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五章 法之施設(shè)與發(fā)展趨勢
第五章 法之施設(shè)與發(fā)展趨勢
第一節(jié) 法與結(jié)集
第一項(xiàng) 法與方便施設(shè)
佛法,傳說八萬四千法門,在這無量法門中,到底佛法的心要是什么?也就是佛法之所以為佛法的是什么?依原始結(jié)集的圣典來說,佛法的心要就是「法」。釋尊自覺自證而解脫的,是法;以悲愿方便而為眾生宣說開示的,也稱為「法」!阜ā供ぉみ_(dá)磨dharma是眾生的歸依處,是佛引導(dǎo)人類趣向的理想與目標(biāo)。自覺自證的內(nèi)容,不是一般所能說明的、思辯的,而要從實(shí)行中去體現(xiàn)的。為了化導(dǎo)眾生,不能沒有名字,釋尊就用印度固有的術(shù)語──達(dá)磨來代表。從釋尊的開示安立來看,「法」是以圣道為中心而顯示出來的。圣道是能證能得的道,主要是八正道,所以說:「正見是法,乃至……正定是法」(1)。八正道為什么稱為法?法從字根dhr!而來,有「持」──任持不失的意義。八正道是一切圣者所必由的,解脫的不二圣道,不變不失,所 [P234] 以稱之為法。依圣道的修習(xí)成就,一定能體現(xiàn)甚深的解脫。表示這一意義,如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舉譬喻(大正二?八0下──八一上)說:
「我時(shí)作是念:我得古仙人道,古仙人徑,古仙人道跡。古仙人從此跡去,我今隨去。譬如有人游于曠野,披荒覓路,忽遇故道,古人行處,彼則隨行。漸漸前進(jìn),見故城邑,古王宮殿,園觀浴池,林木清凈。彼作是念:我今當(dāng)往,白王令知。……王即往彼,止住其中,豐樂安隱,人民熾盛」。 「今我如是得古仙人道,古仙人徑,古仙人跡,古仙人去處,我得隨去,謂八圣道。…… 我從彼道,見老病死、老病死集、老病死滅、老病死滅道跡;……行、行集、行滅、行滅道跡。我于此法,自知自覺,成等正覺。為……在家出家,彼諸四眾,聞法正向信樂知法善,梵行增廣,多所饒益,開示顯發(fā)」(2)。
依古道而發(fā)見古王宮殿的譬喻,足以說明「法」是以圣道為中心而實(shí)現(xiàn)(發(fā)見)出來的。圣道的先導(dǎo)者,是正見,也就是慧(3),如經(jīng)上說:「如是五根,慧為其首,以攝持故」(4)。「于如是諸覺分中,慧根最勝」(5);郓ぉふ娫谑サ乐,如堂閣的棟柱一樣,是一切道品的支柱。『故王都譬喻經(jīng)』所說,正見所見的,是四諦與緣起的綜合說。一般說,緣起是先后的,圣諦是并列的,其實(shí)意義相通。緣起prati^tya-samutpa^da,因hetu,緣pratyaya因緣 [P235] nida^na,這些術(shù)語,無非顯示一項(xiàng)法則,就是有與無,生起與滅,雜染與清凈,都不是自然的、偶然的,而是有所依待的。如生死相續(xù),是有因緣的,如發(fā)見其因緣而予以改變,那生死就可以不起了。無論是緣起說,四諦說,都從察果知因中得來。緣起是「中道」的緣起,經(jīng)上一再說:「離此二邊,處于中道而說法,所謂此有故彼有,此起故彼起;……此無故彼無,此滅故彼滅」。此有故彼有,此生(起)故彼生;此無故彼無,此滅故彼滅,是緣起的定律。無明緣行,行緣識(shí),……生緣老病死,是緣起相生的序列。無明滅則行滅,行滅則識(shí)滅,……生滅則老死滅,是緣起還滅的次第。在圣道的正見觀察下,發(fā)見緣起法;從因生果,又因滅而果滅。因果的起滅是無常的(無常的所以是苦。凡是無常、苦的,就非我、非我所),生起是必歸于滅的。這樣的圣道修習(xí),從有因法必歸于滅,達(dá)到諸行不起──寂滅的覺證。緣起法的悟入,有必然的歷程,所以釋尊為須深Susi^ma說:「且自先知法住,后知涅槃」(6)。知緣起法,有無、生滅的依緣性,觀無?喾俏,是法住智;因滅果滅而證入寂滅,是涅槃智。這二智的悟入,都是甚深的。釋尊有不愿說法的傳說,就因?yàn)榫壠鹋c寂滅的甚深!弘s阿含經(jīng)』就這樣說:「此甚深處,所謂緣起。倍復(fù)甚深難見,所謂一切取離、愛盡、無欲、寂滅、涅槃。如此二法,謂有為、無為」(7) 。四諦說也應(yīng)該是這樣的:正見苦果的由集因而來,集能感果;如苦的集因滅而不起了,就能滅一切苦;這是法住智。這是要以慧為根本的圣道修習(xí)而實(shí)證的;依道的修習(xí),就能知苦,斷集而 [P236] 證入于寂滅,就是知涅槃。
圣道所正見的緣起與圣諦,都稱為法。緣起而被稱為法的,如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(大正二? 八四中)說:
「我今當(dāng)說因緣(緣起)法及緣生法。……若佛出世,若未出世,此(緣起)法常住、法住、法界,彼如來自覺知,成等正覺,為人演說、開示、顯發(fā)。……此等(緣生)諸法,法住、法定(原文作「空」)、法如、法爾、法不離如、法不異如、審諦真實(shí)不顛倒」(8) 。
這一經(jīng)文,非常著名,雖所傳與譯文略有不同,而主要為了說明:緣起法與緣生法,是本來如此的,與佛的出世不出世無關(guān);釋尊也只是以圣道覺證,為眾生宣說而已。法住、法界等,是形容「法」的意義!瑜伽師地論』譯作:「法性」、「法住」、「法定」、「法如性」、「如性非不如性」、「實(shí)性」、「諦性」、「真性」、「無倒性非顛倒性」(9)。「法」是自然而然的,「性自爾故」,所以叫「法性」。法是安住的,確立而不可改的,所以叫「法住」。法是普遍如此的,所以叫「法界」。法是安定不變動(dòng)的,所以叫「法定」。法是這樣這樣而沒有變異的,所以叫「法如」!溉纭故莟athata^的義譯,或譯作「真如」!阜ú浑x如、法不異如」,就是「非不如性」avitathata^、「不變異性」anayatathata^的異譯,是反復(fù)說明法的如如 [P237] 不變!笇徶B真實(shí)不顛倒」,與『瑜伽論』的「實(shí)性」、「諦性」、「真性」、「無倒性非顛倒性」相近。法──緣起(與緣生)有這樣的含義,當(dāng)然是「法」了。圣諦也有這樣的意義,如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六(大正二?一一0下)說:
「世尊所說四圣諦,……如如,不離如,不異如,真實(shí)審諦不顛倒,是圣所諦」(10)。
緣起與圣諦,意義相通,都是圣道所體見的「法」。由于圣道的現(xiàn)見而證入于寂滅,這是眾生所歸依的(法),也是一切圣者所共同趣入的。這是約「所」──所見所證說;如約「能」─ ─能見能證說,就是八正道等道品,或三增上學(xué),五法蘊(yùn)。經(jīng)上說:佛真弟子,「法法成就,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脫成就、解脫見慧成就」(11)。阿羅漢有這樣的五眾──五分法身,佛也有此五法眾。在這無漏法中,慧是根本的,所以初入諦理的,稱為「知法入法」,「得凈法眼」;或廣說為「生眼、智、明、覺」(12)。這就是「得三菩提」(正覺);在如來,就是「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」(無上正等覺)。
「圣諦」與「緣起」,都是從因果關(guān)系的觀察中,趣向于寂滅的。其他「蘊(yùn)」、「處」、「界」等法門,都只是這一根本事實(shí)的說明。緣起說的序列是(13):
「無明緣行,行緣識(shí),識(shí)緣名色,名色緣六處,六處緣觸,觸緣受,受緣愛,愛緣取,取緣有,有緣生,生緣老、病、死、憂、悲、苦、惱;如是如是,純大苦聚集」。 [P238]
生了,就有老、病、死;在生老病死──一生中,不離憂悲苦惱,被稱為「純大苦聚」?嗑,就是苦蘊(yùn)duh!khaskandha^h!。眾生的一切,佛分別為「五取蘊(yùn)」,就是不離于(憂悲苦惱)苦的當(dāng)體;這是緣起說、四諦說觀察的起點(diǎn)。如「苦諦」的分別解說,雖分別為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愛別離苦、怨瞋會(huì)苦、求不得苦,又總略的說:「五取蘊(yùn)苦」(14)。對(duì)此現(xiàn)實(shí)人生的不圓滿,如不能知道是苦的,戀著而不能離,是不能趣向于圣智自覺的,所以應(yīng)該先「知苦」。為什么會(huì)大苦蘊(yùn)集?察果知因而推究起來,如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(大正二?七九上)說:
「若于結(jié)所系法,隨生味著,顧念心縛則愛生;愛緣取,取緣有,有緣生,生緣老、病、 ……純大苦聚集」(15)。
這可稱為五支緣起說。因味著(與受相當(dāng))而有愛;有了愛,就次第引生,終于「純大苦聚集」。這就是四諦中,五取蘊(yùn)為苦諦,愛為集諦的具體說明。對(duì)自我與環(huán)境,為什么會(huì)味著、顧縳而起愛呢?緣起說有進(jìn)一步的說明,可稱為十支緣起說(16),內(nèi)容為:
識(shí)→ 名色→ 六處→ 觸→ 受→ 愛→ 取→ 有→ 生→ 老病死等
這一序列,經(jīng)中有二類說明。一、推求愛的因緣,到達(dá)認(rèn)識(shí)的主體──識(shí),是認(rèn)識(shí)論的闡明。識(shí)是六識(shí);名色是所認(rèn)識(shí)的,與六境相當(dāng);六處是六根;觸是六觸;受是六受;愛是六愛。經(jīng)中的「六處」法門,是以六處為中心,而分別說明這些!付蚓(根與境)生識(shí)」(17);「名色 [P239] 緣識(shí)生,識(shí)緣名色生」;「如三蘆立于空地,展轉(zhuǎn)相依而得豎立」(18)?梢娮R(shí)是不能自起自有的,所以不可想象有絕對(duì)的主觀。二、推求愛的因緣,到達(dá)一期生命最先的結(jié)生識(shí),是生理學(xué)的闡明。識(shí)是結(jié)生的識(shí),名色是胎中有精神活動(dòng)的肉體。這二者,也同樣的是:「名色緣識(shí),識(shí)緣名色」(19)。十支緣起說,為了說明愛的因緣,推求到識(shí);這或是認(rèn)識(shí)的開始,或是一期生命自體的開始,都已充分說明了,所以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(大正二?八0中──下)說:
「何法有故老死有?何法緣故老死有?即正思惟,生如實(shí)無間等生,……識(shí)有故名色有,識(shí)緣故有名色有。我作是思惟時(shí),齊識(shí)而還,不能過彼」(20)。
緣起的觀察,到達(dá)「識(shí)」,已不能再進(jìn)一步,不妨到此為止。但緣起的說明,是多方面的,如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(大正二?八三下──八四上)說:
「愚癡無聞凡夫,無明覆,愛緣系,得此識(shí)身。內(nèi)有此識(shí)身,外有名色,此二因緣生觸。此六觸入所觸,愚癡無聞凡夫,苦樂受覺因起種種。云何為六?眼觸入處,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觸入處」(21)。
在識(shí)、名色、觸入處、受以前,提出了無明與愛。經(jīng)上又說:「眾生無始生死,無明所(覆)蓋,愛系其頸,長夜生死輪轉(zhuǎn),不知苦之本際」(22)。從無限生死來說,無明的覆蔽,愛的系著,確是生死主因。解脫生死,也唯有從離無明與離愛去達(dá)到。我以為,十二緣起支,是受此說影 [P240] 響的。在緣起支中,愛已序列在受與取的中間,所以以行──身口意行(與愛俱的身語意行)來代替愛,成為十二支說。說到「此識(shí)身」以前,是三世因果說。以三世因果說緣起,應(yīng)該是合于當(dāng)時(shí)解脫生死的時(shí)代思想的。緣起的說明,是多種多樣的,但主要是以「此有故彼有,此生故彼生」為原則,闡明生死苦蘊(yùn)的因緣,也就是苦與集的說明。
緣起是「此有故彼有,此生故彼生」,為世間一切法現(xiàn)起的普遍法則。有與生起,都依于因緣,所以生死苦蘊(yùn)是可以解脫的,因?yàn)榫壠鹩直厝粴w于「此無故彼無,此滅故彼滅」的。能探求到生死苦蘊(yùn)集的原因,「斷集」就可以解脫了。在這緣起觀中,有的必歸于無,生起的必歸于滅,沒有永恒的、究竟自在(由)的,所以說是苦。苦由無常而來,所以說:「以一切行無常故,一切諸行變易法故,說諸所有受悉皆是苦」(23)。當(dāng)時(shí)的印度宗教界,大都以為現(xiàn)實(shí)身心中,有「自我」存在。我是主宰;是常住的,喜樂的,自在的。釋尊指出:是無常,是苦,那當(dāng)然不會(huì)是我;沒有我,也就沒有我所了。常、樂、我我所,是眾生的著(執(zhí)著又愛著)處,因而生死無邊;如能通達(dá)無常(苦)、無我(我所),就能斷集(無明與愛)而得到解脫,如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(大正二?二上)說:
「色(受想行識(shí))無常,無常即苦,苦即非我,非我者亦非我所。如是觀者,名真實(shí)正觀。……如是觀者,厭于色,厭受想行識(shí);厭故不樂(而離欲),不樂故得解脫」(24)。 [P241]
觀無常(苦)、無我(我所),能得解脫,是不二的正觀。經(jīng)上或簡要的說:「無常想者,能建立無我想。圣弟子住無我想,心離我慢,順得涅槃」(25)。這就是「三法印」。觀無常、無我而能得解脫,原只是緣起法的本性如此,如說:
「眼(耳鼻等)空,常恒不變易法空,(我)我所空。所以者何?此性自爾」(26)。 「空諸行,常恒住不變易法空,無我我所」(27)。
一切法性是空的;因?yàn)槭强盏,所以無常──常恒不變易法空,無我──我我所空。法性自空,只因?yàn)橐磺蟹ㄊ蔷壠鸬,所以說:「賢圣出世空相應(yīng)緣起」(28)。依空相應(yīng)緣起,觀無常、無我而趣入涅槃(觀無常入無愿解脫門;觀無我入空解脫門;向涅槃入無相解脫門),是釋尊立教的心要。能正觀(正見、正思惟、如實(shí)觀等)的,是「慧」,是道的主體,更由其他的戒、定等助成。
上來對(duì)于「法」的要義的敘述,相信對(duì)于大乘空相應(yīng)經(jīng)的理解,是有幫助的。不過約釋尊的自證(法),實(shí)在是無可說明的。釋尊也只能依悟入的方便,適應(yīng)眾生所能了解,所能修習(xí)的,方便宣說,以引導(dǎo)人的證入而已。
注【36-001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八(大正二?二0二下)!涸鲋Р俊弧甘(南傳二二下?一七三、一七五、一八二)。
注【36-002】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因緣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三?一五四──一五五)。 [P242]
注【36-003】「慧」,在七菩提分中名「擇法覺支」;八正道中名「正見」、「正思惟」;五根、五力中名「慧根」、「慧力」;四神足中為「觀神足」;四念住中,念住就是「念慧」。
注【36-004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六(大正二?一八三中──一八五上)!合鄳(yīng)部』「根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六下?五六──五七)。
注【36-005】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根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六下?五六)。
注【36-006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四(大正二?九七中)!合鄳(yīng)部』「因緣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三?一八0)。
注【36-007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(大正二?八三下)。
注【36-008】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因緣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三?三六──三七)。
注【36-009】『瑜伽師地論』卷九三(大正三0?八三三上)。
注【36-010】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諦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六下?三五三、三六一)。
注【36-011】『增壹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(大正二?六0三上)。
注【36-012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五(大正二?一0三下)!合鄳(yīng)部』「諦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六下?三四一──三四五)。
注【36-013】緣起說不限定為十二支,十二支說得詳備些,所以為一般所通用。
注【36-014】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七『象跡喻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四六四中──下)。『中部』(二八)『象跡喻大經(jīng)』,作「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愁悲苦憂惱苦、求不得苦:略說五取蘊(yùn)苦」(南傳九?三二九)。
注【36-015】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因緣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三?一三0)。 [P243]
注【36-016】或合六處與觸,曰「六觸處」,為九支說。
注【36-017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八(大正二?五四上)。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六處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五?一一一)。
注【36-018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(大正二?八一中)!合鄳(yīng)部』「因緣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三?一六六)。
注【36-019】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四『大因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五七九下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0『大緣方便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一中)!洪L部』 (一五)『大因緣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一三──一四)!悍鹫f大生義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八四五中)。
注【36-020】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因緣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三?一五一──一五二)。
注【36-021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(大正二?八三下──八四上)!合鄳(yīng)部』「因緣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三?三四──三五)。
注【36-022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三(大正二?二四0中)。與此相同的經(jīng),『相應(yīng)部』集為「無始相應(yīng)」。
注【36-023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七(大正二?一二一上)。
注【36-024】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蘊(yùn)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四?三三──三五)。
注【36-025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0(大正二?七一上)。
注【36-026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九(大正二?五六中)。
注【36-027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一(大正二?七二下)。
注【36-028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(大正二?八三下)。 [P244]
第二項(xiàng) 法的部類集成
法的結(jié)集部類,有九分教(或譯九部經(jīng))說,九分是:「修多羅」,「祇夜」,「記說」,「伽陀」,「優(yōu)陀那」,「本事」,「本生」,「方廣」,「甚希有法」。又有集九分教成四『阿含』說,四『阿含』是:『雜』,『中』,『長』,『增一』(或作『增支』)。傳說在五百結(jié)集時(shí),就結(jié)集完成了,其實(shí)是多次結(jié)集所成的。原來釋尊在世時(shí),隨機(jī)說法,并沒有記錄,僅由出家弟子們記憶在心里。為了憶持的方便,將所聽到的法,精練為簡短的文句,展轉(zhuǎn)的互相傳授學(xué)習(xí)。直到釋尊入滅,還不曾有過次第部類的編集。另外有些偈頌,容易記憶,廣泛的流傳在佛教(出家與在家)界。所以佛世的法(經(jīng)),是在弟子們憶持傳誦中的。原始五百結(jié)集時(shí),法的結(jié)集,僅是最根本的,與現(xiàn)存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的一部分相當(dāng)。四『阿含』的結(jié)集,有一古老的傳說,如『瑜伽師地論』卷八五(大正三0?七七二下──七七三上)說:
「事契經(jīng)者,謂四阿笈摩。……即彼一切事相應(yīng)教,間廁鳩集,是故說名雜阿笈摩」。 「即彼相應(yīng)教,復(fù)以余相處中而說,是故說名中阿笈摩。即彼相應(yīng)教,更以余相廣長而說,是故說名長阿笈摩。即彼相應(yīng)教,更以一二三等漸增分(支)數(shù)道理而說,是故說名增一阿笈摩」。 [P245] 「如是四種,師弟展轉(zhuǎn)傳來于今,由此道理,是故說名四阿笈摩──是名事契經(jīng)」。
阿含A^^gama,或譯作阿笈摩,是「傳來」的意思。依『瑜伽論』,師弟間傳來的經(jīng)法,是「事相應(yīng)教」;將事相應(yīng)教結(jié)集起來,就是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(或譯「相應(yīng)阿含」)。而『中』、『長』、『增一』或『增支』──三阿含,實(shí)質(zhì)還是「事相應(yīng)教」,不過文段的長短、編集的方式不同。這是確認(rèn)「事相應(yīng)教」為法(釋尊所說)的根本。什么是「事相應(yīng)教」?『瑜伽論』說:「諸佛語言,九事所攝」。九事是:「五取蘊(yùn)」、「十二處」、「十二緣起緣生」、「四食」、「四圣諦」、「無量界」、「佛及弟子」、「菩提分法」、「八眾」(1)。『瑜伽論』「攝事分」與『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』所說(2),也大致相合。依『瑜伽論』「事契經(jīng)」的「摩呾理迦」(本母),知道九事中的「佛及弟子」、「八眾」,還不是「事相應(yīng)教」的根本,根本只是「蘊(yùn)」、「處」、「緣起」、「食」、「圣諦」、「界」、「菩提分」。在漢譯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中,凡二十一卷(缺了二卷,應(yīng)有二十三卷)(3)。比對(duì)『銅鍱部』Ta^mras/a^t!i^ya的『相應(yīng)部』,就是「蘊(yùn)相應(yīng)」、「處相應(yīng)」、「受相應(yīng)」、「因緣相應(yīng)」、「界相應(yīng)」、「念住相應(yīng)」、「正勤相應(yīng)」、「神足相應(yīng)」、「根相應(yīng)」、「力相應(yīng)」、「覺支相應(yīng)」、「道支相應(yīng)」、「入出息相應(yīng)」、「預(yù)流相應(yīng)」、「諦相應(yīng)」──十五相應(yīng)(4)。原始結(jié)集,是以事類相從(相應(yīng))而分類,所以名為「事相應(yīng)教」!甘孪鄳(yīng)」的文體,精練簡短,當(dāng)時(shí)稱為「修多羅」su^tra。 [P246] 一直到后代,「修多羅相應(yīng)」,還是「佛語具三相」的第一相。修多羅相應(yīng)教集成(審定、編次)后,為了便于憶誦,「錄十經(jīng)為一偈」,就是世俗偈頌而不礙佛法的「祇夜」geya。「修多羅」與「祇夜」,就是王舍城原始結(jié)集的經(jīng)法。
離原始結(jié)集不太久的時(shí)間,稱為「記說」或「記別」vya^karan!a的經(jīng)法,又被結(jié)集出來!赣浾f」的體裁,是「問答」與「分別」!喊⑴_(dá)磨大毗婆沙論』,著重于問答體,如(大正二七?六五九下──六六0上)說:
「記說云何?謂諸經(jīng)中,諸弟子問,如來記說;或如來問,弟子記說;或弟子問,弟子記說;T天等,問記亦然。若諸經(jīng)中四種問記,若記所證所生處等」。
「記說」,是明顯決了的說明。依『大毗婆沙論』,凡有三類:如來記說,弟子記說,諸天記說。諸天記說,是偈頌(又編入部分偈頌),與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的『八眾誦』,『相應(yīng)部』的『有偈品』相當(dāng)。因?yàn)槭琴薯,所以也稱為「祇夜」。弟子記說與如來記說,就是「九事」中的「佛及弟子」(也稱為如來所說、弟子所說)。弟子所說,是弟子與弟子間的分別問答,或弟子為信眾說。如來所說,不專為出家解脫者說,重在普化人間。這二部分,都編入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(或『相應(yīng)部』)!赣浾f」的內(nèi)容極廣,或自記說,或?yàn)樗浾f。甚深的證得;未來業(yè)報(bào)生處,未來佛的記說,都是「對(duì)于深秘的事理,所作明顯決了」的說明(5)!感薅嗔_」、「祇夜」、「記 [P247] 說」,這三部分的綜合,與現(xiàn)存的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(或名『相應(yīng)部』)相當(dāng),為一切經(jīng)法的根本。我在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中,對(duì)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的內(nèi)容,曾有過精密的分析考察(6)。
與「記說」同時(shí),已有偈頌的編集。以偈頌說法的,稱為「伽陀」ga^tha^。有感而發(fā)的感興偈,名為「優(yōu)陀那」uda^na。這二類,僅有少分被編入「事相應(yīng)教」。從修多羅到優(yōu)陀那,共五分教,成立比較早,主要是約文體的不同而分部的。到了七百結(jié)集前夕(佛滅百年內(nèi)),佛教界已有更多的經(jīng)法結(jié)集出來,主要的有四部:一、「本事」ityuktaka,itivr!ttaka:這是「自昔展轉(zhuǎn)傳來,不顯說人、談所、說事」的(7)。為什么說?為什么事說?在那里說?三者都不明白,所以這是「無本起」的一類。佛教界傳述得不同,或是古代的事情,如『大毗婆沙論』說(8);蚴且栽鲆环ň幋危L行以后又有重頌(后代以為是「祇夜」),如『本事經(jīng)』(9)。內(nèi)容雖不同,而都是「不顯說人、談所、說事」的。二、「本生」ja^taka:主要為釋尊過去生中的事跡。釋尊在說到當(dāng)前的人事時(shí),說到了過去的某人某事,然后歸結(jié)的說:過去的某人,就是我。這樣的本生,也可通于佛弟子,但重在釋尊的前生。三、「未曾有法」adbhuta-dharma :這是贊述三寶的希有功德。如如來的四未曾有法,諸未曾有法,僧伽如大海的八未曾有法。佛弟子中,如阿難的四未曾有法,諸未曾有法;薄拘羅Bakkula的未曾有法;郁伽Ugra 長者的八未曾有法;手Hastaka長者的八未曾有法;難陀母Nandama^tr!的七未曾有法(10) [P248] 。后來,被用作神通、奇事的意思。四、「方廣」vaipulya:本來,「記說」為「分別」與「問答」體,顯了而明確的,記說深秘的事理!阜綇V」的體裁與性質(zhì),可說與「記說」大致相同。但到那個(gè)時(shí)候,「廣分別」與「廣問答」,文段廣長而義理深遠(yuǎn)的經(jīng)法,取得了「方廣」的新名目,成為又一分教(11)。在佛法的開展中,這是最極重要的部分!
四阿含經(jīng),為一切部派所公認(rèn),極可能是七百結(jié)集時(shí)所完成的。那時(shí),修多羅等九分教,都已有了,所以有集九分教為四阿含的傳說。「修多羅」、「祇夜」、「記說」──三部,早已集成『雜阿含』。以此原始的相應(yīng)修多羅為本,再編入其他的各分教,分別編成『中』、『長』、『增一』──三部,成為四部阿含。以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──「一切事相應(yīng)契經(jīng)」為本的意義,如「四大廣說」所說(12)。當(dāng)時(shí),各方面提供的經(jīng)法極多,有的說是「從佛」聽來的;有的說是從「眾僧」聽來的;有的說是從「多比丘」聽來的;有的說是從「一比丘」聽來的。從不同傳說而來的經(jīng)法,要大眾共同來審核,不能輕率的采用或否認(rèn)。審核的方法,是「依經(jīng)、依律、依法」,就是「修多羅相應(yīng),不越毗尼,不違法相」的三大原則。依『長部』,只是「與修多羅相應(yīng),與毗尼相合」(13)。這是以原始結(jié)集的經(jīng)、律為準(zhǔn)繩,來審核判決傳來的教法!杆拇髲V說」,在上座部Sthavira系的「摩得勒伽」(本母)中,是附于「七百結(jié)集」以后的(14),可論斷為七百結(jié)集時(shí)的結(jié)集方針!杆牟堪⒑梗聿颗晌捶忠郧暗脑挤鸾,但現(xiàn)存的「四部阿含」,都已 [P249] 染上了部派佛教的色彩。在部派分化形成時(shí),或是風(fēng)格相同,思想相近,或是同一地區(qū),內(nèi)部都有教法傳出,經(jīng)一部分僧伽所共同審定,而編入「阿含經(jīng)」中。如漢譯的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、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,是說一切有部Sarva^stiva^din的誦本。說一切有部的特殊教義,都可以從這二部中發(fā)見。而赤銅鍱部所傳的,與之相當(dāng)?shù)摹合鄳?yīng)部』、『中部』,就缺少符合說一切有部義的契經(jīng)(當(dāng)然,赤銅鍱部也有增多的)。這說明了部派的分立,也就是四阿含誦本內(nèi)容的增損。雖然,說有了增損,但這是展轉(zhuǎn)傳來,代表多數(shù)人的意見,而不是憑個(gè)人臆造的。十八部派的分化完成,約在西元前一00年前后。
部派分立了,經(jīng)典還是不斷的流傳出來。如「本生」、「譬喻」apada^na、「因緣」( nida^na)、「論議」upades/a,雖在七百結(jié)集以前就有了,但以后還不斷的傳出,所以有的部派,將九分教擴(kuò)大組合為十二分教──加上「譬喻」、「因緣」、「論議」。
「一切事相應(yīng)教」,是四部阿含的根本。分別的編集為四部,這四部有什么不同的意趣?覺音Buddhaghos!a著有「四部」的注釋,從注釋的書名,可以發(fā)見「四部阿含」的特色。四部注釋是: 長部注:Suman%galavila^sini^(吉祥悅意)中部注:Papan~ca-su^dani^(破斥猶豫) [P250] 增支部注:Manoratha-pu^ran!i^(滿足希求)相應(yīng)部注:Sa^ratthapaka^sini^(顯揚(yáng)真義)
龍樹Na^ga^rjuna有「四悉檀」說,如『大智度論』卷一(大正二五?五九中)說:
「有四種悉檀:一者,世界悉檀;二者,各各為人悉檀;三者,對(duì)治悉檀;四者,第一義悉檀。四悉檀中,總攝一切十二部經(jīng),八萬四千法藏,皆是實(shí),無相違背」。
「悉檀」,梵語siddha^nta,譯義為成就,宗,理。四種悉檀,是四種宗旨,四種理趣。四悉檀可以「總攝一切十二部經(jīng)(有的部派,作九分教),八萬四千法藏」。龍樹以四悉檀判攝一切佛法,到底根據(jù)什么?說破了,這是依于「四阿含」的四大宗趣。以四悉檀與覺音的四論相對(duì)比,就可以明白出來。如一、「吉祥悅意」,是『長阿含』、「世界悉檀」!洪L阿含』中的『阇尼沙經(jīng)』、『大典尊經(jīng)』、『大會(huì)經(jīng)』、『帝釋所問經(jīng)』、『阿咤曩胝經(jīng)』等,是通俗的適應(yīng)天神(印度神教)信仰的佛法。思想上,『長阿含』破斥了新興的六師外道;而在信仰上,融攝了印度民間固有的神教。諸天大集,降伏惡魔;如『阿咤曩胝經(jīng)』,就被看作有「守護(hù)」的德用。二、「破斥猶豫」,是『中阿含』、「對(duì)治悉檀」!褐邪⒑坏姆謩e抉擇法義,「凈除二十一種結(jié)」等,正是對(duì)治猶疑法門。又如「淫欲不障道」、「心識(shí)常住」等邪見,明確的予以破斥,才能斷邪疑而起正信。三、「滿足希求」,是『增一(或作「增支」)阿含』、「各各為人 [P251] 悉檀」。適應(yīng)不同的根性,使人生善植福,這是一般教化,滿足一般的希求。四、「顯揚(yáng)真義」,是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、「第一義悉檀」。龍樹的四悉檀,覺音的四論,完全相合,這一定有古老的傳承為依據(jù)的。還有,『薩婆多毗尼毗婆沙』說:「為諸天世人隨時(shí)說法,集為增一,是勸化人所習(xí)。為利根眾生說諸深義,名中阿含,是學(xué)問者所習(xí)。說種種禪法,是雜阿含,是坐禪人所習(xí)。破諸外道,是長阿含」(15)。這一「四阿含」的分別,與覺音、龍樹所說,大體相合,這是說一切有部的傳說。說一切有部重視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的分別法義,所以說是學(xué)問者所習(xí)的深義。坐禪人深觀法相,更親切的體現(xiàn)深法(佛世,著重于此),所以說『雜阿含』是坐禪人所習(xí);與顯了第一義的意趣,也并無不合。從此三說去觀察,「四部阿含」的宗趣,是明白可見的。「四部阿含」的根本,是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,依此四大宗趣去觀察時(shí),應(yīng)該是:「相應(yīng)修多羅」是「顯了真義」;「八眾」(諸天記說?祇夜)是「吉祥悅意」;「弟子所說」是「破斥猶豫」;「如來所說」是「滿足希求」。佛法的四大宗趣,成立非常早;四部阿含就是依此而分別集成的。對(duì)此四大宗趣,如能明確了解,權(quán)實(shí)分明,那末「佛法皆是實(shí),不相違背」。否則,以方便為真實(shí),顛倒曲解,就難免要迷失佛法宗本了!
注【37-001】『瑜伽師地論』卷三(大正三0?二九四上)。
注【37-002】『瑜伽師地論』卷八五(大正三0?七七二下)!焊菊f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』卷三九(大正二四?四0 [P252] 七中)。
注【37-003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六六六──六六七)。
注【37-004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六八六──六八九)。
注【37-005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五二九──五三三)。
注【37-006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六二九──六九四)。
注【37-007】『阿毗達(dá)磨順正理論』卷四四(大正二九?五九五上)。
注【37-008】『阿毗達(dá)磨大毗婆沙論』卷一二六(大正二七?六六0上)。
注【37-009】玄奘所譯『本事經(jīng)』,與銅鍱部所傳『小部』的『如是語』,為同一類型經(jīng)本。
注【37-010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五八六──五九一)。
注【37-011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五七三──五八五)。
注【37-012】『增支部』「四集」(南傳一八?二九三──二九七)!涸鲆及⒑(jīng)』卷二0(大正二?六五二中──六五三上)!号崮附(jīng)』卷四(大正二四?八一九下──八二0中)!洪L部』(一六) 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九九──一0二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『游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一七中──一八上)。『十誦律』卷五六(大正二三?四一四上──中)!核_婆多部毗尼摩得勒伽』卷六(大正二三?五九七下──五九八上)!焊菊f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』卷三七(大正二四?三八九中──三九0中)。
注【37-013】『長部』(一六)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一0二)。 [P253]
注【37-014】『十誦律』卷五六(大正二三?四一四上)!核_婆多部毗尼摩得勒伽』卷六(大正二三?五九七下──五九八上)。『毗尼母經(jīng)』卷四(大正二四?八一九下──八二0上)。
注【37-015】『薩婆多毗尼毗婆沙』卷一(大正二三?五0三下──五0四上)。
第二節(jié) 中、長、增一的不同適應(yīng)
第一項(xiàng) 中阿含經(jīng)
佛法的原始結(jié)集,與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──『相應(yīng)部』的一部分內(nèi)容相當(dāng)。由于「如來記說」、「弟子記說」、「諸天記說」的應(yīng)機(jī)不同,編入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,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已有了不同的適應(yīng)性。依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為本,順著三類「記說」的傾向,更廣的集成『中』、『長』、『增一』─ ─三部,雖主體相同,而更明確的表現(xiàn)出各部的獨(dú)到適應(yīng)。這是約各部的著重點(diǎn)而說的。
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繼承「弟子所說」的特性,重視出家眾──僧伽,每說到有關(guān)毗奈耶的部分。如『瞿默目犍連經(jīng)』說:佛涅槃后,佛沒有預(yù)先指定繼承人,比丘們也沒有公推誰繼承佛的地位。佛法是「依法不依人」,比丘們只是依法而住──受持學(xué)處,按時(shí)舉行布薩,互相教誡策勵(lì),依法懺悔出罪,就能達(dá)成僧伽的清凈和合。如比丘有:多聞、善知識(shí)、樂住遠(yuǎn)離、樂燕坐、知足 [P254] 、正念、精進(jìn)、智慧、漏盡──佛說的十可尊敬法,「則共愛敬、尊重、供養(yǎng)、宗奉、禮事于彼比丘」(1),佛法就這樣的延續(xù)下來。如僧伽有了諍論,要合法的除滅,佛法才不致于衰落,如『周那經(jīng)』所說的「六諍根」、(「四諍事」)、「七滅諍法」與「六慰勞(六和敬)法」(2)。這兩部經(jīng),表達(dá)了當(dāng)時(shí)僧伽佛教的特色。此外,如長老比丘應(yīng)該教導(dǎo)初學(xué)的(3);應(yīng)該教誡比丘尼(4) ;教誨阿練若比丘(5)。在布施中,施僧的功德最大(6);三凈肉的意義(7)。對(duì)于僧尼習(xí)近的(8);不受一坐食的(9);過中食的(10);非時(shí)乞食的(11);犯戾語(不受教誡)的(12);不舍惡見,如說淫欲不障道的(13),心識(shí)常住的(14);尤其是犯戒不悔,嬈亂僧眾的,要予以嚴(yán)厲的制裁(15)。至于敘事而文段與律部相當(dāng)?shù),如釋尊少年受欲的『?9葌經(jīng)』(16);從二仙修學(xué)、成佛、度五比丘的『羅摩經(jīng)』(17);初化王舍城Ra^jagr!ha的『頻毗娑邏王迎佛經(jīng)』(18);種種希有的『未曾有法經(jīng)』(19);因拘舍彌 Kaus/a^mbi^比丘諍論而說的『長壽王經(jīng)』(20);女眾最初出家的『瞿曇彌經(jīng)』(21);因比丘不清凈,釋尊不再說戒的『瞻波經(jīng)』(22)等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與律治的、僧伽的佛教精神相呼應(yīng),表示了「中」部的重要傾向。
「法義分別」,是「中含」的又一重點(diǎn)所在,F(xiàn)存漢譯的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,是說一切有部 Sarva^stiva^din所傳的;南傳的『中部』,屬赤銅鍱部Ta^mras/a^t!i^ya。在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的二二二經(jīng),『中部』的一五二經(jīng)中,相同的僅有九八經(jīng)。主要是由于二部的編集不同,『中阿 [P255] 含經(jīng)』的大部分──七五經(jīng),南傳卻編到『增支部』去了(23)。現(xiàn)以二部共同的來說:『中部』有『分別品』(一二經(jīng)),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也有『根本分別品』(一0經(jīng)),相同的有九經(jīng),僅缺『一夜賢者經(jīng)』;其他的『施分別經(jīng)』、『諦分別經(jīng)』,也都在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中,這可說是二部最一致的部分!阜謩e」的內(nèi)容是多方面的,有屬于偈頌的顯了解說,如(一三一)『一夜賢者經(jīng)』(24),(一三二)『阿難一夜賢者經(jīng)』,(一三三)『大迦旃延一夜賢者經(jīng)』,(一三四)『盧夷強(qiáng)耆一夜賢者經(jīng)』。有屬于業(yè)的分別,如(一三五)『小業(yè)分別經(jīng)』,(一三六)『大業(yè)分別經(jīng)』。(一三八)『總說分別經(jīng)』,是禪定的分別。如(一三七)『六處分別經(jīng)』,(一三九)『無諍分別經(jīng)』,(一四0)『界分別經(jīng)』,(一四一)『諦分別經(jīng)』,(一四二)『施分別經(jīng)』,都可以從經(jīng)名而知道分別的內(nèi)容。依此分別的不同內(nèi)容去觀察時(shí),如(一二二)『空大經(jīng)』,有內(nèi)空、外空、內(nèi)外空、不動(dòng)的次第修習(xí)。(一0五)『善星經(jīng)』,(一0六)『不動(dòng)利益經(jīng)』,說到不動(dòng)、無所有處、非想非非想處的進(jìn)修次第。(五二)『八城人經(jīng)』,(六四)『摩羅迦大經(jīng)』,說到「十一甘露門」。(一一一)『不斷經(jīng)』,說舍利弗S/a^riputra修習(xí)九次第定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的(一七六)『行禪經(jīng)』,(一七七)『說經(jīng)』,都廣敘四禪,四無色定的修習(xí) ──退、住、升進(jìn)、得解脫的差別。這些,都有關(guān)于禪定的分別(還有其他經(jīng)文,這里只略舉其要)。無諍分別,也就是空的分別。須菩提Subhu^ti是無諍行者,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三『拘 [P256] 樓瘦無諍經(jīng)』(與『無諍分別經(jīng)』相當(dāng))(大正一?七0三下)說:
「須菩提族姓子,以無諍道,于后知法如法。知法如真實(shí),須菩提說偈,此行真實(shí)空,舍此住止息」。
無諍與空行有關(guān),如(一二一)『空小經(jīng)』,(一二二)『空大經(jīng)』,(一五一)『乞食清凈經(jīng)』(說一切有部編在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),都闡明空行的實(shí)踐意義。如(五六)『優(yōu)波離經(jīng)』,(一0一)『天臂經(jīng)』,(一二九)『賢愚經(jīng)』;『中部』所獨(dú)有的(五七)『狗行者經(jīng)』;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的(一二)『!6嗀破經(jīng)』,(一八)『師子經(jīng)』:都是有關(guān)業(yè)的分別,而又多數(shù)與尼犍 Nirgrantha弟子有關(guān)!褐邪⒑(jīng)』立「業(yè)相應(yīng)品」(一一──二0經(jīng)),南傳多數(shù)編入『增支部』。這些業(yè)的分別,為后代「業(yè)」論的重要依據(jù)。又如(二八)『象跡喻大經(jīng)』,是諦的分別,而其實(shí)是(苦諦的)五取蘊(yùn)的分別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(九九)『大因經(jīng)』,是緣起的分別,但南傳編在『長部』中。(一一五)『多界經(jīng)』,是界、處、緣起、處非處的善巧分別。這些法的分別,一部分明顯是佛弟子的分別,無疑的是「中」部的重心所在。
「法」與「毗奈耶」(發(fā)展為「阿毗達(dá)磨」與「阿毗毗奈耶」),為原始佛教的兩大部門。法與律分化了,所論究的對(duì)象,完全不同,但卻是彼此呼應(yīng)的。當(dāng)時(shí)佛教界所用的方法論,最重要的就是分別vibhajya。結(jié)集的教法,是有關(guān)身心定慧的修證,教制是有關(guān)自他身語的清凈 [P257] ,都需要從分別中,得到明確無疑的理解。分別,不只是分析的,也是明辨抉擇的。如舍利弗答大拘絺羅Maha^kaus!t!hila問的(四三)『毗陀羅大經(jīng)』,法授Dharmadinna^^比丘尼答毘舍佉Vis/a^kha^問的(四四)『毗陀羅小經(jīng)』,非常接近阿毗達(dá)磨abhidharma。舍利弗說:入滅定而不得究竟智的,死后生意生天,優(yōu)陀夷 Uda^yin一再的反對(duì)這一意見(25)。質(zhì)多羅象首Citra-Hastirohaputra在大家論阿毗達(dá)磨中間,不斷的插入自己的問難,受到大拘絺羅的呵責(zé)(26)。這二則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文,南傳編入『增支部』;但『中部』(一0三)『如何經(jīng)』,也明白說到「論阿毗達(dá)磨」(27)。這表示了以「分別」為論宗的阿毗達(dá)磨,已在初步的開展中。分別不只是蘊(yùn)、處、界、緣起、諦、業(yè)、禪、道品──「法」需要分別,與法相應(yīng)的毗奈耶,也需要分別。如『戒經(jīng)』的解說,『銅鍱律』稱為『經(jīng)分別』;其中,比丘的名『大分別』,比丘尼的名『比丘尼波羅提木叉分別』!耗υX僧祇律』作『波羅提木叉分別』!焊菊f一切有部毗奈耶』,藏譯的名『毗尼分別』,『比丘尼毗尼分別』(28);這可見「分別」是治律的重要方法!航浣(jīng)』的「文句分別」,「犯相分別」,是戒經(jīng)解說的主要內(nèi)容,都采用不厭其繁的辨析法。阿毗達(dá)磨的發(fā)展,類集不同主題而稱之為犍度khandha,如『八犍度論』;『尊婆須蜜菩薩所集論』,也是分為十四犍度的。在律典方面,戒經(jīng)以外的制度,也類集為一聚一聚的,『銅鍱律』與『四分律』,是稱為犍度的?傊謩e法義,分類,纂集,是阿毗達(dá)磨與(阿毗)毗奈 [P258] 耶所共同的。這一傾向發(fā)展起來,佛法就成為明確的,條理嚴(yán)密的。從部派佛教看來,凡是重律的,就是重阿毗達(dá)磨的(也有程度的不同)。重法的大眾部Maha^sa^m!ghika,雖傳說有論書,而竟沒有一部傳譯過來,至少可以說明大眾部是不重阿毗達(dá)磨的。律藏方面,也只有根本的『摩訶僧祇律』,分出的支派,即使有些出入,而大體還是這一部律。大眾部是重法的,不會(huì)重視那種嚴(yán)密分析的學(xué)風(fēng)!褐小、『長』、『增一』的集成,在七百結(jié)集時(shí)代。那時(shí),以「分別」來論法、治律的學(xué)風(fēng),在佛教中是主要的一流!褐胁俊坏募,顯著的表達(dá)了這一傾向。明確、決定,就是被稱為「對(duì)治猶豫」的特征。對(duì)初期大乘經(jīng)來說,與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的關(guān)系,是并不密切的。
注【38-001】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六『瞿默目揵連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五四下──六五五上)。『中部』(一0八) 『瞿默目犍連經(jīng)』,十法作:具戒、多聞、知足、四禪、六通成就(南傳一一上?三六四──三六六)。
注【38-002】『中部』(一0四)『舍彌村經(jīng)』(南傅一一上?三一九──三二七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五二『周那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七五三下──七五五下) 。
注【38-003】『中部』(六七)『車頭聚落經(jīng)』(南傳一0?二六八──二七二)!褐邪⒑(jīng)』缺,見『增壹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一(大正二?七七0下──七七一下)。
注【38-004】『中部』(一四六)『教難陀迦經(jīng)』(南傳一一下、三八六──三九九)!褐邪⒑(jīng)』缺,見『雜阿含經(jīng) [P259] 』卷一一(大正二?七三下──七五下)。
注【38-005】『中部』(六九)『瞿尼師經(jīng)』(南傳一0?二八八──二九五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六『瞿尼師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四五四下──四五六上)。
注【38-006】『中部』(一四二)『施分別經(jīng)』(南傳一一下?三五六──三六四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七『瞿曇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七二一下──七二三上)。
注【38-007】『中部』(五五)『耆婆迦經(jīng)』(南傳一0?一三一──一三六)。
注【38-008】『中部』 (二一) 「鋸喻經(jīng)』(南傳九.二二三──二二六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五0『牟犁破群那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七四四上──七四六中)。
注【38-009】『中部』(六五)『跋陀利經(jīng)』(南傳一0?二三九──二五四)!褐邪⒑(jīng)』卷五一『跋陀和利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七四六中──七四七中)。
注【38-010】『中部』(七0)『枳咤山邑經(jīng)』(南傳一0?二九五──三00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五一『阿濕貝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七四九下──七五0中)。
注【38-011】『中部』(六六)『鶉喻經(jīng)』(南傳一0?二五四──二五八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五0『加樓烏陀夷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七四0下──七四二上)。
注【38-012】『中部』(一五)『思量經(jīng)』(南傳九?一六0──一七七)!褐邪⒑(jīng)』卷二三『比丘請經(jīng)』(大正一.五七一下──五七二下)。 [P260]
注【38-013】『中部』(二二)『蛇喻經(jīng)』(南傳九?二三七──二四四)!褐邪⒑(jīng)』卷五四『阿梨咤經(jīng)』(大正一 ?七六三中──七六四下)。
注【38-014】『中部』(三八)『愛盡大經(jīng)』(南傳九?四四五──四四九)!褐邪⒑(jīng)』卷五四『嗏帝經(jīng)』(大正一 ?七六六下──七六七下)。
注【38-015】同上注(12)。
注【38-016】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九『柔!9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0七下──六0八上)。『增支部』「三集」(南傳一七?二三四──二三七)。
注【38-017】『中部』(二六)『圣求經(jīng)』(南傳九?二九0──三一三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五六『羅摩經(jīng)』(大正一? 七七五下──七七八下) 。
注【38-018】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一『頻毗娑邏王迎佛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四九七中──四九八下)。
注【38-019】『中部』(一二三)『希有未曾有法經(jīng)』(南傳一一下?一三九──一四八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八『未曾有法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四六九下──四七一下)。
注【38-020】『中部』(一二八)『隨煩惱經(jīng)』(南傳一一下?一九一──二0七)!褐邪⒑(jīng)』卷一七『長壽王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五三二下──五三九中) 。
注【38-021】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八『瞿曇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0五上──六0七中)!涸鲋Р俊弧赴思(南傳二一?一九四──二0二)。 [P261]
注【38-022】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九『瞻波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四七八中──四七九下)。『增支部』「八集」(南傳二一?七0─ ─七九)。
注【38-023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七0七──七一七)。
注【38-024】此下依『中部』經(jīng)說。凡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所獨(dú)有的,別為標(biāo)出。
注【38-025】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五『成就戒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四四九下──四五0下)!涸鲋Р俊弧肝寮(南傳一九?二六八──二七二)。
注【38-026】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0『支離彌梨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五五七下──五五九中)!涸鲋Р俊弧噶(南傳二0? 一五一──一五二)。
注【38-027】『中部』(一0三)『如何經(jīng)』(南傳一一上?三一一)。
注【38-028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一八五──一八七)。
第二項(xiàng) 長阿含經(jīng)
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(『長部』)是破斥外道的(1),但重在適應(yīng)印度的神教要求,而表彰佛的超越、崇高、偉大。佛弟子信佛敬佛尊崇佛,是當(dāng)然的。在『中部』中,或說如來是等正覺者(法是善說,僧伽是正行者),是從知見清凈,離貪寂靜中理解出來(2)。或見如來四眾弟子的梵行成滿,而表示對(duì)三寶的尊敬(3)。波斯匿王Prasenajit見眾弟子的終身修行梵行;比丘們和合無諍 [P262] ,身心喜悅健康;肅靜的聽法,沒有弟子而敢駁難世尊的;即使還俗,也只有責(zé)怪自己;尊敬如來,勝過了對(duì)于國王的尊敬。從弟子們的言行中,理解到佛是真正的等正覺者:這是贊佛的最佳范例(4)!或有見佛的相好具足,而對(duì)佛表示敬意(5)。這一類的贊嘆,是依佛法的特質(zhì)而贊嘆的。但在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中,贊佛的方式,是適應(yīng)世俗的。如佛的弟子善宿Sunaks!atra,認(rèn)為佛沒有現(xiàn)神通,沒有說明世界的起源,不能滿足他的宗教要求(6)。在一向流行神教的印度,因此而不能信佛,應(yīng)該是有這種人的。佛法的特色,就是不用神通神變,記心神變(知人心中的想念),而以「教誡神變」化眾生(7),這正是佛的偉大!但世俗的神教信仰者,不能接受,于是佛法有了新的方便來適應(yīng)他們。一、以「記說」來表示神通:「記說」未來事,就是預(yù)言。如預(yù)記裸形者伽羅樓Kal!a^ra^mat!t!aka的犯戒而死;裸形者究羅帝Koraks!ata,七天以后,會(huì)腹脹而死,生在起尸鬼中。婆羅門波梨子Pathikaputra,自己說有神通,預(yù)言他不敢來見佛(8)。釋尊預(yù)記華氏城Pa^t!aliputra未來的繁榮(9);預(yù)記彌勒Maitreya的當(dāng)來成佛(10)。如記說過去事,那就是『長部』(一九)『大典尊經(jīng)』,(一七)『大善見王經(jīng)』,(一四)『大本經(jīng)』,(二七)『起世因本經(jīng)』等。二、以神境通來表示神通:或在虛空中往來(11);或「右手接散陀那 Sandha^na 居士置掌中,乘虛而歸」(12);或以神力渡過恒河Gan%ga^(13);或使「因陀羅窟自然廣博,無所障礙」,能容納無數(shù)天人(14);或使腳俱多河Krakus!t!ha的濁水,變?yōu)榍鍍?15);佛 [P263] 涅槃后,伸出雙足,讓大迦葉Maha^ka^s/yapa禮足(16)。在『長部』中,神通的事很多,梵天 Maha^brahman也現(xiàn)神通(17)。「沙門婆羅門以無數(shù)方便現(xiàn)無量神足,皆由四神足起」(18),四神足是依定而發(fā)神通的修法。神通原是印度一般所信仰的,『長部』的重視神通,引發(fā)了兩項(xiàng)重要的信仰。一、「神通延壽」:如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『游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一五中)說:
「諸有修四神足,多修習(xí)行,常念不忘,在意所欲,可得不死一劫有余」(19)。
修四神足的,能延長壽命到一劫,或一劫以上,所以阿羅漢入邊際定的,能延長壽命(20)。后來的四大聲聞、十六阿羅漢,長住世間的傳說,由此而流傳起來(也可以與修定的長生不老說相結(jié)合)。修四神足是可以住壽一劫以上的,啟發(fā)了佛壽不止八十歲的信仰。二、「普入八眾」:如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『游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一六中)說:
「佛告阿難:世有八眾。何謂八?一曰剎利眾,二曰婆羅門眾,三曰居士眾,四曰沙門眾,五曰四天王眾,六曰忉利天眾,七曰魔眾,八曰梵天眾」。 「我自憶念,昔者往來,與剎利眾坐起言語,不可稱數(shù)。以精進(jìn)定力,在所能現(xiàn)。彼有好色,我色勝彼。彼有妙聲,我聲勝彼。彼辭我退,我不辭彼。彼所能說,我亦能說;彼所不能,我亦能說。阿難!我廣為說法,示教利喜已,即于彼沒,彼不知我是天是人。如是至梵天眾,往反無數(shù),廣為說法,而莫知我誰」(21)。 [P264]
「八眾」──人四眾、天四眾,源出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的『八眾誦』。人中,婆羅門教說四姓階級(jí),佛法不承認(rèn)首陀羅s/u^dra為賤民,以沒有私蓄的出家者──沙門s/raman!a來替代。天四眾是:梵、魔ma^ra、三十三天、四大王眾天,四王天統(tǒng)攝八部鬼神。八眾,統(tǒng)括了人與神的一切。依經(jīng)說,佛不知多少次的到八眾中去,就是「現(xiàn)種種身」,而所現(xiàn)的身,都比一般的要高明。與他們坐起言談,就是「說種種法」,當(dāng)然比他們說得更高妙。這樣的往來談?wù),他們竟不知道是誰。佛的神通變現(xiàn),不但可以變現(xiàn)為種種天身、人身,而也暗示了一項(xiàng)意見:在剎利、婆羅門、居士──在家人中,沙門──通于佛教及外道的出家人中,梵天、魔天、帝釋、四大天王、龍、夜叉等鬼神中,都可能有佛的化身在內(nèi),當(dāng)然我們并不知道有沒有;,原是印度神教的一種信仰,在佛法中漸漸流行,將在大乘佛法中興盛起來。
世界的起源,是神教──婆羅門教及東方沙門團(tuán)的重要論題,但這是佛所不加說明的──「無記」avyakr!ta。世界的來源,個(gè)體生命的來源,還有未來的歸宿,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總合這些問題為「十四無記」。在著重身心修證的,于佛法有所悟入的,這些當(dāng)然沒有戲論的必要。但在一般神教者,及重于仰信的佛教者,是不能滿足的,如善宿及鬘童子Ma^lun%kya^putra,就是這類的人。關(guān)于世界起源,『波梨經(jīng)』舉出了印度的古代傳說:梵(自在)天創(chuàng)造說;耽著戲樂(或譯「戲忘」)說,意亂(或譯「意憤」)說,無因緣說(22)。過去起源,未來歸宿,印度的 [P265] 宗教家,唯物論的順世派Loka^yata,提出各式各樣的見解。將這些異說條理而組織起來的,有『中部』(一0二)『五三經(jīng)』。關(guān)于未來的,是「死后有想」、「死后無想」、「死后非想非非想」、「死后斷滅」、「現(xiàn)法涅槃」等五大類。過去的,是「常無!沟人木,「邊無邊」等四句,「一想異想」四句,「有苦有樂」四句(這部經(jīng),說一切有部應(yīng)該是屬于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的)(23)!洪L部』的(一)『梵網(wǎng)經(jīng)』與(二九)『清凈經(jīng)』,也條理而敘述了這些異見(24)。其中,關(guān)于過去的「常無常」論,「邊無邊」論,「無因緣」論,都解說為出于禪定的經(jīng)驗(yàn)或推理。禪定中見到某一境界,而就此論斷為「常無常」等。這可說事出有因,只是論斷的錯(cuò)誤。解說他而又破斥他,顯出了佛的崇高偉大!關(guān)于起源,還有『長部』(二七)『起世因本經(jīng)』,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譯名『小緣經(jīng)』。對(duì)于這一世界的初成,以及社會(huì)發(fā)展過程,有所說明。這主要是說明剎帝利種姓,是比婆羅門種姓更早的。常童子Sanatkuma^ra──梵天說:「人類種姓中,剎帝利殊勝;明行具足者,人天中最勝」。這一頌,本出于「八眾誦」的「梵天相應(yīng)」(25),代表東方的觀念,王族(政治)勝過了婆羅門(宗教)。佛法是種姓平等論的,但對(duì)婆羅門自以為高貴的妄執(zhí),就以社會(huì)發(fā)展說,剎帝利早于婆羅門的見解來否定他!洪L部』(三)『阿摩晝經(jīng)』,也采用同一論法,并說明釋迦族的來源(26)。后來,綜合『起世因本經(jīng)』、『阿摩晝經(jīng)』的所說,而更擴(kuò)大的結(jié)集出來,就是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末后的『世記經(jīng)』。 [P266]
『長部』是以婆羅門(沙門)──印度宗教為對(duì)象,佛法透過天神的信仰而表示出來。印度傳統(tǒng)的宗教,重行儀是祭祀的,重理智是解脫的宗教。婆羅門的犧牲祭,佛法從來就不表贊同。在『長部』中,從祭祀的神教,而引導(dǎo)到人生道德的宗教。如(三一)『教授尸伽羅越經(jīng)』中,善生Singa^laka奉行父祖?zhèn)鱽淼?a href="/remen/libai.html" class="keylink" target="_blank">禮拜六方。佛教他,離十四種罪惡,然后禮拜六方,六方是:東方父母,南方師長,西方妻子,北方朋友,下方傭仆,上方婆羅門、沙門(宗教師)。人與父母、師長等,各有相互應(yīng)盡的義務(wù)(中國稱為「敦倫盡分」);盡人倫應(yīng)盡的義務(wù)(也可說責(zé)任),才能得生天的果報(bào)。又(五)『究羅檀頭經(jīng)』,對(duì)重視祭祀的婆羅門,教他不要?dú)Q,也不可為了祭祀而加重仆役的勞作,只要用酥、油等來祭祀。這樣,「少煩雜,少傷害,比之犧牲祭,功德更多」(27)。還有比這更好的祭祀,那是時(shí)常供養(yǎng)祖先,供養(yǎng)僧眾,三歸、五戒。不否定神教的名目,卻改變他的內(nèi)容,佛是溫和的革新者。重智的宗教,引出世間起源,死后情形,涅槃等問題。條理而列舉異見,批評(píng)或加以融攝,引上佛法的真解脫道。著重于適應(yīng)印度的神教,所以『長部』與天神的關(guān)系,非常密切。如(一六)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,佛將涅槃時(shí),娑羅林四周十二由旬內(nèi),充滿了大力諸天」(28)。(一八)『阇尼沙經(jīng)』,(一九)『大典尊經(jīng)』,都說到三十三天,四天王集會(huì),大梵天來,示現(xiàn)種種的變化,而這都是天神傳說出來的。(二一)『帝釋所問經(jīng)』,帝釋與五髻Pan~cas/ikha來見佛!弘s阿含經(jīng)』『八眾誦』,有四位凈居天來贊 [P267] 佛的短篇(29),『長部』擴(kuò)編而成鬼神大集會(huì)的(二0)『大會(huì)經(jīng)』。(三二)『阿咤曩胝經(jīng)』,是毗沙門Vais/ravan!a天王,為了降伏惡神,說護(hù)持佛弟子的護(hù)咒。天神的禮佛、贊佛、護(hù)持佛弟子,『八眾誦』已經(jīng)如此了,但『長部』著重到這方面,無意中增加了過去所沒有的內(nèi)容。
『長部』所有的獨(dú)到內(nèi)容,可以略舉四點(diǎn)。一、佛法的出家眾,是禁欲的;在家人受了八關(guān)齋戒,也要離淫欲,不許歌舞與觀聽歌舞。佛對(duì)遮羅周羅那羅Talaput!a Nat!a聚落主說:「歌舞戲笑作種種伎」,能引起人的貪瞋癡縛,不是生天的善業(yè)(30)。原始佛教是「非樂」(與墨子的意境相近)的,推重樸質(zhì)無華的生活。但『長部』(一六)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中,末羅Malla 族人以「舞踴、歌謠、奏樂……」等,供養(yǎng)釋尊的遺體(31)!洪L部』(二一)『帝釋所問經(jīng)』,帝釋的樂神五髻,彈琉璃琴,作歌來娛樂世尊。五髻所唱的歌,是綜合了男女的戀愛,三寶的敬愛;以男女間的戀愛,來比擬對(duì)三寶的敬愛。五髻曾見到犍闥婆gandharva王耽迷樓Stumburu 的女兒──跋陀Bhadda,一見鐘情,念念不忘。五髻將自己對(duì)跋陀的愛念。對(duì)三寶的敬愛,結(jié)合而作出這首歌。這樣的歌曲,竟然得到了佛的贊美(32)!嚴(yán)肅的,樸實(shí)無華的佛法,漸漸的引入了世俗的歡樂氣氛。二、出家人住在阿蘭若處,如知見不正確,意念不清凈,修行沒有方便,都會(huì)引起妄想、幻覺;或犯下重大的過失;或見神見鬼,弄到失心發(fā)狂;或身心引發(fā)種種疾病,如『治禪病秘要法』所說那樣(33)!洪L部』(三二)『阿咤曩胝經(jīng)』,毗沙門天王, [P268] 因?yàn)楸惹饌冃扌袝r(shí),受到邪惡鬼神的嬈亂,所以說阿咤曩胝A^t!a^nat!iya的護(hù)經(jīng)rakkha。護(hù)經(jīng)是列舉護(hù)法的大力鬼神,如修行人誦習(xí)這部護(hù)經(jīng),就能鎮(zhèn)伏邪惡的鬼神,而得到了平安。這是印度舊有的,他力與咒術(shù)的引入佛法!洪L阿含經(jīng)』是法藏部Dharmaguptaka的誦本;法藏部立「禁咒藏」,是重咒術(shù)的部派!洪L部』的『大會(huì)經(jīng)』,只是列舉敬信三寶的鬼神名字,而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的『大會(huì)經(jīng)』,就作「結(jié)咒曰」(34)。因?yàn)檎b念護(hù)法鬼神的名字,會(huì)得到善神的護(hù)持,與誦咒的作用一樣。三、婆羅門,或譯梵志,原語作Bra^hman!a,是四種姓之一。婆羅門是印度的祭師族,有晚年住到森林中,或游行各處的,又被稱為沙門。但在釋尊時(shí)代,婆羅門是傳統(tǒng)宗教的婆羅門,沙門是東方新興的各沙門團(tuán)。釋尊及出家的佛弟子,也是沙門,但與外道沙門不同;也不妨稱為婆羅門,但不是以種姓為標(biāo)準(zhǔn)的婆羅門。可以說,釋尊(阿羅漢們)才是真正的沙門,真正的婆羅門。所以經(jīng)上說「沙門」、「沙門義」,「婆羅門法」、「婆羅門義」(35),都是依佛而說的。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『八眾誦』,諸天每稱佛為婆羅門,如贊佛說:「久見婆羅門,逮得般涅槃,一切怖已過,永超世恩愛」(36)。此外,在『梵書』、『奧義書』中,人格神brahman ,是世界的創(chuàng)造者,人類之父,一般譯為「梵天」。而作為萬有實(shí)體的brahman,一般譯作「梵」。其實(shí)是同一名詞,只是作為宗教的神,宗教哲學(xué)的理體,有些不同而已。佛的出世說法,是否定婆羅門教的神學(xué)──『奧義書』的梵,而在適應(yīng)一般信仰中,容忍梵天的存在,不過 [P269] 這是生死眾生,請佛說法者,護(hù)持佛法的神。但在『長部』中,流露了不同的意義,如(二七)『起世因本經(jīng)』(南傳八?一0三)說:
「法身與梵身,法體與梵體,此是如來名號(hào)」。
同本異譯的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『小緣經(jīng)』說:「大梵名者,即如來號(hào)」(37)!褐邪⒑(jīng)』『婆羅婆堂經(jīng)』說:「彼梵天者,是說如來無所著等正覺。梵是如來,冷是如來,無煩無熱、不離如者是如來」(38)。梵天就是如來,多少有點(diǎn)梵(神)佛的語意不明。就以『長部』的文句來說,法身與梵身,法體與梵體,都是如來的名號(hào),這至少表示了,「法」與「梵」是同義詞。梵,是『奧義書』所說的萬有本體;解脫是小我的契合于梵。法,是釋尊用來表示佛所證覺的內(nèi)容,證悟是「知法入法」。佛教所覺證的「法」,難道就是婆羅門教所證入的「梵」嗎?「梵」與「法」,作為同義詞用的,還有『長部』(一)『梵網(wǎng)經(jīng)』末所說:此經(jīng)名「梵網(wǎng)」、「法網(wǎng)」(39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譯作「梵動(dòng)」、「法動(dòng)」(40)。又如「轉(zhuǎn)*輪」,是佛法中特有的術(shù)語,而又可以稱為「轉(zhuǎn)梵輪」!歌筝啞沟拿Q,是與「十力」、「四無所畏」有關(guān)的,表彰佛的超越與偉大(41)。推崇佛的崇高,為什么要稱「*輪」為「梵輪」?那應(yīng)該是為了適應(yīng)婆羅門文化。「法」與「梵」作為同一意義來使用,當(dāng)然是為了攝化婆羅門而施設(shè)的方便。但作為同一內(nèi)容,佛法與婆羅門神學(xué)的實(shí)質(zhì)差別性,將會(huì)迷糊起來!還有,『長部』(二六)『轉(zhuǎn)輪圣王師子吼經(jīng)』(南傳八?七三、 [P270] 九四)說:
「自洲,自歸依,勿他歸依!法洲,法歸依,勿他歸依」(42)!
『長部』的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也這樣說(43)。自歸依的「自」,巴利語作attan,梵語作a^tman ,就是「我」。雖然,「自依止」可以解說為,依自己的精進(jìn)修行。但在『奧義書』中,a^tama ──我,是與梵同體,而被作為生命實(shí)體的。自依止與法依止,不正是「我」與「法」,也可作為同義詞嗎?如將法身與梵身,法體與梵體,法網(wǎng)與梵網(wǎng),*輪與梵輪,我依止與法依止,梵是如來,綜合起來看,佛法與梵我合化的傾向,當(dāng)時(shí)已經(jīng)存在,而被集入『長阿含』中;這對(duì)佛法的理論體系,將有難以估計(jì)的不良影響!四、上面說過的普入八眾,說明了佛現(xiàn)人天種種身,暗示了種種人天中,都有佛化現(xiàn)的可能。在家與出家,佛與鬼神,佛與魔,都變得迷離莫辨了。總之,到了七百結(jié)集時(shí)代,部分傾向于適化婆羅門的經(jīng)典,主要編入『長部』中。雖然是破斥外道的,但一般人會(huì)由于天神、護(hù)咒、歌樂,而感到「吉祥悅意」。如不能確認(rèn)為「世間悉檀」── 適應(yīng)神教世間的方便說,那末神化的陰影,不免要在佛法中擴(kuò)大起來。
注【39-001】『薩婆多毗尼毗婆沙』卷一(大正二三?五0四上)。
注【39-002】『中部』(四七)『思察經(jīng)』(南傳一0?四九──五三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八『求解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七三一中──七三二上)。 [P271]
注【39-003】『中部』(七三)『婆蹉衢多大經(jīng)』(南傅一0?三二五──三二七)!弘s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四(大正二?二四六中──二四七上)。
注【39-004】『中部』(八九)『法莊嚴(yán)經(jīng)』(南傳一一上?一六0──一六六)!褐邪⒑(jīng)』卷五九『法莊嚴(yán)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七九五中──七九七中)。
注【39-005】『中部』(九一)『梵摩經(jīng)』(南傳一一上?一七九──一九一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一『梵摩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八五上──六八八下)。
注【39-006】『長部』(二四)『波梨經(jīng)』(南傳八?三──四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一『阿!2鯧夷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六上 ──六六中)。
注【39-007】『長部』(一一)『堅(jiān)固經(jīng)』(南傳六?三0二──三0五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六『堅(jiān)固經(jīng)』(大正一? 一0一下──一0二上)。
注【39-008】『長部』(二四)『波梨經(jīng)』(南傳八?八──三四)。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一『阿!2鯧夷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六下──六九上)。
注【39-009】『長部』(一六)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五0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『游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一二下)。
注【39-010】『長部』(二六)『轉(zhuǎn)輪圣王師子吼經(jīng)』(南傳八?九三)。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六『轉(zhuǎn)輪圣王修行經(jīng)』(大正一 ?四一下──四二上)。
注【39-011】『長部』(二四)『波梨經(jīng)』(南傳八?三四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一『阿!2鯧夷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九上)。 [P272] 又『長部』(二五)『優(yōu)曇婆邏師子吼經(jīng)』(南傳八?七二)。
注【39-012】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八『散陀那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四九中)!褐邪⒑(jīng)』卷二六『優(yōu)曇婆邏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五九五下)。
注【39-013】『長部』(一六)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五三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『游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一二下)。
注【39-014】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0『釋提桓因問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三中)。『長部』(二一)『帝釋所問經(jīng)』(南傳七? 三0六──三0七)。
注【39-015】『長部』(一六)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一0七──一0八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『游行經(jīng)』說:使?jié)崴鍍,是雪山鬼神的神?大正一?一九下)。
注【39-016】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『游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二八下)。
注【39-017】『長部』(一八)『阇尼沙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二一八──二二0)。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五『阇尼沙經(jīng)』(大正一 ?三五中──三六上)。
注【39-018】『長部』(一八)『阇尼沙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二二一)。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五『阇尼沙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三六上)。
注【39-019】『長部』(一六)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相同(南傳七?七一)。
注【39-020】『阿毗達(dá)磨發(fā)智論』卷一二(大正二六?九八一上)。
注【39-021】『長部』(一六)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七八──七九)!褐胁俊(一二) 『師子吼大經(jīng)』(南傳九 ?一一八)。 [P273]
注【39-022】『長部』(二四)『波梨經(jīng)』(南傳八?三六──四三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一『阿!2鯧夷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九上──六九下)。
注【39-023】『中部』(一0二)『五三經(jīng)』(南傳一一上?二九七──三0四)。
注【39-024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七四四──七四五)。
注【39-025】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梵天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二?二六0)!弘s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四(大正二?三二二下)。
注【39-026】『長部』(三)『阿摩晝經(jīng)』(南傳六?一三七──一三八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三『阿摩晝經(jīng)』(大正一 ?八二下──八三中)。
注【39-027】『長部』(五)『究羅檀頭經(jīng)』(南傳六?二一0)。
注【39-028】『長部』(一六)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一二二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『游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二一上)。
注【39-029】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諸天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二?三六──三七)!弘s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四(大正二?三二三上──三二三中)。
注【39-030】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聚落主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六上?四──五)!弘s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二(大正二?二二七上──二二七中)。
注【39-031】『長部』(一六)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一五二)。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『游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二八上)。
注【39-032】『長部』(二一)『帝釋所問經(jīng)』(南傳七?二九八──三0六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0『釋提桓因問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二下──六三上)。『帝釋所問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二四六中──二四七上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 [P274] 三『釋問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三三上──下)。
注【39-033】『治禪病秘要法』(大正一五?三三三上以下)。
注【39-034】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『大會(huì)經(jīng)』(大正一.八0上──八一中)。
注【39-035】『相應(yīng)部』「道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六上?一八0──一八二)!弘s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八.二九(大正二?二0五中 ──下)。
注【39-036】如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八(大正二?三五0下)。
注【39-037】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六『小緣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三七中)。
注【39-038】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九『婆羅婆堂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六七四上)。
注【39-039】『長部』(一)『梵網(wǎng)經(jīng)』(南傳六?六八)。
注【39-040】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四『梵動(dòng)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九四上)。
注【39-041】『中部』(一二)『師子吼大經(jīng)』(南傳九?一一三──一一七)!弘s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六(大正二?一八六下 ──一八七上)!涸鲋Р俊弧杆募(南傳一八?一五)!涸鲆及⒑(jīng)』卷一九(大正二?六四五中── 下)。
注【39-042】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卷六『轉(zhuǎn)輪圣王修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三九上)。
注【39-043】『長部』(一六)『大般涅槃經(jīng)』(南傳七?六八──六九)!洪L阿含經(jīng)』卷二『游行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一五中)。 [P275]
第三項(xiàng) 增壹阿含經(jīng)
漢譯『增壹阿含經(jīng)』,全部四百七十二經(jīng)。譯者當(dāng)時(shí)是全憑記憶,沒有梵本,所以前后雜亂,而且是有缺佚的(1)。經(jīng)文所引的「因緣」、「譬喻」極多,又有大乘思想,難以推想為古典的原形。銅鍱部Ta^mras/a^t!i^ya所傳的『增支部』,「增支部共九千五百五十七經(jīng)」(2)。近代學(xué)者省掉了(推演)一部分,還有二千經(jīng)以上(3),與『增壹阿含經(jīng)』不成比例。不同部派所傳的圣典,竟有這樣的差異!「增」、「中」、「長」──三部的集成,雖略有先后,而都代表了七百結(jié)集時(shí)代的佛教。那個(gè)時(shí)代,僧伽佛教已成為主流,所以『中部』與『增支部』,與律制有關(guān)的,都集入了一部分!涸鲆及⒑(jīng)序』說:「諸學(xué)士撰此(中與增一)二阿含,其中往往有律語」(4)。銅鍱部是重律的學(xué)派,所以律制被集入的也就更多。「阿毗達(dá)磨」的論風(fēng),已漸漸興起,「數(shù)法」更受到重視。分別為多少類,或統(tǒng)攝為多少類,是容易將問題弄明白的。本經(jīng)或約法說,或從人說。如銅鍱部的『人施設(shè)論』;『舍利弗阿毗曇』的「人品」,內(nèi)容都是取材于這部經(jīng)的!付嗦劇,也成為修學(xué)佛法的重要項(xiàng)目。本經(jīng)是依『如是語』(『本事經(jīng)』)為依據(jù),而遠(yuǎn)源于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的「如來記說」!溉鐏碛浾f」特重于信──四證凈;念──三念、四念、五念、六念;布施;戒行──十善、十不善;慈心,導(dǎo)入出世的解脫(5)!涸鲋Р俊欢嗯e法數(shù)分 [P276] 別,對(duì)不善而說善,使人向善向解脫。古人說:「為諸天世人隨時(shí)說法,集為增一,是勸化人所習(xí)」(6)。教化是一般的教化,使人信解。這是「各各為人悉檀」,古人稱為「為人生善悉檀」,表示了本經(jīng)的特性。
現(xiàn)在舉二則──「如來記說」的經(jīng)文,以說明『增支部』所有的重要意義。一、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有煉金的比喻,『大正藏』編號(hào)一二四六、一二四七;在『增支部』中,合為一經(jīng)(7)。(一二四六)經(jīng)上說:煉金師,先除去小石、粗砂;次洗去細(xì)砂、黑土;再除去金色的砂;加以镕煉,還沒有輕!9葌、光澤、屈伸如意;最后镕煉成輕!9葌、光澤、屈伸如意的純金。這比喻「修增上心」的,先除三惡業(yè);次除三惡尋;再去三細(xì)尋;再去善法尋;最后心極光凈,三摩地寂靜微妙,得六通自在。在這煉金喻中,金礦的金質(zhì),本來是純凈的,只是參雜了些雜質(zhì)。煉金,就是除去附著于金的雜質(zhì),顯出金的本質(zhì),輕!9葌、光澤、屈伸如意。依譬喻來解說,修心而達(dá)到清凈微妙、六通自在,也只是心本性的顯現(xiàn)。雜染心由修治而清凈,『增支部』「三集」(七0經(jīng)),與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『持齋經(jīng)』同本,說到修「如來隨念」、「法隨念」、「僧隨念」、「戒隨念」、「天隨念」,心斷雜染而得清凈,舉了「洗頭」、「洗身」、「洗衣」、「拂去鏡面灰塵」、「煉金」──五喻(8)。這一思想,『增支部』大大的發(fā)展!敢患沟谌贰⒁唤(jīng)起,到第六品、二經(jīng)止,都以「修心」為主題。心的修、修顯、修多所作;心的調(diào)、守、護(hù)、防;心的謬向與正向 [P277] ;心的雜染與清凈;以水來比喻心的濁與不濁;以栴檀來比喻修心的調(diào)柔堪用;心的容易回轉(zhuǎn);心的極光凈為客隨煩惱所雜染,離客隨煩惱而心得解脫。末了,如「六品」(一、二經(jīng))(南傳一七?一五)說:
「比丘!心極光凈,為客隨煩惱所雜染。無聞異生不能如實(shí)解故,無聞異生無有修心」。 「比丘!心極光凈,與客隨煩惱(離)脫。有聞圣弟子能如實(shí)解故,有聞圣弟子有修心」。
這一經(jīng)文,大體與『舍利弗阿毗曇論』「心品」所說相同(9)。依此說,心雖為客塵煩惱所染污,而心卻是與客塵煩惱相離的,也就是「心性本凈」的!涸鲋Р俊粵]有說「本性」,但說「心極光凈」,而意義完全一樣!溉龑W(xué)」中,定學(xué)名「增上心學(xué)」adhicitta-s/iks!a,定與心有特殊意義。在定學(xué)中,除雜染而得內(nèi)心清凈;依此才能發(fā)慧、發(fā)神通,F(xiàn)證解脫是要如實(shí)智慧的,然在當(dāng)時(shí)形成的修道次第,都是依戒而修禪定,得四禪,然后說「具三明」,或說「具六通」,或說「漏盡解脫」(10)。傳說釋尊的成正等覺,也是先得四禪,然后發(fā)三明的。至于怎樣的如實(shí)觀,引發(fā)現(xiàn)證(阿毗三昧耶),在這次第中,并沒有明顯的說到。似乎得了四禪,心清凈,就可以現(xiàn)證解脫似的。那個(gè)時(shí)代,重慧解的傾向于阿毗達(dá)磨的分別,重行的傾向于禪定的「修心」。離染心,得凈心,依衣、鏡、水、金等比喻,引出了「心本光凈」的思想,成為『增支部』的 [P278] 特色。不過這一經(jīng)說,大眾部Maha^sa^m!ghika與分別說部Vibhajyava^din系經(jīng)是有的,說一切有部Sarva^stiva^din經(jīng)卻沒有,所以引起義理的論諍!感男员緝簟梗幸稽c(diǎn)是明確的,就是從「心」學(xué)的世間譬喻而來。另一點(diǎn)是:『增支部』對(duì)不善而說善,在誘人類向善的意義上,心凈說是有價(jià)值的!如『成實(shí)論』卷三(大正三二?二五八中)說:
「心性非是本凈,客塵故不凈。但佛為眾生謂心常在,故說客塵所染則心不凈。又佛為懈怠眾生,若聞心本不凈,便謂性不可改,則不發(fā)凈心,故說本凈」。
『成實(shí)論』約「為人生善」說「本凈」,在修學(xué)的實(shí)踐上,是很有意義的!涸鲋Р俊恍谋竟鈨舻乃枷,在部派中,大乘佛法中,有著最深遠(yuǎn)的影響!
二、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「如來記說」,佛化詵陀迦旃延Sandha-ka^tya^yana-gotra經(jīng),說「真實(shí)禪」與「強(qiáng)梁禪」,是以已調(diào)伏的良馬,沒有調(diào)伏的劣馬,比喻深禪與世俗禪(11)。詵陀,或譯刪陀、!A掠陀、散他。與詵陀迦旃延氏有關(guān)的教授,傳下來的僅有二則。另一則是佛為詵陀說:離有離無的正見──觀世間緣起的集與滅,而不落有無的中道(12)。車匿Chanda知道了無常、苦、無我、涅槃寂滅,而不能領(lǐng)受「一切行空寂、不可得、愛盡、離欲、涅槃」。阿難A^nanda 為他說「化迦旃延經(jīng)」,離二邊而不落有無的緣起中道,這才證知了正法(13)。這是非常著名的教授!龍樹Na^ga^rjuna『中論』,曾引此經(jīng)以明離有無的中道(14)。這一教授,『相應(yīng)部』 [P279] 沒有集錄,編在『增支部』「十一集」第十經(jīng)(15)。這部經(jīng),在當(dāng)時(shí)流行極廣。如『增支部』「十集」的六?七經(jīng);「十一集」的七──一0經(jīng),一九──二二經(jīng):一共十經(jīng),都與詵陀經(jīng)說的內(nèi)容相關(guān)。在『中部』,是第一『根本法門經(jīng)』,與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(一0六)『想經(jīng)』相同。這一教授而被稱為「根本波梨耶夜」Mu^laparya^ya,可見在法門中的重要性。同一內(nèi)容而已演化為十余經(jīng),然足以代表原形的,還是『詵陀迦旃延經(jīng)』。『瑜伽師地論菩薩地真實(shí)義品』,引這部經(jīng)來證明離言法性,文句也相同,F(xiàn)在摘錄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三(大正二?二三六上──中)所說:
「如是丈夫,不念貪欲纏,住于出離,如實(shí)知,不以貪欲纏而求正受。亦不(念)瞋恚、睡眠、掉悔、疑纏,……不以疑纏而求正受」。 「如是詵陀!比丘如是禪者,不依地修禪,不依水、火、風(fēng)、空、識(shí)、無所有、非想非非想而修禪;不依此世,不依他世,非日(非)月,非見、聞、覺、識(shí),非得、非求,非隨覺、非隨觀而修禪。詵陀!比丘如是修禪者,諸天主、伊濕波羅、波阇波提,恭敬合掌,稽首作禮而說偈言:南無大士夫,南無士之上!以我不能知,依何而禪定」! 「佛告跋迦利:比丘于地想能伏地想,于水、火、風(fēng)……若覺、若觀,悉伏彼想。跋迦利!比丘如是禪者,不依地、水、火、風(fēng),乃至不依覺、觀而修禪」。
經(jīng)中先說明,要離貪欲等五蓋,不可以五蓋來求正受(三昧)。修禪要先離五蓋,是佛法中 [P280] 修禪的一般定律。次說修禪者應(yīng)不依一切而修禪;如不依一切而修,那就印度的大神,天主Indra 是帝釋天,伊濕波羅I^s/vara是自在天(梵天異名),波阇波提Praja^pati是生主,都不能知道「依何而禪定」。原來一般的禪定,必有所依緣的禪境,所以有他心通的諸天,能知禪者的心境。現(xiàn)在一無所依,這就不是諸天世俗心境所能知道了。接著,佛為跋迦利(Bhakali^『增支部』作詵陀)說明:不依一切而修,是于一切想而伏(「除遣」)一切想。依一切法離一切想,就是無所依的深禪。經(jīng)中所說不依的一切,也就是一般的禪法。地、水、火、風(fēng),依此四大而修的,如地、水、火、風(fēng)──四種遍處;如觀身四大的不凈,如「持息念」的依風(fēng)而修。空、識(shí),也是遍處?(無邊處)、識(shí)(無邊處)、無所有處、非想非非想處,是四無色定。此世、他世、日、月:一般世俗禪定,或依此世界,或依其他世界,或依日輪,或依月輪而修。這都是有依有想的世俗定,與『楞伽經(jīng)』所說的「愚夫所行禪」:「譬如日月形,缽頭摩深險(xiǎn)(蓮華海),如虛空火燼,修行者觀察。如是種種相,外道道通禪」(16)相合。見、聞、覺、識(shí)(知),是六根識(shí)。在禪法中,有依根識(shí)的直觀而修的。得與求,是有所求、有所得,甚深禪是無求無得而修的。隨覺、隨觀,覺觀即新譯的尋、伺。依世俗定說,二禪以上,沒有尋、伺。約三界虛妄說,三界都是尋、伺所行。這所說的一切,都不依止,離一切想的深禪,與大乘所說,般若現(xiàn)證時(shí)能所雙忘,沒有所緣緣影像相,是沒有什么不同的。 [P281]
無所依禪,在當(dāng)時(shí),在后代部派中,當(dāng)然會(huì)有不同的解說與修法,F(xiàn)存的漢譯圣典中,就有附有解說的。如『別譯雜阿含經(jīng)』,或推論為飲光部Ka^s/yapi^ya的誦本。關(guān)于佛為詵陀迦栴延所說,與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相同;為薄迦梨所說一段,略有增附,如經(jīng)卷八(大正二?四三一上)說:
「佛告薄迦梨:若有比丘深修禪定,觀彼大地悉皆虛偽,都不見有真實(shí)地相。水、火、風(fēng)種,……亦復(fù)如是,皆悉虛偽,無有實(shí)法。但以假號(hào)因緣和合,有種種名。觀斯空寂,不見有法及以非法」。
所說不是經(jīng)文不同,而是附入了解說。為什么不依一切?為什么除一切相(在心就是想)?因?yàn)檫@一切都是虛妄無實(shí)的,只是因緣和合的假名!覆灰娪蟹耙苑欠ā梗褪遣蝗∮邢嗯c無相。從因緣而有的,假名無實(shí);深觀一切空寂,所以離有離無。這是以佛為詵陀所說的──離有無的緣起中道觀,解說這不依一切,離一切相的深禪。拿詵陀法門來解說詵陀法門,這應(yīng)該是最恰當(dāng)?shù)牧!還有『阿毗達(dá)磨俱舍論』,引有該經(jīng)的偈頌,如卷二九(大正二九?一五四中)說:
「世尊于雜阿笈摩中為婆羅門婆!5婗梨說:婆!5婗梨諦聽!能解諸結(jié)法,謂依心故染,亦依心故凈。我實(shí)無我性,顛倒故執(zhí)有。無有情無我,唯有有因法,謂十二有支,所攝蘊(yùn)處界;審思此一切,無補(bǔ)特伽羅。既觀內(nèi)是空,觀外空亦爾,能修空觀者,亦(二?)都不可得」。 [P282]
『俱舍論』所引的,跋迦利比丘,成為婆!5婗梨婆羅門!簞e譯雜阿含經(jīng)』也有偈頌,但內(nèi)容大為不同。『俱舍論』所引的經(jīng)頌,廣說無我,并依空觀,觀內(nèi)空、外空(出『中部』『小空經(jīng)』、『大空經(jīng)』)。內(nèi)外都不可得,是離一切想、無所依的一種解說。有因緣而沒有我,「法有我無」,符合說一切有部的見解。這雖也說到空觀,但與『別譯雜阿含經(jīng)』的法空說,意義不同!涸鲋Р俊凰氖(jīng),除(十一集第十經(jīng))「詵陀」經(jīng),與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一致外,也都提出了解說,或是佛說,或是舍利弗S/a^riputra說的。提出的解說是:不起一切想,是以「有想」為方便的。這是說,修得這一深定,并非不起想所能達(dá)成,而先要依「有想」為方便,才能獲得這樣的深定!赣邢搿故牵
「阿難!此比丘如是想:此寂靜,此殊妙,謂一切行寂止,一切依定棄,愛盡,離貪,滅盡,涅槃。阿難!如是比丘,獲得如是三昧,謂于地?zé)o地想……無意所尋伺想,而有想」 (17)。 「我于有滅涅槃,有滅涅槃,或想生,或想滅。譬如火燃,或焰生,或焰滅。……時(shí)我想有滅涅槃,有滅涅槃」(18)。
這可說是以涅槃為觀想的。第一則,與說一切有部,滅諦四行相:「滅」、「靜」、「妙」、「離」相近。涅槃是這樣的微妙甚深,沒有地水火風(fēng)等一切想相。所以除遣一切想,獲得與涅 [P283] 盤相契應(yīng)的深定。不依一切而修定,伏一切想,是要以涅槃無相觀為方便的。第二則是:修者要想「有滅涅槃,有滅涅槃」!赣小故巧,生死的止息滅盡是涅槃!赣袦缒鶚劇沟挠^想,如火焰一樣,想生,想滅。想生想滅,生滅不住,如想滅而不生,就契入無相的深定。法藏部 Dharmaguptaka等見滅諦得道(19),「無相三摩地能入正性離生」(20),依此經(jīng)說而論,是相當(dāng)正確的!
與『中部』『根本法門經(jīng)』相當(dāng)?shù),是『中阿含?jīng)』的『想經(jīng)』,與異譯『佛說樂想經(jīng)』(21) !褐邪⒑(jīng)』卷二六『想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五九六中──五九六下)說:
「若有沙門,梵志,于地有地想,地即是神,地是神所,神是地所。彼計(jì)地即是神已,便不知地。……彼于一切有一切想,一切即是神,一切是神所,神是一切所。彼計(jì)一切即是神已,便不知一切」。 「若有沙門,梵志,于地則知地,地非是神,地非神所,神非地所。……彼于一切則知一切,一切非是神,一切非神所,神非一切所。彼不計(jì)一切即是神已,彼便知一切」。 「我于地則知地,地非是神。……我不計(jì)一切即是神已,我便知一切」。
依『想經(jīng)』所說,不論什么法,如于法有法想,那就是神,不離神與神所。神,是「我」的古譯。想,表示是世俗的認(rèn)識(shí)。依名言相,取總相、一合相的是「想」。如以為確實(shí)如此,那是 [P284] 不能真知一切法的。我與我所,隨世俗的一合相而起。如依「蘊(yùn)」來說,那「地即是神」,是即蘊(yùn)計(jì)我!傅厥巧袼,神是地所」,是離蘊(yùn)計(jì)我。無我無我所,就是于一切法無想的意思。于一切法無我我所的,能如實(shí)知一切法。這一解說,是順于說一切有部的。末了,佛又以自己(「我」)的無我我所,能知一切法為證明!合虢(jīng)』分為三類,但在『中部』『根本法門經(jīng)』中,是分為四類的(南傳九?一──六):
圖片
無聞凡夫──想?思惟
有 學(xué)──知?思惟
阿 羅 漢──知?不思惟……貪瞋癡滅盡
如 來──知?不思惟……知有緣生,生緣老死;一切渴愛滅?離染?滅?舍?棄
依這部經(jīng)說,凡夫是于法起想,依想而起思惟。有學(xué)沒有取相想,所以能知,但還有思惟。阿羅漢與如來,如實(shí)知一切法,不但不起想,也不依思惟而知。阿羅漢與如來,是真能知一切法的。在認(rèn)識(shí)上,分別了凡夫、有學(xué)、無學(xué)圣者的差別!涸鲆及⒑(jīng)』九法中,也有這「一切諸法之本」法門,與『根本法門經(jīng)』同本,但也只分為三類:凡夫、圣者、如來(22)。「根本法門」所說的一切法,與『詵陀經(jīng)』大同。在四無色前,加大梵天、果實(shí)天等。沒有「此世、他世、日、月」,而有「一、多、一切」,那是一想、異想、種種想。求與得與「涅槃」相當(dāng)。這是從不 [P285] 依一切,無一切想的分別而來。
注【40-001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七五七──七六0)。
注【40-002】『增支部』「十一集」末(南傳二二下?三五二)。
注【40-003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七六0)。
注【40-004】『增壹阿含經(jīng)』經(jīng)序(大正二?五四九上)。
注【40-005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七六五──七八六)。
注【40-006】『薩婆多毗尼毗婆沙』卷一(大正二三?五0三下)。
注【40-007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七(大正二?三四一中──三四二上)!涸鲋Р俊弧溉(南傳一七?四一六──四二四)。
注【40-008】『增支部』「三集」(南傳一七?三三六──三四二)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卷五五『持齋經(jīng)』(大正一?七七一上 ──七七二中)。
注【40-009】『舍利弗阿毗曇論』卷二七(大正二八?六九七中)。
注【40-010】拙作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(七三八──七三九)。
注【40-011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三三(大正二?二三五下──二三六上)!簞e譯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八(大正二?四三0下──四三一上)。
注【40-012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二(大正二?八五下──八六上)!合鄳(yīng)部』「因緣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三?二四──二五)。 [P286]
注【40-013】『雜阿含經(jīng)』卷一0(大正二?六六中──六七上)!合鄳(yīng)部』「蘊(yùn)相應(yīng)」(南傳一四?二0七──二一二)。
注【40-014】『中論』卷三(大正三0?二0中)。
注【40-015】『增支部』「十一集」(南傳二二下?二九四──二九八)。
注【40-016】『楞伽阿跋多羅寶經(jīng)』卷二(大正一六?四九二上──中)。
注【40-017】『增支部』「十一集」(南傳二二下?二九一)。
注【40-018】『增支部』「十集」(南傳二二上?二0九──二一0)。
注【40-019】『雜阿毗曇心論』卷一一(大正二八?九六二上)。
注【40-020】『阿毗達(dá)磨大毗婆沙論』卷一八五(大正二七?九二七下)。
注【40-021】『佛說樂想經(jīng)』(大正一?八五一上──中)。
注【40-022】『增壹阿含經(jīng)』卷四0(大正二?七六六上──中)。
第三節(jié) 信心與戒行的施設(shè)
第一項(xiàng) 戒學(xué)的三階段
『中』、『長』、『增一』集成的時(shí)代,對(duì)于修學(xué)的歷程,主要是三學(xué)──「戒」、「定」 [P287] (或作「心」)、「慧」的進(jìn)修次第。經(jīng)中對(duì)于戒學(xué),有三類不同的說明。我在『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』中,曾加以列舉(1),現(xiàn)在更作進(jìn)一層的說明。戒學(xué)的三類是:一、「戒成就」:如『中部』(五三)『有學(xué)經(jīng)』;(一0七)『算數(shù)家目揵連經(jīng)』;(一二五)『調(diào)御地經(jīng)』。所說「戒成就」的內(nèi)容,是:「善護(hù)波羅提木叉律儀,軌則圓滿,所行圓滿,于微小罪見大怖畏,受學(xué)學(xué)處」(2)!褐邪⒑(jīng)』沒有『有學(xué)經(jīng)』;而『調(diào)御地經(jīng)』與『算數(shù)目揵連經(jīng)』,與「戒成就」相當(dāng)?shù),是:「?dāng)護(hù)身及命清凈,當(dāng)護(hù)口意及命清凈」(3)。二、「四清凈」:如『中部』(三九)『馬邑大經(jīng)』;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(一四四),『算數(shù)目揵連經(jīng)』,(一九八)『調(diào)御地經(jīng)』。四清凈是:身行清凈,語行清凈,意行清凈,命行清凈。清凈是「仰向(公開的)發(fā)露,善護(hù)無缺」的意思(4)。三、「戒具足」:如『中部』(五一)『迦尼達(dá)拉經(jīng)』,(七六)『薩尼達(dá)迦經(jīng)』,(三八)『愛盡經(jīng)』,(一一二)『六凈經(jīng)』;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(一八七)『說智經(jīng)』(與『六凈經(jīng)』同本),(八0)『迦絺那經(jīng)』!涸鲋Р俊坏摹簝(yōu)波離經(jīng)』,也相同(5)。所說的「戒具足」,依『六凈經(jīng)』敘述如下(6):
1.離身三不善業(yè)、語四不善業(yè) 2.離植種、伐樹 3.離非時(shí)食,離歌舞觀聽,離香華鬘莊嚴(yán),離高廣大床,離受金銀 [P288] 4.離受生谷類,離受生肉 5.離受婦女、童女,離受奴婢,離受羊、雞、豚、象、牛、馬,離受田、地 6.離使命奔走 7.離買賣,離偽秤、偽斗、偽貨幣 8.離賄賂、虛偽、騙詐、欺瞞,離割截、毆打、系縛、埋伏、掠奪、暴行
「戒具足」的內(nèi)容,與『長部』(一)『梵網(wǎng)經(jīng)』的「小戒」相合(7)!洪L部』自(一)『梵網(wǎng)經(jīng)』,到(一三)『三明經(jīng)』,經(jīng)中都有「戒」的說明,而『梵網(wǎng)經(jīng)』又分為「小戒」、「中戒」、「大戒」──三類!钢薪洹故请x植種伐樹,過多的貯蓄,歌舞戲樂,賭博,過分的貴重精美,閑談,諍論法律,奔走使命,占相禁厭。「大戒」是遠(yuǎn)離對(duì)解脫無益的學(xué)問,特別是宗教巫術(shù)的種種迷信!洪L阿含經(jīng)』與『長部』的相同部分,共十經(jīng),只有『阿摩晝經(jīng)』詳細(xì)敘述了戒法(8),其他的雖說到而都簡略了。屬于法藏部Dharmaguptaka的『四分律』,以迦旃延 Maha^ka^tya^yana不受慰禪國Ujjayini^憂陀延王Udya^na的不如法的布施為因緣,「為諸比丘說大小持戒犍度」(9),大體與『長部』的『沙門果經(jīng)』相同。拿「小戒」來說,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與『四分律』,比起『長部』,沒有(4)離生谷與生肉,也沒有(2)植種伐樹;但在離身語七不善業(yè)下,卻增列了「離飲酒」。屬于說一切有部Sarva^stiva^din的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 , [P289] 與法藏部所傳相合,但又缺離詐欺、隱瞞等。在上面所見的經(jīng)典中,「戒成就」、「四清凈」、「戒具足」──三類,是對(duì)「戒」的不同敘述,而又都是出家者的「戒」。但后來,這三類漸漸被結(jié)合起來。如『中阿含經(jīng)』的『迦絺那經(jīng)』,先說:「受比丘學(xué),修行禁戒,守護(hù)從解脫,又復(fù)善攝威儀禮節(jié),見纖介罪常懷畏怖,受持學(xué)戒」;接著說離殺生等身語不善業(yè)等(10)。這是「戒成就」與「戒具足」的結(jié)合。又如『長部』(二)『沙門果經(jīng)』說:「出家,善護(hù)波羅提木叉律儀,住持戒,精勤正行,見小罪而怖畏,受學(xué)學(xué)處。清凈身業(yè)、語業(yè)具足,命(生活)行清凈具足」。什么是「戒具足」?這才列舉身語七不善業(yè)等(11)。這是「戒成就」、「四清凈」,「戒具足」的大聯(lián)合。然在『長阿含經(jīng)』的『阿摩晝經(jīng)』,『四分律』的「大小持戒犍度」,都只是「戒具足」。可見『長部』所說的,本來只是「戒具足」,而后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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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自序 目次
-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一章 序說
-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二章 佛陀遺體·遺物·遺跡之崇敬
-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三章 本生·譬喻·因緣之流傳
-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四章 律制與教內(nèi)對(duì)立之傾向
-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五章 法之施設(shè)與發(fā)展趨勢
-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六章 部派分化與大乘
-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七章 邊地佛教之發(fā)展
-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八章 宗教意識(shí)之新適應(yīng)
-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九章 大乘經(jīng)之序曲
-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十章 般若波羅蜜法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