凈土十要(第九)凈土法語
凈土法語
明天臺山幽溪沙門傳燈述
夫修行法門,乃如來對病之良藥也。藥隨病廣,數(shù)逾恒沙。求其至捷徑,最簡要者,莫勝于念佛求生凈土法門?芍^速出生死之玄關(guān),疾成覺道之秘訣也。蓋凡修行,求出離生死,須仗三種力。一自力,二他力,三本有功德之力。若惟務(wù)自修,悟明心地,裂無明網(wǎng),出愛欲河,成佛作祖,謂之自力。是為沒量好漢,真大丈夫。如佛在世,及正法中諸大菩薩聲聞緣覺,及諸大祖師,是其人也。若像末之世,去古既遠(yuǎn),根器谫劣。有雖修而不悟,悟而不精。內(nèi)照似脫,對境仍迷?v使不迷,猶然坯器。菩薩有隔陰之昏,初果有入胎之昧。方之博地,安免隨流。此自力之無功,出塵之不效。一錯百錯,實可寒心。是以諸佛菩薩,曲垂方便,又有仗他之法門興焉。此之法門,經(jīng)論發(fā)明,其品亦伙。求其苦口叮嚀,極言稱嘆。列祖弘通,人心崇奉。惟極樂世界念佛一門為究竟?芍^言言闡唯心凈土之心宗,句句演本性彌陀之妙法。悟此者,達(dá)生心與佛心平等,心土與佛土無差。修此者,獲妙觀與妙境相符,自力與他力兼濟(jì)。況本有功德之力,無始性具者,因此以全彰。曠劫積累者,藉之而頓發(fā)。故得娑婆報滿,凈土現(xiàn)前。蓮華化生,不迷生陰。一入永入,更不退轉(zhuǎn)。故曰眾生生者,皆是阿鞞跋致,其數(shù)甚多。比夫在娑婆而入道,歷塵境之粗強(qiáng)。險難惡道,無處不有,固不侔矣。然而說之匪難,行之為難。行之匪難,心要為難。此昔人之所誡,在我輩之當(dāng)遵。若求其為吾真切教誡,莫要乎楊次公之兩言,謂愛不重不生娑婆,念不一不生極樂。夫念佛以一其心,懇切持名,專志不亂,此吾所當(dāng)盡心者。然或忘之而不能念,念之而不能一。無他,為情愛之所牽也。夫輕愛以杜其妄,斬斷情根,脫離愛網(wǎng),此吾所當(dāng)盡心者。然或念之而不能忘,忘之而不能盡。此無他,為念心之不能一也。故念佛求生凈土之人,尋常有娑婆一愛之不輕,則臨終為此愛之所牽,而不得生,矧多愛乎。即極樂有一念之不一,則臨終為此念之所轉(zhuǎn),而不得生,矧多念乎。蓋愛之所以為愛者,有輕焉,重焉,厚焉,薄焉,正報焉,依報焉。歷舉其目,則父母妻子,昆弟朋友,功名富貴,文章詩賦,道術(shù)技藝,衣服飲食,屋室田園,林泉花卉,珍寶玩物。種種妙好,不可枚盡。大而重于泰山,小而輕于鴻毛。有一物之不忘,愛也。有一念之不遺,愛也。有一愛之存于懷,則念不一。有一念之不歸于一,則不得生。嗚呼,愛不重不生娑婆,念不一不生極樂。此兩語,可謂刮翳眼之金鉍,治膏肓之圣藥。凡有志于求生極樂者,宜以此書之于屋壁,銘之于肌膚。時時莊誦,念念提撕。于娑婆之愛,日務(wù)求其輕。極樂之念,日務(wù)求其一。輕之又輕之,以漸階乎無。一之又一之,以漸鄰乎極。果能如此,則此人雖未脫娑婆,不是娑婆之久客。雖未生極樂,已是極樂之嘉賓。臨終正念現(xiàn)前,往生極樂必矣;騿,輕愛有道乎。曰,輕愛莫要乎一念。又問,一念有道乎。曰,一念莫要乎輕愛;蛘咻笭栔^曰,師言首鼠兩端,似無主正。俾學(xué)者乎何從。曰,非兩端也。欲明一念之所以也。蓋念之所不能一,由散心異緣之使然。散心異緣,又由逐境紛馳之使然。故娑婆有一境,則眾生有一心。眾生有一心,則娑婆有一境。故曰,心生故,種種法生。法生故,種種心生。聚緣內(nèi)搖,趣外奔逸。心境交馳,塵沙莫盡。愛茍不忘,念能一乎。故欲一其念者,莫若輕其愛。欲輕其愛者,莫若一其心。一其心者,莫若杜其境。眾境皆空,則萬緣都寂。萬緣都寂,則一念自成。一念若成,則愛緣俱盡。故曰,欲一其念,莫若輕愛。欲輕其愛,莫若一念。蓋愛之與念,勢不兩立。若日月之代行,明暗之相背也。或曰,杜境有道乎。曰,余所謂杜境者,非屏除萬有也。亦非閉目不觀也。將即境以了其虛,會本以空其末也。正以萬法本自不有,有之者情。故情在物在,情空物空。物空而本性現(xiàn),本性現(xiàn)而萬法空,萬法空而情念息。自然而然,非加勉強(qiáng)。楞嚴(yán)所謂見與見緣,并所想相,如虛空花,本無所有。此見及緣,元是菩提妙凈明體,云何于中有是非是。是以欲杜其境,莫若體物虛。體物虛,則情自絕。情自絕,則愛不生,而惟心現(xiàn),念一成。故圓覺云,知幻即離,不作方便。離幻即覺,亦無漸次。一去一留,不容轉(zhuǎn)側(cè)。功效之速,有若桴鼓。學(xué)道之士,于此宜盡心焉。又問曰,輕愛與一念,同乎異乎。對曰,能輕娑婆之愛,未必能一極樂之念。能一凈土之念,必能輕于娑婆之愛。此約無志有志間說也。若去無志而獨言有志,則愛非念一而不忘。念非忘愛而不一。兩者功夫,初無間然。又問曰,輕愛既聞命矣。一念為之奈何。對曰,一念之道有三。曰信,曰行,曰愿。夫不疑謂之信。茍有疑焉,則心不得其一矣。是以求生極樂者,要以敦信為之始。必須遍讀大乘,廣學(xué)祖教。凡是發(fā)明凈土之書,皆須一一參求。悟極樂原是我唯心之凈土,不是他土。了彌陀原是我本性之彌陀,非是他佛。大要有二。一悟妙有遍周遍具,以為欣凈之本。一悟真空圓離圓脫,以為舍穢之原。第二修行者。前敦信如目視。今修行如足行。信而不行,猶有目而無足。行而不信,猶有足而無目。是故信解既備,應(yīng)當(dāng)念佛修行。猶如目足兼?zhèn)?然后能到?jīng)龀亍9蚀涡哦f行也。行門有二。一正,二助。正行復(fù)二。一稱名,二觀想。稱名如小本彌陀經(jīng),七日持名,一心不亂。有事一心,理一心。若口稱佛名,系心在緣。聲聲相續(xù),心心不亂。設(shè)心緣外境,攝之令還。此須生決定心,斷后際念。撥棄世事,放下緣心,使此念心漸漸增長。從漸至久,自少至多。若一日二日,乃至七日。畢竟要成一心不亂而后已。此事一心也。茍得此已,則極樂之凈因成就,而垂終之正念必然。身無病苦,不受惡纏。預(yù)知時至,身心歡喜。吉祥而逝,坐脫立亡。親見彌陀,垂光接引。若理一心者,此無他法。但于事一心中,念念了達(dá)能念之心,所念之佛。三際平等,十方互融。非空非有,非自非他。無去無來,不生不滅,F(xiàn)前一念之心,便是未來凈土之際。念而無念,無念而念。無生而生,生而無生。于無可念中,熾然而念。于無生中,熾然求生。是為事一心中明理一心也。二觀想者。具如觀無量壽佛經(jīng)。境有十六,觀佛最要。當(dāng)觀阿彌陀佛丈六之身,作紫磨黃金色像。立七寶華池之上,作垂手接引狀。身有三十二種大人相,相有八十種隨形好。作此想者,亦有事理。事則以心系佛,以佛系心。初觀足下安平猶如奩底,次觀具千輻輪相。如是次第,逆緣至于頂中肉髻。復(fù)從肉髻,順緣至于足底。了了分明,無分散意。理一心者。經(jīng)云,諸佛如來是法界身,入一切眾生心想中。是故汝等心想佛時,是心即是三十二相,八十種好。是心作佛,是心是佛。諸佛如來正遍知海,從心想生。是故汝等應(yīng)當(dāng)系念彼佛多陀阿伽度,阿羅訶,三藐三佛陀。此義具明微妙三觀,具如觀經(jīng)疏,妙宗鈔中說。然此二種正行,要當(dāng)相須而進(jìn)。凡于行住睡臥時,則一心稱名。凡于趺坐蒲團(tuán)時,則心心作觀。行倦則趺坐以觀佛。坐出則經(jīng)行以稱名。茍于四威儀中,修之不間,往生西方必矣。二助行亦有二。一者世間之行。如孝順父母,行世仁慈,慈心不殺,具諸戒律。凡是一切有利益之事,若能回向西方,無非助道之行。二者出世之行。如六度萬行,種種功德,讀誦大乘,修諸懺法。亦須以回向心而修之,無非凈土助行。更有一種微妙助行,當(dāng)于歷緣對境,處處用心。如見眷屬,當(dāng)作西方法眷之想,以凈土法門而開導(dǎo)之。令其輕愛以一其念,永作將來無生眷屬。若生恩愛想時,當(dāng)念凈土眷屬無有情愛。何當(dāng)?shù)蒙鷥敉?遠(yuǎn)離此苦。若生嗔恚時,當(dāng)念凈土眷屬無有觸惱。何當(dāng)往生凈土,得離此苦。若受苦時,當(dāng)念凈土無有眾苦,但受諸樂。若受樂時,當(dāng)念凈土之樂,其樂無央。凡是所歷緣境,皆以此意而推廣之。則于一切時處,無非凈土之助行也。第三愿者。夫凈土般若舟航,要以信為點頭探水,行為篙櫓風(fēng)帆,愿為船柁撥正。無點頭探水,則不知通塞淺深。無篙櫓風(fēng)帆,則不能至其所止。無船柁撥正,則無約束要制。故次行以明愿也。第所發(fā)之愿,有通,有別,有廣,有狹,有遍,有局。通如長途修懺課誦,古德所立回向發(fā)愿之文。別則各隨自己之意所立。廣如四弘,上求下化。狹如自修自度,決志往生。局如課誦有時,隨眾同發(fā)。遍則時時發(fā)愿,處處標(biāo)心。要須體合四弘,不得師心自立。大率所發(fā)之愿,宜別不宜通。通恐隨人語轉(zhuǎn),而自無繩準(zhǔn)。別則自己標(biāo)心,克志進(jìn)取。若能隨通文而生決志,此則雖通而別。若于別文而久生濫漫,此則別亦成通。又宜廣而不宜狹。廣則所發(fā)之心大,而所克之果勝。狹則所發(fā)之心小,而所獲之果劣。宜遍而不宜局。局則標(biāo)心有限,數(shù)數(shù)間斷于期心。遍則念念要心,刻刻圓成于樂土。如此三法,可謂生凈土之弘綱,覲彌陀之寶筏。一切凈土法門,舉不外乎是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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