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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星云大師講演集》-佛教奇理譚

時間:民國七十二年十一月二十日

地點:嘉義

聽眾:法師、信徒(弟子依空記)

一.一多不二的奇理

二.遠近不二的奇理

三.大小不二的奇理

四.是非不二的奇理

五.凈穢不二的奇理

六.空有不二的奇理

各位法師、各位護法信徒:

今天,是佛學講座的第三天,我要和各位參研的題目是:佛教的奇理譚。

“理”之一字,原本涵蓋三千大千世界,遍滿六道蕓蕓眾生,宇宙內(nèi)外是一個“理”,人情反覆是一個“理”,世間萬事萬物都離不開一個“理”;而所謂“奇理”,就是和我們平常所了解的常識、道理不一樣的理論。我們今天走過寒風冷雨,舍棄了繁華熱鬧聚在這里,就是要藉著對佛教奇理的悟解,把我們從顛倒迷惑的塵世抽拔出來,帶入一個無限寬廣的真理世界。

佛教里面有哪里些奇理呢?說起來真是太多太多了,像瀚海,像夜星,可說是無有不奇,無處不奇,我現(xiàn)在只舉出六種奇理來和大家共同參考:

一.一多不二的奇理

在一般人的觀念里,“一”就是只有一個,“多”就是很多個了;但是,在佛教看來,一就是多,多就是一,一多不二。

我們常常說宇宙之間森羅萬象,叫做“萬法”,萬法歸于何處呢?萬法歸一;萬法既歸于一,那么,“一”又歸于何處呢?一歸萬法。“一”是體,“萬法”是用,“一”與“萬法”就是本體與現(xiàn)象的互存互證;所以,一就是多,“一”與“多”不是兩個分別的觀念,而是同源同流的回環(huán),一個宇宙有三千世界十億國土,十億國土三千世界也只是一個宇宙──這是一多不二。

一朵花與一個虛空孰多孰少?孰大孰小?一粒花種籽由種在土壤里到萌芽成長,需要雨水的灌溉、肥料的培育、陽光的照耀,還要有風來傳播花粉,有空氣來沃養(yǎng)成長……所以,一朵花是集合了全宇宙萬有的力量才得以綻放的,一朵花即等然是一個虛空,“因緣有二法,實性則無二”──這也是一多不二。

一般人執(zhí)著于自身受用,常常只顧自己安好,不管他人禍福,只知道護自身,不知護他人;其實,佛法不離與人結(jié)緣,每一個人都與無限多的人締結(jié)關(guān)系,每一個人都是人生世相這個無邊無涯大網(wǎng)上的一個網(wǎng)點,由一條條網(wǎng)絲串連住無限的人群,一通往無限,無限聚于一。再進一步從世法上來說,我們每天的生活里面,要吃飯、穿衣,要坐車、住房子,要希求多聞、資養(yǎng)色身……這一切一切,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,而是由農(nóng)夫種稻、工人織布、司機開車、建筑師蓋房子、專家學者講授、科技信息傳播……而來,所謂“一日之所需,百工斯為備”,一個人必須仰賴那么多人事的聚集幅輳才得以生存,這個“一”豈不是包含了無限?

了解這種“一即一切,一切即一”的奇理之后,我們再回頭來看看佛門禪林里的故事人物,就會覺得“宇宙即是我心,我心即是宇宙”了。

(一)從福報上看“一即無盡”

唐朝的裴休宰相,是一個很虔誠的佛教徒,他的兒子年紀輕輕的就中了翰林,但是裴休不希望兒子這么早就飛黃騰達、少年仕進,就把他送到寺院里參學修福,并且要他先從水頭師做起。這個少年得意的翰林學士天天在寺院里挑水砍柴,弄得又累又辛苦,心里就不停的嘀咕,一下子怨父親把他送到這里荒山野谷來做牛做馬,一下子又告誡自己父命難違而強自隱忍,像這樣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一段時間之后,終于忍耐不住了,滿懷怨氣的嘮叨:

‘翰林擔水汗淋腰,和尚吃了怎能消?’

意思是罵:我堂堂一個翰林學士,每天辛辛苦苦替你們這些和尚挑水,挑得大汗淋漓的,腰身都濕了,你們有什么福報消受得起?

寺里的住持大和尚聽到了,微微一笑,也念了兩句詩回答:

‘老僧一炷香,能消萬劫糧。’

意思是說:你擔水給和尚吃,未必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功德;老僧只要在殿里修行,坐上一炷香的時刻,就是千方的供養(yǎng)、萬劫的道糧,我都消受得起,你那區(qū)區(qū)幾擔水又算得了什么?

為什么說一炷香就能消受萬劫糧呢?《金剛經(jīng)》上說:“若復(fù)有人,于此經(jīng)中受持,乃至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其福勝彼。”這是因為萬千的供養(yǎng)都只是小果有為的福報,而義解修行,是法寶,是大果無為的功德。所以,擔再多的水,也只是有為的小供養(yǎng),其福報是有限量的;而一炷香的修行是無為的大法施,其功德是無可限量的!

(二)從道德上看“一即無窮”

許多人在一生當中汲汲營求,總是希冀金銀財寶再多一點,達官厚祿再高一點;可是,有形有限的物質(zhì)拿了回去,總有吃光用空的時候,高官富賈做得再得意再發(fā)達,也總有去職退隱的時候,倒不如一句佛法來得受用無窮。我們今天在這里講經(jīng),我給你一句“慈悲”,你聽了以后,拿回去信受奉行,在言語進退、處事待人上都不忘記“慈悲”的胸懷,你這一生的法緣就越來越多,越來越有福報了。那么,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,豈不就有無窮的妙用了?

像我們出家人的叢林清規(guī),從唐代的百丈懷海禪師制定的“百丈清規(guī)”起,經(jīng)過歷朝歷代的演進,先后增刪為宋朝的“崇寧清規(guī)”、“咸淳清規(guī)”和元代的“至大清規(guī)”、“勅修百丈清規(guī)”,其間百余條目雖有增減,可是基本上的“悲智雙修”精神則一,中國佛教就從這些清規(guī)里錘鏈出一代又一代的高僧大德,成就了中國佛學解深用宏的無窮奧義、無邊妙境,真可以說是“一部清規(guī),無窮勝諦”了。

(三)從信仰上看“一即無限”

信仰,是心力的交集;專一的信仰能積集宏大的感應(yīng),渙散的信仰徒然頭頭落空,處處不著實。好像有一個笑話:某地有兩個信徒,一個只信奉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,早晚虔誠禮誦,精進修行,并且隨身佩掛觀世音菩薩的圣像,另一個信徒就不同了,他是個多神教徒,什么神明都信奉,不但家里眾神畢集各占地盤,而且他身上也琳瑯滿目的掛滿了一大堆天公、圣母、城隍爺、媽祖……等各方神明的香灰護身符,還有各種不同的耶穌教會十字架。有一天,這兩個人一起出城,半路遇見強盜翦徑洗劫,不幸他們身上帶的錢太少,不合強盜的意,強盜一怒之下,就順手揮動大刀一砍,兩個人各挨了一刀,奇怪的是,一個人手臂被砍斷了一只,另一個卻有驚無險,保住了一條命。

原來這個信仰觀世音菩薩的人雖然被砍了一刀,不過這一刀正好砍到胸前的菩薩像,人只是受了點皮肉之傷,僥幸逃過了兇劫,這個人余悸猶存,立刻合掌謝禱:‘阿彌陀佛!菩薩慈悲!觀音菩薩慈悲!幸虧菩薩的法身替我擋住了災(zāi)難,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!’

而那個信仰很多神明的人卻被一刀砍斷了手臂,他怒氣沖沖的詰責眾神說:

‘我的虔誠信仰哪里里比別人差?為什么當我大禍臨頭的時候,你們這么多神明都不來保護我?!’

他供奉的那些神明立刻一個個七嘴八舌的爭相解釋:

‘對不起,你不要怪我們,當你命在旦夕的時候,我們也確實都趕來救你了?墒,你要知道,一下子有這么多神明在此,推推擠擠的,反而不知該由哪里一個神先出來救你了,這是很不禮貌的呀!為了表示尊重,大家先推選城隍爺出來救你,可是城隍爺一看有玉皇大帝在,不敢僭先,就說:“不敢當!不敢當!還是請玉皇大帝去救吧!”玉皇大帝也不愿逞能,就謙虛的禮讓給媽祖;媽祖又不好意思居功,建議由耶穌出面……,誰知道就在大家讓來推去的時候,你已經(jīng)喀喳一聲被砍斷手臂了!’

所以,從信仰上來講,一心信奉,可以發(fā)生無限的力量,多神信仰反而備多力分,不易誠信圓滿。永嘉玄覺禪師在那首有名的“證道歌”中,就有奧意深邃的闡釋:“一性圓通一切性,一法遍含一切法;一月普現(xiàn)一切水,一切水月一月攝”,意思就是說:學佛求法的過程中,一師一道的正信奉行,終能克期取證,成就無上妙諦;如若三心兩意,不但身心不得安住,不能契理契機,也難以深見諸法如實究竟的道理,不能覺照自性清凈的本心了。

二.遠近不二的奇理

為什么叫做“遠近不二”呢?各位一定很疑惑,遠就是遠,近就是近,難道千公里等于一公寸,一公寸等于千公里嗎?不是的!這個“遠近不二”,不是說表相上的文字相,而是指泯卻分別對待的真實境──在現(xiàn)實的世界里,千里為遠,一寸為近,人情生疏為遠,融洽親切為近;但是在佛教的世界里,“心生種種法生,心滅種種法滅”,遠近高低,全由心識了別取舍。好比我們在夜晚走過河邊,看到河里映照的明月隨波浮沈,水中的月離我們很近,可是撈得起來嗎?這個近,只是一時的假相而已。再舉個現(xiàn)代的譬喻來說,比如我現(xiàn)在站在嘉義講經(jīng),透過電視頻道的轉(zhuǎn)播,立即可以把我們這場法會的影像傳真出去,百里外在宜蘭、花蓮的信徒就能和大家一樣聽聞了,只要真正有心聞法,住家的遠近算什么呢?所以說:遠近不二。

我再說幾則譬喻給大家參考:

陽光照耀時,高樓和小樹的影子何者先落到地面?

天上的飛機破空而過,和身邊的汽車飛馳,那一種聲音先入耳?

當你思念起在美國的兒子和在臺南的女兒時,誰想起來比較快?

陶淵明“結(jié)廬在人境,而無車馬喧;問君何能爾,心遠地自偏”,是怎么說的?

黃龍新和尚的“安禪何須山水地,滅卻心頭火自涼”,又是如何詮釋?

我們佛教相信:心識的力量可以穿透時空,造成無縛無執(zhí)的感應(yīng),用現(xiàn)代的科學知識來解釋,這種心識的力量就是腦波,可遠可近。五代時候的僧智禪師才深德大,有一天,忽然急急召喚全寺僧眾說:‘大家立刻準備香火做法事,全體一律持誦觀音圣號,來解救江南某寺即將面臨崩塌的噩運。’,眾僧聽了,覺得十分突兀,一個個茫然不知所以,在僧智禪師再三催迫之下只得遵命行事,一場法事聲如雷鳴的做完,什么事也沒有發(fā)生。后來從南方傳來消息說:‘江南的揚都講堂,在那一天正聚集幾百個僧侶做法會的時候,忽然聞到外面異香濃郁,空中又傳來陣陣誦念觀世音菩薩法號的聲音,事出突然,吸引了全堂的人跑出去觀看,做法會的人因此走得一個都不剩,忽然之間,真是好險,說時遲,那時快,揚都講堂就轟然一聲崩坍傾倒下來了,連一個人都沒有傷到,真是奇跡。’這就是心識無遠弗屆的例子。

我們做佛教徒最向往的,是彌陀的極樂凈土,可是凈土在哪里里?又怎樣才能去呢?照理說來,凈土世界遠在西天,沒有任何交通工具能夠載運我們到那里,真是遙遠不可及的了?墒墙(jīng)上說:“心凈佛土凈”、“一念生極樂”,心就在我們這個軀殼的方寸之間,只要把方寸凈化了,自然便是佛國凈土;所謂“十世古今始終不離于當念,無邊剎土自他不隔于毫端”,遠其實不遠,端看一念破迷;近也不是近,只是假相眩人耳目。這不就是“遠近不二”了嗎?

三.大小不二的奇理

一座須彌大山和一粒小芥子相比,到底孰大孰小?各位不要奇怪,一樣大,一樣小。

為什么呢?這是有典故的:

唐朝時候的江州刺史李渤,有一天問智常禪師說:

佛經(jīng)上所講的“須彌藏芥子,芥子納須彌”未免失之玄奇了,小小的芥子,怎么可能容納那么大的一座須彌山呢?這不是在欺騙人嗎?’

智常禪師聞言而笑,問他:

‘人家說你“讀書破萬卷”,可有這回事?’

‘當然有!當然有!’李渤一派得意洋洋。

‘那么你讀過的萬卷書如今何在?’

李渤抬手指著腦袋說:‘都在這里了!’

智常禪師合十微笑:‘奇怪了,我看你的頭顱只有一粒椰子那么大,怎么可能裝得下萬卷書?莫非你也是騙人的嗎?’李渤聽了,腦中轟然一聲,當下恍然大悟:原來事物本無大小的分別,所大所小都生于人心。在佛法來講,自性也是大而無外,小而無內(nèi),不受時間和空間支配的,也就是“理事無礙”的道理。好比我身前這個講臺放在我們這個寬敞的禮堂里,你們遠遠看起來是小的,可是拿這只茶杯放在桌上,請你們再仔細看看,咦?奇不奇怪?怎么這個講臺反而變大起來了?

《阿含經(jīng)》里面另外有一則故事,也是記載小小一粒米飯的力量相當于一座須彌山,以般若智能觀照,等無差別。話說有一對貧窮的夫婦住在炭窯洞里,四壁蕭條,夫妻兩人甚至要共穿一條衫褲,丈夫穿出去了,妻子就只好守在家里,妻子出外,丈夫衣不敝體,也只好待在洞里。有一天,風聞佛陀率領(lǐng)弟子們到附近托缽乞化,夫妻兩人就商量著說:

‘我們過去不知道布施福田,才會落到今天這樣窮困的地步,現(xiàn)在好不容易盼到佛陀來此教化,怎么可以坐失這樣大好布施的機會呢?’

說著說著,做妻子的深深嘆息道:‘這個家?guī)缀跻粺o所有,我們拿什么去布施呢?’

那個丈夫想了想,毅然說:‘不管怎么樣,我們寧可餓死也不能錯失這個機會,折損了福德因緣。這樣吧,我們?nèi)缃裎ㄒ簧蟹Q完整的東西就只有這條衫褲,我們就拿它供養(yǎng)佛陀吧!’

夫妻兩個于是歡歡喜喜地把唯一的衫褲布施出來,頓時使佛陀的弟子們頗感為難,大家把這條褲子傳來推去,一個個掩鼻而避,不知道如何處理才好。最后還是阿難尊者拎著這條又髒又臭的褲子來到佛陀面前請示:

‘佛陀,這條褲子實在不能穿,還是丟掉吧!’

佛陀慈祥地垂訓:‘諸弟子不可以這樣想,窮人的布施是十分難能可貴的,就拿來給我穿吧!’

阿難心下慚愧,不得已只好捧著褲子和目犍連一起到河邊清洗,誰知道褲子才一浸水,整條河立刻變得波濤洶涌,暴漲暴落,目犍連一急,就運起神通把須彌山搬來鎮(zhèn)壓,壓了又壓,還是無法平息波濤,兩人只好匆匆趕回來稟告佛陀,那時候,佛陀正在用齋,就輕輕拈起一粒米飯對他們說:

‘河水翻涌,是因為龍王贊歎貧人能夠極盡布施的愿心,你們把這粒米飯拿去,就可以鎮(zhèn)住了!’

阿難覺得奇怪,就問:‘佛陀,那么大的須彌山都壓不住,這么小的一粒米怎么可能鎮(zhèn)壓住那樣的狂濤巨浪呢?’

佛陀笑著回答:‘你們拿去試試再說吧!’

阿難和目犍連半信半疑地將這粒米丟進河里,竟然一下子就風平浪靜了。兩人深覺不可思議,難道一座須彌山的力量反而比不上一粒米嗎?回來后立刻請教佛陀,佛陀頷首開示道:

‘無二之性,即是實性。一粒稻穗從最初的播種起,經(jīng)過灌溉、施肥、收割、制造、販賣……累積了種種的力量與辛苦才能成就一粒米,它所蘊含的功德是無量的,正如同那件褲子是貧苦夫婦唯一的財物、全部的家當,它所包藏的布施心量也是無限的!四海龍王懂得一粒米的功德與褲子的功德一樣大,都由虔誠一念引出,所以趕緊退讓稱善。由此可見:只要虔誠一念,則小小一粒米,一條衫褲的力量,都可以與千千萬萬座須彌山相等!’

后來有人把這件事寫成一首偈,來警示天下的冥頑眾生:“佛觀一粒米,大如須彌山;若人不了道,披毛帶角還。”

佛經(jīng)里面還有另外一則類似的故事:有一個四處乞討維生的貧女,看到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一個個仆從如云的到寺院打齋、布施做功德,覺得很羨慕,也想種一次福田,于是辛辛苦苦攢錢,好不容易省吃儉用的存下來一塊錢,就毅然拿出來布施了。寺院的住持法師知道這件事以后,心里很感動,就向弟子們宣布:‘今天的供齋我要親自主持,為這個虔敬的女居士祈福!’

不久以后,一塊錢的功德竟然給這個貧窮的女孩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奇遇。原來自從這個國家的皇后去逝之后,國王悶悶不樂,大臣們?yōu)榱耸箛?a href="/remen/kuanxin.html" class="keylink" target="_blank">寬心解悶,就安排了一場狩獵游樂;當國王一行通過森林的時候,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團閃閃發(fā)光的光圈,這個國王就覺得很奇怪,心里想:

‘咦,那兒怎么會金光閃閃呢?’

一行人策馬向前,走近一看,卻原來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,衣服雖然襤褸,可是相貌卻十分清秀,出落得天仙一樣。國王目眩神迷,立刻喜歡上了她,就把她帶回王宮,不久即成親結(jié)婚了。

這個女孩子做了皇后以后,心里十分高興:‘現(xiàn)世報啊!我當初只供養(yǎng)了一塊錢,想不到竟然種下了這么大的福田;我應(yīng)該再去寺里好好向菩薩謝恩,供養(yǎng)更盛大的齋,布施更多的銀錢才對!’

于是,她就盛裝華服、珠圍玉繞的準備了幾十車的銀錢供品,金韉銀鞍前呼后擁的往寺院出發(fā),一路走她一路想:

‘當初我只不過布施了一塊錢,住持大和尚就親自為我祈福;今天我布施了這么多的供品,他一定更重視我了!’

于是得意洋洋的進入寺里,趾高氣揚的指示仆從布置上供,想不到只有幾位知客師父代表住持接待、祝愿,一切行禮如儀,并沒有什么特別隆重的表示。年輕的皇后當然不服氣,悻悻然面帶慍色地走了。住持這才請人帶信給她,說:

‘當初,一塊錢是你全部的財產(chǎn),你以萬分的真心來供奉,越顯出你布施的虔敬。現(xiàn)在,幾十車的供品只是你財產(chǎn)的九牛一毛,而你又存著貢高我慢的自大心理來供養(yǎng),身心不能無染無垢,何來莊嚴功德?’

所以,我們學佛的人,不要在有形有相的數(shù)量上計較,只要心誠意正,用這個“歡喜的一念”來如法布施,其功德也是很大的。《金剛經(jīng)》上不是說過了嗎?我們要行無相布施,不要執(zhí)著于有相布施;布施功德的大小,并不是從形式上衡量的,而是要看你布施愿心的大小決定的。

無論是須彌芥子的大小比較,或布施功德的大小較量,在我們佛教里面,小大大小,是全然不從形相、表相上去拘執(zhí),而是要從理事圓融、內(nèi)外一如的法身慧命上去體證的,所謂“總一切語言于一句,攝大千世界于一塵”,便是說明這種大小不二的奇理。
 

四.是非不二的奇理

我們平常學識不夠沒有關(guān)系,但是一定要是非分明;是就是是,非就是非,不可以混淆不清,這是做人的一個基本原則。

但是,從佛教來看,這個世間上的是是非非是顛倒相、虛妄性,有時候我們越想把它弄清楚,就越不能明白。在佛法上,“色不異空,空不異色;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,真正的是非往往一致,是就是非,非即是是,是與非是不二的。

《金剛經(jīng)》上說:“佛說一切法,即非一切法,是名一切法。”我對這句經(jīng)文的詮釋是:佛法有時候離卻一切人我名相,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,不是佛法;而有時候它明明離經(jīng)叛道、有染有漏,卻反而使人于鏡花水月中清凈現(xiàn)前,于萬丈淤泥紅塵中生出無數(shù)妙法蓮華,結(jié)果不是佛法的反而成就了佛法。

我們稱念“阿彌陀佛”,守心息瞋,是佛法;小孩子太頑皮的時候,訓他幾句打他一下,也是佛法。

朝山禮佛,早晚參拜,是佛法;可是如果在拜佛的時候三毒熾盛,心里貪求名聞利養(yǎng),那就脫離佛法了。

所以,一個人是不是信佛,是不是如法,不能光從表面看,而要從他的本心、自性、出發(fā)點上去尋究。佛門里面的奇事奇理很多,也不能光從一般世智辯聰?shù)慕嵌却y,世智辯聰都是不究竟的假相;奇事奇理還須從奇人解,才能洞悉七十二天八萬四千光明法門。

中國禪宗史上有一樁很著名的公案,足以闡釋這種是非不二,就是五祖弘忍大師命門下弟子作悟道偈,憑以傳授心法和衣缽的事。當時大弟子神秀法師作如是偈:

“身是菩提樹,心如明鏡臺;時時勤拂拭,勿使惹塵埃。”

而后來成為六祖的惠能卻另題一首意境更超遠的詩偈:

“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臺;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?”

單看詩句,各位一定覺得奇怪,菩提樹有枝有葉,何以不是樹?明鏡臺有桌有腳,何以不是臺?看起好像一派不通,似是而非。這是因為我們世間的眾生習慣用一般的邏輯來認知世相,對于萬事萬物都要給它一個分別對待,是一就不是二,是對就不是錯,兩者之間壁壘分明,漸漸形成不可統(tǒng)一的矛盾;而禪師們已經(jīng)證悟了不增不減、中道實相的境界,能夠從物我俱忘的層次來返照世界,所以能于差別中認識平等性,從動亂中體現(xiàn)其寧靜,此時天下一切是是非非完全在其廓然寂靜的心胸中泯除對待,而回復(fù)到純?nèi)灰蝗绲谋拘跃辰。此所以身現(xiàn)菩提境界,無有樹名相;心住明鏡三昧,迥非桌臺物了。

說到這里,我想請大家參一參:

──你的身是什么?心是什么?

──你的身不是什么?心不是什么?

禪宗里另有一則公案說:“睦州馬吃草,益州馬腹脹”,用現(xiàn)代的話來解釋,就好比在臺北的一匹馬吃了草,在高雄的另外一匹馬肚子就發(fā)脹。從現(xiàn)實的角度來看,這句詩是完全行不通的,我吃飽了并不等于你也吃飽了,我不想活了并不等于你也活得不耐煩了?墒窃诙U師心中,物我一如,內(nèi)外如一,既然外在的山河大地都是心內(nèi)的山河大地,大千世界也是心內(nèi)的大千,眾生更是我心內(nèi)的眾生,那么,睦州馬吃草的時候,益州馬腹脹,也是很合理、自然的事情了。我們學禪初初著眼的一點,就是要了知一切法界,是真有也是真空,是平等也是無差別。以此返觀虛空的本性,了無一物可見而萬物畢現(xiàn),了無一物可知而物物相知,在當下一念中破除執(zhí)取,卓然自立。

譬如有個人向曹山禪師求救說:

‘我通身是病,請師父醫(yī)治一下吧!’

曹山手一揮,抬眼望天:‘不醫(yī)!’

那人一楞,又疑又惑的問:‘為什么不醫(yī)?’

曹山笑道:‘要叫你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!’

你們聽了,會不會也疑惑在心:“豈有此理!不救人倒也罷了,還要人家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?這未免太狠心了!”,佛法不但是即是,非即非,還要在“是即是非,非即是是”中求,更要在“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”處求大覺悟、大解脫。我現(xiàn)在請大家參一參:

──你病的是什么?不病的是什么?

──你生的是什么?死的又是什么?

還有一個“是非不二”的奇理,是有關(guān)黃檗希運禪師和臨濟義玄禪師兩師徒打架的公案,記在《景德傳燈錄》第十二卷上,經(jīng)過是這樣的:臨濟義玄禪師在黃檗禪師座下參學了三年,不曾一問,還是受了上座師父的鼓勵,才走進黃檗的方丈室參禪問道:

‘請問師父,什么是祖師西來意?’

黃檗禪師深深看了他一眼,一言不發(fā)的拿起禪杖兜頭便打,義玄大驚逃出,不敢逗留;如是三問三遭打,打得臨濟禪師疑情業(yè)生,卻百思不得其解,越想越難過,以為自己資質(zhì)愚魯,業(yè)障太重,就決定辭別黃檗禪師下山參訪游學。黃檗禪師也不阻止,只教他往大愚禪師處去參學;臨濟義玄心事重重的來到江西請謁大愚,見了面,大愚問明他的來處和師承之后,就問:

‘你師父黃檗禪師,近來有什么法語教你?’

臨濟禪師就誠誠實實的把問法的經(jīng)過和盤托出:‘有的,我曾經(jīng)三次請求師父慈悲開示我“如何是佛法大意”,問一次就挨一次打,三問三遭打,實在不知道我什么地方錯了?’

大愚聽了,不覺哈哈大笑:‘黃檗啊!黃檗,你未免太“老婆心切”了點,你為弟子徹底解除了困厄,他卻還懵懵懂懂的四處求問過錯!’

臨濟此時忽有所悟,剎那間打破虛空,撥云見日,不覺悠然神往,笑對大愚說:

‘啊!我今天才知道黃檗的佛法原來不在多言!’

大愚一聽他這樣說,知道他開悟了,便有心考量他,一把抓住他的衣領(lǐng)喝斥說:

‘你這小子!你剛才還說不懂不懂,現(xiàn)在卻滿口說懂了懂了,你到底懂得了什么?快說!快說!’

臨濟禪師更不多言,只伸手向大愚左肋打了三拳;大愚也不還手,只是笑吟吟的將義玄一掌推開說:

‘還不回去謝你的師父?多虧他的苦心教導(dǎo)。’

臨濟義玄回到黃檗那里,重新參見過后,黃檗問:

‘你來來去去,何以如此匆促?’

臨濟合十謝道:‘是跟師父學的老婆心切。’

黃檗一聽,便知道是大愚多嘴泄露玄機,被臨濟識破了行藏,當下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的說:‘這個多事的大愚禪師,我下次再見到他,真該好好打他一頓!’

臨濟禪師立刻接過話頭:‘說什么等以后見面,不如現(xiàn)在就打的好!’說完,就劈頭一掌向黃檗打去,黃檗不但不怒,反而喜逐顏開的呵呵大笑了。

這則公案初看起來,實在大逆不道──天下哪里有師父不慈愛弟子而橫加捶打的?又豈有弟子不尊禮師父而出手冒犯的道理?但是,懂得禪學的人才能深深體會出,這里面實在有很深的慈愛啊!原來,師父打弟子,是要破他的文字障,叫他用真心去實踐參究,離去“我執(zhí)”,擺脫“法執(zhí)”,于無相中見實相,不向表顯名句上生解;弟子打師父,那意思更深刻了,是表示已經(jīng)證悟了從心性上用功的道理,為感謝師父善巧方便的開示和忉忉怛怛的“老婆心切”,特為師父演申一番“本地風光”啊!

從黃檗和臨濟的公案上,大家不難了解:

──是佛法的不是佛法,

──不是佛法的是佛法。

在佛法的奧妙里,是非的沖突已泯,表象的爭執(zhí)已祛,一切萬物都還復(fù)了它的圓滿自性,互相通融無礙,“執(zhí)事原非迷,契理亦非悟”,諸法或從身上解,或從心上解,或由境中悟,或由性中悟,在無我無執(zhí)無系的真諦里,孰是孰非的問題,早已不是問題了。

五.凈穢不二的奇理

從“凈穢不二”來看佛教的奇理,就是:凈的不是凈,穢的不是穢,干凈的未必不髒,髒的有時反而潔凈;在真實的佛道里面,沒有絕對凈、穢,與一般世智俗見大不同。我們一般人根深柢固的觀念是:干凈的不可能髒,髒穢的就不可能干凈,干凈和髒穢是兩個絕不容相混的理論。所以,如果有人主張這個世界“凈穢不二”,那不是奇譚是什么?

拿我們?nèi)藖碚f,我們把自己的糞尿視為濁臭骯臟的穢物,可是狗子、蛆蟲卻把它當作珍饈美食,孰凈孰穢?哪里有絕對的分別?

再拿我們的手掌來看,表面上我們的皮膚和指甲都是乾干凈凈的,可是如果用顯微鏡放大分析,那么不但它上面布滿塵垢,而且細菌橫行,像臭蟲和跳蚤一樣蔓延全身,你們聽了我這樣形容,會不會覺得癢?會不會想去洗個手?

還有人外表衣冠楚楚,言談舉止都顯得彬彬有禮,一派高貴氣象,可是心地卻卑鄙惡劣,其穢無比,像小說上常常罵的“滿嘴子仁義道德,一肚皮殺盜淫妄”;這種“外凈內(nèi)穢”的人,究竟好不好?也有許多老百姓雖然衣著襤褸,甚至體臭身穢,但是他們卻有一顆光明善良的心,這種“內(nèi)凈外穢”的情形,又哪里里是一個“凈”、“穢”能輕易評斷的?

我們常常吃到的菠蘿,在果田里尚未成熟的時候,是酸澀割喉的,可是,一等到果皮轉(zhuǎn)黃了,而果肉也充滿水分的時候,再吃起來就覺得好甜好香,這個甜是怎么來的呢?乃是當初的酸澀經(jīng)過了風的吹拂、太陽的烘焙,吸收了雨露的滋潤、大地的蘊育而成就菩提一樣的甜冽。若沒有酸澀怎么會有沁甜?沒有煩惱怎么會有菩提?沒有污穢的烘托又何來潔凈?

從“凈穢不二”的觀點更深入一層來看,只要祛除有無、分別、對待的心識,用平常、平等的眼光來看,這世間原是圣凡一體、空有一如的,只要不滯凡情、不起圣解,便人人有個性中天,人人可得大自在,像雪竇禪師所說的:

“聞見覺知非一一,山河不在鏡中觀;

霜天月落夜將半,誰共澄潭照影寒?”

過去梁山寺有一位亡名禪師,不知是什么出身,行蹤詭異,他看到當時許多信徒大啖酒肉,十分慨嘆,便命大寮師父做了許多大餅,召集全寺僧徒同游尸林,這個禪師把大家?guī)У匠峭獾囊皦V,找到一具腐爛的尸體,便居地而坐,抓了一把腐臭的尸肉夾在大餅里,配著酒大嚼起來,又示意大家跟著他一起吃。那些平常喝酒吃肉的人看了,有的掩面而逃,有的嘔吐不已,這個禪師當即警示大家說:‘你們?nèi)舨荒軆糇⌒牡?便與此無異!’

禪師們的行化不避凈穢,就是一種遠離受想行識的垂跡。

印度的阿育王信佛虔誠,遇到比丘總要頂禮,因此引起一些外道大臣的微詞,經(jīng)常勸諫他說:

‘大王,您是一國之主宰,身分尊貴無比,為什么看到比丘就頂禮,難道大王的頭那么低賤嗎?’

阿育王聽了之后,就叫人殺了一頭豬,把豬頭拿到市場賣了五十兩,過了幾天,阿育王又命人拿了一個死囚的人頭到市場上叫賣,還囑咐那個差人要在市場上這樣的叫賣:

‘阿育王的頭,賣十兩銀子!’

結(jié)果市場上的人都嚇得紛紛走避,無人問津。阿育王就趁機責問大臣們說:

‘你們看!一個污穢低賤的豬頭都可以賣五十兩銀子,我的頭只賣十兩銀子都沒有人要,你們說我的頭尊貴無比,到底尊貴在哪里里呢?’

世法里的凈、穢,經(jīng)常像這樣沒有標準,是不真實不持久的。民國以來,真正能將凈、穢的對待破得最徹底的,要算是金山活佛妙善和尚了。妙善和尚用在破軀殼的工夫十分深至,比如他吃飯時,喜歡把鐵鍋上生銹的鐵皮混在飯里吃,還要添加他的鼻涕口水一拌,才吞下肚里去;他又見不得瓜子殼、花生殼、果皮、字紙、草紙這些東西,他在日常行住坐臥的時候,不管是在何時何地何處,只要一看見這些東西,就立刻伸出五爪金龍一手抓到口里送進肚皮,咕嚕咕嚕的吃得乾干凈凈。這種方式,一般人根本就不敢領(lǐng)教,可是妙善和尚卻習以為常,奇怪的是也沒有吃出什么疾病來。

大家聽我說了這些“凈穢不二”的故事,一下子是吃腐爛的尸肉,一下子賣人頭賣豬頭,再來又是吃鼻涕口水的,會不會覺得很惡心或是感到難過?其實“道成于肉身,肉身亦能成道”,能了知生活里的污濁穢敗,才能證悟生命上的清涼明凈。在佛法里面,凈垢不二的境界猶如一個澄清無云的萬里晴空,如果執(zhí)著于“垢”,就好比烏云蔽空;如果癡守著“凈”,又像平地起白霧,遮住了皜皜白日。所以,我們不但要滌除凈垢相,也要摒棄凈垢見,才能入于佛法的奇理三昧。

六.空有不二的奇理

假使我們能以實相般若來觀照世間萬法,就應(yīng)該能知道“空不是真空,有不是真有”的至理;空有之間,既非對待,亦非分別,而是純?nèi)蝗缫、理事無礙的。這個道理可以從下面的公案來參出一些消息:

有人問西堂智藏禪師:‘有天堂和地獄嗎?’

智藏答說:‘有。’

那人又問:‘有沒有佛、法、僧三寶呢?’

回答是:‘有。’

那人不停地問了許多不同的問題,智藏禪師全部都回答說:‘有。’

那人因此忿忿地責問:‘和尚,你怎么老是說“有”呢?難道沒有例外的嗎?為什么我以同樣的問題去問徑山和尚時,徑山和尚卻說一切全是個“無”,和你說的完全相反呢?’

智藏禪師哂然一笑,就問他:‘你有沒有妻子?’

那人答道:‘有。’

智藏又問:‘徑山和尚有沒有妻子呢?’

那人失笑說:‘沒有啊!’

智藏也笑:‘這樣話,我說“有”,徑山和尚說“沒有”,不是對極了嗎?’

那人聽了立刻大悟,拜謝而去。

“有”,是世法,是生活的妙用;“無”,是出世法,是生命本體;佛法,就是空有相融的中道之行,是真空妙有的圓融中道。

大約在民國二十年的時候,河南省有一個叫李大福的中年人,不務(wù)正業(yè),游手好閑,每天都要上茶樓喝早茶。有一天,他從茶樓窗口向下望的時候,看到地下有一串錢,不覺貪心大起,急忙奔下樓去撿拾,誰知道近前一看,原來是一條死蛇蜷縮在地下,哪里里有錢的影子?李大福大失所望地回到樓上,越想越不甘心,往下一看,又是一串亮閃閃的銅錢耀眼生花,這次他學乖了,飛快跑下樓,深怕銅錢又被人拾去走了樣,偏偏下樓一看,還是死蛇一條!他垂頭喪氣的回到樓上,再往下看,又是一堆錢,他第三次奔下來,唉!又是蛇,惹得茶樓里的人都笑他癡心病狂。他十分不服氣,就把死蛇帶回家釘在墻上,一面看一面罵:

‘你這東西,一早害得我上上下下好辛苦,我看你現(xiàn)在怎么變!’

話才說完,一眨眼間墻上的死蛇又變成了一串銅錢,李大福急忙沖過去想一把抓住,不小心踢到桌腳,栽了一個大觔斗,把腳給跌斷了,又白白賠上一大筆醫(yī)藥費。

所以,對世間萬物貪求無饜的話,終會變成赤貧;對生死命限貪愛執(zhí)著的話,也畢竟難逃空苦──這就是因為我們總是認為空就是空,有就是有,一般人總想避空趨有,以為有比沒有好,結(jié)果常常弄得一顆心像奴才般,在頑空妄有里疲于奔命,這真是太可悲可憫了。《景德傳燈錄》上說:

“諸佛與一切眾生,唯是一心,更無別法。此心自無始以來,不曾生,不曾滅,不青不黃,無形無相,不曾有無,非大非小,超過一切限量名言蹤跡對待。當體便是,動念即差。”

如果我們能夠以般若智能觀照出“真空妙有”的實相,不起分別風,不刮對待雨,則空有之間自然冥合圓融,如同日照山河、山河浴日,自然便能“空有不二”了。

感謝各位護法居士三天以來的護持,使這次佛學講座得以圓滿。我希望各位聽了佛教里面的奇人、奇事、奇理之后,能夠契機開悟,把這三者的奇妙之處帶進生活里面去,應(yīng)境成機,使你們的人生有另外一番新風貌!謝謝大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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