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佛道品

　　菩薩發(fā)心共有二種:一、上求佛道,二、下化眾生。在上一品中專門闡明如何廣度眾生,在這一品中,闡明怎樣上求佛道。這就是這一品的來歷。

　　佛有二個含義:

　　一、自我覺悟。

　　二、使他覺悟。

　　道也有二種:

　　一、虛通、自在、無礙;

　　二、關(guān)閉眾惡之門,使各類邪惡不在心身自由出入。

　　在此,佛是能證的人,道是佛所證的法,名字雖然有二個,但體是一個。即“覺虛通為道,即覺虛通義名佛“。故此,這一章名為佛道品。

　　這一品共由三部分組成:一、示明佛道;二、說明佛種;三、辯明眷屬。

　　一、示明佛道

　　爾時,文殊師利問維摩詰言:“菩薩云何通達佛道?”維摩詰言:“若菩薩行于非道,是為通達佛道�！�

　　佛說法度眾生的通途是三歸五戒四攝六度,即修善法得善報,行惡法得惡報。五逆十惡通三途,戒善禪定通人天,四諦十二因緣通二乘。就是說種什么因,得什么果,這是諸佛說法度眾生的正范。而在這里,維摩詰卻回答得使人吃驚,竟然說“非道是佛道“,這并不是說維摩詰不通佛法的正范,而是他一片苦心,為了讓我們明了法界的本來面目,即:“法界之中,是非雙泯,邪正同趣,“細語粗言,皆成第一義諦。正因為這樣,才能順逆常順,無所阻礙,正是龍象蹴踏,非驢所堪。

　　又問:“菩薩云何行于非道?”答曰:“若菩薩行于五無間,而無惱恚,至于地獄,無諸罪垢;至于畜生,無有無明驕慢等過;至于餓鬼,而具足功德;行色無色界道,不以為勝;示行貪欲,離諸染著;示行嗔恚,于諸眾生無有恚礙;示行愚癡,而以智慧,調(diào)伏其心;示行慳貪,而舍內(nèi)外所有,不惜身命;示行毀禁,而安住凈戒,乃至小罪,猶懷大懼;示行嗔恚,而常慈忍;示行懈怠,而勤修功德;示行亂意,而常念定;示行愚癡,而通達世出世間慧;示行陷偽,而善方便,隨諸經(jīng)義;示行驕慢,而于眾生,猶如橋梁;示行諸煩惱,而心常清凈;示于諸魔,而順佛智慧,不隨他教;示入聲聞,而為眾生,說未聞法;示入辟支佛,而成就大悲,教化眾生;示入貧窮,而有寶手,功德無盡;示入形殘,而具諸相好,以自莊嚴;示入下賤,而生佛種性中,具諸功德;示入羸劣丑陋,而得那羅延身,一切眾生之所樂見;示入老病,而永斷病根,超越死畏;示有資生,而恒觀無常,實無所貪;示有妻妾彩女,而常遠離五欲淤泥;現(xiàn)于訥鈍,而成就辯才,總持無失;示入邪濟,而以正濟度諸眾生;現(xiàn)遍入諸道,而斷其因緣;現(xiàn)于涅槃,而不斷生死;文殊師利,菩薩能如是行于非道,是為通達佛道.

　　非道,即不合乎客觀規(guī)律的思想言說,也就是違背真理的去行事,所謂背道而馳。

　　有三種內(nèi)容:

　　1、煩惱;

　　2、惡業(yè);

　　3、苦迫。

　　經(jīng)文中從五無間地獄、畜生至餓鬼,以五逆十惡的非道通于佛道,意在樹立“染凈俱行“的大乘法門,即:在五濁惡世的煩惱苦迫中,體悟佛法的第一義諦。共分三個階段:

　　1、對治門,斷除一切惡,廣行一切善。如以上經(jīng)文所說:“不善不生,善法不滅“。又即常言的“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“,以斷惡向善向上。

　　2、息相門,遠離和超出善和不善的相對,不立一法。如《金剛經(jīng)》所言:“法尚應(yīng)舍,何況非法�！�

　　3、立相門,這是和前二種截然不同 的修行法門,即“染凈俱行“,不舍一法,在煩惱中大做佛事,救度眾生,成就佛法。

　　修行本來行凈行是人所希望的,為什么要行于非道呢?這是專為對治二乘人“畏染偏凈“的毛病,以使他們回小向大領(lǐng)悟“非染非凈,是菩薩行“。而且在菩薩所化的眾生當中,也有染有凈,如果僅僅度凈棄染,這就和菩薩不舍眾生的本懷不相應(yīng)了。

　　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,人們避苦向樂,提起煩惱困惑,終是將其和黑暗等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其實,痛苦、煩惱和磨難,正是生命成長的陽光和土壤,生命因其變得堅強而智慧,生活也因此變得豐富而充實。

　　在修行的過程中,種種痛苦和磨難,培植了我們的同情心和慈悲心,同時也使我們由此洞徹到事物的本然,悟到事物的本質(zhì)。

　　經(jīng)文中從色到無色,是以十善禪定的非道,以此示入其通于佛道。凡夫和外道以為生到色界天和無色界天,就是一種解脫,其實,依然在六道之中,福盡還墮,不是究竟的解脫之道。目前社會上所流行的所有沒有傳統(tǒng)文化根基的功法,不出附法外道和相似佛法之類,這在佛教的發(fā)展史上已經(jīng)是屢見不鮮的事。貪恚癡是眾生普遍的精神障礙,也是墮到地獄惡鬼畜生三途的因子,從正修來說是要出離的,但是菩薩以方便力,示現(xiàn)貪欲等而遠離染污,如出水芙蓉一般,與眾生和光同塵。這也正是菩薩和羅漢在功德上的差別之處。如《妙法蓮花經(jīng)》中的常不輕菩薩,就是我們在五濁惡世修行的典范。有人輕慢他,誹謗他,他說,我不如你們,你們都是菩薩,當來之世你們都能成佛。又如文殊和普賢的化身,寒山和拾得,他們示跡人間,活得解脫自在,不被人間的名利、煩惱所困,以口宣法,以身示法,教育救度眾生,也是我們光輝的典范。

　　從慳貪至愚癡,是以六種蒙蔽我們真心的非道來示入佛道。即在和蕓蕓眾生的交往中,雖然示現(xiàn)出象眾生一樣貪心慳吝的樣子,實則可以舍去一切,當然包括心身性命。在和眾生共同的生活中,示現(xiàn)破戒的外象,實則心中連極小的過失也不曾有所犯。正如《梵網(wǎng)經(jīng)》所說:勿謂小罪,以為無殃。水滴雖微,漸盈大器。所以,這種逆行菩薩的所作所為,如果沒有廣大的愿力,度生的方便,誰敢有這番做為?菩薩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示行懈怠、亂意等也是這個道理。

　　二、示明佛種

　　為什么偏要問煩惱為佛種性呢?因為二乘人力圖斷煩惱以證取涅槃,不能發(fā)心作佛,所以不是佛種。為了嘆大褒圓,今偏斥小乘,有意說有煩惱人名為佛種。

　　于是維摩詰,問文殊師利:“何等為如來種?”文殊師利言:“有身為種,無明有愛為種,貪恚癡為種,四顛倒為種,五蓋為種,六入為種,七識處為種,八邪法為種,九煩惱為種,十不善道為種。

　　維摩詰問文殊菩薩什么人才是如來的種性,這并不是說維摩詰不知道,而只是明知故問,使修道的方法(逆行)和成道的人(正因)不相抵對,以資印證。因為一般人對于正道和非道的道理,以及辯證關(guān)系,一時很難徹底明了,希望文殊能為到會的各位將“煩惱即如來種“的深刻道理闡明。文殊果然和維摩詰心心相印,說出如來種性不離煩惱的道理,使到會的各位深受教益。從教化的方法上來講,前文以“行邪達正“為方便,怕人生起疑心,現(xiàn)在明知故問文殊,因“人異解同“,后學理應(yīng)信受。

　　起句文殊回答,有身為種,是指凡俗的五陰有漏身,雖然是眾惡之本,同時又是眾善之源,都可以成佛作祖。有身是因為有身見,身見是三有之本。破除身見,打破五陰之身悟到斯身如幻,從而契入法界,轉(zhuǎn)身見為佛見,發(fā)心求佛,即此身不就是佛種嗎?

　　無明和有愛,是由過去的無明為因,現(xiàn)前的愛心為緣而生發(fā)的.因緣會合便有煩惱,煩惱的體性便是無明和愛。了達這二法都是因緣所生,就和如來種性一如了。

　　無常的事物認為是有常,苦的事物認為不苦,無我的事物認為有我,不于凈的事物認為是于凈的,這就是凡俗的四種顛倒認識。因為執(zhí)迷在顛倒之中,而不得覺悟。如果能反過來以順于如來的正見認識事物,便是如來種。

　　五蓋就是貪欲,嗔恚,睡眠,掉舉,疑惑這五種東西,之所以叫五蓋,是因為這五種東酉能遮蔽覆蓋我們的真性。僅以貪欲為例,一個人在社會生活中如果貪心熾烈,名利當頭的時候,他就很難保持一個冷靜的頭腦,和一顆平常心。對于修道人來說,失之一物,增之一道。損之又損,才能與“空“的大道相應(yīng)。這五種都是凡夫的精神現(xiàn)象,其中睡眠一般人不會認為是什么不好的事,其實,也是心理惰性的一種表現(xiàn),即煩惱的另一種表現(xiàn)形式。如果說睡眠是以昏沉表現(xiàn)煩惱的話,掉舉則是以輕舉妄動來表現(xiàn)煩惱的,是生命不能安住本真的兩種相反的表現(xiàn)。菩薩以其大智,明了這五種精神現(xiàn)象和其它事物法則一樣從緣而生,了無自性。即五蓋的當下體認真如自性,當然如來種也就在其中了。

　　六入,即眼耳鼻舌身意,之所以叫做入,有窗口之意,外部的形色,無一不是通過這六個渠道,收攝在意識深處,實則它們只是工具而已。通常稱它們?yōu)榱�賊是不大公平的�！傲�根門頭,放光動地”,正是說的修道人從六根入手見到真性的情境。《楞嚴經(jīng)》中的觀世音菩薩也是從六根門頭入手,返聞聞自性而悟入法界真如。至此,六入不就是如來種了嗎?

　　且看梅花尼的悟道詩:“盡日尋春不見春,芒鞋踏破嶺頭云。歸來偶把梅花嗅,春在枝頭已十分�！睆倪@首悟道詩可以看出,習靜尼師就是由“嗅“梅香而悟道,《柳亭詩話》的作者宋長白說她已“得禪機三昧“,評價是很高的,也被當成悟道的公案常常提及。由此可見,眼耳鼻舌身意六根,所對色聲香味觸法六塵,既可以根塵相接而悟道,也可根塵相接而迷心。正所謂落花流水,風聲雨聲皆是佛法。

　　相傳布袋和尚有詩說:“低頭覷破水中天,攝住六根向福田。世人只知向前去,原來退步卻向前�！币彩墙倘嗽诹�根門頭修佛法,只是世人不會,并沒有其它出人意料的手段。

　　七識處即眾生七識的住處,它們分別是:欲界的五趣雜居地是一識處,色界的初禪離生喜樂地,二禪的定生喜樂地,三禪的離喜妙樂地,無色界的空無邊處地,識無邊處地,無所有處地,合起來共七識處。菩薩雖處五趣雜居之地,但不耽住于五欲,如出水芙蓉。更不貪眠于禪樂之中,而是定水清明,徹見自性。依此類推,故言七識處是如來種。吉藏在義疏中說:識所樂生,識所安住,故名識住。

　　以上兩段是從眾生的生死因上,和眾生的生死果上來說可以為如來種。以表明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的大乘至道。

　　八邪法即八正法的反面,也有人認為是:我人眾生壽者斷常有無這八種是八邪法。至于九惱處,則是把愛我怨家,憎我知識,惱我已身的三種,合一過去現(xiàn)在未來三世,成為九惱處。世人以此處為惱害處,菩薩卻以此處為成就如來種的溫床。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,善言善語往往不能起到良好的教育作用,反而惡言惡語成了激勵人們上進的無上法寶,越是在艱難困苦的環(huán)境中,我們的意志會變得更堅強,智慧會更加犀利。從修道來說,順境和增上緣是一般人修道的通途,而逆境卻是大乘菩薩的試金石。這些也只是從妙用這一方面來立說的。從體上來講,九惱處也是緣生緣滅,罪性本空,冤親平等,悟此,同樣可以入于如來的毗盧性海。這豈不是如來種乎?

　　以要言之,六十二見,及一切煩惱,皆是佛種�！�

　　以要言之,就是總結(jié)概括起來說,六十二種不正確的見解和一切的煩惱都是如來種子。意在張揚凡俗是佛種,而真佛非佛種。太虛大師總結(jié)說:佛種從緣起,最初欣求佛道之心,即如來種,而彼最初發(fā)心者,實具足一切煩惱眾生,非佛非菩薩,尤非二乘圣人。故曰:一有身,二惑,三毒,四倒,五蓋,六入,七識處,八邪法,九惱處,十不善道,以至一切煩惱,皆為佛種.畏煩惱,離生死,住無為,守空寂,則不能生佛功德(維摩詰經(jīng)講義第十一)。

　　注一:四顛倒:1、于身不凈計凈;2、于受非樂計樂;3、于心無常計常;4、于法無我計我;

　　注二:七識處:五趣雜居識處;離生喜樂識處;定生喜樂識處;離喜妙樂識處;空無邊識處;識無邊識處;無所有識處;

　　注三:八邪法:我;人;眾生;壽者;斷;常;有;無;

　　注四:九惱處:愛我怨敵(過去);憎我親友(現(xiàn)在);惱我自身(未來);

　　曰:“何謂也?”答曰:“若見無為,入正位者,不能復發(fā)阿耨多三藐三菩提心。譬如高原陸地,不生蓮花,卑濕淤泥,乃生此花。如是見無為法,入正位者,終不復能,生于佛法。煩惱污泥中,乃有眾生,起佛法耳。

　　當時到會的弟子中必然有人會有疑問,維摩詰深知其意,代眾生故設(shè)此問。“佛為至極之慧,而用眾患為種(吉藏注)”,這一疑情是值得我們一破的。反過身來的時候,便是我們圓通無礙的時候。無為就是涅槃,因為在唐前后譯經(jīng)的時候,在中文詞匯中沒有相對應(yīng)的詞語來表達。大乘佛法以不住在涅槃中為真正的大涅槃,所以,如果認為有涅槃可見可證,便落入小乘之道,不會發(fā)起真正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心了。同時,于法也有染著了,這就象缺水的高原、陸地,是生不出蓮花的。反而,在低下的、潮濕的、充滿污圬的地方才會長出鮮艷奪目的蓮花。蓮花出污泥而不染的高尚品質(zhì),也正是在這樣的地方得到顯現(xiàn)。大乘菩薩正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蓮花。

　　在此,心證無為涅槃,喻之高原,蓮花比喻菩提心。蓮花必然生出果實,菩提心必成佛道。污泥比喻凡俗,既能發(fā)愛種,必能發(fā)佛種。不是蕉芽敗種,才是最寶貴的。蕉芽敗種是佛所呵斥的。現(xiàn)實生活的苦難,往往激發(fā)出人的智慧,使人悟入佛法。五欲的生活享受卻往往使人迷昧、沉淪,遠離真理。從這個意義上講,眾生生于苦海中,有可能一念回光返照而覺悟佛法,二乘人一旦住于涅槃,便無由出期了�？嚯y是智慧之母,故經(jīng)文中言:煩惱泥中才有眾生起佛法想。下巨海得無價寶,須入煩惱海得大智寶。這段經(jīng)文思想的辯證,文辭的優(yōu)雅,可以說是佛經(jīng)中的名言佳句了。

　　又如植種于空,終不得生,糞壞之地,乃能滋茂;如是入無為正位者,不生佛法,起于我見,如須彌山,猶能發(fā)于,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生佛法矣。是故當知,一切煩惱,為如來種。譬如不下巨海,終不能得,無價寶珠;如是不入煩惱大海,則不能得一切智寶�！�

　　為了將事理闡明,又用空中不能種植,只有變質(zhì)變壞的地里才會生長物種來作比喻,意指滯空住寂不能生起大乘佛法,在煩惱的污泥中才會認識佛法的真理,實踐體證佛法。俗話說:薪高火大,水漲船高。凡夫雖然我見如妙高峰一樣,也會發(fā)起菩提心來。因此說一切煩惱是如來種。就象下海的商人,他如果只在淺海中作業(yè),怕?lián)�風險不愿到深海中去作業(yè),他理所當然的不會采拮到巨大的寶貝。修道的人如果怕生煩惱,不敢深入生活,或逃避生活,以為在泉邊林下才可取證道果,則不能如佛陀一樣獲得一切智。由此看來,煩惱不但不可怕,反而是我們的良師益友。我們所需要做的是,正確的認識生活,正直的面對人生,由此也可見出大乘佛教積極而又理智的入世精神。

　　爾時大迦葉嘆言:“善哉善哉,文殊師利,快說此語,誠如所言,塵勞之儔,為如來種,我等今者,不復堪任,發(fā)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。乃至五無間罪,猶能發(fā)意,生于佛法,而今我等,永不能發(fā)。譬如根敗之士,其于五欲,不能復利,如是聲聞,諸結(jié)斷者,于佛法中,無所復益,永不志愿。

　　大迦葉在佛陀的十大第子中是苦行第一,靈山會上佛陀拈花,迦什破顏微笑,得付心法。在此,大迦葉之所以歡天喜地的嘆言善哉善哉,一方面是因為聽文殊說一切煩惱是如來種,這樣的道理實在是深奧難說,可是文殊卻能說;二是入于偏空守寂的法位,不能再生起大乘佛法,這樣的理難知,文殊卻能知。二乘羅漢們一向沉空守寂,這恰如壞了眼根和耳根乃至意根的人,不能觸物生意。壞了五根人比喻二乘住涅槃?wù)?五欲比著大乘佛法,二乘趣證偏空,對于大乘佛法永遠不能弘揚,對于佛法沒有大利益。

　　但是迦什聽了文殊這段理論,已經(jīng)“自知已心微弱,不能發(fā)大道意“,為自已不堪大任而悲傷。

　　五無間是由眾生罪業(yè)感生的地獄,無間有四個含義:一、前念舍此身,緊后一念受地獄報。二、身形無間,阿鼻地獄,寬八萬由旬,一人入者則身變滿,沒有空余,故名無間。三、壽命無間,在地獄中多次生死,沒有間隔,故名無間。四、受苦恒續(xù),唯苦無樂。

　　此一段經(jīng)文在太虛大師看來是:大迦葉與文殊師利合唱,其所以獎勵塵勞之儔,發(fā)大心者至矣。愿居塵勞者,勿生退屈,而辜負迦什之苦心也。據(jù)實小乘證涅槃?wù)?亦非不能回向大乘。但以生死之畏既離,親愛之恩先舍,無足生其欣厭,起其慈悲,又有涅槃之安,三昧之樂之可自居,故未易回心耳。

　　是故文殊師利,凡夫于佛法有反復,而聲聞無也。所以者何?凡夫聞佛法能起無上道心,不斷三寶,正使聲聞,終身聞佛法,力無畏等,永不能發(fā),無上道意。”

　　凡夫聽聞信受佛法,發(fā)菩提心,能紹隆佛種,則為報恩。這是失而復得,得而復失,是有反復的。而二乘人則不同,可以說是“一勞永寂“的,是沒有反復的,這就沒有失而復得的希望了。在有些情況下,凡夫有可能發(fā)大心,證大果,說大法,使三寶綿延不絕,而聲聞則不然,縱使給他說十力四無畏等,他也是不能接受的。要他們發(fā)無上道意,也是緣木求魚了。

　　三、攝塵緣為佛事

　　爾時會中有菩薩,名普現(xiàn)色身,問維摩詰言:“居士,父母妻子,親戚眷屬,吏民知識,悉為是誰?奴婢童仆,象馬車乘,皆何所在?”

　　普現(xiàn)色身是一位菩薩的名字,因為他能于十方法界普現(xiàn)色身教化眾生,又能于自已的色身中普現(xiàn)十方法界,有這樣的神力,所以得名。維摩詰是一位大富長者,自然應(yīng)該有自已的父母、妻子、兒女以及親朋好友。這位菩薩現(xiàn)在問說:你的親朋好友都在什么地方呢?我們怎么沒有見到?對于菩薩們來說這顯然是明知故問。其含意有二意:

　　1、從遠的講,為維摩詰空其丈室暗故鋪張,以引出“空“義。

　　2、從眼下講,在問答中,闡明通達佛道的義理,即入世和出世的圓融不二。并指示出菩薩之所以能夠遍入一切邪道,是因為具備了眾德。

　　于是維摩詰,以偈答曰:“智度菩薩母,方便以為父。一切眾導師,無不由是出。

　　維摩詰真是智慧無礙,辯才無礙,即通達佛法,又通達世法,他見菩薩們問這樣有意義的問題,便“隨物所樂“的用長行和偈語等方式來宣揚佛法。

　　偈語的思想內(nèi)容共分四部分:

　　一、從正面回答普現(xiàn)菩薩提出的問題。

　　二、闡明體用不二,功用無方。

　　三、稱嘆.

　　四、勸發(fā)心。

　　(一)、正答佛法眷屬

　　在南傳佛教的《月上經(jīng)》中說,維摩詰俗姓雷,兒子叫善慧,妻子叫金姬,女兒叫月上。在季羨林所注的《大唐西域記》中,也說到玄奘法師在印度時,親眼看到了維摩詰示疾的故居。

　　在此普現(xiàn)雖以世間的親朋而問,維摩詰卻以出世間的法眷相答,看是答非所問,實則是為了讓眾生因跡悟本。

　　菩薩以智慧為生命的根本,這個根本是性具的能夠內(nèi)照的實智,即般若之智。般若清凈而又妙湛,必假權(quán)巧方便才能實現(xiàn)。方便有二義:

　　1、解空而不取證。

　　2、實相無相之理甚深,一般人很難信受,需要以方便誘引,才能得悟。

　　吉藏法師說:“前明順理之巧,此辯適機之妙,勝于實智,故稱為父“,又因為虛實相生,動靜相宜,空有相資,所以以父母為喻。佛和菩薩,一切導師也由此而生。

　　折衷疏說:證真(實智),所以助悲離染,涉俗(權(quán)智),所以助智行悲。悲行于外,如父親主持外政。智冥于內(nèi),如母親主內(nèi)務(wù)。智滿悲圓,成就正覺。我們修菩薩行不外上求佛道(大智)以利他,下化(權(quán)巧)眾生以利他,以期悲智雙運,權(quán)實并行,�；�具足。

　　法喜以為妻,慈悲心為女。善心誠實男,畢竟空寂舍。

　　俗世以賢妻良母為美好,為歡喜,如能了悟諸法的實相,則能生起歡喜,所以將法喜比喻成妻子。也有菩薩順于法行,不違不抗,相依為伴之意。

　　女兒其性柔弱,虛盈易于適外,在此比喻菩薩的慈悲之心。因有如女兒一樣的慈悲,就能“隨物入于生死”,和眾生和光同塵。折衷疏說:“慈悲者,女德柔順,承敬無違。菩薩慈悲,與物無爭”,也是這樣的。

　　“誠實男”有三義:

　　1、質(zhì)直無曲。

　　2、力有強用,以降伏眾魔。

　　3、紹隆繼承佛種。

　　誠實固然沒有錯,但因 男兒有善有惡,所以以“善心“加以區(qū)別。

　　“畢竟空“有四義:

　　1、無患可障。

　　2、悟空,無德不備。

　　3、寂滅永安。

　　4、體性深博。

　　以上所標識的四空義的實境是至人(圣人)所棲之處,故稱為舍。前面的內(nèi)容以明智度,現(xiàn)在以顯空慧,張揚其德。

　　弟子眾塵勞,隨意之所轉(zhuǎn)。道品善知識,由是成正覺。

　　弟子,是灑掃庭院,打水劈柴,服役于我的人。八萬四千塵勞亦然。凡夫為塵勞所轉(zhuǎn),菩薩能轉(zhuǎn)塵勞。從這個意義上講,塵勞眾生是真正意義上諸菩薩的弟子,他們隨著菩薩的教化,以轉(zhuǎn)惡而從善。

　　世間的知識,可以增進我們的學問,提高我們在人世間的道德和修養(yǎng)。出世間的三十七道品,才能夠“開涅槃門,離生死路,義同三益�！彼�以三十七道品是我們的善知識,藉由三十七道品,我們可以降伏其心,成等正覺,獲得真理。

　　諸度法等侶,四攝為妓女。歌詠誦法言,以此為音樂。

　　“開悟由師,夾持須友”,以六度為伴侶,遠離六蔽。以四攝法如承和柔順的妓女常隨身邊,以善順眾生。歌詠三寶,宣布法音,樂不可言。

　　(二)、明佛法資具

　　總持之園苑,無漏法林樹。覺意凈妙華,解脫智慧果。八解之浴池,定水湛然滿。布以七凈華,浴此無垢人。

　　總持本是指在修行中,對經(jīng)咒的學修,總而不遺,持而不失。這正如一個多彩多姿物產(chǎn)豐富的大園林,里頭花草樹木奇山曲水,美不勝收.沒有污穢,沒有毒草。在這個純一不雜的園林里,鮮花和秀草得到了保護,而雜草和毒草得以清除。有總持善法不失,使另惡法不生之義。所以吉藏法師說:“普遮惡令不生,如園之除穢。遍持善令不失,若園之有眾物”。

　　修行的法門有無量無邊,不可盡數(shù),但無非是為了攝受我們的心身。正如人世間的園林,是人們的棲心處�？墒窃诂F(xiàn)實生活中,可憐有的眾生心性弱小,只忙于選擇工具和方法,而忘失了目的。

　　無漏是相對于有漏講的,一切有求的,有為的,也就是有動因的,都是有漏的。漏,是漏失法財之意。反之,則是無漏的。故此吉藏法師說:無漏根深,不可傾拔。無漏之理,高聳扶疏“,因其如樹有陰蔽煩惱之意,故稱為樹。

　　菩薩的法園里,不但有無漏的法林,而且還有七覺意的清凈妙華�！叭A“和“花“在古文中是通用的。華有三義:

　　1、感生果義。

　　2、清凈義。

　　3、莊嚴義。

　　維摩詰居士就是這樣漫步在法林中,欣賞著七覺凈花,調(diào)和心意,凈化頭腦,明利智慧。

　　七凈花有七個方面的意義:

　　1、戒清凈,三業(yè)無穢。

　　2、心凈,制煩惱,斷結(jié)使。

　　3、見凈,見法真性,不起妄想。

　　4、疑凈,見解深廣,沒有疑惑。

　　5、分別道凈,見非道便舍,見善道便行。

　　6、行斷知見凈。

　　7、涅槃凈。

　　上文“花”為因,下文“解脫”和“智慧”是果,這個果是指二種:解脫是無為果,智慧是有為果,如此以示體用圓滿。

　　八解,即八解脫,又名八背舍。背舍即背塵合覺之義。修八背舍,得八解脫。浴池中的水能洗去我們身上的污圬,八解脫如水,能除去我們心上的熱惱,離眾惑垢。

　　上說能除煩惱之圬,“必貯以禪定之水,布以七凈之花,無圬主人以無浴之浴,浴于其中。定水凈花者,謂禪定寂湛如水,七凈晶瑩如花,能破煩惱”(折衷疏卷四)。

　　注七凈華:戒凈;心凈;見凈;度疑凈;分別道凈;行斷知見凈;涅槃凈。

　　七財寶:信;進;戒;慚愧;聞;舍;定慧。

　　四魔:欲;身;死;天。

　　象馬五通馳,大乘無有上。調(diào)御以一心,游于八正路。

　　菩薩猶如象馬駕馳著五種神通的大乘之車,以清凈心為導向,奔跑在八正道的路上,精進不息。

　　在此,我們會發(fā)現(xiàn),為什么不提六通,而只講五通呢?原來菩薩的本懷是不舍眾生的,他還要留惑潤生。如果他清清凈凈走了,眾生便無由得度。菩薩必須表現(xiàn)出和眾生一樣的在煩惱中生活,眾生才會以菩薩為向?qū)�。這正是先以欲鉤牽,令其歸正道的理論依據(jù)。

　　折衷疏說:五通運用如象馬,大乘的運載之功如車,“然非善調(diào)”,哪能遠行呢?如果不善于駕馭的話,“焉至道場”?所以必須“一心為本”,“應(yīng)用隨宜”,才能策進于八正道的路上。

　　羅什法師對“一心”的解釋是:道有三品,一發(fā)動,二攝心,三名舍。如果發(fā)心過猛過大,反而會出現(xiàn)心散的情況,這時候就必須攝心,攝心如果太過,又會沉沒,所以精進令心發(fā)動,動靜相適,才是對的。舍,是調(diào)御的意思,比如“善御”,“遲則策之,疾則制之,遲疾得宜,放之令去也”!

　　相具以嚴容,眾好辭其姿。慚愧之上服,深心為花蔓。

　　在我們的生活中,雖然不能以形象的好壞來選擇朋友,但是人的相貌,確實從一個側(cè)面,能反映出一個人的社會家庭環(huán)境和本身的修為。菩薩雖然不貪戀華貴的服飾,和美味佳肴,但因為他久植善本,感生得內(nèi)外莊嚴,具足相好,又有上好的服飾,眾生見之,必生信仰敬愛之心。我們在各名山大寺、碑塔石窟中,見到的菩薩像都是花蔓飾首,珠寶儼身,以別于羅漢,這正反映出菩薩不舍眾生的本懷�！皯M愧明息惡,深心信樂,故能修善”(吉藏語)。將慚愧心置于上首,以慚愧服為上服,說明在眾善中“慚愧”的重要性。

　　富有七財寶,教授以滋息。如所說修行,回向為大利。

　　菩薩擁有七寶財,即:信、戒、聞、舍、慧、慚、愧。因為通達諸法實相,信心清凈,信念專一,又能持戒止惡,得以眾善生長。其中前五個是財,后二為守財人。世人以玉帛等為財,而菩薩以七法為財。世間的財寶有散盡之日,菩薩的七寶財沒有用盡之時。菩薩并以此教授眾生,使之七寶之財增長,故名“滋息”。滋,是滋生,生長之意。息,是繁衍生息之意。繼而,眾生僅以此如說修行還是不夠的,并要將此眾善回向于佛道,才能夠獲得真正的大利。在此以別于三有、二乘的小利。

　　竺摩法師的《維摩經(jīng)講義》中列舉的七法財略有不同,列出以增長見聞。

　　1、聞財。

　　2、信財。

　　3、戒財。

　　4、定財。

　　5、精進財。

　　6、舍財。

　　7、慚愧財。

　　并指出菩薩以此七圣財為本,教授一切眾生,使眾生也得此七寶財,并以此七寶財所獲得的利益回向無量眾生和無上菩提,這比起世間的有錢人建起幾所慈善設(shè)施的功德要大得多了。

　　四禪為床坐,從于凈命生。多聞增�；�,以為自覺者。

　　世人為避地下潮濕,毒蛇之類的叮咬,伐木為床,以求安樂。菩薩則以四禪為床,以示下界之苦。

　　苦即是三種患:

　　1、離毒螫。

　　2、離塵垢。

　　3、離濕冷。

　　這是世間的三患。

　　以四禪為床,則能離眾生三種過患:

　　1、離嗔恚毒。

　　2、離貪欲塵。

　　3、離睡眠冷。

　　修行人離此三毒安穩(wěn)快樂。

　　同時,也不為了活命而不擇手段的坑蒙拐騙、燒殺搶劫的事。更不以十種邪命而自活。以正當?shù)?對眾生沒有傷害的生存方式來生活。又,吉藏法師注說,“凈命”就是持戒,由持戒而得禪定,所以叫“生”。言外之意,不持戒則是死。不是生命的生死,而是法身慧命之死,斷善之死。因為有定無慧,墮于癡禪。所以必須廣學多聞,以增智慧。古代印度富貴人家,睡眠醒來時,樂師先奏一段樂曲,以使其清醒。菩薩安穩(wěn)四定,則以多聞法音,覺其禪寢。

　　甘露法之食,解脫味為漿。凈心以澡浴,戒品為涂香。

　　菩薩真是令人頌揚,以甘露為食,解脫為漿,清凈心為澡,戒香為涂香,實在是妙不可言。

　　羅什法師說解脫有四種味:

　　1、出家離五欲味。

　　2、行禪離憒亂煩惱味。

　　3、智慧離妄想味。

　　4、涅槃離生死味。

　　戒香為五:

　　1、戒香。

　　2、定香。

　　3、慧香。

　　4、解脫香。

　　5、解脫知見香。

　　摧滅煩惱賊,勇健無能越。降伏四種魔,勝幡建道場。

　　煩惱蒙蔽我們的法身慧命,因其具有隱沒和偷盜的性質(zhì),如小偷一樣,在我們不知不覺中失去了心的光明�，F(xiàn)在我們?yōu)榱吮Ｗo自已的法身慧命,必須以智慧為武器,將煩惱摧滅。通過自利滅見思惑,通過利他滅塵沙惑,通過證法身滅無明惑。

　　菩薩在斷煩惱和降伏四種魔時,所表現(xiàn)出的無私無畏的精神風范,是凡夫和羅漢不能望其項背的,故此叫“無能越”。四魔分別是:天、死、欲、惑。對于煩惱和四魔,有伏斷和滅斷二種方法�！按轀纭笔菧鐢酂�惱。

　　在古印度的風俗中,兩軍作戰(zhàn),勝者將自已的戰(zhàn)旗高掛在占領(lǐng)的疆土上,以示勝利。菩薩和修道人在滅斷四魔以后,也在法身道場中高樹勝利的法幢,以示正法的勝利。

　　(三)、示佛法的大機大用

　　雖知無起滅,示彼故有生。悉現(xiàn)諸國土,如日無不見。

　　菩薩雖然知道無生和寂滅的道理,但眾生未度佛道未成,還是要加行用功的修因,不能因為悟到無生和寂滅的道理而無所事事�！跋がF(xiàn)諸國土”,正是他依報的莊嚴,以此來顯示正報的莊嚴。只要菩薩示現(xiàn),有緣的眾生,就會有目共睹。

　　這段經(jīng)文大致分兩層意思:

　　一、稱嘆菩薩二慧巧用。一種是“無起滅“的實慧。一種是“無不現(xiàn)“的方便慧。有此二種慧,便有度眾生之心,也有度眾生之能。

　　二、顯現(xiàn)“神通益物”。菩薩知到法界如如不動,證得法身,不生分別。為了教化眾生而又神跡妙用,無處不現(xiàn),一理一事正是一般修道人不能圓通之處,恰巧也是用功辦道須著力處。

　　供養(yǎng)于十方,無量億如來。諸佛及已身,無有分別想。

　　南西北方四維上下,過去現(xiàn)在有無量眾生成佛,未來世還有無量眾生當成佛,菩薩從不間斷,毫不厭倦的供養(yǎng),但是他從不做功德想。因為他深明心佛眾生三無差別。既表明“尊卑宛然”,又昭示“師資不二”。

　　雖知諸佛國,及與眾生空。而常修凈土,教化于眾生。

　　菩薩證知常寂光凈土是無形的,清凈法身是無相的,佛土和眾生都是空無所有。但是空中不空,具足恒河沙的功德。如此,才能不落斷見,以所修三土功德自他莊嚴,以化報二身來教化眾生。故此,折衷疏說:“雖知一偈,了眾生國土皆空”,但,“不住于空,而嚴土化生”。

　　吉藏法師則說:以上是明供佛之理,現(xiàn)在是明下化眾生之道。再此就“空”和“有”顯示權(quán)實二慧,即明知依報和正報皆空,但不失方便,莊嚴自他,以化導眾生。

　　諸有眾生類,形聲及威儀。無畏力菩薩,一時盡能現(xiàn)。

　　在此以下的幾個偈中,專門稱揚菩薩的神通妙用,即方便度生的本領(lǐng)。這一偈首先就菩薩在眾生世間如何顯示神通妙用,方便度生而論。

　　菩薩為了化導眾生,以十力四無畏等本領(lǐng),能在一時顯現(xiàn)三乘六道的各種形象,以及音聲和威儀。就象前面的普現(xiàn)色身菩薩一樣。這也是菩薩證得普現(xiàn)色身三昧的明證。

　　覺知眾魔事,而示隨其行。以善方便智,隨意皆能現(xiàn)。

　　菩薩以其“火眼金晴”,隨時隨地能夠覺知眾魔的起心動念,但是為了教化他們,菩薩依然要和他們一起共事,并以方便智在其不知不覺間,受到教育,使之歸心佛道。一般修行人對于魔可以說是談虎色變,可是菩薩,從不舍眾生的本懷出發(fā),知難而進,這正揭示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古訓。

　　在本經(jīng)中就記載了魔王用天女誘惑持世,被維摩詰捉住,并傳以無盡燈法門,使天女和魔王得到教益的事跡,這對我們的啟發(fā)應(yīng)該是巨大的。

　　或示 老病死,成就諸眾生。了知如幻化,通達無有礙。

　　菩薩已經(jīng)斷了生老病死的根源,為了教化眾生,他也示現(xiàn)出生老病死的樣子,讓眾生從他的身上悟到色身如幻如化,從而遠離得失、名利和爭斗。維摩詰本人,正體現(xiàn)了菩薩,不舍眾生,入于紅塵,救度眾生,示老病死的生平事跡。

　　或現(xiàn)劫盡燒,天地皆洞然。眾人有常想,照令知無常。

　　眾生由于心智的局限性,以為主體世界和客體世界是恒常的,故此,菩薩為了將此心身世界和大千世界的真實相狀揭示出來。一方面示現(xiàn)生命的生老病死,一方面示現(xiàn)世界壞滅時劫火燃燒,天地空洞的樣子。眾生往往是平日不燒香,監(jiān)時抱佛腳。太平時世,放縱心身,貪圖色聲,造諸惡業(yè),劫難來時,反而生起向善之心。此時菩薩觀“苦”之機,施“空”之教,將眾生攝歸佛道。

　　劫,是劫波的省稱。意為:時分,即時間。短至一剎那劫,長至無數(shù)微塵劫,都叫劫。我們通常所說的“劫“,是就娑婆世界的器世間說的。有三意:

　　1、小劫。是以閻浮提人壽來計算的。從八萬四千歲每過百年減除一歲,減至十歲。再從十歲每過一代倍倍增加,再增至八萬四千歲。如此一減一增,為一小劫。減至十歲前有瘟疫饑餓兵刀三災。人死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,叫小三災。

　　2、中劫。積二十小劫為一中劫。中劫是人世間能夠生存的期限。

　　3、大劫。合四個中劫為一大劫。是這個世界經(jīng)歷成住壞空,各二十個小劫的期限。我們現(xiàn)在生活在住劫,住劫共二十劫,滿此入于壞劫,人類和有生命的東西先空,然后植物礦物也隨之壞滅。

　　至時有三種大災:

　　1、水災。

　　2、火災。

　　3、風災。

　　無數(shù)億眾生,俱來請菩薩。一時到其舍,化令向佛道。經(jīng)書禁咒術(shù),工巧諸技藝。盡現(xiàn)行此事,饒益諸眾生。世間眾道法,悉于中出家。因以解人惑,而不隨邪見。

　　菩薩知已知彼,百戰(zhàn)百勝。知道眾生對于能夠滋生的書咒工技很感興趣,他也營營于此,為眾生謀福利.世間有人隨外道出家,他也混跡于外道之中,并以佛理的正知正見開導他們。不但自已不墮邪見,還要讓外道生起正見。這正如《持地經(jīng)》中所說:“菩薩求法,當于五明處求”!

　　或作日月天,梵王世界主�；驎r作地水,或復作風火。劫中有疾疫,現(xiàn)作諸藥草。若有服之者,除病消眾毒。劫中有饑饉,現(xiàn)身作飲食。先救彼饑渴,卻以法語人。劫中有刀兵,為之起慈悲。化彼諸眾生,令住無諍地。若有大戰(zhàn)陣,立之以等力。菩薩現(xiàn)威勢,降伏使和安。

　　此段經(jīng)文是說,菩薩不但能以種種性相化度有性的眾生,而且也能以種種方便化度權(quán)現(xiàn)器世間,即無情世間。使“情與無情,同圓種智“。關(guān)于無情也有佛性,也能成佛的說法,在歷史上有很大分歧,也曾引發(fā)了一場大辯論,這也是見怪為怪的事。東晉時的道生法師就主張闡提也能成佛。因為他認為,如果闡提不能成佛,便和佛性平等的主張有矛盾�！吧�公說法,頑石點頭“的公案就源于此。

　　日月地水火風都是些無情之物,在劫難的時候,菩薩為了救度眾生,也顯現(xiàn)成它們來治療眾生的疾苦。正如怡山然禪師的《發(fā)愿文》中所說:饑饉時化作稻糧,濟諸貧餒。疾疫時而現(xiàn)為藥草,救療沉疴。

　　如果世間的眾生因爭斗不可避免的發(fā)生了戰(zhàn)爭,菩薩便以神通之力,使戰(zhàn)爭的雙方勢均力敵,不能戰(zhàn)爭。并做一個不顧生命安危的和平使節(jié)。

　　五臺山鄧隱峰曾多次力參馬祖和石頭希遷的法席。后來在馬祖的啟發(fā)下開悟。隱峰禪師冬居湖南的衡山,夏至五臺山。唐元和中,禪師欲到五臺,見兩軍打仗,一時難分勝負,便擲錫空中,飛錫而過,一解戰(zhàn)亂之患。軍中有人夢中境界正和此情景暗合,知此兩軍爭斗之心頓消。禪師至五臺后,以為顯現(xiàn)神通有惑眾之嫌,便欲示寂。在金剛窟前,他問同道說:你們見過坐化、臥化(死)的,還見過站化的沒有�；卮鹫f:有。師又問:見過倒立著的沒有?回答說:沒有。師便立而化去,其衣平貼身上,及至火化,推之不倒。師有一個妹妹是比丘尼,見到這個情景,用手一推說:生世不循世間的法度,死時還不“本份“,火化后燒出很多舍利。

　　一切國土中,諸有地獄處。輒往到于彼,勉濟其苦惱。

　　佛陀為我們表述的宇宙,是一個無量無邊無始無終的世界,在這個世界中有無量無邊的眾生國土。眾生無明業(yè)力感生出八寒八熱地獄,并在其中受盡無量的苦難,沒有出頭之日。菩薩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精神,滿懷慈悲之心,拔濟地獄眾生的苦難。正所謂:“刀山劍樹,變成七寶林。杻械枷鎖,化作清涼風”。將地獄的眾生救出暗無天日的地方。

　　一切國土中,畜生相食啖。皆現(xiàn)生于彼,為之作利益.

　　畜生是迷失了理性的動物,被情欲蒙蔽了真性,相互殘殺、食啖。菩薩見此生起大慈悲之心,入于同類之中,教之以佛法,令其�；墼鲩L,發(fā)明覺性。

　　示受于五欲,亦復現(xiàn)行禪。令魔心憒亂,不能得其便。

　　示,是示現(xiàn)之意,即裝出接受五欲的樣子,使魔失去驚覺,以為(菩薩)和他一樣,貪愛五欲的生活�！靶卸U“,意即雖身動而心不動,常在禪定之中,心性不迷之意。有所謂:行亦禪,坐亦禪,語默動靜體安然。又如佛在最初成道之時,魔女雖大行淫技,而佛入于金剛王三昧,不為所動。

　　火中生蓮花,是可謂希有。在欲而行禪,希有亦如是。

　　蓮花只生于污泥與卑濕之地,高原陸地不生蓮花�；鹬懈�不可能有蓮花。但是,如果把三界比喻著煩惱火宅的話,維摩詰便是火中蓮花.這是更為可貴的.也是更為稀有的。有些人將回避困難,不敢正視現(xiàn)實,以求得清凈,當成是學佛應(yīng)有的人生態(tài)度,這和維摩詰出世而又入世的大乘菩薩精神,顯然是格格不入的。五欲的生活是迷亂的,禪是清清凈凈的,入于五欲而又有一顆不動的清凈心,這才是禪的大機大用,也是入世、出世、出世而又入世的根本區(qū)別所在。一個人如果因為學佛,領(lǐng)悟到世出世法不二的道理,并將其運用到生活之中,希有也如維摩詰一樣?

　　或現(xiàn)作淫女,引諸好色者。先以欲鉤牽,后令入佛智。

　　淫女,即舊社會以賣淫為業(yè)的女人。她們或被生活所逼,或因業(yè)力所牽,流落街頭。她們是眾生,也是人,之所以成為淫女,有其深刻的社會根源,是值得人們同情的,也是菩薩的教育對象。菩薩為了救度那些好色之徒,有時也示現(xiàn)成妖艷的淫女模樣,先以愛欲之鉤牽引,然后指示佛法。這種現(xiàn)身說法,往往較之從理論到理論收效更為明顯。但是,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再來人和逆行菩薩,如思想超前的思想家一樣,他們往往不被世俗所容納和理解,在生時倍受逼迫和磨難。如濟公(道濟禪師),寒山和拾得(文殊和普賢的化身),布袋和尚(彌勒菩薩的化身)等等,都為我們做出了光輝的典范。

　　或為邑中主,或作商人導。國師及大臣,以祐利眾生。

　　菩薩在城鎮(zhèn)中示現(xiàn)成德高望重的長者或擁有權(quán)貴的人,或在航海中為探寶者指引航向,或示現(xiàn)成一國之師和在國君身邊進諫的大臣,其目的不是貪圖個人的榮華富貴,而是為了福佑于眾生。同時也藉此來圓滿自已的功德。

　　諸有貧窮者,現(xiàn)作無盡藏。因以勸導之,令發(fā)菩提心。

　　菩薩為了教化眾生,不但現(xiàn)著達官貴人,也現(xiàn)示貧窮下賤,更能對于生產(chǎn)資財缺乏的人,示現(xiàn)出無窮無盡的寶貝,以此來布施,使他們歡喜發(fā)心。杜工部有詩說:“安得廣廈千萬間,大庇天下寒士盡開顏“!正是人間菩薩精神的真實寫照。

　　我心驕慢者,為現(xiàn)大力士。消伏諸貢高,令住無上道。其有恐懼眾,居前而慰安。先施以無畏,后令發(fā)道心。

　　菩薩對于狂妄自大的,以大力士的雄偉,降伏他的貢高我慢,讓其在大力士面前知道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,然后再平心靜氣的展示佛法的平等,使其歸心佛法的無上大道。而對于心性怯弱的,先以軟語安慰,然后告訴他,不必貪生怕死,生命本來就是無常的,無私才能無畏。以此來擴充心性怯懦眾生的心智。

　　或現(xiàn)離淫欲,為五通仙人。開導諸眾生,令住戒忍慈。

　　五通仙人只有五通,而沒有漏盡通。在沒有佛法的地方,那些貪戀神通的人,容易以五通仙人身得度的,菩薩便顯現(xiàn)為五通仙人,并以正法開導他們,令住在持戒、忍辱和慈悲喜舍之中。

　　見須供侍者,現(xiàn)為作童仆。既悅可其意,乃發(fā)以道心。隨彼之所須,得入于佛道。以善方便力,皆能給足之。

　　供侍者,即供人差使之人。菩薩為利益眾生,有時以威勇之力,戰(zhàn)勝罪惡和蠻橫,有時以仙道五通給以開導,有時是人的奴仆,細心服侍,見其心中歡喜,借機示以佛法。并以權(quán)巧方便的大智,因機施教,將其引入佛道。如寒山、拾得,在天臺山期間又行堂煮飯,以苦行供奉眾僧,就是一例。

　　(四)、張揚自利利他

　　如是道無量,所行無有涯。智慧無邊際,度脫無數(shù)眾。假令一切佛,于無數(shù)億劫。贊嘆其功德,猶尚不能盡。誰聞如是法,不發(fā)菩提心。除彼不肖人,癡冥無智者。

　　佛法濟世的法門是無量的,菩薩救度眾生的事業(yè)也是沒有窮盡的,智慧更是沒有邊際,眾生無數(shù),權(quán)巧方便,應(yīng)化無方。如果無數(shù)佛,用無數(shù)劫的時空,來稱嘆菩薩度眾生的功德,都不能說盡。在這樣的大慈大悲大智大勇的人面前,如果還有人,不能發(fā)起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心的話,這個人要么是不孝的人,要么是無知無識的人,要么是頑愚的人。

　　大海雖大,不漂死尸;佛門雖廣,不度無緣之人。