入，從門而出，非門而入，或時示現(xiàn)象馬牛羊男女之身。善見太子見已，即生愛心、喜心、敬信之心，為是事故嚴設(shè)種種供養(yǎng)之具而供養(yǎng)之，又復(fù)白言：‘大師圣人，我今欲見曼陀羅華。’時提婆達多即便往至三十三天，從彼天人而求索之，其福盡故都無與者。既不得華，作是思惟：‘曼陀羅樹無我、我所，我若自取，當有何罪？’即前欲取便失神通，還見己身在王舍城，心生慚愧，不能復(fù)見善見太子。復(fù)作是念：‘我今當往至如來所求索大眾，佛若聽者，我當隨意教詔敕使舍利弗等。’爾時，提婆達多便來我所作如是言：‘唯愿如來，以此大眾付囑于我，我當種種說法教化令其調(diào)伏。’我言：‘癡人，舍利弗等，聰明大智，世所信伏，我猶不以大眾付囑，況汝癡人食唾者乎？’時提婆達復(fù)于我所倍生惡心，作如是言：‘瞿曇，汝今雖復(fù)調(diào)伏大眾，勢亦不久當見磨滅。’作是語已，大地即時六返震動。提婆達多尋時躄地，于其身邊出大暴風，吹諸塵土而污坌之。提婆達多見惡相已，復(fù)作是言：‘若我此身現(xiàn)世必入阿鼻地獄，我要當報如是大怨。’時提婆達多尋起往至善見太子所，善見見已即問：‘圣人，何故顏容憔悴，有憂色耶？’提婆達言：‘我常如是，汝不知乎？’善見答言：‘愿說其意，何因緣爾？’提婆達言：‘我今與汝極成親愛，外人罵汝，以為非理，我聞是事豈得不憂？’善見太子復(fù)作是言：‘國人云何罵辱于我？’提婆達言：‘國人罵汝為未生怨。’善見復(fù)言：‘何故名我為未生怨？誰作此名？’提婆達言：‘汝未生時，一切相師皆作是言，是兒生已當殺其父，是故外人皆悉號汝為未生怨。一切內(nèi)人護汝心故，謂為善見。韋提夫人聞是語已，既生汝身，于高樓上棄之于地，壞汝一指，以是因緣，人復(fù)號汝為婆羅留枝。我聞是已，心生愁憒，而復(fù)不能向汝說之。’提婆達多以如是等種種惡事教令殺父：‘若汝父死，我亦能殺瞿曇沙門。’善見太子問一大臣名曰雨行：‘大王何故為我立字作未生怨？’大臣即為說其本末，如提婆達所說無異。善見聞已，即與大臣收其父王，閉之城外，以四種兵而守衛(wèi)之。韋提夫人聞是事已即至王所，所守王人遮不聽入。爾時，夫人生瞋恚心便呵罵之。時諸守人即告太子：‘大王，夫人欲見父王，不審聽不？’善見聞已，復(fù)生瞋嫌，即往母所，前牽母發(fā)，拔刀欲斫。爾時，耆婆白言：‘大王，有國已來，罪雖極重不及女人，況所生母？’善見太子聞是語已，為耆婆故即便放舍，遮斷父王衣服、臥具、飲食、湯藥，過七日已，王命便終。善見太子見父喪已，方生悔心，雨行大臣復(fù)以種種惡邪之法而為說之：‘大王，一切業(yè)行都無有罪，何故今者而生悔心？’耆婆復(fù)言：‘大王，當知如是業(yè)者罪兼二重：一者、殺父王，二者、殺須陀洹。如是罪者，除佛更無能除滅者。’善見王言：‘如來清凈無有穢濁，我等罪人云何得見？’善男子，我知是事故告阿難：‘過三月已，吾當涅槃。善見聞已即來我所，我為說法，重罪得薄，獲無根信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故作是言：‘如來定說畢竟涅槃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菩薩二種：一者、實義，二者、假名。假名菩薩聞我三月當入涅槃，皆生退心而作是言：‘如其如來無常不住，我等何為為是事故，無量世中受大苦惱。如來世尊成就具足無量功德，尚不能壞如是死魔，況我等輩當能壞耶？’善男子，是故我為如是菩薩，而作是言：‘如來常住無有變易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定言：‘如來終不畢竟入于涅槃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有諸眾生生于斷見，作如是言：‘一切眾生身滅之后，善惡之業(yè)無有受者。’我為是人作如是言：‘善惡果報實有受者。’云何知有？善男子，過去之世拘尸那竭，有王名曰善見，作童子時經(jīng)八萬四千歲，作太子時八萬四千歲，及登王位亦八萬四千歲，于獨處坐作是思惟：‘眾生薄福，壽命短促，常有四怨而隨逐之，不自覺知，猶故放逸，是故我當出家修道，斷絕四怨生老病死。’即敕有司，于其城外作七寶堂，作已便告群臣百官、宮內(nèi)妃后、諸子眷屬：‘汝等當知，我欲出家，能見聽不？’爾時，大臣及其眷屬各作是言：‘善哉！大王，今正是時。’時善見王將一使人獨往堂上，復(fù)經(jīng)八萬四千年修習慈心。是慈因緣，于后八萬四千世，次第得作轉(zhuǎn)輪圣王，三十世中作釋提桓因，無量世中作諸小王。善男子，爾時善見豈異人乎？莫作斯觀，即我身是。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定說有我及有我所。’又我一時為諸眾生說言：‘我者，即是性也。所謂內(nèi)外因緣、十二因緣、眾生、五陰、心界、世間、功德、業(yè)行、自在天世，即名為我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定說有我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復(fù)于異時有一比丘來至我所，作如是言：‘世尊，云何名我？誰是我耶？何緣故我？’我時即為比丘說言：‘比丘，無我、我所。眼者即是本無今有，已有還無，其生之時無所從來，及其滅時亦無所至。雖有業(yè)果，無有作者，無有舍陰及受陰者。如汝所問，云何我者？我即期也。誰是我者？即是業(yè)也。何緣我者？即是愛也。比丘，譬如二手相拍，聲出其中；我亦如是，眾生、業(yè)、愛三因緣故名之為我。比丘，一切眾生色不是我，我中無色，色中無我，乃至識亦如是。比丘，諸外道輩雖說有我，終不離陰；若說離陰別有我者，無有是處。一切眾生行如幻化、熱時之焰。比丘，五陰皆是無常、無樂、無我、無凈。’善男子，爾時多有無量比丘觀此五陰無我、我所，得阿羅漢果。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定說無我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經(jīng)中復(fù)作是言：‘三事和合得受是身：一父、二母、三者中陰。是三和合得受是身。’或時復(fù)說：‘阿那含人現(xiàn)般涅槃，或于中陰入般涅槃。’或復(fù)說言：‘中陰身根具足明了，皆因往業(yè)如凈醍醐。’善男子，我或時說：‘弊惡眾生所受中陰，如世間中粗澀氀褐。純善眾生所受中陰，如波羅奈所出白氎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有中陰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復(fù)為彼逆罪眾生，而作是言：‘造五逆者，舍身直入阿鼻地獄。’我復(fù)說言：‘曇摩留枝比丘，舍身直入阿鼻地獄，于其中間無止宿處。’我復(fù)為彼犢子梵志說言：‘梵志，若有中陰，則有六有。’我復(fù)說言：‘無色眾生無有中陰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佛說定無中陰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經(jīng)中復(fù)說有退。何以故？因于無量懈怠懶惰諸比丘等不修道，故說退五種：一者、樂于多事，二者、樂說世事，三者、樂于睡眠，四者、樂近在家，五者、樂多游行。以是因緣令比丘退。說退因緣復(fù)有二種：一內(nèi)、二外。阿羅漢人雖離內(nèi)因，不離外因，以外因緣故則生煩惱，生煩惱故則便退失。復(fù)有比丘名曰瞿坻，六返退失，退已慚愧，復(fù)更進修，第七即得，得已恐失，以刀自害。我復(fù)或說有時解脫，或說六種阿羅漢等。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定說有退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經(jīng)中復(fù)說：‘譬如焦炭，不還為木，亦如瓶壞，更無瓶用；煩惱亦爾，阿羅漢斷，終不還生。’亦說：‘眾生生煩惱因，凡有三種：一者、未斷煩惱，二者、不斷因緣，三者、不善思惟。而阿羅漢無二因緣，謂斷煩惱，無不善思惟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定說無退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經(jīng)中說：‘如來身凡有二種：一者、生身，二者、法身。言生身者，即是方便應(yīng)化之身，如是身者可得言是生老病死、長短黑白、是此是彼、是學(xué)無學(xué)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定說佛身是有為法。’‘法身即是常樂我凈，永離一切生老病死，非白非黑，非長非短，非此非彼，非學(xué)非無學(xué)，若佛出世及不出世，常住不動，無有變易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定說佛身是無為法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經(jīng)中說：‘云何名為十二因緣？從無明生行，從行生識，從識生名色，從名色生六入，從六入生觸，從觸生受，從受生愛，從愛生取，從取生有，從有生生，從生則有老死憂苦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十二緣定是有為。’我又一時告喻比丘而作是言：‘十二因緣，有佛無佛，性相常住。善男子，有十二緣不從緣生，有從緣生非十二緣，有從緣生亦十二緣，有非緣生亦非十二緣。有十二緣非緣生者，謂未來世十二支也。有從緣生非十二緣者，謂阿羅漢所有五陰。有從緣生亦十二緣者，謂凡夫人所有五陰、十二因緣。有非緣生非十二緣者，謂虛空、涅槃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十二緣定是無為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經(jīng)中說：‘一切眾生作善惡業(yè)，舍身之時，四大于此即時散壞。純善業(yè)者，心即上行。純惡業(yè)者，心即下行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心定常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一時為頻婆娑羅王而作是言：‘大王當知，色是無常。何以故？從無常因而得生故。是色若從無常因生，智者云何說言是常？若色是常，不應(yīng)壞滅生諸苦惱。今見是色散滅破壞，是故當知色是無常，乃至識亦如是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心定斷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經(jīng)中說：‘我諸弟子受諸香華、金銀、寶物、妻子、奴婢百不凈物獲得正道，得正道已，亦不舍離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定言：‘如來說受五欲不妨圣道。’又我一時復(fù)作是說：‘在家之人得正道者，無有是處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受五欲定遮正道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經(jīng)中說：‘遠離煩惱未得解脫，猶如欲界修習世間第一法也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作是說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第一法唯是欲界。’又復(fù)我說：‘暖法、頂法、忍法、世第一法，在于初禪至第四禪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如是法在于色界。’又復(fù)我說：‘諸外道等先已得斷四禪煩惱，修習暖法、頂法、忍法、世第一法，觀四真諦得阿那含果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第一法在無色界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經(jīng)中說：‘四種施中有三種凈：一者、施主信因、信果、信施，受者不信；二者、受者信因、果、施，施主不信；三者、施主、受者二俱有信；四者、施主、受者二俱不信。是四種施，初三種凈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施唯意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一時復(fù)作是說：‘施者施時以五事施。何等為五？一者、施色，二者、施力，三者、施安，四者、施命，五者、施辯。以是因緣，施主還得五事果報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佛說施即五陰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一時宣說：‘涅槃即是遠離，煩惱永盡滅無遺余。猶如燈滅更無法生，涅槃亦爾。言虛空者即無所有，譬如世間無所有故名為虛空。非智緣滅即無所有，如其有者應(yīng)有因緣，有因緣故應(yīng)有盡滅，以其無故，無有盡滅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佛說無三無為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一時為目揵連而作是言：‘目連，夫涅槃?wù)撸�即是章句，即是足跡，是畢竟處，是無所畏，即是大師，即是大果，是畢竟智，即是大忍無礙三昧，是大法界，是甘露味，即是難見。目連，若說無涅槃?wù)撸�云何有人生誹謗者墮于地獄？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有涅槃。’復(fù)于一時，我為目連而作是說：‘目連，眼不牢固，至身亦爾皆不牢固。不牢固故名為虛空，食下回轉(zhuǎn)消化之處，一切音聲皆名虛空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決定說有虛空無為。’復(fù)于一時為目連說：‘目連，有人未得須陀洹果住忍法時，斷于無量三惡道報，當知不從智緣而滅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決定說有非智緣滅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又一時為跋波比丘說：‘若比丘觀色，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(xiàn)在、若近若遠、若粗若細，如是等色非我、我所。若有比丘如是觀已，能斷色愛。’跋波又言：‘云何名色？’我言：‘四大名色，四陰名名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決定說言色是四大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復(fù)說言：‘譬如因鏡則有像現(xiàn)，色亦如是，因四大造，所謂粗細、澀滑、青黃赤白、長短、方圓、斜角、輕重、寒熱、饑渴、煙云、塵霧，是名造色，猶如響像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有四大則有造色，或有四大無有造色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往昔一時，菩提王子作如是言：‘若有比丘護持禁戒，若發(fā)惡心，當知是時失比丘戒。’我時語言：‘菩提王子，戒有七種，從于身口有無作色。以是無作色因緣故，其心雖在惡無記中，不名失戒，猶名持戒。以何因緣名無作色？非異色因不作異色果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佛說有無作色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余經(jīng)作如是言：‘戒者，即是遮制惡法。若不作惡，是名持戒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決定宣說無無作色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經(jīng)中作如是說：‘圣人色陰乃至識陰，皆是無明因緣所出。一切凡夫亦復(fù)如是，從無明生愛，當知是愛即是無明；從愛生取，當知是取即無明、愛；從取生有，是有即是無明、愛、��；從有生受，當知是受即是行有；從受因緣生于名色、無明、愛、取、有、行、受、觸、識、六入等，是故受者即十二支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無心數(shù)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經(jīng)中作如是說：‘從眼、色、明、惡欲四法則生眼識。言惡欲者，即是無明。欲性求時即名為愛，愛因緣取，取名為業(yè)，業(yè)因緣識，識緣名色，名色緣六入，六入緣觸，觸緣想。受、愛、信、精進、定、慧，如是等法，因觸而生，然非是觸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有心數(shù)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或時說唯有一有，或說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至二十五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如來說有五有，或言六有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往一時住迦毗羅衛(wèi)尼拘陀林，時釋摩男來至我所，作如是言：‘云何名為優(yōu)婆塞也？’我即為說：‘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，諸根完具，受三歸依，是則名為優(yōu)婆塞也。’釋摩男言：‘世尊，云何名為一分優(yōu)婆塞？’我言：‘若受三歸及受一戒，是名一分優(yōu)婆塞也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優(yōu)婆塞戒不具受得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一時住恒河邊。爾時，迦旃延來至我所，作如是言：‘世尊，我教眾生令受齋法，或一日、或一夜、或一時、或一念，如是之人成齋不耶？’我言：‘比丘，是人得善，不名得齋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八戒齋具受乃得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經(jīng)中作如是說：‘若有比丘犯四重已，不名比丘，名破比丘、亡失比丘，不復(fù)能生善芽種子。譬如焦種不生果實，如多羅樹頭若斷壞則不生果，犯重比丘亦復(fù)如是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諸比丘，犯重禁已，失比丘戒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經(jīng)中為純陀說四種比丘：一者、畢竟到道，二者、示道，三者、受道，四者、污道。犯四重者即是污道。我諸弟子聞是說已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諸比丘，犯四重已不失禁戒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經(jīng)中告諸比丘：‘一乘、一道、一行、一緣。如是一乘乃至一緣，能為眾生作大寂靜，永斷一切系縛愁苦、苦及苦因，令一切眾到于一有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須陀洹乃至阿羅漢皆得佛道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經(jīng)中說：‘須陀洹，人間天上七返往來便般涅槃。斯陀含人，一受人天便般涅槃。阿那含人，凡有五種，或有中間般涅槃?wù)�，乃至上流般涅槃�(wù)�。阿羅漢人凡有二種，一者現(xiàn)在，二者未來，現(xiàn)在亦斷煩惱五陰，未來亦斷煩惱五陰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如來說須陀洹至阿羅漢不得佛道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此經(jīng)說言：‘佛性具有六事：一常、二實、三真、四善、五凈、六可見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佛說眾生佛性離眾生有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又說言：‘眾生佛性猶如虛空。虛空者，非過去、非未來、非現(xiàn)在，非內(nèi)非外，非是色聲香味觸攝，佛性亦爾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佛說眾生佛性離眾生有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又復(fù)說：‘眾生佛性，猶如貧女宅中寶藏，力士額上金剛寶珠，轉(zhuǎn)輪圣王甘露之泉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佛說眾生佛性離眾生有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又復(fù)說：‘犯四重禁、一闡提人、謗方等經(jīng)、作五逆罪皆有佛性。如是眾生都無善法，佛性是善。’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佛說眾生佛性離眾生有。’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又復(fù)說：‘眾生者即是佛性。何以故？若離眾生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是故我與波斯匿王說于象喻，如盲說象，雖不得象，然不離象；眾生說色乃至說識是佛性者亦復(fù)如是，雖非佛性，非不佛性。如我為王說箜篌喻，佛性亦爾。’善男子，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作種種說，如盲問乳。佛性亦爾，以是因緣或有說言，犯四重禁、謗方等經(jīng)、作五逆罪、一闡提等悉有佛性，或說言無。

　　“善男子，我于處處經(jīng)中說言：‘一人出世多人利益，一國土中二轉(zhuǎn)輪王，一世界中二佛出世，無有是處。一四天下八四天王，乃至二他化自在天，亦無是處。’然我乃說從閻浮提、阿鼻地獄上至阿迦膩吒天。我諸弟子聞是說已，不解我意，唱言：‘佛說無十方佛。’我亦于諸大乘經(jīng)中說有十方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